66 後一天
“汀汀, 起來了,要趕飛機了!”
誰在門外叫她,周以汀猛地睜開眼, 先是一陣目眩, 她用力按住額角, 好一會才适應過來。
“汀汀,我進來了?”門口的人猶豫了會,自言自語道,“我能進去嗎?不能吧, 我靠。”
周以汀打量了下四周,不是她的房間, 她的是标間,這裏是大床房。
“汀汀,你醒了嗎,汀汀, 你回我一聲。”
這回她聽清了外頭的聲音, 是郁穹。
“我……”周以汀剛開口, 嗓子啞得不行, 像是被锉刀锉了一晚上, 艱難咽了口唾沫,才重新開口, “起了。”
“老天爺, 你總算起了, 車隊的人說聯系不上你, 馬上就要到點了,你趕緊起來吧。”
周以汀恍惚,抓過手機看了眼, 沒電了。
她已經能料想杜孑宇殺了她的心都有。
匆匆忙忙起身,周以汀問門口的郁穹:“我怎麽在你這?”
外頭靜默了片刻,周以汀打開門,看到傻小子滿臉複雜糾結的表情。
周以汀心中一跳:“怎麽了?”
“你不記得了?”
她記得,昨晚有多丢臉,喝多了,話多了,被人一臉譏諷地怼了回去,要不是喝了酒,壯了膽,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
周以汀心下一沉:“是江時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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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穹尴尬地摸了摸後腦勺:“嗯,昨晚他架着你回來的,說是沒找着你房卡,也不好帶回他房間,就送我這了。”
周以汀恍惚地虛眯起眼,昨晚的情形,她隐約記得,但最後她好像有點支撐不住了,到底跟他說了什麽,他又說了什麽?
來不及多想,隊群裏發來消息催促大家集合,周以汀先回房匆匆洗漱了一番,不料在鏡子裏看到自己下唇破了個口子。
突然,記憶裏傳來一記刺痛。
那人狠心咬在她的唇上,血腥味混着酒精,在互相糾纏的津液中瘋狂,讓她最後一絲清明為之徹底崩塌。
周以汀呆滞地站在鏡子前,猛然抱頭蹲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記憶。
不可能是真的,絕不可能。
她和江時烈接吻了?
不對,不能算是接吻,不過是他報複性的啃咬。可是,這還是不合邏輯,完全超出周以汀的預料。可能是她真的喝太多了,記憶錯亂。
周以汀只有給自己這麽一個解釋,轉頭匆匆整理好行李,抓緊下樓。
酒店門口車隊的人基本都到了,老黃和杜孑宇在門口抽煙,秦禮和黃冠坐在大堂沙發,各自玩着手機,其他人三三兩兩或坐或站,打着哈欠,一臉困倦,估計昨晚都沒怎麽睡。
但一眼望去,沒有看到江時烈,謝江和那個女生也不在。
“車到了,走了。”老黃在門口招呼大家。
周以汀跟着車隊來到機場,郁穹剛跟她打過招呼,他沒買到機票,要明天走。到了機場,周以汀默默跟着隊伍辦理手續、登機,一切看似有條不紊。
她平靜無波的外表下,腦袋渾渾噩噩,終于找到位置坐下,算是松了口氣,至少接下來的時間,她能好好把昨晚的事捋一遍。
飛機沖上雲霄,經過3小時的飛行,在江城平穩落地。周以汀領取了自己的行李,通常接下來隊伍會原地解散,回去各自調整,明天上班。秦禮過來問她怎麽回去,她想着莫非的隊伍跟他們是同一航班,打算找莫非一起回去。
秦禮欲言又止,周以汀察覺到他像是有話要說:“怎麽了?”
“昨晚……”
“小周。”
秦禮的話被打斷,周以汀回過頭,是何聰。
“聰哥。”
何聰跑過來,朝他們二人看了看,笑道:“小周,杜哥叫你。”
周以汀不太确定:“我?”
“對。”何聰點頭。
杜孑宇找她做什麽?
周以汀只好跟秦禮告別,秦禮看了眼何聰,沒再多說:“好,明天見。”
周以汀拖着行李箱跟着何聰找到杜孑宇,杜總雙手按在行李箱的拖杆上,不大安分地打着拍子,斜眼看着周以汀走來,她離得越近,他臉上的不耐就越明顯。
周以汀來到他面前,不說話。
杜孑宇直接伸出手,周以汀不明白,下一秒,他把手裏的東西抛向她,周以汀反應極快,擡手瞬間抓住。
是車鑰匙。
“地下車庫,開上來。”
“我?”
“對,你,廢什麽話。”
“杜總,我約了人,有事。”周以汀規規矩矩把鑰匙重新遞還給他。
女生今天穿了一件清爽的淺綠休閑T恤連衣裙,微微收腰的設計,襯出她纖瘦的好身材。周以汀天生好皮膚,溫軟的齊耳短發別在小巧的耳後,就算昨晚沒休息好,精神有點怏,依然清麗脫俗。
可杜孑宇就是不喜歡她這副樣子:“阿烈一會坐這車走,別讓老板等。”
周以汀恍惚了下,江時烈的車?頓了三秒,她把手收了回來。
車從地下車庫開出來的時候,周以汀還沒從恍惚中好轉過來,地面上等待的人影逐漸清晰。果然是江時烈,他戴着頂黑色鴨舌帽,幾乎遮去了大半張臉,一如既往的黑T黑褲,全身上下只有拐杖把手不是黑色。他邊上站着Momo,女生沒個站姿,像他身上的一個挂件。
猛地看到江時烈,周以汀的心髒不受控制地開始狂跳。
她佯裝鎮定地把車停到他們面前,打開後備箱,然後看到江時烈把二人的行李放到車上,再替女生打開車門,紳士地護着她的頭頂,等女生上車後,他才從另一側上車。
車門一關,狹小的空間裏,三個幾乎不可能共處一室的人,被關在了一起。
周以汀想了半天沒想明白,現在是什麽狀況,但很快後面的人開口了:“先送Momo。”
女生很快把自己家的地址報給周以汀,還傲嬌地提醒一句,不要開錯路。
這是把她當車夫了?
周以汀打心底裏不樂意,今天早上起床隐隐作痛的腦袋,此刻經不起一點刺激,後視鏡裏的人單手撐着腦袋,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顯然不打算跟她交代現在是什麽情況。
然而,昨晚醉酒後的畫面突然閃回,周以汀閉上眼,冷靜下來。
周以汀調整好情緒,朝後視鏡一瞥,四平八穩地開口:“請您系好安全帶,距離目的地三十二公裏,預計用時一小時十分鐘。”
江瑜:“……”
江時烈半閉的眼微睜,前面女生已經收回視線,專注于道路行駛。
這一路,每一分鐘都得折幾年壽。
“烈哥,明天陪我去買戒指嗎?”
“我上次看中的那款,國外沒貨了,反倒是國內有了。”
“你看這個好看嗎?”
“我覺得這個挺适合當訂婚戒的。”
“對了,我媽叫你這兩天空了回家吃個飯。”
“你幫我看下,我臉上是不是長了顆痘。”
江時烈上車後一直閉目養神,他似乎精神不大好,但意外的沒有嫌女生啰嗦,偶爾回一句“好”,“不錯”,“行”。
一個急剎車,江瑜的鼻子差點撞歪,扒拉開亂掉的劉海,沖駕駛座的人罵道:“你怎麽開車的?”
周以汀盯着窗外,敲着方向盤,還是用那種四平八穩的語氣回道:“出發前提醒過了,請系好安全帶。”
江瑜氣不過:“就你這點技術,還呆在CB?”
“那就要問我領導了。”周以汀一腳油門,江瑜剛坐好,哐一下後腦勺撞到後座。
不等她發飙,周以汀先認錯:“不好意思,習慣了,請您系好安全帶。”
江瑜聽說周以汀有個外號叫小作精,起初覺得這女生清清秀秀,話也不多,不太像這種品行的人,現在,她一百個相信了!
果然,這一腳剎車加一腳油門後,江瑜消停了,她再不消停,周以汀能讓她坐車坐到吐!
車子一路開到市區,周以汀的技術游刃有餘,她雖然是個領航員,但在駕駛這塊,沒放松過精進,甚至有機會能跟職業車手較量一下。
Momo進了城後,開啓了劉姥姥模式,看看這個新奇,看看那個有趣,拉着江時烈問這問那,感慨了一句:“國內現在真好啊。”
搞得她好像很多年沒回國似的。
周以汀愣了愣,她要是很多年沒回國,跟江時烈怎麽談的,網戀?
不多時,車子開到江瑜家別墅門口,這位大小姐在家門口開始上演起不舍分離戲碼。
“烈哥,我不想回家,我想去你那。”
“明天你要來接我噢。”
“晚上要給我打電話。”
周以汀酸得牙都要掉了,她這時很想問江時烈一句:你喜歡的是這類型?
雖然,但是,江時烈沒任何不耐,聽她把話說完後,一字一句地回她:“好,乖,再見。”
江瑜美滋滋地下車,江時烈還幫她把行李拿出來,送到家門口,目送她進門,這才算完。
周以汀等在車裏,落下車窗,透了口氣,她快要悶死了。
過了會,後座的人重新上車,淡淡道:“回去。”
周以汀沒動,當只剩下他們倆的時候,她發現還是Momo在比較好,至少她不至于說句話,都要深呼吸。
“江總,請問地址是?”
她不确定他現在住在老地方,還是搬了地方。
江時烈彈了下帽檐,露出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不動聲色地看着後視鏡裏的眼睛,周以汀偷看他的視線被定住,難堪地想要移開,卻發現自己動不了。
江時烈單手刮着下巴,意味深長地說:“這麽快就變成江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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