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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曳出了一池纏綿情意。

咎殃眸色突然一澀,急阖眸壓下眼底痛意。大嫂,你為何要不聽我們的話!

斷滅闡提澀眸,擡手擦去淨無幻眼底墜落的淚珠。

半晌後,

緞君衡收回視線,當機立斷走近阿辛,“動手吧!一切都交給你!”

阿辛睜開眼睛颔首,放心!

咎殃、他化闡提、斷滅闡提和蘊果谛魂當即提功。

十枚銀針毫無預兆攜太極之氣所成之銀光,嗖嗖穿破青蕪湖霧氣強勢而行,直直插入天之厲身上控制意識、視覺和行動的幾處大穴。

天之厲恍惚的意識突然失去,眼簾一垂,身子依然屹立湖心,圈住的霧氣手臂凝着最後時刻感到受威脅凝出的功力,想要護住懷中之人。

咎殃四人急身掠湖而過,撲通幾聲入湖。

“慢着!”

見三人便要去扶沒有意識的天之厲,咎殃急聲大喝一聲,“等等!都站到大哥身後!”

他化闡提詫異:“怎麽了?”

咎殃小心翼翼走到天之厲雙臂前,頓提功力至最強,聚集于掌心中,直擊向他雙臂間。

轟然一聲,

臂間未運使出去的功力與水之厲藍色功力爆沖,直襲向正前方的咎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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咎殃騰身半空堪堪避開,刺啦幾聲,身上衣袖卻還是被氣勁兒濺起的水花裂得七零八落。

蘊果谛魂一震,當即看向毫發無傷的天之厲,他分明已經沒有意識了。

咎殃擦擦臉上湖水,落身而下,當即一手架起天之厲的胳膊,凝眸看向三人:“吾背他!你們幫吾往上托托。”

阿辛在岸邊急忙出聲:“你一個人不行,讓他們三人一同提功護着,切不可動了銀針位置。快些把他帶回雙天寝殿。”

說罷轉向緞君衡:“吾想想最好還是他熟悉的地方,你先回去安頓好質辛和昙兒!”

緞君衡不假思索颔首,當即化光離開。

“義父!”

“緞君衡!”

劫塵看見突然出現的紫色身影,急起身問道:“大哥找到了嗎?怎麽樣?”

質辛詫異的眸色一怔,反應極快的面色突然變了變:“義父,姑姑,爹怎麽了?”

劫塵一僵,她情急之下怎麽忘了他,剛要編謊話。

卻不料,

質辛突然板着小臉嚴肅看向她:“又打算騙我嗎?姑姑,我長大了,不是小孩子,我要聽實話,爹發生什麽事了?”

劫塵眸色怔住,難道他今日黃昏時所現是騙她?他已經知道大嫂出了事?

質辛見她不說話,心頭一急,黑眸強裝的堅強倏然一散泛出淚水,急忙在床上站起拽住她的胳膊:“娘已經不在世上,爹到底出了什麽事啊,姑姑!我和昙兒只有爹了!你快說呀,你不是說他去處理事情去了嗎,怎麽現在又變成找不到了?”

緞君衡眸色驟變,急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兒,脈象中原充斥着天之厲封印的氣勁兒消失無蹤,難道他連前世的記憶也恢複了嗎?

質辛掙紮着脫開手,淚眼看向他顫聲抽泣道:“爹到底怎麽了?義父!”、

緞君衡轉眸示意劫塵稍安勿躁,這才擡手輕抱住他安撫的拍了拍肩膀,認真說道:“你爹無事,就是這兩日瞞着我們,不顧自己身體秘密到一處地方練兵,義父和其他人一直尋不久前剛找到,可他勞累過度,昏迷過去了,義父請阿辛神醫給他治療,一會兒就回來了!”

“練兵?”質辛淚眼一頓,“為什麽練兵?是那日我看見姑姑和叔叔指揮別人做的事情嗎?”

“是!”緞君衡眸色鎮定,颔首道:“你姑姑怕你擔心才說謊,既然想聽實話,義父告訴你,一會兒許多人會送你爹回來,不可哭鬧,今晚義父會和他們留在此處照顧你爹,你乖乖和昙兒才另一處卧房休息。”

一直靜立旁邊的黑色十九擡手一拍他的肩膀:“吾和魅生陪着你們!”

劫塵看向床內襁褓中熟睡的昙兒,看向緞君衡低語:“不如直接讓他們将大哥送到另一處卧房。”

緞君衡搖頭:“阿辛言最好讓他在他們曾經待過的地方,有利于他病情恢複。”

劫塵一怔,緩緩掃過黑金玉石床被褥又望向房內所有的擺設,恍然低語:“那日大哥本吩咐伺人将所有東西拿去毀掉,不想臨時變了主意,又親自去傳命清洗幹淨再送回。沒想到現在還能派上用場。”

也省下他醒來後悔自己所為。

說着,劫塵黯然收回視線,起身去派人去将另一處卧房收拾出來。

質辛聽了擡手擦擦眼角的淚水,擡眸看向緞君衡澀聲道:“是爹和娘一同生活過的地方對爹病情好,還是讓爹感覺娘在他身邊更好?”

緞君衡微怔,摟了摟他,嘆息出聲:“傻小子,你說的這兩句是一個意思。”

質辛不在說話,閉起淚眸,心念一動。

卧房內陡然現出浩瀚熟悉的佛光氣息。

緞君衡眸色一震,刷的擡眸望去,漫眼身邊皆是天之佛的佛力!這是怎麽回事?

質辛擡起小手一點眉心,伸出小手,

佛光籠罩中,砰然一聲低沉之音輕輕響起。

質辛這才睜開黑眸,一握掌心。

佛光散去後,露出了一張旋繞血色佛法圖紋的石床,源源不斷的熱流盤旋周身,卧房頓生一股柔和溫暖氣息。

緞君衡一震:“這是!禁地內的石床!不對,不是!”

質辛看着石床,腦中閃過天之佛的身影,黑眸突然又墜落淚水,急忙擦了擦:“這是娘用生我時的血晶胎烙與化外之天隕石,合功體全部佛力共鑄而成,裏面有她的心頭佛血,那時造來陪着順便保護我的。”

說着頓了頓,質辛忍住淚水才繼續道,“義父,一會兒讓爹睡上面吧。躺在上面,就會感覺到娘在身邊一樣。”

緞君衡起身走到石床邊,凝眸細看,輕輕觸了觸後颔首。

突然雙天寝殿的房門沉沉開啓,

緞君衡當即看向質辛:“你爹回來了,記得方才答應義父的話。”

質辛點點頭,望向卧房門口。

人還未至,突傳進幾聲難以置信的震驚,

“大嫂!”

“天之佛!”

“至佛!”

只聞腳步聲突然加快,卧房門被急切推開。

咎殃、蘊果谛魂和衆人眸底的驚異和突生的激動一頓,怔怔掃過充斥着天之佛存在氣息的卧房,最後定在了源頭石床之上。

緞君衡黯澀一嘆,起身走近幾人:“快些把天之厲放在石床上。”

阿辛收回穩住銀針的手,急聲道:“都別愣着!沒有天之佛!”

咎殃、蘊果谛魂、他化闡提、斷滅闡提回神緩緩運使功力将托在功力光網中的天之厲移到石床上。

阿辛當即從懷中拿出一顆藥丸,掌心提功催化藥性分散于銀針上,才看向劍布衣:“可以撤掉附着銀針上的太極之氣了。”

劍布衣拔出身後佩劍,一啓劍鞘,右掌蓄功,引導劍體緩緩吸納着十只銀針中光氣。

石床上的柔暖佛氣察覺之上變化,當即催發內部蘊含之佛力化出床體靈氣緊緊盤旋相護在天之厲周身,透過黑袍滲入他冰涼的體內,溫暖氣息緩緩驅散着陰霾。

天之厲蒼白的面色竟在昏迷中奇異的恢複了正常,始終保持着保護姿勢的雙臂突然一松,落在了身側,微皺的眉心漸漸平複。

阿辛詫異一怔,她的藥效并沒有這麽快!這怎麽回事?

緞君衡見她神色,把質辛方才所言對着詫異衆人重複了一遍。

阿辛眸色一喜,當即運使銀針配合着石床功效。

蘊果谛魂怔怔凝視着石床,眸光微澀,片刻後想起了什麽,突然擡眸望向床邊咬唇死勁兒忍淚的質辛。

……

“蘊果谛魂,石床在,如吾在,吾有事離開青蕪堤,質辛有它便不會覺恐懼!你不可能每次都恰好幫吾。”

……

至佛,你可曾想到它有一日會用于天之厲身上?

阖眸壓下澀意,蘊果谛魂走近床邊,從懷裏拿出六瓣蓮花金冠,“質辛,這個,你好好收起來。”

質辛淚眸一頓後,一直在眼圈中打轉兒的淚水突然奪眶而出,直接伸手撲倒了他懷裏:“替娘照顧我的叔叔!”

蘊果谛魂一震,一手扣緊金冠,一手急抱住他,他恢複死前的記憶了!

“你還記得吾?”

質辛淚眼朦朦點點頭,像小時候般小手揪了他鬓角一屢銀色發絲,一扯後,趴在他懷裏抽泣道:“妹妹前幾日讓我想起來的!”

蘊果谛魂鬓角一疼,眸底卻是露出絲澀痛的笑意,喉間微哽,擡手擦去他眼角的淚水,“還跟那會兒一樣,一不見你娘了就哭!現在扯了吾的頭發,該笑了!”

“嗯,”質辛光答應,卻是摟着他的脖子繼續無聲哭了半晌,才止住淚,死勁兒擦擦:“果子叔叔,我不哭了。有石床在,娘沒有不見。”

蘊果谛魂澀然一緊手臂,望向床內熟睡的昙兒,暗啞低低嘆息一聲。

緞君衡見阿辛處理好了,這才看向他化闡提、斷滅闡提和淨無幻:“你們回去休息吧,若他醒了吾派人通知你們。”

他化斷滅點點頭,突然轉眸看向被蘊果谛魂抱着的質辛,眸底閃過絲猶豫。

緞君衡順着他們視線望去,擡手一推他們兩個:“變小了也是你們魔父,沒什麽變化,去和他說說話。”

他化闡提和斷滅闡提見質辛望過來,驚得幕然收回視線對視一眼,看向緞君衡異口同聲道:“等天之厲爺爺醒來,我們再跟魔父相認。”

說罷,他化闡提看向斷滅闡提和淨無幻:“你們去休息,吾留下。”

咎殃見到,突然嘆了一聲,看向緞君衡:“你也回去休息吧,吾照顧大哥!他們的事等大哥好些了,我們再商量。”

緞君衡搖頭肅重道:“今夜有些事要告訴你和劫塵,不止吾,劍布衣,蘊果谛魂也不能離開。”

劍布衣轉向身邊一直等待擔憂的三千:“吾送你回去歇着。”

三千颔首後,和他一同向殿外走去,“一定要快些把五朵蓮花尋到。”

劍布衣見夜裏風大了些,解□後披風披在她身後:“放心,吾那日和他們重拟計劃時已經将此意說出拟入。”

蘊果谛魂見劫塵進房将昙兒往出抱,當即抱着質辛跟随。

質辛突然出聲:“果子叔叔,你放我下來,我穿好鞋自己走!”

劫塵停住站在床邊等着。

質辛利索地穿好鞋,乘他不注意,卻突然跑到了石床邊。

蘊果谛魂一怔,剛要出聲阻止。

阿辛眸色一變,已經先他擋住了質辛:“吾的藥力正在他奇經八脈中行着,吾可以讓你去看看天之厲,但千萬別碰他。”

質辛黑眸微怔,當即颔首:“姐姐放心,不會碰的。”

阿辛眸色這才一松,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質辛疾步小心翼翼走到天之厲頭部睡着的石床邊,身高恰好比石床高出兩頭,剛好能看得清清楚楚。

天之厲阖眸躺着,除了多出的十根銀針,看去仿如睡着。

義父沒騙他,爹是真的沒受傷。

質辛心底擔憂散去,突然趴在床邊挨近天之厲耳邊,剛要碰不到,黑眸認真看着他阖住的眼睛:“以後我把石床送給你,讓娘陪着你。但是,爹,你要乖乖聽大夫的話吃藥讓身體好起來。嗯,不要讓娘親擔心好不好?我數三下,爹不說話,就是答應質辛了。”

“一!”

“二!”

“三!”

果然不說話,質辛黑眸一亮:“爹,你是大人,說話一定要算話,我會替娘親監督你的。不聽話的話,懲罰你,嗯,就把石床收回,繼續歸我所有。”

說罷質辛心滿意足最後看了眼天之厲,邁着小腿向劫塵跑去:“姑姑,走吧!”

劫塵垂眸壓下眼底澀意,擡眸笑道:“吾要抱昙兒,你跟緊姑姑。”

質辛羨慕看看昙兒卻還是懂事的點點頭。

蘊果谛魂俯身一把将他抱起:“吾可以抱你!”

質辛看着他的姿勢,不由又想起了天之佛,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強壓下心底酸澀,低語:“果子叔叔抱我!我很高興,娘親一定不會擔心我了。”

蘊果谛魂緊了緊手臂,半晌才出聲:“嗯!”

咎殃目送他們離開卧房後看向緞君衡,“你在中陰界把他教得很好!”

緞君衡轉向銀針控制下昏迷的天之厲,嘆息出聲:“質辛本就是個好孩子,教導無非錦上添花而已,可惜他們無緣親自看着那一世質辛長大,這一次,本以為,”

說着,緞君衡突然一頓,良久後才繼續黯然道:“偏偏又缺了天之佛。吾方才忘記告訴你,質辛很可能恢複了死前的記憶。”

在站着的他化闡提和咎殃一震:“何意?是全部都恢複了?可他的模樣看起來不像。”

緞君衡道:“在中陰界質辛這麽大時有何記憶,現在他便有。并未有人提過天之佛的事,吾回來時,他卻言語中吐露出知道天之佛已死之事。只有這一種解釋。”

咎殃怔然看向天之厲:“昙兒竟也破除了大哥的封印。”

“應該是,”緞君衡凝眸猜測道:“吾這段時日對他佩戴的紫色晶石灌注靈力養其精魂,只怕亦無形中驅除了部分影響他記憶之因。”

咎殃皺眉:“何意?”

緞君衡轉向他道:“天之厲曾言,尋到質辛時,他記憶混亂,導致神識受損,才不得已對他下了封印。現在質辛卻清清楚楚,不曾哭鬧,雖傷心卻還算平靜的接受變故。”

說着緞君衡一頓,黯然嘆息:“關鍵,他現在一舉一動太像那時的質辛了!懂事聰慧中又帶着孩子脆弱的堅強。”

話音落後,寝殿募得陷入一片無聲的靜谧,直到劍布衣和蘊果谛魂、劫塵不久後歸來。

緞君衡将幾人叫到大廳,和蘊果谛魂,劍布衣詳細對咎殃劫塵交代了商讨後的策略。

探查完天之厲身體內氣血變化的阿辛起身,見卧房內人都不見,走向身後的黑金玉石床,坐下靠在床邊,凝視着天之佛所造石床上的天之厲,突然垂眸嘆了口氣。

跟師父一樣,也是個癡情人,真是傷心又傷身,哎……

衆人如何也未想到,這一等便等了五日之久。阿辛日夜不眠,時刻注意着天之厲的情況,他化闡提和咎殃每日輪流着給他替換衣裳,緞君衡不時仍要兼顧處理異誕之脈諸事,便讓劍布衣從旁協助,蘊果谛魂抽取時間幫助從善惡歸源來的野胡禪和渡如何恢複記憶。

這日晨起,陽光傾瀉而入之時,

“天之厲!”阿辛剛從殿外取藥回來,見石床上坐起意識顯然清醒之人,眸色一喜,急聲道:“你總算醒了!”

說罷,疾步走近,站在他眼前伸出胳膊放在他面前問道:“能看見我衣服什麽顏色嗎?”

天之厲抵着額頭的手一動,微微擡起看不出心緒的深眸一掃,看向不遠處的床榻:“床幔是黑底金紋!”

阿辛一愕,撇撇嘴放下胳膊,刷的轉眸望去,好吧,床幔就床幔,他的眼睛無事就行了。

“大哥!”

“天之厲!”

聽到阿辛驚呼的緞君衡和咎殃幾人疾步從大廳進入。

天之厲收回視線望向他們幾人,深眸一動,微動身子落地,“多謝!”

咎殃直接走到石床邊,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他半晌,緊繃的眸色才一松,“大哥無事就好!”

天之厲站起身子,轉眸凝向充斥着天之佛氣息的石床,突然直轉身子又向殿外走去。

衆人面色驟變,

“大哥!”“天之厲!”

“你要去哪兒?”

天之厲步子一頓,望向殿外金芒,微眯黑眸,沉聲道:“荒神禁地!”

咎殃和劫塵一怔,“去那兒做什麽?”

天之厲袖袍急出利光,砰地一聲大開殿門。

“毀了!”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更初八暫還是寫晚上9點左右~~捂臉,又晚了~~·

127滅神現蓮

“不可啊!”劫塵、咎殃眸色一變,急飛身按住他的身子,驚慌大吼:“大哥!”

阿辛、緞君衡、蘊果谛魂和他化闡提眸色一震。

劍布衣疾步奔至他眼前:“ 先聽吾一言,天之佛她……”

“她死了!”天之厲無波眸色倏然一沉,厲色打斷他的話,頓提功力,彭得一聲震飛了按在肩頭的劫塵和咎殃,怒旋黑色闇氣化光疾行。

毫無準備的劍布衣亦被氣勁兒震飛到三丈之外,走至喉間的後半句話頓住,只能急轉身化光追去。

緞君衡飛身接住劫塵,蘊果谛魂則飛身接住咎殃,四人猛提功至極致,凝重追去荒神禁地。

他真氣瘋了!毀老祖宗的地兒!阿辛愕然片刻才反應過來,急飛身趕去看情況進展,天之厲這情況是到底恢複沒?實在不行再來幾只銀針!

金芒籠罩下的荒神禁地,諸祭司正迎着日芒對內中祭臺祭祀之物除穢。

突然鋪天蓋地席卷而起漫眼黃沙,

叮鈴咣當,砰砰啪啪,剛擦拭幹淨的神器全數墜地,墜落成渣。

站立不穩的衆祭司眸色大變,剛要協功以抗,

察覺異常的大祭司皺眉從神殿現身,一看黃沙來勢,白袍當即一掃,隔開了身前黃沙,橫臂當胸,微俯身,身後白袍曳出一地莊嚴:“見過王!”

黃沙之中破空而降天之厲沉冷的威儀身影,利眸掃去,微不可見的異色急閃而逝後,直向祭臺走去。

“立刻帶所有祭司出去!鬼邪!”

鬼邪眸色微怔,起身看向他:“如此重的怒氣因何而來?身上之疾,久拖而成,又為何不來此尋祭司治療?”

天之厲步子一頓,回眸掃了他一眼,

“毀了神殿,吾之疾自愈。”

鬼邪皺了皺眉,沉默片刻後,看向衆俯身的祭司:“立刻退出荒神禁地,各還各家,此次擔職時間縮短至今日,”

衆祭司眸色微詫,擡眸望向站在祭臺上滿身死寒之氣的天之厲,心底微沉,急忙收回視線,“我們在家靜待大祭司之命。”

說罷,衆人起身便要繼續收拾地上的碎物。

鬼邪眸光一掃,“不必,衣服也不需替換,就此離開。”

“是!”

靜谧中驟然響起一陣窸窸窣窣地急促腳步聲,偌大的荒神禁地片刻後只剩下了兩個人,一片死寂無邊蔓延。

半晌後,

“吾沉眠千年,昨日剛從療傷修煉中轉醒,” 鬼邪輕撫着白袍袖口神獸祭紋,望向他蕭瑟的背影,“今日你就要毀吾神殿,發生了何事?可是地底下那個死過氣的神祖惹着了你?”

天之厲眸色暗沉不語,雙臂一張,掌心握拳,黑袍駭人一嘯,雄渾功力驟籠周身,荒神禁地之上霎時天昏地暗,紫雷驚天。地動山搖間,塵土礫石橫空直降,祭臺下的地面已經裂開。

鬼邪眸色一凝,翻袍提功穩住身子,掃了眼神聖莊嚴的荒神禁地:“這麽好的地方,你當真要毀?”

說着想起了一事,當即問道:“天之佛也同意?”

天之厲功力突然一窒。

天之佛出了事?鬼邪眸色震驚一閃。

天之厲壓下心頭痛意,沉眸死死盯着祭臺,兩拳頓收于前,催發更強的雄渾功力。

揮拳直擊身前祭臺,彭得一聲,拳臺相擊,震射無數道刺目異光,霎時照得昏暗的禁地內亮如白晝。凝聚絕傷的怒傷功力洶湧不斷,勢破融納厲族創造之神遺物的祭臺。

天之厲要毀神地,難道天之佛出事和荒神禁地有何關系?

鬼邪皺眉轉向祭臺,白色祭司之袍陡然膨脹聚功:“吾幫你!”

神祖,吾只能對不起你了,活着的天之厲比你對厲族更重要!

神地霎時亂石飛崩,祭臺震顫。

但良久後,仿如普通青石的祭臺卻沒有任何被毀的痕跡。

天之厲穿透異芒的眸色越發沉冷,雙拳提起再擊石臺正心不假思索提功破血,如注血色霎時爆沖手背脈絡,噴灑如注,染紅了整個雙手。

一股股的血色急速滲入散發強勢荒神異力的祭臺,祭臺竟似得到了滿足抵抗之力緩緩弱了下去。

“大哥!不可啊!”

“你不能毀了荒神禁地!”

“天之厲!你瘋了!”

“大哥!”

……

恐懼大吼的嗓音透過凝滞的空氣微不可見的傳入,被王氣隔絕在外的衆人心急如焚,破聲促喊,一聲急過一聲。

“荒神禁地和天之厲孰更重要?” 鬼邪眸色一擰,凝聚在掌心的祭司之力,皺眉當即一掃,攜帶他的沉喉密語利射而出,“劫塵,咎殃,你們別犯糊塗。”

話音剛落,卻不料天之厲陡然爆沖功力至最強,無匹霸氣沖擊得鬼邪急退幾步。

荒神禁地頓時只剩下紫電霹靂破天之聲,低沉中夾雜着駭人的山體劇烈震蕩之音。

禁地外的蘊果谛魂和緞君衡發覺詭谲祭司之力,急掌揮功。

劫塵和咎殃恐懼的眸色詫異一閃,是他!他何時醒了?渾身急續起護身氣罩,迎身直對。

劍布衣眸色一震,鬼邪大祭司!一手攬住愕然愣住的阿辛肩膀,退身三丈外避開。

阿辛募得才反應過來,心有餘悸拍拍胸口:“多謝!”

“無事便好!”劍布衣急掩下眸底方才對這道力的熟悉。

緞君衡掃了掃身上濺落的灰塵,看向劫塵和咎殃:“這道詭谲功力符合你們曾言,可是沉眠療傷的大祭司鬼邪?”

劫塵眉心微蹙:“沒想到這個時候他蘇醒了!只是,”

“方才之言,他怎麽會不阻止大哥摧毀之舉?”咎殃接過她的話,皺眉看着進不去的荒神禁地。

阿辛愕然問道:“這個鬼邪是主管荒神神殿的大祭司,維護神殿不該是他之責?”

“若千年前他定阻止,今日作為吾也不解。”劫塵眉心擰住,定定站在被祭司之力阻隔內外的山體外,擡眸望了望被烏雲遮得漆黑的天際。

絲毫不停歇的紫電霹靂不時照亮着衆人衣物,卻更駭人心神。

荒神禁地的山體震蕩越來越劇。衆人只得提功穩住各自站立的身子。

神殿中,雄渾功力加王厲之血源源不斷的沖擊之下,

咔嚓咔嚓幾聲,堅硬至極的祭臺終于現出幾道裂紋。

天之厲眸色一凝,低沉命令:“你也離開!”

鬼邪若有所思望向即将在他掌下粉碎的祭臺,當即收起自己未用上的功力,化光向外飛去。

“吾會注意的,你小心!”

天之厲看向裏面露出的黑金色衣袍包裹之體,心底怒痛全數湧至拳上。

“從此之後,異誕之脈再無荒神禁地!”

話音尚未散去,破空轟然驚爆,祭臺霎時崩裂,整個地面塌陷三丈之深,飛沙走石間祭臺連帶着其中遺物頓化成灰,散入泥土之中,再也看不出一絲原來的模樣。

緊接着轟隆一聲,高聳入雲的神地荒神禁地瞬間崩塌,夷為平地,衆人急身飛起退出百丈外,緊繃着神經,擰眉望着塵煙遮天蔽日之處。

除了尚未散去的轟隆回音,四周彌漫着一片死寂。

良久後,

咎殃看向劫塵低語:“大哥沒出來?”

鬼邪張眸望去,抖抖因沾了塵灰變成黃白的祭司之袍:“放心!一會兒就出來了,他不會把自己埋進去!”

劫塵擰眉看向他那張和她有些像的臉:“你為何不阻止?”

鬼邪挑眉看向她:“千年不見,小妹見到兄長不該先關心一下?怎倒開始質問?”

劫塵皺眉,“你的面色功體好得很,何必故問?”

“就等着你這句話!”鬼邪滿足嘆息一聲才回答道:“王有命怎敢不遵?天之厲要毀掉荒神禁地,吾當然要配合,而且,那個荒神禁地還真沒留着的必要。”

劫塵瞪了眼他,當即轉身順着咎殃收回的視線望向塵煙仍在的荒神禁地,片刻後又皺眉轉回身子看向他:

“大嫂已死!留下兩子,質辛年少,昙兒剛生不久。”

什麽!不是他剛才所想的情形! 鬼邪眸色驟變,突然一手扣住她的胳膊,凝肅道:“吾沉眠期間到底發生了何事?”

劫塵和咎殃不時指向在場之人,一一詳細将事情始末來龍去脈說出,同時介紹除卻蘊果谛魂這個老敵人外的其他人認識。

天際烏雲随着話音落下緩緩散去。

遠離荒神禁地的厲族族民住處,本以為會降暴雨急急奔走的行人詫異停下步子,

“居然散了!”

“看樣子不會下了!”

“慢慢走吧!”

……

“全部事情如此,大哥一醒便來了荒神禁地。”

鬼邪聽咎殃最後說罷,眸色暗沉,袍袖迎風呼啦怒甩負在背後,望向仍未有他蹤跡的平地:“吾本不反對毀神地,現在更支持,天之厲只毀荒神禁地算是輕的。”

說着突然回眸望向劫塵、咎殃:“以後注意他的病情。”

阿辛聞聲急身走近幾人出聲:“吾會想辦法治好他的。剛剛聽了半天,老祖宗雖然不太厚道,可你們有怒也不該毀了這個神地啊,畢竟是保護厲族之用!”

“死了就徹底死幹淨!管它是神是人!”鬼邪聞聲眸色一利,轉向她,上上下下審視了半晌,“你大言不慚能治好,若真有辦法,也不必等到現在!”

阿辛一愕,皺眉也前前後後把他端詳了個夠,才翻身走回緞君衡他們身邊,“大祭司鬼邪,我記住你了!”

突然遠處平地塵煙中,拔地而出一道強勢黑色闇氣。

“天之厲!”

緞君衡、蘊果谛魂和劍布衣驚呼,蘊果谛魂急身飛去,直接吼道:“天之佛能複活!”

鬼邪皺眉一把扣住欲要飛去的咎殃肩膀:“能複活怎麽不早告訴他?”

劫塵欲動的身子一頓,回眸看向他,靠近他耳邊低語:“假的,暫時欺騙大哥!荒神禁地已經毀了,再下去,不知道他還想毀何處。”

“他豈是那般容易被騙!”鬼邪皺眉掃過二人,松手,咬牙:“自該對付天佛原鄉!重啓佛厲之戰!”

說罷旋身追趕而去。

“兄長,你雖是大哥好友,但為了厲族,絕不能洩露,必須配合我們。”劫塵和咎殃擰眉追上他:“方才我們是指異誕之脈內!”

鬼邪身子微頓斜瞥了劫塵一眼:“為了天之厲這個大哥,終于肯叫吾兄長了?”

劫塵紅眸掃向他關心的眸色,垂眸幹硬道:“下次別自作主張救吾!一睡睡千年,厲族不能沒有大祭司。”

咎殃眸色一閃,無奈嘆息,這倆人說話向來不能好好說,當即看向他密語出聲:“她是說她不能失去你這個兄長!”

鬼邪一拍咎殃肩膀,欣慰密語:“看得出小妹的心思,不差!不枉吾給你創造機會,讓你纏着她千年。”

随即轉向劫塵,意有所指道:“吾不救你,耗損心力的就是天之厲,厲族可無大祭司,但不能無天之厲。他的事可以配合你們,但必須答應吾一件事。”

劫塵和咎殃不假思索颔首:“可以。”

鬼邪想了半晌,垂眸嘆息:“以後想好再說,現在不知道。”

雙天寝殿大廳,一片死寂中,黑袍身影負手而立,滿身的灰塵不減王威,卻更讓人望而生畏、

“複活?”天之厲擰眉看向進入的幾人:“吾已無事,不需你們假言好意。她之仇,吾一個都不會放過!”

“真假由你自己判定!”蘊果谛魂凝眸翻掌化出一封書信:“你昏睡時,審座将此信交予野胡禪,讓他轉交,吾亦收到,其中之法,能成與否,尚在未定之天,但只要有生機,吾絕對要一試,想必你亦同樣。”

天之厲不語,看不出心緒的眸光掃過信封上筆跡後,突然一凝,她曾經與他定協定時的信封!沉眸當即擡手接過信,刺啦一聲撕開。

“天之厲,此舊信封,從天之佛曾處理事務密閣處尋到,本欲原封不動送去異誕之脈,卻不見協定,恰好吾亦有事相告,便用她曾用之紙手書一封,裝于其中,你對吾之恨,也只有借此信封,才會打開一覽此信。

天之佛死後,其軀化為佛鄉至潔聖物----胎藏五封蓮。吾後翻閱佛鄉密籍,多方參雜推測,利用佛鄉九九轉輪器,或可聚齊天之佛快要徹底從天地間消散的佛魂精魄,将其納入胎藏五封蓮中,保得魂魄不滅。後續如何複活,吾需繼續了解,再告知。

胎藏五封蓮是五朵仿若真蓮綻放之紫色石蓮,生于石蓮臺之上。不知為何會分散而存,現只知其中一朵在佛鄉深闕,吾可把其和九九轉輪器一并為你取來,同時将血傀師交予你處置。諸事完後,吾願受錯判之罪,或自罰,或任由你處置,希望換得你放棄進攻天佛原鄉和苦境之承諾,免卻雙方生靈塗炭。另外四朵,已派人出去尋找,一尋到立刻為你送去。”

天之厲讀完後,眸色死死盯着“胎藏五封蓮”五字,喉間突然溢出一陣沙啞沉澀的痛恸哀笑,恍然摩挲着信封字跡:“這就是你留給吾和質辛昙兒的嗎?仍是與佛鄉有關之物,你廢棄對吾諾言,卻到此時仍要吾遵守協定!”

沉悶揪心的痛笑一聲聲入耳,鬼邪眸色一擰,不忍再看,轉眸望向殿外的日芒。

天之厲緩緩轉身背對衆人,沉壓在心許久的悲恸募得化作一滴冷淚自緊阖的眸中墜落,啪的一聲,打濕了這五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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