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Episode 18 社死新一

飛機外，天空就像被整個翻轉了過來般，到處雷暴的嘶鳴，氣流怒吼。

置身其中的SKF864宛如一個行将就木的老人，機身的每個零件在顫抖，發出可怕的“吱呀”聲。

仿佛下一刻，就會被閃電劈中，在氣流裏分崩離析。

“是【境界】破損了。”

駕駛艙內，三子操縱着方向舵，飛行表演似的一個極限甩尾，避開了當頭而來的電蛇雷光。

三子看着窗外可怖的萬千雷光，臉上浮現出凝重的色彩。

“破損？”

副駕駛座上，赭發少年用力啧了一聲。

此刻，中原中也已經徹底放棄了“斯文（？）警校生”的僞裝，顯露出了黑手黨嚣張跋扈的一面。

被迫頂替副機長位置的重力使少年，一邊配合着三子的指示，調整機翼弧度，盡力維持飛機平衡，同時不客氣地開口命令般說道，

“講人話，到底怎麽回事。”

三子沒有在意中原中也的口吻，語速極快地解釋道，

“之前說過，我們被困在了由亡者執念所凝成的【境界】裏。

這東西很麻煩，就好比一座積木搭成的房屋，每個亡者，都是不可缺少的部分。”

“一旦其中一個出問題，就會引起大範圍破損坍塌。”

當然，如果就這樣順勢徹底毀壞【境界】，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然而很可惜，這麽辦的人，更多的時候，只得到了更糟糕的下場。

“是什麽？”中原中也沉聲問道。

紅發少女轉過頭，一雙祖母綠的雙瞳直勾勾地盯着中原中也，緩緩開口，

“包括我們在內，所有魂靈被【境界】吸收，成為它的一部分。”

“……”

那确實挺可怕的。

中原中也嘴角一抽。

等等，既然知道會有這隐患，這家夥竟然還敢讓他把那個“會開飛機的亡魂”專門提溜出來？！

沒錯，那位消失的亡者原本就是三子拜托中原中也抓、咳，找過來幫忙的。

本意只是想多一重保險。

但是出乎三子和中原中也意料的是，那位大叔翻完《飛行員操作手冊》後，以為萬事大吉，竟然了結心願地提早消散了。

那個亡魂倒是開心了，留下一堆後遺症給他們。

“……這種重要的事情——”

中原中也深呼吸，不斷告訴自己，不能生氣，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

赭發少年艱難地平複心情，平心靜氣地看向三子——

“這種重要的事情，你倒是早說啊笨蛋！！你是想我們一起上西天嗎！”

好吧，還是沒忍住。

“你錯了，中原老師。”

三子一臉嚴肅地糾正道，“要是失敗了，別說上西天，我們連下地獄的機會都沒有。”

“重點在這裏嗎？！”

如果不是手裏還握着方向舵，這會兒怒火攻心的中原重力使少不得已經蹦起來，一拳頭砸在某個鬼差的額頭上，來個物理醒腦。

眼見好脾氣（？）的中原老師目光逐漸核善，三子咳嗽一聲，覺得自己還能拯救一下。

“咳，沒事的中原老師。”

紅發少女安撫地說道，“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赭發少年沒好氣地瞪着少女。

“還記得嗎，這可是亡者們構築的【境界】，解鈴還須系鈴人。”

三子說着微微一笑，望着中原中也的碧綠瞳眸中倒映着成竹在胸的微光，

“可不要小看了他們的願望啊——”

“願望，是能引動奇跡的。”

*****

與此同時，乘客機艙內已是一片混亂。

外界倏然的雷暴與龍卷氣流令他們心驚，而飛機——

飛機各種不可理喻地蛇皮操作，幾乎消磨了他們所有的信任。

衆人發誓，中間有一段機身甚至整個三百六十度轉了一圈！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作雲霄飛車·閃電高空版。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個小姑娘真的會駕駛飛機嗎？”

“媽媽，媽媽嗚嗚嗚……”

各種質疑與诘問交雜在一起，。

眼見飛機的颠簸震動愈加強烈，本就對三子與那位“亡魂機長”将信将疑的乘客們，終于爆發了。

再又一個筋鬥側翻，幾乎貼着閃電穿行而過後，一個體型高大的男人忍無可忍地扯開安全帶，站了起來。

“讓開！我要見機長，這開的是什麽東西，那小鬼是想害死我們嗎！”

索幸，乘務長将男人攔了下來：“這位乘客，請回座位坐好系好安全帶，這樣很危險……”

“危險個屁！整個飛機都快散架了，讓開！”

“沒錯沒錯，讓開，我們有知情權！”

男人暴躁的情緒很快傳染了周圍的亡者，越來越多的人跟着離開了座位，叫嚷着要進駕駛艙。

“乘客先生，請冷靜下來……”

“要對那位大人有信心……”

“有信心個哔——！那就是個沒成年的小鬼，她懂什麽！讓我過去！”

鬧事的乘客叫罵着，他們伸手推搡阻攔的乘務員。

眼見場面愈加混亂，即将失控之際，只聽“呯——！”的一聲，摔砸的巨響在機艙內響起。

酷似歹徒暴起的動靜，讓鬧事的幾個乘客神經一震，幾乎是立刻扭頭，看向了聲源的方向。

是工藤優作。

目睹了全過程的工藤優作将損壞的桌板卸下，連着空·槍一起丢在了其中一個乘客的腳下。

玩具槍·支與桌板摔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闖駕駛室的話，再帶上這兩個武器怎麽樣？”

黑發小說家平淡地說道，望去的眼神卻冷冽地刺骨，凍得在場的衆人一時不敢說話。

工藤優作擡眼，掃視的目光在衆人的臉上，一個一個滑過。

每一個被注視到的乘客，不知為何，都心虛似的，不自在地低下了頭。

“你們以為自己在幹什麽？”

工藤優作開口，清晰地聲音如鞭笞般，一字一句甩在衆人的耳邊，

“飛機給你們，你們能避開雷暴嗎？四十四條人命的重擔，你們有誰能背起來？”

“駕駛艙裏的不是歹徒，是和你們一樣，渴望回家的人。懷疑他們，除掉他們以後，你們又打算怎麽辦，重新再來嗎？再一起死嗎？”

“現在除了相信他們，你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

“我……可、可是……”

鬧事的乘客企圖争辯，但小說家所揭露出的事實，卻讓他們沒有應承的勇氣。

是啊，他們還有別的選擇嗎？

男人們臉色青了又黃，像是憋着一股氣，怎麽也不願認輸。

不能放任這幾人，讓事态惡化。

工藤優作見狀皺起眉，正準備繼續開口。

這時，一個與沉重氣氛格格不入的天真童聲突然響起，打斷了他。

“祝、祝你生日快樂——”

結結巴巴，不合時宜的歌聲。

工藤優作一愣，轉身循聲看去，發現唱歌的，竟然是自己的小兒子，工藤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