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仙四之緣由

确定夙瑤沒什麽大礙之後，玄震才放下心，和青晨談起這一次的起因經過結果。夙瑤五天前的晚上被太清叫去談話，中心思想是雙劍之一的望舒主人将會在夙瑤和夙玉兩人中選一個，至于是誰，就要看夙瑤和夙玉兩人誰的修為高。修為越高，望舒就能發揮得越透徹。

性子要強的夙瑤不單單因為好勝心切，也是為了在掌門等長輩面前露臉。夙瑤自小就在瓊華境內長大，對瓊華有着青晨難以理解的愛與忠誠。把瓊華當做自己家，把掌門太清還有各位長老當做父輩、長輩來尊敬的的夙瑤不用別人挑唆，自然就會主動地挑起和夙玉的比試。只要是了解夙瑤的人，都知道夙瑤會怎麽做。

“我不相信夙瑤師姐十幾年的努力會輸給夙玉一個月的功夫。”青晨點出自己的疑問之處，這個局是夙玉弄出來的，還是……掌門的設計？

玄震苦笑一聲，青晨還真是敏銳，“啊……這裏不說也罷。”

青晨的眉毛皺的更緊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太清掌門為什麽要隐瞞羲和望舒宿主條件苛刻這一事實呢？

“三天之前，夙瑤向夙玉邀戰。”

三天前？啊，在練劍的時候，青晨就覺得氣氛怪怪的，就是因為這個？

“師兄，你沒有阻止？”青晨知道玄震和夙瑤兩人算得上青梅竹馬，若是沒有意外，兩人也将會是日後的道侶。在種種條件之下，不可能不知道這對夙瑤沒有半點好處。

玄震苦笑一聲，青晨一想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夙瑤對自己認可的人一向很包容，這點和玄震有點像。但是外冷內熱的夙瑤在某些事情上卻會不顧自己人的勸阻，一意孤行，而這些事情就包括任何有關掌門長老的事情，無論大小。

“唉，那今天夙瑤師姐的狀态為什麽這麽差？”說是差，還是含蓄的了。青晨分明就看到在對戰的時候，夙瑤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在戰鬥的時候，一絲一毫的差錯都有可能導致最終的落敗。夙瑤在和無數妖怪的戰鬥中鍛煉出來的戰鬥意識怎麽會允許出這種低級錯誤，況且……夙瑤的狀态之差，肯定不止他一個人。他記得夙瑤的人緣說不上不好，卻也絕對不差，為什麽……為什麽沒有人站出來為夙瑤說上一句？

聽到這個問題，玄震垂下眼眸，神色不明，說：“夙瑤昨天誤食番瀉葉，往茅房跑了十幾趟，有些脫力了。”

番瀉葉？番瀉葉，又叫旃那葉、瀉葉、泡竹葉，是刺激性瀉藥屬于猛藥，一般幾個小時內生效。青晨穿越前，中醫已然沒落，倒不是中醫療效不好，而是中醫治療就必須配合湯藥治療。那個時候，人口激增，連住人都是個問題，更何況空出地皮來種嬌貴的藥草。缺少湯劑的中醫體系就不再是完整的中醫體系，療效下降了一大半，再加上總有一些半吊子冒充國手，出了不少醫療事故。就這樣，傳承了幾千年的中醫就這麽一步一步退出歷史舞臺，連華夏血統純正的青晨也只能在教科書上一睹中醫的風采。

穿越後，青晨得知這個時代的中醫雖非盡善盡美，卻也算完整。青晨便借着弟弟玄霄的名號進入太醫院學習，玄霄在皇位交接那一年被下了毒，還是新上任的皇帝讓專門為他診病的正五品太醫院提點接手，才堪堪保下命來。

戀弟成癖的青晨更是堅定了學醫的念頭，即使在這個時代，醫生屬于三教九流，被人看不起的那一種，即使是在皇帝和太後都不樂意，并且千方百計地阻止的情況下。最後，皇帝和太後都拗不過青晨，才勉強答應讓青晨去學。願望達成的青晨便心滿意足地跟在管溝身後學習，成為醫學生裏身份最特殊的學生。

學習了十幾年并趨于成熟的醫術在修真界卻毫無用處，青晨并不是不失落，任誰突然間發現自己引以為豪的技能在別人眼裏一無是處，心裏都會不舒服。

在修真者眼裏，凡間視若珍寶的草藥也就是一棵凡草，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有雜質沉澱在身體裏。平時間有什麽毛病，不是熬着，就是嗑藥撐過去的，但是這個藥卻是修真界的靈丹妙藥。可以說，青晨已經七八年沒有聽到草藥名了，乍一聽見，還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修真界的人似乎認為自己高人一等，這個“人”特指凡人——沒有踏足修真界的凡人，順帶的，也看不起凡間的東西。像是凡人争相追捧的美人在修真界卻只是中人之姿，像是凡人崇拜不已的英雄在修真者眼裏卻只是一屆蝼蟻，像是人間價值連城的美玉在修仙人看來不過是頑石一塊。太多太多的差別讓所謂的“仙人”架勢越擺越足，也越來越……瞧不起凡人。

沒想到現在夙瑤卻被區區一棵凡草給放倒了，這算不算是燈下黑呢？不過，到底是多大量的番瀉葉才能夠放到身體經過靈力淬煉的夙瑤。

“夙瑤師姐吃了多少？”

“一菜碟子。”

難怪！番瀉葉入藥時，也不過一錢（約5克）左右。一菜碟子的番瀉葉怎麽也有一兩，夙瑤還能站在比試臺上，都算她體質不錯的了。

“抓到人了嗎？”青晨扭頭，看着遠處的青山，輕聲問道。

“嗯。五年前，是夙瑤帶內門弟子前去試煉，死了三人，其中一人的弟弟也是內門弟子。”

有這句話就足夠了，剩下的青晨也想得到。不外乎是那個弟弟覺得哥哥的死是夙瑤的疏忽，把賬都算到夙瑤頭上。潛伏幾年，抓住機會，不惜暴露自己，也要報複夙瑤。可是，潛伏幾年，為什麽偏偏選這一次出手，以前為什麽沒有動手？是沒有機會，還是……不敢？

青晨收回思緒，不敢再往下想。看了看神色晦暗的玄震，青晨沒有接着問下去。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語。

青晨思緒轉了一圈，又回到了那個弟弟身上。即使對方向夙瑤師姐下手，青晨還是恨不起來。想來那個哥哥對弟弟也是很好的吧，不然那個弟弟也不會不顧自己的前途，為哥哥報仇。突然間，青晨心裏酸酸的，很是羨慕那個已經死去的哥哥。不知道等他死去之後，他的弟弟玄霄會不會也和那個弟弟一樣，一直記着他。

怕是不會的吧！玄霄對他的态度那麽惡劣，他死了，他不彈冠相慶就好了。這麽想着，青晨心裏的澀意更重，卻沒有在面上表現出一絲一毫。

玄震正想着夙瑤，眼角看到青晨默默地看着遠方，眼神飄忽。心裏一梗，不由得有些後悔對青晨說起那個兇手。現在青晨這幅樣子，恐是觸景生情想到玄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