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切換視線的時候,奚言看到一個穿着立領制服的年輕男人,從電梯那邊向秘書處走了過來。

随着他的距離越來越近,五官輪廓越來越清晰,奚言在想,他長這麽好看,應該也是秘書處其中一員吧?

鄧隽穿着立領制服,剛從無人機飛行的訓練區回來辦公室,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出現在秘書處,穿着oversize衛衣,長相清純甜美的女孩子。

這是52層樓第一次出現陌生面孔的女孩子。

鄧秘書翻翻眼睛,一下子便想到了面前的人,她會是誰。

“太太,下午好。我是鄧隽,鄧秘書。”

太太,又是太太。

奚言扯直了唇線,她已經懶得糾正了。

鄧隽聽說和已經有了孩子的女人聊孩子可以迅速破冰,他于是說:“太太,前段時間泡泡來過公司。”

“是嗎?”

“是的。泡泡表現出的對于無人機領域的興趣和了解,已經遠遠超過同齡的小朋友了,一般的無人機訓練營提供的課程和實踐是無法與之适配的。”

“如果您要送他去無人機訓練營學習無人機的話,不妨把他交給我。相關的執業資格,我都有。我還可以給您提供一些我們團隊路演的圖文和視頻資料,來幫助您更好的做決策。”

奚言:“……”

許澤南這是,連他自己兒子的生意都要做了,是嗎?

鄧秘書的皮膚不是那種傳統的白皮膚,而是那種像被海風浸透過的健康色調,但他身形挺拔,顯性雙眼皮,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梨渦,笑容很有感染力。

現實就是如果某個兒童訓練營的男銷售顏值很高,孩子媽媽付錢的動作就會比較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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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言點點頭:“好呀。”

就在這時候——

一個佩戴圓框眼鏡,不穿西裝,而是單穿了件商務白襯衫的男人出現了,他手裏捧着很高的文件,文件将他的領帶碰歪。

因為手裏面拿滿了資料,他嘴上咬着個紙杯子,咖啡液在紙杯裏搖搖晃晃。

顏控奚言很擔心咖啡液弄髒了他的白襯衫上。

影響他的美觀。

奚言剛想問問他是否需要幫忙,就看到和她站一塊兒的鄧秘書和闫秘書已經有所行動了。

他們分攤掉他手裏的文件,并問:“孫秘書,老板的會議結束了嗎?”

孫秘書。

這位孫秘書的身高比鄧秘書和闫秘書還要高,但氣質上卻有些偏了柔弱,折射出淺淺光澤的眼鏡下面,一雙桃花眼,雙眼皮的褶皺內勾,多了些聊齋裏面被小狐貍惦記着的書生的那種文弱氣質。

他這樣文質彬彬的秘書總不能再說出點兒什麽驚人的話來吧。

但——

“結束了。”孫秘書快速掠了奚言一眼,開口時的笑容也是斯斯文文的:“老板聽說太太您要來,催我用最快的速度結束會議議程。我做到了,沒有讓您久等吧?”

奚言:“……”

孫秘書繼續告訴奚言,老板知道太太不喜歡等人,所以有些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情,就讓會後彙報了。

只是,老板才剛剛踏出會議室,卻又被幾個長輩年紀的股東給攔住了。那幾個長輩年紀的股東太難纏了,所以現在,盡管老板心裏面見太太的心情很急迫,但他也實在是脫不開身。

“要麻煩您在老板的辦公室裏,再稍微等一會兒。”

“我帶您過去。”

“不用麻煩了。”奚言剛只顧看帥哥了,這會兒才想起來:“我找趙秘書。”

說到趙秘書。

奚言将視線重新轉移到秘書辦裏面。

她重新打量起坐在後排靠牆的工位上的趙秘書來。

之前,趙秘書都是和許澤南一塊兒出現的。

其實,他的氣質和顏值是被掩蓋掉了的。

而且,奚言之前對許澤南有情緒,連帶着看他的秘書的時候也不太客觀。

這會兒仔細看看。

其實趙秘書長得也還是很可以的。

他是那種鄰家大男孩的樣子,大大咧咧中又有一些像大熊貓那樣的憨态。

特別是他現在捧着奶茶偷喝的樣子。

和大熊貓捧着竹筍貪吃的樣子有什麽區別呢?

“趙秘書。”闫辰煥站在辦公室門口朝裏面喊:“太太找你。”

奚言:“……”

他們明明說好的不喊這個詞。

算了,太太就太太吧。

總比叫老板娘順耳一點。

奚言咬了下舌尖,說什麽老板娘?

說什麽太太?

趙覺低着的腦袋,剛剛才猛吸了一大口奶茶,腮幫子都凹進去了,口腔裏的大口珍珠波霸讓他覺得此刻十分幸福。

然而,這口幸福因為闫秘書的一句話戛然而止了。

珍珠波霸,嚼都沒來得及嚼,就生生吞了下去。

他快速站起來,向奚言所在的方向迎過來,他邊走邊跟奚言笑。

他職業素養很好,面色淡定,仿佛剛剛那個生吞珍珠的人不是他。

“奚老師,您是過來找老板的吧?我現在帶您過去老板辦公室先坐一會兒,但您可能要稍微等他一會兒。”

太太聽順口了,趙秘書這聲奚老師倒是有些陌生了。

奚言覺得自己大概是堕落了。

趙覺沒看到孫秘書,他以為老板的會議還沒結束,邊走邊和奚言說:“老板現在新項目立項會議中,但他剛才聽說您過來,已經催過會議進程了,現在應該也快收尾了。”

“沒事。他開他的會。”奚言背着她的Hermes herbag,雙手插在衛衣的袋鼠袋裏,跟着趙覺往前走:“我也不是來找他的。”

“啊?那您不來找老板。”趙覺停在奚言面前,想起了什麽,說:“難道是來找錢總裁的?”

“錢總裁?那是誰?”奚言:“我來找你的。”

“找我的?”

既然奚老師是來找他的,那麽,錢總裁這個人姓甚名誰就不重要了。

“沒誰。”趙覺扯開話題:“我先帶您去老板辦公室。”

“哦,好。”

許澤南的辦公室和秘書處隔得不遠。

一會兒就走到了。

令奚言意外的是,這裏并不像一個老板的辦公室。

沒有豪華奢侈的裝修,偌大的辦公室裏,卻追求的是極簡主義。

兩張會客用的真皮沙發。

隔着時光虛虛晃晃的影,奚言似乎能看到他長腿搭在上面,閉眼小憩的模樣。

似乎能看到他和客戶面對面而坐,卻姿勢放松地靠着沙發的軟靠,在一場商務會談中扮演着游刃有餘的角色。

又似乎能看到他遇到難以攻克的技術難點時,長指捏着眉心苦思冥想的樣子。

……

實木辦公桌上擺了臺筆記本,筆記本旁邊靜置一個馬克杯,杯子是那種什麽圖案都沒有的白色馬克杯。

以前,她可不是這樣教他的。

她告訴過他,喝咖啡用馬克杯,喝白開水用玻璃杯,玻璃杯有寬口和窄口的,有垂紋的和磨砂的,冬天要用保溫杯喝水。

桌後面擺放的格栅設計的立體櫃上除了幾塊獎牌,還被塞進去了四個兒童頭模,不同發色的頭模上被人手工實踐了複雜的花式編發。

除此以外,就什麽都沒有了。

“這是?”奚言有些好奇。

趙覺笑着撓撓頭,講給她聽老板學編發的過程。

過程還是挺有趣的。

而且,趙覺将在整個老板學編發的過程中,承擔重要角色的錢總裁用了無足輕重的員工甲來代替。

老板每次學完一款新的花式編發,就要在員工甲的腦袋上試錯。

奚言聽完,心裏産生了點兒微妙的情緒:“員工甲是女孩子嗎?”

趙覺立馬糾正:“是男的。”

“哦。”奚言心裏的那點兒微妙不見了,她又問:“他是為了小繁學的編發嗎?”

趙覺點頭:“是為小繁學的。”

但似乎也不僅僅是如此,老板也讓高秘書教了他,适合奚老師的花式編發。

“我嗎?”奚言倒是有些意外:“他沒跟我說過。”

趙覺嘴快:“老板他本就話不多,向來是做多于說的冷性子。也就是在奚老師你面前才願意表達出他完整的情緒,他也只會因為奚老師你的一句話,明顯開心,明顯低沉,偶爾也會因為您的一個行為,犯個幼稚的中二病。”

奚言微愣。

介于老板和奚老師當前的關系是有些微妙的。

趙覺趕緊捂住了嘴,怕說多了就容易出錯,因此也不敢再多言了。

除了他不得不說的一句。

即使奚老師聽了會生氣,老板知道了會責備他多言,他也不得不說的一句。

“您能不能,偶爾也向他伸一伸手。”

趙秘書的聲音不重,卻是和許澤南重逢以來,奚言心跳得最厲害的一次。

平靜的湖面上,砸進去水中央的不再是細碎的砂石,有人向湖中心丢進去一塊沉重的大石頭。

從此漣漪不斷。

心又亂了。

……

樓下32層是公司免費給員工提供飲品的地方,有紅茶綠茶黑茶,普洱、小青柑、玫瑰花茶,奶茶、咖啡和鮮榨果汁。

趙覺輕松轉移掉剛剛他沒意識到的情緒外吐:“奚老師想要喝點兒什麽?”

奚言聽明白了趙覺背後的動機,她坐在真皮沙發上,肩上的雙肩背包肩帶已經滑到了腕部,雙肩背包的座座和她一樣穩穩地坐在他的真皮沙發上。

奚言笑着說:“你們公司,福利還是挺好的。”

“那當然。”說到這些,趙覺不無自豪:“那不是我吹牛,整個江城市就沒有比則安福利更好的企業了。”

奚言點點頭。

她不懂企業經營和管理,但她對于許澤南在企業長遠的戰略發展規劃方向的謀略還是很認可的。

他很早以前就展現出了他卓越的領導力和號召力。

讓人心甘情願向他奔赴着……

“那奚老師,您要喝點兒什麽?”

“咖啡吧,謝謝。”

趙覺自認為32層的茶吧,哪兒都好,就是咖啡口感略差了點兒。所以,老板從來都只喝他的手沖咖啡。

但今天也不是趙覺賣弄手藝的時候,他向奚言介紹起樓下茶吧的咖啡單:“咖啡有拿鐵、美式……”

“我想喝拿鐵,謝謝。”

趙覺繼續背起咖啡單:“拿鐵有……”

奚言不難為他了:“生椰拿鐵,中杯,熱,标準糖。”

得到完整指示的趙覺:“好嘞。”

茶吧的工作人員送了兩杯飲品過來。

一杯是奚言點的生椰拿鐵,一杯是趙覺自己插/入吸管捧在手裏的波霸奶茶。

“奚老師。”趙覺:“您剛剛說,您是來找我的?那您找我是?是想要跟我打聽點兒老板什麽私事兒嗎?”

奚言一口咖啡差點兒嗆到。

她很快否認:“……絕對不是。”

但趙秘書就跟沒聽到似的,在那裏自言自語:“這個時間段,您應該是收到了孟許塞給您的介紹信。”

“他供出了我。”趙覺很推斷出一個前因後果來:“所以,你是來質問我照片和介紹信的事兒的。”

奚言正覺得因為一張照片是誰拍的來找趙秘書求證挺沒必要的,她正猶豫着要不然就随便找件什麽事遮掩一下她此趟突發奇想的行程的動機。

但趙秘書,他既然主動提了這事兒。

奚言也就順着問了。

“趙秘書,那張照片真是你偷拍的嗎?”

偷拍。

她用了偷拍兩個字,趙覺以為,奚老師作為一名老師,介意的是照片拍攝的一個性質。

他很快在奚言面前承認錯誤:“對不起,奚老師。那張照片是由我提供的。”

但他也只承認了一半錯誤:“但給你寫介紹信是孟許自己的主意,可不是我教唆的。”

奚言覺得有點好笑。

介紹信是這個意思嗎?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趙覺站一邊,眼睛翻了翻,頗有一副恍然大悟的意識:“那我明白了。奚老師你既然不是來責備我的……”

“那你就是來問我要照片原圖的。”

啊?

那也不帶這麽解讀的啊。

奚言有點兒慌了,她下意識的就出聲否認:“不是,不是,絕對不是。”

似乎是為了證實內心深處的那點兒坦蕩,她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手裏捧着那杯她喝掉半杯的生椰拿鐵。

雙肩背包就那樣松松垮垮地垂下來,肩帶勾着小臂,似乎很快就要從手腕處脫落。

她穿着oversize 的寬松衛衣,看向趙覺的那雙杏眼,瞳仁大眼部留白少,盡顯無辜之色。而她眉眼之間的間距偏長,鼻梁秀挺,稚氣未脫,極具幼齡感,和她的女兒小繁長很相像。

“既然這樣的話。”趙覺鬥膽拿捏了一下:“那我就把老板的照片删掉吧。”

畢竟,他一個大男人,手機裏保存老板這種照片,也不利于他以後找女朋友。

“不過機會難得啊,奚老師,下次我也不一定保證就能拍到老板這樣的照片了。”

奚言小聲問:“為什麽要删掉?”

只不過她低頭喝了口咖啡,吞咽發出的微小動靜掩蓋掉了她的心虛。

“我手機內存不夠。”

趙覺梗了梗脖子,他還就不信了。

奚老師真對老板一點兒好感也不存在了??

奚言自然知道趙秘書是在胡謅。

想到那挑不出來一點兒瑕疵的八塊腹肌,奚言還是被拿捏住了。

唉……

對顏狗來說,暴殄天物,良心是會發痛的。

奚言于是順着趙覺的話往下說。

那……倒也沒必要因為這個原因删掉。

他要是手機裏資料太多了,實在是存不下這張照片,她幫着存存,也不是不行。

她手機內存很大的,有一個TB。

許澤南以最快的速度應付完幾個長輩年紀的股東。

他進來的時候,看到奚言和趙秘書正在加微信好友,好心情瞬間就沒有了。

“在加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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