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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孫權裝出訝異的表情看著孫策周瑜二人, 再垂下眼應了句道:「我知道了。」悶悶的聲線透著點失望:「公瑾兄, 我先前已跟幼平兄等人準備好到巴丘鎮守的事宜, 我待會再向你一一交待。」
孫策察覺孫權的失望, 就柔聲安慰:「權弟, 我也知你為到巴丘之事下了些苦功, 本是揚名的好時機, 可現在卻要留下來, 你可會怪我?」孫權走到孫策旁邊蹲下來, 擡頭看著半躺在床的孫策, 搖了搖頭:「我怎會怪你?哥哥, 最重要是你的身體, 揚名與否也不重要。我是你弟, 理應替你分擔些重擔。」別過頭看了周瑜一眼:「只怕事出突然, 為難了公瑾兄。」
周瑜只翹起嘴角, 優雅地淡笑著:「無礙。 亂世中流離本是習以為常, 何有事出突然之說?」把頭別過去, 正眼看著孫權, 卻緊握著孫策的手不放, 續道:「有勞權弟照料伯符, 不要再讓他勞碌。我待會去跟張昭商議一下有關江東要務的分配之事, 好減輕權弟的重擔。我也跟子義商議過, 他會多派人手在軍營及府上巡視, 怕有人趁機偷襲伯符。」
孫權溫和地笑著點頭:「難得公瑾兄如此心思細密, 布置周到, 我就放心了。」心中不置可否冷笑了一聲, 周瑜真的把他當作了個會弑兄奪權之人, 布置如此周全, 布下張昭太史慈等人, 制肘著他,但未免有點小題大造。周瑜從不知, 世上最愛孫策的人是他孫權, 他怎舍得傷了孫策。主公之位他要, 孫策心與身他也要, 但卻不會帶有半分強迫, 只好布下層層圈套, 讓孫策一步一步落入, 最終逃不掉, 走不了, 心甘情願雙手一一奉上。
孫權在軍營向周瑜一一交待先前布置後準備離去之時, 周瑜叫住了他:「權弟, 很久沒跟你下棋, 現可有空?」孫權回頭看著周瑜, 嘴角一彎:「難得公瑾兄有這般閒情, 我自是奉陪。」
二人端坐在花園的石桌旁, 孫權雙指夾著一枚白子, 思量一下, 重重的落下棋盤上。周瑜垂眼看著棋盤, 淡淡笑著:「權弟的棋術又深了幾層, 這步下得出奇制勝, 進退有度, 動須相應。 但也要慎勿輕速, 不宜急於求成。敵進我退, 彼強自保, 方是生存之道。」沉思良久, 才緩緩将手中的黑子落下, 聲音清脆:「和局。」
孫權看著眼前的棋盤怔了怔, 微笑著說:「公瑾兄的棋術讓我眼界大開, 本是勢孤力弱, 也絕處逢生, 扭轉成和局。」周瑜站起來, 看著孫權的臉, 嘴邊優雅笑容不減:「這局本是難以扭轉, 只是權弟急於求成, 未能瞻前顧後, 暴露些破綻, 我只是勢孤取和。」孫權也站起來與周瑜對視著:「可惜, 只是盤和局, 勝負還是分不了。」
周瑜将身體靠前, 身上的檀香味滲入孫權的鼻腔內, 這種味道讓他想起一個人。周瑜在孫權耳邊說:「權弟你有所不知, 在某些方面, 我從不求勝, 只求和局。非我沒能力取勝, 而是要顧全大局。我可容忍有人耍些手段, 但若觸及我的底線, 我絕不會手下留情。權弟你可知, 我的底線為何?」周瑜拉開二人的距離, 看著孫權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的底線就是伯符, 我只求他生活安好。若有人要存心傷害他, 我絕不會放過。我周公瑾縱無本領, 但唯獨這點我有信心做得很好。」
孫權毫不閃避回看著周瑜的眼睛, 嘴角慢慢綻開一抺似有若無的笑容:「公瑾兄, 這點你不用費心, 我孫權也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我哥。難道你認為, 這世上有人比我著緊他更甚?」俯身在周瑜耳邊輕說:「這世上也沒人比我更愛他。」
孫權微笑看著周瑜那一剎愣住的表情, 然後才慢慢開口道:「天色不早, 公瑾兄還不是要找張昭嗎?我也不耽誤公瑾兄了, 告辭。」轉身時衣袖一揮, 棋盤上的棋子散落一地。周瑜看著孫權的背影, 想道剛才孫權那番說話, 他可以信幾分?周瑜心煩意亂搖搖頭, 理不清想不通 。
*******
夜空無雲, 月如鈎。孫權在回廊中慢慢走著, 他從數天前起代孫策處理些要務, 從前不覺統領江東是件難事, 但著手辦起來, 卻很累人。孫權從不知孫策那源源不絕的精力何來, 每天夜睡早起, 為江東花盡心思時間, 還要征戰沙場, 卻沒有一句抱怨。孫權深深一笑, 以後就讓我代你勞累, 讓我代你受傷, 也讓我代你把江東擱在身上。而你就留在我身邊, 好好生活。
擡頭看了看澄明的夜空, 今天是初四, 明天周瑜就起程到巴丘, 孫權又深深笑了。繞過回廊, 孫權從遠處看到二人站在池塘上的亭子裏。放輕腳步, 慢慢往亭子走去, 站在暗角處, 看著二人的一舉一動。
周瑜與孫策并肩看著池塘內的荷花, 默默無語。微風拂起孫策身下的衣擺, 周瑜別過頭看了孫策一眼, 伸手握著孫策的手, 輕輕問道:「冷嗎?」孫策搖了搖頭, 目光疲憊。周瑜又說了句:「你身體欠佳, 不要四處走動, 還是回去休息吧。」
孫策又搖頭:「明日一別, 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與公瑾看荷花。」擡頭看著滿池的荷花, 孫策淡淡笑了:「還記得那年, 在壽春看的荷花嗎?那些荷花真美。」周瑜垂下眼微笑著:「袁術那奸險小人, 也懂欣賞這高貴之物。想起數天前, 權弟曾道, 天生強者, 不得眷戀這嬌弱的花。伯符, 你弟長大了不少。」
孫權聽到周瑜言談間提及他, 更聚精會神聽著二人的對話。孫策笑著點頭:「有他在, 我很放心。或許他日, 江東也是由他領著。」 又突然輕皺著眉, 平日意氣風發的樣子不見了, 語氣帶著茫然:「公瑾, 我怕, 我真的怕。」閉上雙眼, 喃喃地說:「我不怕死, 我只怕做了個廢人, 什麽也做不了。我們說好的天下, 說好的日月山河, 我怕不能實現。你說, 我若不能再統領江東, 不能再征戰, 那我應為些而活?」
孫權從未看過這弱軟的孫策, 他從未聽過孫策說過一句”怕”。心暗暗地痛著, 他知道孫策內心的痛苦, 但他別無選擇。他內心深處最期待的, 正是孫策最怕的結果。只有這樣, 他才可以保護他, 孫策才可以永遠留在他身邊。只要跟他在一起, 怎麽逆天也可以。
周瑜靠近走前一步, 一手抱住了孫策, 孫策把頭倚在周瑜的肩膀上, 周瑜提手撫著孫策的頭發:「伯符, 別怕, 有我在, 誰也不能傷害你 , 我會盡力找人把你醫好。」拉開了彼此間的距離, 周瑜看著孫策, 眼神溫柔卻堅定無比:「你孫伯符所願, 正是我周公瑾所願。我們曾說好, 要二人一起去實現。」孫策兩眼看著周瑜, 動了動嘴唇:「公瑾 ......」
「不要說......」周瑜搖了搖頭:「伯符, 不是說好不說嗎?」把手輕放在孫策的肩膀, 兩張臉慢慢地貼近, 周瑜的唇輕輕擦了擦孫策的鼻尖, 然後覆在孫策的唇上, 輕柔地吮舔, 良久才放開, 輕撫著孫策的臉, 淡淡笑著:「就讓我們放縱這最後一回。」孫策只靜靜看著周瑜, 嘴邊泛起苦澀的笑。
孫權緊抿著唇, 握著拳頭, 手心也快給指甲刺破了。「哥!」快步走到二人身邊, 眼中的怒意不能讓人忽視。他看了一眼周瑜, 一手把孫策握在周瑜的手抽出來握著:「哥, 身體不好, 就不要吹晚風。公瑾兄, 我先帶我哥回去休息, 告辭。」眼也沒看周瑜, 就拉起孫策的手走了。周瑜眯著眼看著二人的背影, 微微皺著眉, 心思轉了百回。或許, 孫權那天的話是可信的, 故才有如此反應。輕笑了一聲, 其實一直也不是很明顯嗎?只是孫策不察覺而已。
孫權拉著孫策快步在回廊中走著, 他怒火中燒, 把怒氣自越握越緊的手腕以及越走越急的步伐發洩出來。耳邊響起孫策的呼喚聲他也不理會, 他很憤怒, 憤怒得控制不了自己。他對孫策的好, 孫策視而不見, 心中所念, 眼中所見全是另一人。既然如此, 他又為何再等, 為何再惺惺作态?
把孫策拉入房中, 未等孫策反應過來, 孫權重重一推, 把他抵在門扉上。孫策的背部給撞了一下, 吃痛地叫了一聲, 驚訝地看著孫權:「權弟, 你......」下半句就給孫權用唇狠狠地堵住。孫權伸手用臂緊箝著孫策的肩, 壓制著孫策無力軟弱的掙紮, 嘴也不停啃咬著孫策的唇, 口腔彌漫著甜甜的血腥味, 不停變換著角度深吻著, 越吻越激烈。他要把周瑜的痕跡全抺掉。
感到臂彎內的孫策不再掙紮, 孫權方慢慢把激狂的啃咬轉成溫柔的輕吻, 把那豐厚的唇輾轉吮吸。睜開雙眼凝視著孫策, 看到孫策臉色潮紅, 黑瞳半睜著, 目光迷離, 虛脫似的倚在門上, 幾絲黑發貼在汗濕的臉上。因剛才激烈的掙紮讓衣襟敞開著, 胸膛随呼吸起伏。
孫權慢慢放開雙臂, 孫策不支體力順著門滑下。孫策身體本就虛弱, 加上剛才在回廊急步走著, 氣還未運過來就給孫權堵住了呼吸。看著快暈厥的兄長, 孫權才發現自己失控了。他太憤怒, 也壓抑得太久, 讓內心潛藏著的狂性全被激發, 已到了極限。他一手橫抱起孫策, 輕輕放到床上。把檀香倒在青獸銅燼內點燃著, 沒多久, 孫策的頭向右邊側著, 半睜的雙眼也緊閉了。再次壓上孫策的身體, 孫權輕輕地喚著:「哥.......」提手撫著孫策那緋紅的臉頰, 輕柔的, 彷佛生怕驚擾到身下的人, 再把碎吻印在孫策的額頭、臉、鼻尖, 再輕輕吸吮那軟軟的唇。
伸手把孫策的衣服褲子解開了, 露出結實的身軀, 孫權低頭吻了吻孫策的胸膛, 邊吻邊在呓語:「哥, 你早晚也是屬於我, 要不你先把身子給我.......可好?」孫權也褪去身上的衣衫, 微涼的身軀貼上孫策微暖的胸口, 顫抖的雙手撫上孫策那修長結實的大腿, 再輕輕往上摸, 直到撫上那圓渾的臀│部, 他忍受不了, 他就想現在要了孫策。在暗昧的燭火下, 他直勾勾地盯著孫策最隐閉的地方, 曾無數次幻想進入的地方。打開孫策的雙腿, 把自己擠進腿間, 灸熱的物事也抵住孫策的腹部, 孫權輕輕磨蹭著, 滿足的輕嘆了聲。
孫權慢慢擡起身, 用手扶著那巨物, 抵住了孫策那地方, 只要一個挺身, 他就可以擁有孫策, 讓過往虛無的幻想成真。擡頭看著孫策, 此時的孫策毫無知覺, 對現況一無所知。孫權知道該收手了, 他了解孫策, 若果他真的在此時要了他, 孫策會恨透他, 他永遠失去哥哥.......勒令自己要冷靜, 盡力壓制那滅頂欲望與煎熬。
孫權頹然伏在孫策胸口上, 忍不住擡頭用唇輕蹭著孫策的頸部。拉起孫策的手, 草草發洩身上欲望。孫權看著弄污的手心, 目光茫然, 帶著點落寞。指尖慢慢在孫策的胸口流連撫著, 孫權輕輕地說:「哥, 這個地方, 何時才能有我?」
「權弟......」隔天清早, 孫權給孫策輕輕呼喚聲喚醒, 他擡眼看著孫策疲憊虛弱的看著他。孫權随即垂下眼, 将頭埋在孫策的頸窩蹭著:「哥......對不起......」從前惹孫策不滿,他總這樣蹭著, 讓孫策心軟原諒他。孫策默不作聲, 只提手拍了拍孫權的頭。察覺到孫策的反應, 孫權明白孫策對昨夜的事仍耿耿於懷。
「哥......對不起......」孫權繼續磨蹭著:「我也不知為何會這樣, 但當我看到......」孫權止住了, 他知道孫策已明白他看到的是什麽。孫策淡淡開口了:「我明白了, 權弟, 也不怪你。你定是很失望很憤怒, 才會失态, 對吧。看到身為男子的我......」
「不是這樣, 哥哥!」孫權擡眼看著孫策, 而孫策也正好看著他, 二人對望著。孫權盯著孫策的眼不放, 輕輕地說:「哥, 我喜歡你, 我不想讓別人親你......我才......你是我一人的哥哥, 只是我一人, 你明白嗎?」 孫策愣了愣, 爾後才扯了一抺笑容:「權弟, 你還像小時候一樣......那時的你, 每當我對其他人好, 總會鬧起來。無論我對其他人做什麽送什麽, 你也要得到相同的......」把身體靠近了孫權一點, 把孫權抱在懷中, 手仍撫著孫權的側臉, 聲音帶著安慰:「可我們已長大, 有各自要走的路, 也有各自遇到的人和事。我給別人的, 也再無法一一給你相同。但無論如何, 你也是我唯一的弟弟......永遠也是......」
孫權聽得出孫策強調了「弟弟」二字, 孫策也不遲頓, 或許已察覺自己的心思。話已說開了, 也不差把所有也說出來, 他不想再等, 再等下去他都快發瘋了, 況且再等下去, 孫策也不會愛上他。他現在就要告訴孫策他的念想。孫權伸手抱住孫策的腰, 慢慢地道:「哥, 或許你覺得很荒唐, 但我愛你, 不只是對哥哥那種愛......」
只覺孫策身體一僵, 其後聽到孫策的輕笑聲在頭頂傳來:「權弟, 你還年少, 分不出親情與愛情......或許來日遇到心儀之人時, 就會分得出來。」孫權擡頭想說什麽, 孫策就打斷他的話:「時候也不早了, 公瑾也快起程, 我要去送送他。」
孫策的氣息較昨日還差, 孫權攙扶著孫策一步步走到昌門前。周瑜已穿戴整齊站著, 看著孫策蒼白的臉, 伸手握著他的手:「伯符身體不适, 就不要前來相送。我不在的日子, 要保重身體, 莫要操勞費心。他日歸來時, 我還要與伯符對飲。」孫策靠前走了一步, 一手抱住周瑜, 就是一般摯友般的擁抱:「好, 我就等著。一路順風。保重。」良久才放開。周瑜騎上馬領著士兵往前走, 途中仍不望回頭看了看孫策。
孫權站在孫策的背後緊盯著, 嘴角微翹, 從今天開始, 就只有我在你身邊。就在周瑜的背影慢慢消失時, 孫策才轉過身, 眼裏閃過一絲不舍。孫權上前緊握著孫策的手:「這裏風大, 回去吧!」二人在路上沉默不語, 就在孫策踏入寝室之際, 孫權才拉住他的手, 淡淡開口道:「哥, 我心中清楚, 對你的愛是那種, 我......」
孫策提起手打斷孫權的話, 疲乏地搖了搖頭:「權弟, 我很累, 不想再談這些......」輕輕掙脫孫權的手, 奈何孫權卻緊握著他的手不放。孫策擡眼看著孫權, 良久才勉強擠出微笑:「權弟, 你也別再胡鬧了, 再鬧下去, 我可要生氣了。」說完用力抽出手轉身踏入房中。孫權上前從後緊抱著他, 下巴抵在孫策的肩膀上:「我沒有鬧, 我說真的, 哥......」孫策輕輕嘆了口氣, 握住了圍住他腰部的手:「權弟......你我并無可能。」
(待續)
☆、番外三
番外三──單手擁抱
「瑜, 在這世上, 我只信你一人。」周瑜常想起某年某一天, 那人逆著光說的一句話。孫策總是毫不保留的信任他, 他從不知道, 這份信任是從何來的。他想, 為他窮盡一生精力, 取得他想渴望的, 才能對得起這份信任 。
童年便相識, 再別去經年, 人生已有了變卦。那青澀的少年, 一夜之間背起了整個江東。聞說他投靠袁術, 周瑜沒思量太久, 就決意到壽春, 他知道孫策需要他。
走入一群狼群中, 唯有把自己也僞裝成狼, 才可生存。「瑜, 你知道最無可奈何的事, 是什麽?」孫策把頭倚在他的肩膀上, 輕輕地問道。周瑜搖了搖頭。孫策輕笑了一聲:「就是逼不得已, 變成自己本來鄙視的那種人。」那神情, 無奈而憂傷。那個時候, 周瑜很想告訴他, 無論他變成怎麽樣, 他永遠是他的心中的孫策。那個兒時常跟他爬樹的孫策。
孫策本是個率真的人, 鄙視虛僞與作假, 但在壽春的那時日子, 孫策不得不變得深沉, 似乎每個笑容每句說話, 都要經過深思熟慮, 心思也要經過千百回轉。只有在二人獨處時, 才能卸去僞裝。兩個十七歲的少年, 在這紛紛擾擾的世上, 聽盡太多假言假語, 見盡人心險惡。可倚靠信任的, 只有自己及對方。二人相濡以沫相呴以濕, 互相扶持, 一同在這狼群中求存。更多時候, 這兩頭累了傷了的幼狼依偎著彼此, 為對方舔著傷口, 讓對方知道, 他不是一個人。
周瑜記得有一夜, 下了當年的大雪。霜寒已至, 人心亦冷。或許真正讓人感寒冷的, 不是天氣, 而是這冷漠殘酷的時代及人心。寒冷磨蝕人的心志, 讓身在異地的少年, 禁不住內心的寂寞與空虛。周瑜在被窩中瑟縮著發抖, 懷念著舒縣老家娘親的熱湯, 眼角滲出的水滴轉眼成了薄霜。
寒冷中, 他感到有人走到他的床邊, 掀起被角, 鑽進他的被窩裏。冰冷的指尖劃過他的眼角, 替他抺去薄霜, 同樣冷得發抖的身軀與他緊貼著, 那人艱難地吐出一句:「瑜, 我很冷。」周瑜擡頭看著他, 發現他的眼角也同樣帶著霜花。周瑜俯前把唇貼近他的眼角, 用噴出的熱氣溶化那脆弱的證據。
他與孫策二人在被窩中緊緊相擁, 互相取暖。孫策擁著他, 暖暖的氣息打在他的頸脖, 周瑜內心有著陌心莫名的騷動。他很慶幸, 在這寒冷的漫漫長夜中, 不再一個人入睡。身邊有著一個人, 擁抱著他, 也需要他的擁抱。不去想明日是福是禍, 也不去猜時代怎麽的變更, 他們二人就這樣靜靜的貼近彼此, 在茫茫人海中, 互相取暖入睡, 度過這最冷一天。周瑜知道他永不會忘記這一天。
壽春四季分明, 嚴冬過後, 便是生機勃勃的春季, 然後就是蟬雷如鳴的夏天。他們在壽春時, 最愛看塘邊的荷花。孫策常笑說, 這是壽春唯一讓他喜歡的地方。那塘邊的石亭有著二人獨有的回憶。他們曾在那裏情不自禁地偷偷交換一吻, 唇瓣相貼, 然後分開。誰也沒有靠前一步, 誰也沒有後退一步。二人有著默契, 不去把當中的感情變質成更深的感情, 但又舍不得放棄撩撥心跳的感覺, 就一直處於這微妙的平衡。
就在袁術答應交還他爹當日舊部的當晚, 他們二人在亭中高興的喝著酒。孫策喝了很多, 他輕靠石椅, 嘴邊勾起真誠燦爛的笑容:「瑜, 這些日子, 多得你在我身邊。你說, 若果沒有你, 怎能撐得過來。」周瑜淡淡笑著, 孫策從不在別人面前示弱, 唯獨在他面前, 才會毫不掩飾流露出心中的脆弱。這份故意掩藏的脆弱, 莫名的讓周瑜心痛。周瑜在孫策身前蹲下來, 伸手握著孫策因熱而微微汗濕的手:「策, 若你不棄, 我就一直待在你身邊, 跟你打天下, 實現我們的願望。」
孫策定眼看著周瑜, 伸手觸摸著周瑜的臉, 帶著些微不可察覺的顫抖, 輕輕說了句:「謝謝你。」周瑜看著孫策那閃動著的黑睡, 動了動嘴唇, 最後卻止住了。不是不想說下去, 而是不得說下去。有些話說出口就是一輩子的事, 但有些話一輩子也不可說出口。維持現狀, 對雙方也許是最好不過。
周瑜撫著自己的胸口, 這裏, 只有一個人。他所做的, 都全為了那個人, 他無法不為他計較。
離開壽春後, 戰無不勝, 最終坐擁江東, 昔日的少年已成了人稱江東小霸王的的孫郎。周瑜常端起孫策的手細看著, 淡淡地道:「翻手為雲, 覆手為雨......」每次孫策也任由他看著, 再給他燦爛的笑容。翻手為雲, 覆手為雨, 天生的強者, 若不能成就些什麽, 就是毀了上天創造的神話, 必遭天譴。每每看著那騎著馬沖鋒陷陣的身影, 周瑜就只想替他奪得這個天下, 拿下錦繡河山。相比之下, 個人情感微不足道得不值一提。況且, 一旦有了更糾纏的牽絆, 又豈會不顧生死成就大業?
「公瑾, 你說, 喬公兩位千金如何?」那天喬公拜訪離去後, 孫策坐在周府的花園問周瑜。周瑜頓了一頓, 微笑著:「天姿國色, 才貌相全, 難得的佳人。」大小喬确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子, 周瑜察覺到孫策望向大喬時, 異常的光芒一閃而逝。
「那麽公瑾認為, 她們二人配我們兄弟二人, 如何?」孫策揚揚眉看著他, 這意氣風發的男人, 臉上的棱角剛毅無比。
「自古英雄配美人, 天作之合。」周瑜嘴邊的微笑不減, 內心卻滲著些苦味, 二人終於要走到這一步。孫策定眼看著他, 唇邊挂著微笑:「那麽, 我們就向喬公提親。」周瑜淡淡點了頭。
孫策眼仍看著周瑜, 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公瑾, 這裏有一個人, 他是我兄弟, 也是我知己, 我只願他幸福。我想, 他的想法也相同。」
周瑜在石桌下伸出手緊握著孫策的, 都這麽多年, 他的心思, 孫策都清楚。孫策道得對, 他其中一個願望就是孫策過得安好,盡管陪在他身邊的, 不是自己。他也知道孫策希望他周瑜有賢慧的夫人照料著, 生活無憂平安。
他心中了然, 孫策與他之間, 總多了些什麽, 也欠了些什麽。他們從未說過愛, 只是偶爾放縱一下, 适可而止吻吻對方的唇。彼此視對方為特別的存在, 卻從未狂熱到奮不顧身的程度, 也從未對彼此抱著占有的欲望, 甚至期望對方可找到自己以外的幸福 。也許是雙方過於冷靜理智, 把僅有的欲望也扼殺得徹底。或許是愛, 或許不是。更多的或許只是那些年互相依賴而形成的羁絆, 成了心中最大的牽挂, 怕對方會感到寒冷寂寞, 最後割舍不得 。
那天的天氣很和暖, 中午的陽光照在他們身上。周瑜突然想起那寒冷的一夜, 二人擁抱著互相取暖, 他覺得那天是有生以來最暖的一天。然而, 一個人只有一對手, 雙手擁抱他時, 就不能拿起兵器,為他遮風擋雨, 為他殺敵;若雙手拿起兵器, 就無法擁抱他, 給他溫暖。周瑜只好單手擁抱著他, 單手拿著兵器。可是, 單手提著兵器, 又能成就什麽大業?而單手的擁抱, 無論手再怎麽收緊, 也終究暖不了多久。
周瑜在等, 等某一天, 有人可以代他雙手緊抱孫策時, 他就可以放開手。世間上有太多人可給孫策溫暖, 而孫策信任的, 可不顧一切去助孫策成就大業的, 卻屈指可數。兵器與擁抱之間, 周瑜最終選擇了兵器。畢竟孫策最需要的, 是這個。而他可以為孫策做的, 也僅僅是這個。他沒忘記自己的身份, 他首先是孫策麾下的周都督, 其後才是喜歡孫策的周瑜。
故此, 他才主動提出代孫權前往巴丘, 替病中的孫策分憂。他, 是孫策最信任的人。
在起程出發的那一天, 周瑜騎著馬慢慢遠走, 別過頭看著仍站在遠處的那人, 那人旁邊站著一個白衣少年, 正定眼看著那人的背影, 深情專注又帶著無可動搖的執著。旁觀者清, 就在抽身遠去的那一天, 才看清那少年對孫策的感情。盡管出乎意料, 但卻感到無比的抒懷。依孫權的執著, 孫策不會再感到寒冷。
周瑜的嘴角微微向上翹, 終有人可代替他雙手擁抱著孫策。而他, 終可把那手也放下來。從今天起, 就讓他雙手也拿著兵器, 全心全意替孫策取得他渴望的, 報答那份信任, 也回報那一晚, 那不可代替的溫暖。
再會了, 我的摯友, 保重。願此生可站在你身旁, 伴你喜, 伴你憂, 替你遮風擋雨, 替你上陣殺敵, 看你的目光出現他人的身影, 也看你與他人同偕白首。我別無所求, 唯願你生活安好。
番外三──單手擁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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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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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