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仙四之猜測

青晨回到房間後，才敢放任自己的思緒滑向一個在玄震面前不敢碰的猜測。倒不是因為玄震怎麽樣，而是這個猜測過于驚悚，青晨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洩露了端倪。從玄震的神情語氣上來看，他不想讓他知道這個這裏面的肮髒之處。青晨自嘲地笑笑，在皇宮這個凡間最為奢華也最為……肮髒的地方長大的他，能純潔到哪裏去？不過是他的面上功夫做的不錯，卻沒想到連玄震也瞞過去了。

或許在他們眼裏，在他們三四歲的時候，皇位就已交接完畢，等他和玄霄長大後，一切都塵埃落定。被保護的他們根本沒有機會見識這些陰私之事，可是他們卻不知道青晨生而知之，他們在他面前毫無顧忌地讨論陰謀、陽謀，這讓穿越而來的根正苗紅的好少年得到了充分的熏陶。

再者，他和玄霄作為皇帝和太後最寵愛的弟弟和兒子，總是讓那些妄圖攀高枝的宮女前仆後繼地湧上來，也總有一些試圖利用他們兩個爬上他那個皇帝哥哥的床的女人。戀弟成癖的青晨覺得不能讓這些想拿他們做筏子的女人影響到他和弟弟的相處，都私底下解決了。她們連玄霄的面都沒有見到，這也是玄霄一直保持着蔑視世事的孤傲的原因。

如同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青晨聽了那麽多的計謀，就算不會使，也會辨別。更何況，青晨那麽聰明，舉一反三根本難不倒他。例如，當初青晨設計斷了禮部尚書嫡子的腿的那一次，就是青晨的學習成果。

青晨躺在床上，閉着眼睛想着夙瑤遇害事件。

夙瑤挑起事端的緣由是因為太清所謂的“能者居之”，瓊華高層肯定知道羲和、望舒雙劍宿主的苛刻。要發揮望舒的功力，就必須選一個純陰女子，若是換成夙瑤，恐怕只能發揮望舒的十分之一。這一點是青晨無意間聽宗練長老說的，宗練長老是煉制雙劍的主要人物，在這一方面，可是權威。

在夙玉來瓊華之前，雙劍便以練成兩年有餘，但是卻只找到羲和宿主，就是玄霄。由于缺少望舒宿主，雙劍的修煉就這麽被耽擱下來了。

現在的問題是太清為什麽要隐瞞夙玉是內定的望舒宿主這件事？還特意挑動夙瑤針對夙玉，難道……是為了造勢？

是了，這樣就說的清了。雙劍宿主的條件之苛刻，瓊華是不會公諸于衆的，否則玄霄和夙玉就被推上風口浪尖，生命也将受到威脅。但是不說出宿主條件的話，夙玉就沒有成為望舒宿主的優勢了。論實力，她剛進瓊華，能強到哪裏去，論資歷，不及夙字輩的師姐，論輩分，她是“小”師妹。呵呵，內定的望舒宿主竟是最沒有資格成為望舒宿主的人。

所以……為了讓夙玉理所當然地成為望舒宿主，太清就這麽設計夙瑤，讓夙玉踩着夙瑤的臉面尊嚴上位嗎？因為夙玉打敗了女弟子中的大師姐夙瑤，就可以證明夙玉的天賦是一等一的，至少是女弟子中一等一的。然後，太清就可以以夙玉天賦潛力驚人為由将夙玉捧上去。

而當初青晨将夙玉介紹給玄震、夙瑤時，玄震的疏離也可以解釋了。玄震他……應該也是知道夙玉會成為望舒宿主吧！

青晨從來就看不懂玄震，說他溫柔，他的确溫柔，說他霸道，他也霸道。和水一樣，既可以包容萬物，也可以……颠覆一切。心思缜密的玄震恐怕在那個時候就知道有這麽一天，也是在那個時候就預測到唯師命是從的夙瑤會變成夙玉功成名就的踏腳石，才那麽反對夙瑤和夙玉接觸。

只是沒想到弄巧成拙，青晨想起今天早上那群落井下石的弟子。他們認為夙瑤嫉賢妒能，記恨夙玉比她漂亮，記恨夙玉比她天賦高，才故意向剛剛進門的夙玉下戰帖。若是贏了，是正常，輸了，那是夙瑤咎由自取。

而且早上，應該不是沒有人沒看出夙瑤的狀況不對，但是應該是他們用激将法激得夙瑤不得不繼續。

青晨閉着眼睛，面上一派悠然平靜，心裏卻是與之相反的漠然冰寒。

修真之路漫漫無期，競争的殘酷不是應該讓大家團結在一起，共同面對困難嗎？為什麽瓊華的人不懂這一點呢？難道他們以為擠下夙瑤，就能夠輪到他們成為掌門或者長老的弟子了嗎？

瓊華每年的外出歷練，出了內門弟子達到築基期外，還有就是築基期以上的弟子組成的一次歷練，這個歷練是由弟子自願報名，報名的弟子會分成三部分，被別送往三個秘境。從秘境中脫穎而出的弟子有望成為入室弟子，這種挑選方法在青晨看來有些類似于養蠱毒。造蠱的人捉一百只蟲，放入一個器皿中。這一百只蟲大的吃小的，最後只剩下一只蟲子。

這種選拔方法太過殘酷，但是效果也是驚人的，這些從內門弟子轉為入室弟子的人無一不成為入室弟子的佼佼者。青晨認可這些人的實力，卻對他們的心性不抱任何期望。這些人心性之涼薄殘忍也是入室弟子中的佼佼者，青晨甚至懷疑，若是瓊華下一個落魄了，他們絕對會補上一刀。

面對這麽一個只知拆自己人的臺，對外也不見得團結一致的瓊華，青晨心很累。千裏之堤，潰于蟻穴，瓊華的本質已然變質了，即使現在是道統無人能及的第一，日後…日後也必定會…必定會……

青晨忍不住想，當初帶他上山的那個慈祥正直的太清是真實存在的，還是他臆想出來的。青晨也是第無數次懷疑，他和玄霄進入瓊華這個選擇……是否是正确的。在這裏的确有更大的可能飛升，但是也很容易将一個人的正面情緒全部抹消掉。

玄霄和他不一樣，他在進入瓊華之前就有自己的三觀，有自己的是非曲直，玄霄近幾年越來越冷漠就已經是被潛移默化了。更加可悲的是，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種冷漠的加深，卻無能為力。

面對這種越來越糟糕的局面，他很累，但是他又不能和其他人說，哪怕是玄震也不可以。在這種情況下，沐風出現在他的生活中。他可以抱着沐風軟軟的身子吐露自己的苦悶，并且不用瞻前顧後。因為沐風是妖，心思純良的妖，更因為她不懂得門派與門派之間、人與人之間的複雜的利益交換。

青晨倏地睜開眼，眼神裏滿是堅定決然，在他死之前，他一定要安排好一切，包括沐風，包括……弟弟玄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