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葦江渡和雲滄海飛身急至。

話音未盡,

“玉佛已經徹底毀滅,不存片身!”

一聲驚懼尖利之聲又起,本留守看顧玉佛的爾善多僵硬着身子化光出現,

“什麽!”葦江渡和雲滄海震驚沉叫,“怎會如此?”

爾善多眸色沉重:“你們剛走不到片刻,玉佛瞬間崩塌,煙消雲散。”

說罷轉向審座嗓音微帶了絲顫抖:“玉佛像一毀,佛鄉橫空伫立的其他石佛亦開始急劇地崩流血淚,吾怕是,佛鄉流傳許久預言中的”

“千佛血泣!” 矩業烽昙渾身僵硬,微縮的瞳孔望向佛水靈池中剛開始流血淚的佛像,一字一字低沉咬出。

爾善多、葦江渡和雲滄海面色刷的蒼白,“真的是嗎?”

“發生何事了?”在旁的血傀師眉心一擰,急切不解地看向四人:“看你們面□形定然很嚴重。不知幾位可否為血傀師一解疑惑,何為千佛血泣?吾也好有頭緒,想辦法竭盡全力相助幾位,一解燃眉之急。”

矩業烽昙心底沉重,眸色擔憂,轉向他緩緩出聲:“天佛原鄉初成之時,先佛神牟曾做預言,無量萬億年之間,若佛鄉佛法頹敗不能真正解救蒼生,諸佛可能會有一場劫難,必死千僧千佛為枉死蒼生為祭,否則天佛原鄉必在此劫難中不存于世。劫難開始便以伫立之玉佛為兆。”

雲滄海面色蒼白道:“此為警戒所有修行佛法之人,必須真正心懷慈悲,以天下蒼生為念,不能為一己之私,借佛法為惡事,更不得借實力參與世俗之鬥,擅自屠戮無辜。竟然是真的,真的,吾還曾以為不過如戒律般緊緊說說而已。”

葦江渡微僵着身子:“過了兩個無量萬億年,從未發生過預言中之事,久遠之說極有可能成為一句虛妄,被僧人忘卻。”

“這!”血傀師面色一擰,猶豫了半晌看向幾人斟酌言道:“恕吾直言,這位先佛神牟似乎太嚴苛了些!修成真佛本已極難,更有天份聰慧愚鈍之別,真佛無多,普通僧人大有,做錯事難免。怎能如此苛待,而不予改過之機?”

“所言無錯,”審座凝重搖搖頭:“但此事亦非先佛神牟所設,他也沒有能力消除此難,能預言已是為後世弟子極大的功德。據傳言,此預言,是他耗損自己功德佛力根據天地之行,萬物運轉推測而出,其心亦是希望佛家弟子為善為德。莫要自造惡因,終受惡報。只是,吾未想到會在此時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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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傀師怔住,頓現慚愧,俯身合掌,沉憂出聲:“那審座有何打算?難道為保住佛鄉衆人,當真要祭千名無辜僧人佛者?”

審座沉嘆一聲,“此事你想得簡單了。若此法有用,吾情願自祭算那千人之一。”

雲滄海和葦江渡急道:“何意?”

審座轉眸望向佛靈水池,“預言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因為佛鄉高座刻意隐瞞了後者。這必死之千名僧佛非是人力可為,冥冥中自有天地果報。縱有僧人自願為佛鄉引頸受刀,但錯殺了人亦無用,該死而未死的人最終還會死。反是增了無辜枉死。”

說着轉向三人:“此意就是每人皆可能是會死之人,吾,亦或是你們中任何一人。”

“不可!怎能!”血傀師心頭一震,眸色一痛,疾步走近審座:“怎會如此?難道只能坐以待斃,等着可能的死期,而束手無策?審座你和在場之人皆為蒼生肝腦塗地,怎會有惡報?真的一絲辦法都沒有?”

“果報之事冥冥天定,無須思慮!”審座凝眸沉聲道:“有法等于無法,不如順其自然,做當為之事。”

葦江渡和爾善多擰眉問道:“審座不妨一說是何發?”

審座道:“再蓄自身功德佛力,有可能免卻一死,但這是無底洞。”

血傀師急道:“何意?”

審座道:“在自己未死之前多為蒼生做些善事積蓄功德,但是需要多少,無人知曉。故言無法。”

血傀師皺眉當即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妨去做,總比不做好。或許能求得一線生機。”

“當……”

“當……當……”

“當…當…當……”

急促的鐘聲破空而來,霎時壓過了他的聲音,沉悶窒息的餘音綿延不絕,警蕩佛鄉各處。

“佛鄉警鐘敲響了!”

爾善多眸色驟變,緊抱琵琶望向佛鄉上空。

只見濃白的雲色霎時侵染鮮紅,層層疊疊,壓得人心窒息,凡體戰栗。

審座轉眸看向血傀師的左臂,“吾用佛鄉續脈療法助你接住了經脈,切記三月之內不能擅用此手,否則再斷便無法可治,只能殘廢。縱使此手仍在身上,卻形同虛設。”

“多謝審座囑咐,” 血傀師看看僅被聖魔元史接住血骨的手,精光一閃,感激出聲:“謹記在心。”

葦江渡此時冷靜了下來看向審座:“我們是否還要繼續追緝樓至韋馱?”

血傀師刷的擡眸擰眉道:“審座,吾突然反應過來,這千佛血淚之事恰好發生在此時,是否會與樓至韋馱之事有所關聯?縱觀吾所知佛鄉之人為事,蒼生無辜冤死,非罪牆莫屬,慘絕人寰當真人神共憤,繼而有剖子殺母之事,還有聖魔大戰。”

“聖魔大戰?”雲滄海眸色微皺:“樓至韋馱雖有罪,但聖魔大戰确實與她無關。”

“不是無關!”審座眸色驟暗,嗓音中帶了絲難以名狀的沉凜:“而是牽系重大。連吾亦沒想到她心機如此,竟然布了一局千年之計。”

“什麽意思?”葦江渡和爾善多不解道:“審座可否詳細說明?”

“血傀師你說吧!”審座雙掌一握,冷沉出聲,“你所言極有可能是千年血泣誘因之一。”

“嗯!”血傀師看向三人緩緩道:“吾也是才從聖魔元史中了解了所有真相。

聖魔大戰,聖方為武林正道,魔方是曾經厲族統治下的魔族,天之厲為厲族之首,而那魔皇質辛便是天之厲與樓至韋馱所生,死後複生成了如今的孩童。審座已經确定。

那時封印天之厲,可以說是當初天之佛榮耀回歸佛鄉的最好辦法,如此便可掌握更多天佛原鄉的權力,從而了解佛鄉不為一般人所知

106囑托之事

後面便是她任由厲族滲透武林正道,然後引導正道和魔族對抗,導致正道力量大損,死傷無數。所有的一切,只是她聯合厲族和魔族演的一場戲,既能順利解除封印,又可大量耗損正道力量,還可探清佛鄉更高機密,如此裏應外合,為厲族攻占苦境奪天下做準備。

她亦與中陰界做交易将害人紅潮引到苦境,一方面牽制佛鄉和剩餘正道大部分精力在對付紅潮上。罪牆之私亦是她與宙王交易的結果,這你們知曉。

而不為人知的是,那次宙王的作證,也是他們合演的一場戲,借以為罪牆今日的倒塌做計,讓紅潮能為禍苦境,部分人自然會引怒于宙王,進攻中陰界報仇,如此宙王便有入侵苦境無可辯駁的理由。她便能讓厲族和宙王聯合起來,照此下去,苦境和佛鄉必危。最後她再和天之厲攻破中陰界,幸好有人及時看透了她假裝記憶缺漏的陰謀,揭發了她的真面目。”

“陰險至極!”葦江渡一怒,難以置信:“如此複雜牽連!我們卻只知枝節片段。沒想到罪魁禍首皆是天之佛,那些無辜死傷之人,多得難以計數,如今弄得天怒人怨,牽累佛鄉無辜僧人!”

“過分太甚!”爾善多手中琵琶怒铿一響,厲色道:“樓至韋馱之罪惡貫滿盈,罄竹難書,必須要嚴懲,才對得起枉死之人。”

話音落後,雲滄海和二人同時俯身請命:“審座,我們繼續緝拿樓至韋馱,不為功德,只為無辜而死天下蒼生,若千佛血淚之劫應驗于己身,是我們修行有虧,合該受死。但在此之前一定要讓樓至韋馱伏法,我們死亦無愧。”

“起來吧!”審座走近三人一個一個親手扶起,“你們如此,吾心甚慰。吾也是此想法。那日情形,樓至韋馱現在必然已經産子,抓住便可讓她伏法,告慰無數枉死蒼生。千佛血泣之劫或許便可減少死亡僧佛之數。”

血傀師肅然問:“那厲族?”

審座凝眸嘆息看向他:“只能暫且靠後,樓至韋馱伏法佛鄉度過此劫後,我們再行計議。”

血傀師眸底精光一閃,颔首稱是。

“爾善多聽令!”

爾善多俯身。

審座沉眸出聲:“重新頒下法旨:樓至韋馱,執五赦淨驅天罰,再執佛火焚軀淨業,魂神盡滅,天地不存,告慰蒼生。

“爾善多敬領法旨!”

“你們三人附耳過來,如此行事!”

雲滄海、爾善多和葦江渡疾步走近凝神細聽。

審座說罷,三人眸色凝住,當即化光飛離天佛原鄉。

遲了許久才得知那日公開亭剖腹之事,野胡禪震驚難解,頓時一怒,他絕對不相信臭老禿會做出此事!一定又是那個血傀師陰謀陷害。

未再細細思考,野胡禪直從善惡歸源急飛異誕之脈,

臭老禿和她那個孩子千萬可別出事!

只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苦境竟是出了大變,就在路過一處面河背山山村之時,

凄慘哭泣的哀嚎之聲震懾天際。

“救命啊!救命啊!”

“大師父,救救我們啊!”

“求求你,救命啊!”

“救救孩子!”

……

野胡禪詫異垂眸,

只見滿城的洪水彌漫,無數房子被淹沒,只露出房頂高處衣不蔽體站立的受水災之民,無盡的哀聲嚎叫,無盡的冷肅寒心。

怎會如此?

野胡禪駭然失色,震驚看着腳下翻湧的波濤海浪,疾行的身子頓時破空而降,一揮脖中金剛輪,铿然佛光大照,暫時擋住了橫流的洪水。

“多謝大師父!”幾名正在急切救人的武林人士,抹汗感激道,又繼續飛身将未逃出的災民背抱移出洪水彌漫之處。

“不必!”野胡禪不敢耽擱,眸色緊皺,亦飛身加入。

怎會發生如此滔天水災?

此地現在分明是在旱季,向來幾月不會降落一滴雨水。

良久後,衆武林之人合力才将所有受困百姓都移向了安全之處。

村長凝重點完了人數,緊皺的心頭一松,見救助之人默默離開,急忙率領全村人跪在救助之人身前俯身跪拜:

“幸有諸位壯士相救,我們無以為報,請無論如何受我們三拜!亦請壯士們留下姓名,吾村之人定當世代銘記。”

話音落後,便是震天動地的扣抵地之聲。

野胡禪摸摸腦袋當即走開,再次取出金剛輪,被堵的洪水霎時奔騰而走急向他處農田流去,轟然濤聲依舊駭人心神。

他更料不到,翻過幾座山頭,本明亮的天際驟然卻變卻一片天地。

滿眼望去,只有烏雲蔽日,塵煙嗆人,昏暗刺鼻硫臭之味席卷周身。

野胡禪眸色一沉,急忙點穴封嗅,看不清,只能指尖提功頓開佛靈之眼,這才看清了遠處的一座高山之上滿是人影,急忙提功飛身而至。

“我咧,此地發生了何事?大中午,你們怎麽全在這裏?”

好不容易逃生至此安全之地的百姓,見他,眸底恐懼,才指着另一處厭惡彌漫看不出究竟的地方,心有餘悸顫抖道:“大和尚,你怎麽過來的?你沒事?”

“你有所不知啊,我們得罪了山神,火龍發怒了,發怒了要毀了我們!”

不遠處傳來了哭泣之聲,“我們活該啊,活該啊,都怪我們的先祖和我們,怎麽能聽一個蓮花冠白頭發和尚的勸說不獻人祭,這下完了,所有的東西都毀了,我的家我的地……”

“山神發怒了,放出那麽個怪物……要不是我們全村人都在這裏勞作,一個人也活不了啊,活不了啊!”

那個和尚難道是臭老禿?祖先,難道她千年間路過過此處?

野胡禪凝重望向還在噴發火色熔漿的山頂,心頭霎時墜到了深淵,他常年行過此處,那本就是極普通極矮的一座山頭,怎會突然拔高變成火山噴發?

接連不斷的異變,異誕之脈該不會也出事吧?佛鄉已經出了事!

靜谧死寂的魔皇陵毫無預兆激起一波接一波的詭谲駭人震蕩,

停立的三具青石棺木左右晃動,铿然震動,眼看便要墜地。

緞君衡眸色驟變,當即揮動靈力穩住棺木,同時催發全身靈力将魔皇陵保護了起來。

發生了什麽事?

這股波動好似書上記載的地動又好似不是!

罷了,趕緊完成此處事宜,他化斷滅無幻便可複生了!

中陰界,一直以來生人成為死魂之間的中轉站,此時地脈亦如其他地方一般隐隐發生着駭人變化。

與苦境接壤的星河天瀑,爆沖出一股異動氣旋,悄然無聲吞噬着中陰界的滋養地氣。

不到片刻,星河天瀑附近方圓三十裏內生機盡絕。

而在王殿中與綿妃飲酒作樂的宙王還分毫不曉。

異誕之脈不斷晃動的地下宮殿寝殿中,

房門哐當一聲急切開啓,

“三千!你怎麽樣了?”

“吾沒事!”

三千提功穩下自己晃動的身體,看向從外急切進來的劍布衣,“無須擔心!吾還說要去看看你如何!”

劍布衣心口一松,急忙揮動關好殿門提步走近,卻不料殿門突然又是咣當一聲。

一道浩瀚佛光急竄而入,擋住了他的步子。

“劍布衣!”

“天之佛!”

劍布衣震驚步子一頓,她為何要來此處?

三千一震,刷的起身,頓忘記了提功,身子一晃,便要向地上墜去。

天之佛某光一閃,單臂掃過一束佛力霎時穩住了她的身子。

“劍布衣,三千!”

“你怎會來此?”

劍布衣走進她身邊,見她眸底凝重的神色,心頭一緊,頓有不好預感:“你來此是找吾有事?”

“是!”天之佛定眸在像極了劫塵容貌的三千面上,心頭微澀,才轉眸看向劍布衣:“交給你一件事,此事必須你去做,交給其他人吾不放心。”

三千一怔,急忙出聲:“吾先出去,你們慢慢談!”

“不必!”天之佛凝眸看着她笑笑,“看着你說話,吾很高興,你們既然是師兄妹,行事亦攜手共做,無須避開。”

三千随即走到劍布衣身邊,揮功關好殿門,“你說吧,我們一定竭盡全力幫你做好!”

“書房在哪兒?”

二人怔住,三千回神急忙提步帶她進去,“就是這兒。”

劍布衣擡手鋪展好紙張壓上黑玉葉形鎮紙,

天之佛眸色一凝,拿過筆架上的毛筆,掌心頓時提功飛筆疾書。

劍布衣和三千一字一字仔細看着,直到最後一字,天之佛收筆,他們心亦漸漸沉到了深淵。

“看仔細了嗎?”

三千壓下心頭突然而起的酸澀,輕輕點頭。

“嗯!”劍布衣指尖一緊,扣緊了劍身。

天之佛指尖提功灌注心口,一滴佛心之血霎時抽出,指尖一旋,潑灑進紙張中。

瑩白的宣紙和黑絲字跡陡然血光彌漫後又散去恢複原形。

天之佛這才疊好交予劍布衣:“收好,今日之事除了我們三人,不得讓任何其他人知曉,包括天之厲,你和三千即刻便啓程,盡快趕到。”

說罷,

天之佛眸色微松,蒙提功力,雙掌铿然擊向劍布衣和三千背心,灌注自己雄渾功力。

“到時需要吾此功力你們才能事成,按照信中方才指示做。”

三千和劍布衣壓下心頭沉重緩緩阖眸,運轉自己經脈将此功力急速運轉吸收壓制到丹田處。

片刻後事成,天之佛收掌,這才看向劍布衣,

“你此行用不着劍,吾需要借之一用,到時候再還,或者吾命人将劍放在此殿,你回來便能直接看到。”

劍布衣心頭一澀,不假思索卸下背後佩劍,雙手捧予她:“你直接命人放在此殿便可。吾一定不負你之所托。”

“多謝!”

天之佛溫和含笑說罷,最後看了眼三千,頓提浩瀚佛光,眨眼間,金色身影已經攜劍消失。

三千怔怔望着她消失的地方,突然出聲:“師兄,地不晃了!”

“是啊!”

劍布衣收回凝澀的視線,擡手按住她的肩:

“我們立刻去完成此事!”

“嗯!”

三千看向他的眸底頓露決然,二人當即化光離開異誕之脈。

此事必須成。

107母子情斷

雙天寝殿,關閉不久的殿門被輕輕開啓。

“咦,娘,你看,地不晃了!”

質辛摟着天之佛脖子的手一松,緊張頓散,

“放我下來吧,你的傷還沒養好,我可以自己走。”

天之佛壓下心底澀然,含笑看他一眼,一手揮功關好殿門後抱着他繼續向床邊走去,“無事,娘抱得動你!”

說着親親他的小臉低語問道:“方才地動有沒有受着驚吓?”

“當然沒有了!”質辛刷的挺直身子看向她,睜大亮晶晶地黑眸拍胸脯笑道,“我是娘和爹的兒子,怎麽有可能被吓到!”

“哦,那為何吾找到你時,你要緊緊抱住十九和魅生?”

天之佛撤去床邊功力,放他坐在床邊,

“就跟你方才摟住吾一樣。”

質辛自己脫了鞋,看向天之佛讓她坐下,把她的手抱在懷裏:“是十九魅生被吓着了,所以我才緊緊抱住他們!”

“是嗎?”天之佛眸色淡笑凝視着他的小臉繼續問道,“不是你害怕才抱住他們?”

“怎麽可能!絕對是他們害怕。”質辛睜大明亮的黑瞳看着她萬分肯定:“娘,你在密室中尋到我們時,滿臉着急,一看就知道跟他們一樣吓壞了。”

天之佛反手包住他的小手低沉緩慢:“是!”

質辛擡起小手拍拍她的手背,學着他們的模樣安撫她:“每次吓着,爹都會摟住我,那樣就不害怕了,路上我摟住娘,娘你應當不害怕了吧?”

“嗯!”天之佛心頭一澀,露出絲淡笑俯首親了親他的小臉,“有質辛在,吾就什麽都不怕了!”

質辛黑瞳一亮,嘴角一咧挑到了耳根,當即拍着她的肩頭保證,

“我會和爹一起保護你、妹妹還有厲族,把敢欺負你們的人都打出異誕之脈外!娘,你們以後什麽不用怕,你們的安全都包在質辛身上。”

說着撩起衣服将她進屋後一直都微涼的手揣進覆在他肚皮上,

爹說過這樣手能快些暖和,爹經常這樣揣着他的手。

一股暖意直直透過他的體溫襲向心頭,

天之佛眸光一濕,垂眸壓下淚意,沉默着等手暖了後才從他懷裏抽出,順便轉身把他的手拉着輕放在昙兒襁褓上:“娘有你爹保護,你以後只要保護好妹妹就行,而且娘自己也可保護自己。”

質辛看着她不贊同急道:“我當然會保護妹妹!可爹是爹,質辛是質辛,有質辛,娘就多了一個人保護。”

睡眠中的昙兒似有所感,無意識動了動胳膊,軟綿綿的小手剛好搭在了質辛和她的手邊。

質辛張開的嘴一僵,刷的轉向輕顫眼睫的昙兒,膽戰心驚:“妹妹是不是被我們吵醒了?”

“沒有!”

天之佛凝笑展開他的小手輕輕包住昙兒的手:“她睡覺沉得很,沒那麽容易醒,你偷偷捏捏,看你妹妹的手可是軟乎乎的?”

質辛眸色一松,當即壯着膽子微緊掌心。

又綿又軟還肉呼呼的,

跟他吃的包子真像!

怎麽會這麽軟?

想着一絲好奇閃過,

質辛當即拿開手,俯身沖着她蜷成一團的小拳頭張開嘴,

咬一咬,

不知道跟包子是不是一樣。

咦,

怎麽這麽硬!

還有昙花香味,

“好吃嗎?”

天之佛好笑又無奈的盯着他,眼神示意被咬住的手。

呃,

這個,

怎麽是娘的手!

質辛嘴巴一抽,急忙嘿嘿幹笑着松嘴,“好吃,絕對好吃。”

“嗯?”天之佛擰眉質疑。

“不好吃!手一點兒都不好吃!”質辛眸色僵了僵,當即搖頭低語讨好笑道:“我再也不吃了,娘,真的還是包子好吃。妹妹的手雖然像包子,但我不會吃的,我就看看咬起來是不是真的像包子。”

“包子!”天之佛滿臉黑線,“昙兒!”

質辛僵住,當即擡手捂臉,

“娘,我被妖魔附身了,剛才那一定不是我,我怎麽會說這樣的話呢!妹妹不是包子,是昙兒!是可愛的小昙花!”

“你以為娘和你爹是昙花妖!”天之佛無奈拉下他捂臉的手好笑出聲,“還小昙花!”

質辛擠臉沖着她嘻嘻一笑,随即又将視線轉向昙兒。

“我再和她玩會兒!”

說着伸出一根指頭,小心翼翼探入她蜷縮的小拳頭內。

不知道能不能塞進去。

昙兒小指頭動了動,無意識的将他的指尖半包在了小掌心中,又粉又嫩的小嘴唇同時抿了抿。

質辛一笑當即抽出指尖,昙兒小手本能的一緊。

質辛玩兒的不亦樂乎,又繼續勾起她的食指。

昙兒其他短小的手指亦随之不受控制的張開。

見她眉心蹙在了一起,

質辛趕緊拿開手指,她的小手又自然本能的合進了掌心。

“呵呵!”

質辛忍不住嘿嘿一笑,賊兮兮轉向天之佛,

“昙兒真好玩兒。”

“你那時也和她一樣!”

天之佛想起他那時的模樣,眸底一絲澀然閃過,随即輕笑擡手暗送詭異功力将他抱進懷裏,

“以後再和妹妹玩兒,躺下睡會兒,就睡在昙兒旁邊,你每日此時都要睡一個時辰,現在不困嗎?”

話音剛落,片刻前還清醒的質辛腦中一陣混沌,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卻還是強撐着睜眼望向天之佛:“我不困,爹不在,我陪娘說話。”

天之佛心頭一澀,眸色擠出絲澀笑,掌中再加致他昏睡的功力,将他拉至身邊脫去外裳,強制他睡在了床裏面

“好好睡吧!睡起來還能說。”

質辛揉揉發困的眼睛這才聽話躺下,隔着昙兒望向她:

“你陪着我們睡嗎,娘?”

天之佛澀然點頭,拉起錦被蓋好他們兩個,才側身躺下,擡臂輕搭在兩人身上,撤去功力,“睡吧!吾看着你們!”

質辛心下一暖,黑眸滿足阖上,轉了個身子面對天之佛而睡,

“娘,我再說最後一句話。”

天之佛拉了拉薄被掖進他脖間,低啞出聲,“說吧。”

質辛又微掀眼簾,眸底露出絲朦胧的期待,

“我和娘還是第一次在家一起睡覺呢,義父說他很快就找到治療辦法,以後我就能搬回來和爹娘、妹妹一起住。”

“嗯,”

天之佛澀然的雙眸擠出絲笑意,擡手摸摸他的眉心:“以後別總皺眉頭,能搬回來和妹妹你爹住,該高興,快睡吧!”

質辛迷糊間心頭歡喜,對着她咧了咧嘴角,眼睛再也壓不住困意緊緊阖上。

未幾,寝殿內便響起了淺淺安穩的呼吸聲。

天之佛澀眸一濕,眷戀不舍地輕輕撫過二人酣睡的面容,

吾只能陪你們走到此,

是娘有愧于你們,

醒來後,便和你爹平安無憂的生活,

然後慢慢長大成人,

記得替娘陪着你爹,

看顧好他

莫讓他總是受傷,

再強的功體也經不住總是受創,

……

還有什麽呢,

讓娘想想,

還能囑咐你們什麽,

……

呵, 哎,

罷了,

想不到了,

娘怎麽什麽也想不出來,

就說這麽多吧,

天之佛阖住淚眸,擡手擦去墜落的淚水才又睜開。

無須再拖,就現在吧。

眸底痛澀一閃,天之佛雙掌當即齊齊運使強勢荒神異力,絕然按在他們頭頂之上。

一絲絲雄渾異力頓化銀色光線,急速灌注進二人天靈中。

樹林的追尋,

化外之天的快樂,

青蕪堤的花露和仙女,

一家人的相聚

溫馨晨光,

母子逗笑,

……

熟悉的氣息,

溫暖的血脈牽系,

母子情分,

……

所有的一切,緩緩随着二人頭上逸散的白氣悄然消散。

沉睡中的質辛蹙了蹙眉頭,不舒服動了動身子,嘴角突然張開,低低換了聲,

“娘!”

不舍呼喚,最後一次聽。

天之佛淚眼一窒,掌心功力不弱更強。

漸漸掙紮變弱,質辛面上終又露出恬谧,輕顫的睫毛中透着一絲滿足沉沉睡去。

終于結束了。

天之佛淚眸放心一笑,強忍的淚水奪眶而出,瞬間打濕了腿間薄被。

只剩下昙兒,

太快她受不了,

天之佛掌心功力微弱,亦緩下了灌注速度。

她不能再犯千年前對質辛同樣的錯誤。

如此才能萬無一失。

良久後,

雙天寝殿中浩瀚閃耀的銀光歸于黯淡。

天之佛澀眸俯身親了親昙兒和質辛額頭,功畢撤掌,這才展臂保護般的摟住他們二人安心入睡。

昙兒沒了對自己的任何感覺,便可食用靈獸之血長大。

作者有話要說:先放一章節,後面的過些時間再放,,

108夫妻情斷

天際流光緩緩流轉,日光漸漸黯淡,一大片一大片的火燒雲滾滾出現。

流風行雲間透着絲絲清涼氣息,掃過靜谧的雙天寝殿,萦繞出縷縷情綿。

在荒神禁地穩下地脈,查看過厲族族民情況,天之厲心神微松,急速趕回了地下宮殿。

沒有房屋倒塌和人員傷亡,異誕之脈曾經出現過的地脈震蕩,一停便無事了。

着急輕推開殿門,

滿地碎裂的裝飾物什,

天之厲眸色一凝,雙掌提功橫掃過地面,霎時粉碎雲消了一地雜物。

這些死物,裝點之用,

既然壞了,不若毀掉,以後再讓樓至親選重新補上。

輕步跨進卧房,

天之佛面朝內,摟着昙兒和質辛平靜安睡。

天之厲凝重的心神微松,眸底不覺露出溫柔,走到床邊坐下。

卻不料,身子剛挨着床邊,

“天之厲!”

天之佛感到動靜霎時驚醒,迷迷糊糊睜開睡眼,

“你回來了,異誕之脈地脈可有問題?”

“無礙!”

天之厲眸色一柔擡手壓住她欲坐起的肩,

“安心睡吧,吾已經全部處理好了。”

天之佛混沌的意識說了句話後清醒,當即搖搖頭笑道:“再睡頭都睡軟了!”

天之厲掃過床內睡着的質辛,當即伸手提功揭起薄被按在她腹部丹田上灌注佛力,“可覺着難受?”

“沒事的,”天之佛只能躺着望向他含笑低語:“只是将質辛接過來,穩下緞君衡的寝殿還有阿辛寝殿,吾有護身氣罩,時間也短,不會傷者身體的。”

天之厲掌心功力不止,擡眸望向她:“明日再多取些靈獸之血,将今日阻滞氣血中的寒氣徹底驅除。”

“好吧,”天之佛擡手按住他的手,“莫太擔心,沒有你說的如此嚴重。這次事情,厲族族民有事嗎?”

“沒有。你該沒忘記,千年前地脈也曾有過一次類似的震蕩,”天之厲将能逼出的寒氣逼出後才撤功,起身扶着她坐起靠在床邊,“此次跟那次情形差不多。”

“這就好,”天之佛擔憂的眸色一松:“可惜吾現在這種情形,不然也能随你一同去處理了。”

天之厲拿過旁邊的金色紗衣給她披在身後,又将薄被蓋好她的腿,擡眸一望,意有所指道:“像千年前那般?”

“不!”天之佛将他微涼的手包在掌心,拿起來放在唇邊呵了口熱氣,斜睨笑道:“那時吾可仍将你當做宿敵。做事間多有算計,難道你很希望吾現在對你冷言冷語愛理不理?”

天之厲順勢坐在她身側,低沉輕語:“心情已變,你做不到了!”

天之佛眸底印着他深沉凝情的眸光,心頭一澀,咬牙沙啞出聲,“你吃定吾狠不下心?”

“嗯!”天之厲反手包住她的手,放在兩人身間,“吾現在也狠不下心那般對你。”

天之佛凝着他手背上千年前因救自己而留的傷痕,澀然一嘆。

天之厲眉心皺住,凝眸問道:“為何嘆氣?”

天之佛壓下澀然看向他:“想到那時的劫塵他們了,你此去拿到信了嗎,我們現在無事,不妨一看。”

天之厲微一猶豫,仍是垂眸從懷中掏出不厚不薄的七封信,“就是這些,劫塵氣絕前所說。”

天之佛見封口未封澀然道:“你看了嗎?”

“沒有,”天之厲看着她的雙眸低語:“吾打算和你一同看。”

天之佛随意抽出其中的一封,指指自己身後:“這樣看得方便。”

天之厲起身坐到她身後,讓她倚靠在自己肩頭,雙臂環過她的腰支撐着,這樣更舒服些,

“你拆吧,全部拆開,同時看。”

一陣窸窸窣窣聲響過,

第一封開啓。

天之佛略掃過的眸色一澀,當即拿起第二封掏出裏面折疊好的白紙。

天之厲伸手去拿第三封,

天之佛緊緊抿唇,拿起第四封拆開。

二人不語,默默地展開了第五封,第六封,第七封信。

天之佛按住天之厲微有些緊張的的手,低啞道:“你什麽都別做,吾讀給你聽吧。”

天之厲手一頓,低啞出聲:“嗯!”

天之佛緩緩啓唇:“剡冥,吾心甘而死,大哥大嫂你們定要永生永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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