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為了展現爸爸的大局觀意識,許澤南在誰先開始游戲的先後順序上,還是謙讓了孩子們一下。
贏孩子要憑真才實學,要靠技術,而不是靠先後速度投機取巧。
因此,小繁依舊獲得了本輪游戲的先行權,泡泡接在她後面第二個敲木塊,許澤南依然最後。
要保證塔式結構不坍塌,前面幾輪其實沒有什麽懸念,都是很簡單的操作。
直到中間不影響主要結構的榉木條都差不多被抽空了,游戲的難度才真正體現出來了。
就在這時候——奚言剎了個車。
塔式結構搖搖晃晃,似乎下一秒就要散架。
正好輪到許澤南了,他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有驚無險。
但凡他剛才手速稍微快那麽一點點,那他就輸了。
輸給小朋友倒也不丢人,但接受小朋友懲罰多多少少還是有點丢臉的。
許澤南忍不住擡頭看了眼前面駕駛艙裏正在專心開車的奚言,視線在後視鏡裏碰撞在一起的時候,奚言抿了嘴在笑,笑得很像二十歲那年愚人節時,她往他平時喝水的杯子裏溶解了一勺鹽之後,她的表情。
無需任何語言交流,她一個眼神,一個表情,許澤南就可以判斷出,奚言她使壞了。
她聽到了他和孩子們說懲罰卡的事兒,故意給他使的絆子。
她想看他在孩子面前出醜,接受孩子們的懲罰,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許澤南在後視鏡裏翹了下唇。
他自有他的應對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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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二十歲那年,他明明喝出了那水是鹹的,卻還是不動聲色地吞咽了下去,就讓奚言恍惚以為是她鹽放少了,并沒有捉弄到他。
直到她接過他的杯子嘗了一口,跑衛生間去了。
許澤南才笑了,頑劣得不行。
随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擰開瓶蓋大口灌着礦泉水,似乎是在試圖稀釋胃裏鹽水的濃度。
那是奚言第一回發現,他其實也不完全是個标準的五好學生,他也有好學生頑劣和蔫壞的一面。
果然——
這一次,許澤南又不動聲色地穩住了。
他沒有向孩子們控訴,他們的媽媽在故意搞破壞,她破壞了原本就已經快架空了的塔式結構,從而加大了游戲的難度。
他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他什麽都沒有注意到的樣子,直到車子又開得平穩了,桌子上的榉木條處于相對靜止的狀态,他才又重新伸出手指。
他的手骨纖長,緩慢地挪開木條的時候,手部特寫像一幅動态的畫卷,手指像動漫手繪一樣,根根筆直。
他安全地敲出了木條,塔式結構晃了晃,但沒倒。
暫時脫離了被懲罰的危險。
那麽,奚言故意剎車的結果,可能就要被兩個孩子承受了,母子母女本一條心,奚言抿唇。
這就是傳說中的偷雞不成,蝕把米嗎?
游戲進入緊張局勢,千鈞一發之際。
小繁卻被難住了,顧不上遵守游戲規則,她已經放棄了木錘,開始用手扶着架空的塔式結構,手指捏住木條慢慢往外拖了。
許澤南和泡泡也沒有那麽斤斤計較。
三雙眼睛就一動不動地看着那搖搖欲墜的塔式結構。
直到——
嘩。一聲。
手扶并沒有什麽作用,塔式結構轟然倒塌。
木條在桌面上炸開,疊疊樂最初的形狀被移為了了平地。
小繁:“……”
小繁雖然有點兒失望,但還是願賭服輸:“爸爸,那你懲罰小繁吧。”
許澤南宣布他的懲罰口令是:叫聲爸爸來聽聽。
泡泡眉頭緊鎖。
似乎在想,要是剛才輸的不是妹妹,而是他,那該怎麽辦?
“叫爸爸?”小繁“科科科”地笑出聲來:“這有什麽難的?這算什麽懲罰呀?小繁叫你一百遍爸爸也沒有問題呀。”
小繁緊接着,就:“爸爸爸爸爸爸爸……”
叫個不停了。
許澤南覺得很滿足。
在聽小繁喊了三百遍爸爸以後,看着小繁連輸三輪之後越翹越高的嘴,許澤南見好就收,在他和泡泡的對視中,父子二人達成了某種共識。
下兩局,小繁連贏了兩次。
許澤南和泡泡分別輸給他一次。
兩個人一塊兒接受懲罰。
小繁的懲罰口令是——
小繁嘿哈一笑:“爸爸,你學猴子走路吧。”
“哥哥,你就學大猩猩露牙齒笑。”
許澤南:“……”
泡泡:“……”
父子二人相視之後各自垂下眼,彼此都沉默了。
他們似乎是在沉默中陷入了某種悔恨。
所以說,他們為什麽要讓她?
為什麽要給她放水?
為什麽要難為自己?
懲罰的主動權,就應該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裏啊。
小繁才不管他們此刻的內心戲是多麽豐富,她催促道:“爸爸,哥哥,願賭服輸呀。剛才小繁輸了,不是也喊了三百遍爸爸嗎?”
“哥哥,你要是贏了小繁,你也是可以懲罰小繁的呀,叫小繁喊三百遍哥哥也沒有問題。”
“你們是不是輸不起呀?”
見躲不過去了,許澤南捏了下眉心,認栽道:“行吧,不就是學小猴子走路?爸爸可以。”
他嘴上說的輕飄飄的,行動上卻又想着要能拖一分鐘是一分鐘。
“泡泡,兒子。”許澤南指望着兒子能主動站出來,擋在他身前:“要不你先來?”
泡泡把棒球帽往下壓了壓,擋住自己的整張臉。
許澤南聽到躲在帽子下的兒子回答他了:“還是你先來吧。”
“你先吧。”
“你先。”
……
父子兩個人這還遷讓起來了。
小繁打斷了他們:“哎呀,爸爸,哥哥,你們不要再遷讓了呀,反正你們都是要輪流給小繁表演的,不如爸爸你先給哥哥做個表率吧。”
許澤南:“……”
奚言在駕駛艙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忍不住笑出了聲,并且她還忍不住出了個歪點子:“小繁寶寶,記得給爸爸和哥哥拍照啊。”
“待會兒給媽媽也看看。”
許澤南眨了眨眼:“……”
泡泡也眨了眨眼:“……”
随後,父子二人異口同聲拒絕:“不行。”
反抗無效。
拒絕無效。
小繁始終是向着媽媽的:“媽媽,你真聰明。小繁怎麽就沒有想到要這麽做呢?”
小繁擡起手腕,将電話手表翻轉直立起來,高清攝像頭正對着許澤南。
許澤南又看了眼泡泡,雖然沒有獲得兒子的挺身而出,但他還是從泡泡身上學到了點兒東西的。
比如——
只要我遮住臉,丢臉的就不是我。
許澤南擡手把腦袋上和泡泡同款的棒球帽往下壓,遮掉他的上半張臉,只露出清晰立體的颌骨輪廓。
拍吧。
他自我洗腦,半張臉的我不是我。
許澤南拎出手機,點開自媒體短視頻,被帽沿擋住了的視線垂下,他開始學習猴子走路的動作要領。
許澤南的前半生過得多沉悶,學小猴子走路的确是有些難為他了。
但——
這是他輸給女兒的,是女兒要求他表演的,是女兒想看的。
凡事皆有第一次。
願賭服輸。
許澤南挑了個還算美觀,還算是在自己接受度範圍之內的小猴走路的視頻,他觀看了兩遍以後,然後把手機揣在了兜裏。
小猴走路的要點是:聳肩、擺臂,動作幅度大。
要說學得神似,那還可以扮個猴子瞭望。
許澤南只堅持了五秒鐘。
就忍不住擡手将手掌覆蓋住自己的下半張臉。
他的人生裏多是輝煌和高光時刻。
五秒丢臉時刻,已是撐到了極限。
小繁倒也貼心。
她也沒有撒潑打滾不依不饒,她反複觀看起手表裏記錄下來的視頻,并點評:“爸爸,你的動作好滑稽啊。”
滑稽……
許澤南想,女兒是第一個用這個詞語來形容他的人。當然,他這前半生最滑稽的一幕也就在這裏了,還被女兒記錄在了她的電話手表裏。
嗯,等會兒,孩子媽媽也說要看。
許澤南腦補不下去了。
他很想先把這件事兒給過去。
“那爸爸過關了嗎?”
“勉強過關吧。”小繁點點小腦袋,卻是一副善解人意的大人模樣:“但下次爸爸你要是再輸給小繁,可就不只是學猴子走路了哦,小繁是要加大懲罰力度的。”
許澤南眉心跳了跳。
她還要加大懲罰力度?
比學猴子走路還要大的懲罰?
許澤南不敢想也很難想象出來。
他口頭上答應着說好,心裏面想的卻是絕對沒有下一次了。
但凡有懲罰口令的游戲,他都不可能再放水了。
……
“好了,哥哥。”放過了爸爸之後的小繁,開始把注意力集中在泡泡身上,她再次調整了電話手表的拍攝方向:“爸爸已經表演過了猴子走路,現在該哥哥表演大猩猩露牙齒笑了。”
泡泡遲遲不做聲。
事不關己,許澤南閑适地坐了下來,他甚至長腿交疊起,雙臂環胸。顯然他已經忘記了屬于自己的社死五秒鐘,沉浸到兒子即将表演的戲份中去了。
到底是幹大事的人,心理素質極高。
他已經開始悠閑地看起戲來了。
小繁走近泡泡,不徐不疾地掀開了哥哥的帽子。
泡泡整張白皙的小臉就完全露了出來,還沒有開始表演,他的臉就已經微微紅了。
在小繁的高清鏡頭下,泡泡最終還是妥協了。
他敞開嘴巴,嘴角最大幅度地咧開,龇着一口整齊潔白的乳牙。
與他平時不愛笑的酷酷扮相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和對比,反差萌,就萌得不行。
許澤南就也沒有忍住,抓拍了他這一幕。
時光和記憶就被定格住了。
泡泡不可思議地眨了下眼。
他似乎是在無聲地控訴,怎麽到他這兒就有兩個人拍他了??
下一個服務區到了,為了避免疲勞駕駛的行為,三輛房車在服務區換人駕駛。
休息的時候,沒見錢瓦爾下車,小繁就好奇地問了一下:“錢叔叔呢?”
錢小陽揮兩下木劍,說:“我爸爸還在工作呢。”
“錢叔叔怎麽度假還要工作呀?”
“爸爸說,他老板讓他寫代碼。”
小繁剛剛在車上理清楚了,錢叔叔的老板其實就是她爸爸,小繁偏過腦袋,秀眉輕擰,她朝着爸爸露出了不解的目光。
許澤南眨了下眼,他給錢瓦爾發了條微信。
表明了取消比賽的意思。
錢瓦爾正薅頭發呢。
看到老板發來的微信,他一下子就抓住了機會。
跟秘書處關系走近了以後,錢瓦爾還是從趙秘書身上學到了不少和老板相處的小技巧的。
比如——
臉皮要比城牆厚,是他們這些做下屬的,和老板相處的第一要道。
錢瓦爾把薅下來的幾根頭發蜷成團發給了老板。
并配上了文字。
錢瓦爾:【這可是您說的。】
許澤南:【嗯。】
錢瓦爾:【您不能反悔。】
許澤南:【嗯。】
錢瓦爾:【以後也不能再提要跟我比賽寫代碼。】
許澤南:【嗯。】
……
五秒鐘後,錢瓦爾就從房車上下來了,還是一副紳士模樣。似乎和剛剛在微信上與老板讨價還價的不是同一個人。
許澤南覺得和錢總裁相處得久了,剛才才覺察到了他的真實。願意就是願意,不願意就拒絕,人不論地位如何,相處本身就是一種較量,談判而已,又有什麽扭捏可言?
……
林周從服務區買了熱飲回來,她的小男友充當着不善言辭的搬運工,男人們都不喝熱飲,女人們一人戳開一杯,捧在手心裏。
孩子們喝的是熱牛奶。
在服務區休息完了以後,各自又重新回到各自的車上,繼續趕往目的地。
許澤南換了奚言開車。
奚言迫不及待地推開駕駛室的艙門,鑽到生活區了。簡單地休息了一下,喝了點兒熱飲之後,奚言很自然地對女兒說:“小繁剛剛錄的視頻呢,過來讓媽媽欣賞一下呢。”
聽到奚言這話以後。
泡泡和許澤南異口同聲:“不要看。”
“……”
不顧父子二人的反對,母女二人就依偎在一起,欣賞了起來。
欣賞就欣賞了,她們居然還要點評。
“媽媽,你覺得爸爸和哥哥可愛嗎?”
奚言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可愛。”
“那媽媽,你是覺得爸爸更可愛,還是哥哥更可愛一點?”
奚言這回思考了一下:“……”
前面駕駛室的男人聽力好着呢,左手邊兒子離她們那麽近,她無論誇誰,都會有人不高興吧?
奚言繃着臉,試圖一碗水端平:“爸爸和哥哥都挺可愛的。”
許澤南聽到了,他面無表情。
可愛對于他現在這個年紀來說,絕對不是什麽能讓人激動的贊美之詞。
他現在只想用開車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奚言敷衍回答完女兒之後,有些生硬地強行轉移了話題:“小繁和泡泡累不累,要不要睡一會兒覺?”
小繁玩得正盡興呢,連連擺手:“不要不要,小繁不要。”
泡泡也拒絕:“泡泡也沒有困。”
既然孩子們不想午睡,奚言也不強求。
雖然她有點兒困了,但她還是坐了下來。
這回交換班,輪到奚言在生活區陪孩子們玩游戲了。
她不知道從哪裏拎出來兩本《五以內的加減法》,她重新制定了懲罰口令。
“游戲輸一次,作業寫一頁。”
小繁輸了,看一眼數學題,搖了搖頭:“但你這個也太簡單了吧,媽媽,陳老師已經教過我們十以內的加減法了呀,你怎麽還在讓我們寫五以內的加減法?”
“這麽快?”
距離陳老師建議他們以家庭為單位,進行一些幼升小的訓練也沒過去多久,他和許澤南都還沒有落實實施老師的建議呢,孩子們就已經自己可以運算十以內的加減法了嗎?
奚言有意識地去訓練孩子們養成良好的學習習慣,就從現在開始,每天花在學習上的時間不需要很多,幼兒園的孩子們本身就還是應該以玩為主,寓學于樂。
但因為還有半年的時間,孩子們就要升入小學了。
所以,他們也不能完全放任孩子們随便玩,至少從現在開始,就得慢慢地去培養孩子們學習的意識了,這也有助于他們升入小學後,快速地适應小學生活。
既然5以內的加減法,孩子已經沒有興趣了。
奚言重新換了兩本幼小銜接的數學題:“那就一人寫一頁十以內的加減法吧。”
一頁數學題,攏共二十道算術。
兩個孩子分別十分鐘就寫完了。
游戲在輸贏之間切換。
懲罰口令不斷地變換着進行。
家庭的歡笑聲不斷,快樂從房車向高速公路輻射。
房車在高速公路上行駛,夕陽像巨大的圓盤垂在天邊,指引着人們前行的道路。
爸爸在開車。
媽媽贏得游戲的勝利,她展平了識字本,開始教孩子們認字……
孩子們的專注力還是不夠。
跟着媽媽讀兩遍字詞,不是眼神飄遠了,就是伸了手摸別的東西去了……
但媽媽對孩子們充滿了耐心。
她不罵孩子,也不惱火,只是把一開始孩子們專注十分鐘的學習目标降低成了專注五分鐘。
五分鐘一過。
她又開始陪他們玩游戲。
……
這一路一直開到了終點。
三輛房車抵達迳州的時候,天幕已經黑了。
他們把房車停在空曠的郊區。
遠處是農田,近處有山有水。
他們的房車在山腳下駐紮,今晚,他們就打算住在這兒了。
迳州的溫度要比江城高一點兒,但畢竟是親子游,大人們雖然精力充沛,但他們并不想增加孩子們的身體負擔,安排強度過高的行程。
所以,第一天晚上,他們沒有安排集體活動,都是以家庭為單位自由活動。
他們下了車,站在車邊交流寒暄了一會兒,呼吸着屬于迳州這個城市的,與江城不一樣的空氣。
然後——
林周拉着小男友段韓往遠處走,說要替他們先打探一下周邊的環境。
喻喬說要在周邊遛一下狗。
狗在車上關了幾個小時早就開始撓門了。
她剛說完這句,就被好奇拽着繩子往前跑了。
倒也分不清是誰遛誰了。
錢瓦爾沒陪喻喬遛狗。
他說擔心兒子錢小陽太興奮晚上睡不着,影響了第二天游玩的精力,他就帶着錢小陽回車上平複情緒了。
奚言挺認同小陽爸爸的話的。
今天一天孩子們确實是太興奮了,白天的作息又和昨天一樣被打亂了,今天他們也都沒有午睡。所以,奚言和錢瓦爾一樣沒有安排孩子們戶外活動,而是回車上平複情緒去了。
他們決定簡單吃過晚餐後,消會兒食,就休息。
養精蓄銳了以後,明天才有力氣玩兒。
許澤南說那由他來做晚飯。奚言打開房車的門,先邁進車裏,她朝身後的人點了下頭說,晚上簡單吃一點兒就行。
許澤南護着兩個孩子上車,最後才跟了上來。
他又問她,喝粥行不行?
奚言回答說,可以的。她從房車裏面,把房車的車門關上了,四個人就都在生活區活動了。
許澤南站在水池邊搓洗淘米。
他個子太高了,肩背因此彎着一些。
奚言也彎腰從冰箱裏拿出一把雞毛菜。
泡泡和小繁站在桌子旁邊幫着媽媽一起摘菜。
他們今晚打算吃簡單卻又美味營養的菜粥。
車內的氛圍燈打開,在他們頭頂上籠起像黃昏一般醉人的暖光,意外給人一種,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錯覺。
……
吃完晚飯以後,奚言主動收拾碗筷,許澤南說,還是他來吧。
奚言就沒再堅持。
反正也是關起門來的事,別人看不見的地方,也不需要顧及他的社會身份。
陪着孩子們消過食以後,奚言照顧兩個孩子洗澡。
等孩子們洗完澡,爬上睡眠區以後。
許澤南也收拾完了鍋碗。
他推開睡眠區的門,長身倚在門邊,問:“今晚我們怎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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