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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一而斷,殿內窒息的沙啞痛笑聲卻是回蕩震心,久久不散。

攝入房內的日芒,輕輕拂在他冰冷無感的背上,地上黯然的身影更添寂寥。

劫塵和咎殃眸色一澀,微微垂下怔怔看着自己的腳尖,不得不讓思緒停滞。若大哥有一日知曉他被騙會如何,他們一絲也不敢想象。

蘊果谛魂和緞君衡對視一眼,眸底的緊張微微散去些。

卻不料,房內痛笑聲戛然而止,緊接着而起撕心裂肺地咳嗽聲,

“天之厲!”鬼邪霎時回眸,緞君衡和蘊果谛魂眸色急變,怎還會如此?

咎殃和劫塵急身走近便要凝功,“大哥!”

“吾無事!”天之厲擡手擦去嘴角血跡,沉澀黑眸一睜,看着信紙上血淚相融的胎藏五封蓮幾字,壓下心疾錐心之痛後,轉身沉眸望向蘊果谛魂,

“讓矩業烽昙繼續羁押血傀師,他們二人的帳後續再算,吾要兩日內見到九九轉輪器,”

說着頓了頓,低沉的嗓音突然一啞:“和那一朵石蓮。胎藏五封蓮聚齊之日,複活之法送至,否則,一切後果自負。”

蘊果谛魂緊皺眉心微皺後又展平:“吾立即和野胡禪去傳信。”

“等等!”

天之厲出聲阻止了他的去路,“此信尚有不明之處需要你解答。”

蘊果谛魂眸色微變。

天之厲剛好垂眸未看到他不對勁兒的神色,又咳了咳壓下喉間血腥後,轉向緞君衡:“信中言,她魂魄尚在,你可能感應到?”

“不行,或許是吾控靈術之問題。” 緞君衡對上他的眸光搖搖頭:“恢複記憶那日便試過,吾曾猜測另一種可能,佛者修行特殊緣故,但蘊果谛魂言僧佛死後魂魄皆如常人,正常圓寂會入六道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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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意,”天之厲深突然擡手按住身邊石桌支撐不穩的身子,低沉沙啞出聲:“她因六道不存三界無蹤,所以感應不到?”

緞君衡眸色一怔,斟酌道:“此前吾多方猜測後确實下了此定論。但現在有矩業烽昙之言,天之佛并未徹底消失,胎藏五封蓮,是她對此世間牽挂,亦是功德修行之果。或許當真能靠它為她重塑生機。”

蘊果谛魂聽到這兒已知天之厲要問之事,當即接過緞君衡的話看向他:“九九轉輪器是佛鄉至寶之一,可以聚集魂魄意識,讓生死邊緣之人留住性命。但能否起聚齊至佛魂魄之用,吾不能斷言。而且他如何感應她之魂魄存在也有疑點,吾此次回去一并問清楚。”

說着蘊果谛魂一頓,猶豫片刻後肅重看向天之厲,“九九轉輪器藏于七十二道佛鄉至聖金剛守護之地,矩業烽昙雖暫領導佛鄉,但無正當緣由經過各佛部同意審查,想取出并非易事,吾想他可能要偷取,一旦被發現,想要再取出卻絕無可能。此行吾和野胡禪同去,希望你再寬松些時日,紫蓮可兩日內由野胡禪護送至,吾會盡快帶回九九轉輪器。”

天之厲看了眼他颔首:“可以。”

聽了良久的鬼邪擰眉想了半晌,突然走近蘊果谛魂低聲問道:“什麽是胎藏五封蓮?吾聽你們說的斷斷續續沒明白。”

蘊果谛魂看向他一字字低語詳述。

站得離他們最近的他化闡提眸色一震,方才聽天之厲所言便盤旋在心頭的疑問再也壓不住,急出聲打斷了他的話:“胎藏五封蓮有無五朵,是否每朵皆是紫色石狀?可否重複一次那朵佛鄉深闕的蓮花模樣?矩業烽昙信中是怎麽描述的?”

蘊果谛魂眸色一閃,他為何如此激動:“仿如水中初綻之蓮花,紫色晶瑩,獨有一朵生于石上。”

“沒想到它們竟是!”他化闡提眸難以置信一喜,看向天之厲:“吾知道另外兩朵所在地。”

大廳內所有人皆不可思議怔住,他怎麽會知道?

天之厲眸色一震,先于衆人反應過來,疾步走近他身前,顫聲道:“在哪裏,快說!”

他化闡提掃過緞君衡對上他隐藏着傷痛的眸光,壓下心頭澀然詳細道:“我們去中陰界找緞爺爺時,在魔父自己住過的那間房中見到一朵,就在那張碎紋密布的床中央正中心”

緞君衡眸色凝住,走近他問道:“可是那間獨立在後園靠近山體的房子?”

他化闡提颔首。房屋雖壞,但位置并未變。

緞君衡眸色一黯,沉澀嘆息,天之佛,你是割舍不下過去的質辛,還是遺憾現在的不能相陪?可你為何不回異誕之脈?不,哎,吾糊塗了,你怎會回異誕之脈,連衆人記憶都已被你剝奪盡。

他竟忘了帶她去看質辛為他們雕刻的石像!

天之厲擡手抵住突然劇痛的心口,微白着面色沙啞繼續問道,“另一朵在哪裏?”

他化闡提見他面色不好,張開了唇微猶豫又閉上。

天之厲移動胳膊避開他微扶的手:“說吧!吾無事。”

劫塵和咎殃微有些緊張緊緊盯着他。

“那日,淨無幻和蘊果谛魂大師最後離開時皇極七行宮無意所見,”他化闡提看着他突然僵硬的背影聲音不禁一頓,片刻後才壓低了聲音:“闕阗關,紫色石蓮已與天字石碑融為一體。”

眼前背影突然急閃而逝,卻不料,

“天之厲!”

“大哥!大哥!”

劫塵和咎殃眸色驟變,急身奔至,扶住他急走中突然跌倒的身子。

“讓開!”

天之厲痛眸怒恨掃過剛才突然因血脈停滞失去知覺的腿,一把推開二人胳膊,一掌提功強制打通雙腿血脈,踉跄着身子疾步化光尋去。

簌簌作響的黑袍霎時卷起一股厲風氣勁兒,逼得房內衆人退了幾步。

劫塵和咎殃眸色難以置信驚慌,化光旋身直追。

緞君衡擰眉急化光去找方才未同他們一同回來的阿辛,天之厲方才腿上似乎有問題!到底怎麽回事?

蘊果谛魂眉心緊皺,化光同往皇極七行宮而去。那日淨無幻讓他看石碑,竟是發現了裏面石蓮,她為何能看到?而他卻只見石碑,難道是因他們內元曾受至佛血養之故?不知今日衆人是否可見?

還剩兩朵,九九轉輪器一到,複活之事便可有一些眉目了!但願這改變諸多歷史的過去,複活之法不要出纰漏。

劍布衣疾步向外,掌心激動緊扣住身側佩劍,飛身便要回殿告訴三千。

卻不料,剛要追向皇極七行宮的鬼邪,本一直觀察他之舉動,此時見他之面色,突然一個騰空翻身擋住了他的去路,“劍布衣!”

劍布衣身子詫異一頓,“大祭司!”

鬼邪掌心暗運祭司之力,近身狀似随意按在他肩頭:“他們都去皇極七行宮,你這是要去何處?”

劍布衣未察覺他之舉動,望向衆人消失的方向直言道:“天之厲此時想必更想要獨處,吾看看師妹,随後再去。”

鬼邪若有所思收回手,望進他眼底:“是那個長得像吾小妹還替她療過傷的三千?”

劍布衣颔首:“亦是劫塵的小師妹!”

鬼邪眸色見衆人已遠,暫時壓下心底疑惑,旋身離開:“不耽擱你了,改日吾去拜訪!順便看看三千到底有多像小妹!”

劍布衣見其轉身,眸中露出深藏的尊重目送他離開,一直到看不見,才化紅光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捂臉~~~~~面壁思過三秒鐘躺倒~~,讓大家久等了~~祝大家早上閱讀愉快~~

咳咳,下一更,初十晚上9點左右,【泥垢~~~扔白菜葉子~~】我努力完成~~

128石蓮入懷

皇極七行宮闕阗關,靜谧立着象征八厲之命碑,默默被衆人凝視着,彌漫出一陣久久的無言死寂。

天字黑玉石碑巍峨伫立八卦乾位,通體黑亮,透出隐隐威儀,卻看不到那朵亭亭綻放着的紫色石蓮。

恍然立在石碑前的黑色身影,怔然回眸,望向不遠處站立的他化闡提:“蓮花在何處?”

劫塵、咎殃、蘊果谛魂、鬼邪眸底的急切一窒亦皆不解看着他。

他們竟然都看不到!他化闡提眸色一驚,再回眸仔細望去。

紫色石蓮确實如那日淨無幻所言,靜靜綻放在黑玉石中。

天之厲見他眸色,撫住石碑的手僵冷,你竟然不讓吾看到!樓至!募然垂眸壓下心底的窒痛,沉啞促聲,“到石碑前!将石蓮位置标畫出。”

他化闡提微怔,他一絲也不懷疑他的話!

身前的幾人已經錯開身子,給他讓出了路。

咎殃凝眸推了推他的身子,“去吧!”

鬼邪見天之厲面色有些不好預感,緊随着他化闡提走入,停步在距離他不遠處。

天之厲松開緊按在石碑上的手,看向他化闡提:“分毫不差畫出。”

“嗯。”

他化闡提眸色一肅颔首,走近他和石碑間,扶住石碑蹲□子,右手凝為劍指,凝視着一片片交疊的蓮瓣和蓮莖,提功力順着邊緣緩慢劃動,金色佛光線影留在了每一存指尖輕劃過的位置。

蘊果谛魂尤帶審視的眸色震動一變,身子不覺動了動,急切跨進幾步。确實是蓮花形狀,當真有石蓮在內!

天之厲沉入深潭的雙眸緊緊盯着越來越清晰的光影,突然咳了咳,垂在的身側袖中的一手,擡起按了按窒息抽痛的心口,借着黑袍遮掩提功灌注纾解之力。

半晌後,

他化闡提停手,看了看,眉心一皺,太近無法看出是否完全吻合。

當即退離身子,再次凝眸細細望去,卻不料此次震得心神一變,

怎麽可能?是他看錯了?淨無幻所言,還是她看錯了?

他化闡提急擡手死勁兒擦了擦眼,凝佛力于眼,聚神穿透黑玉石碑。

綻放的紫色石蓮之後,果然遮掩着另一朵一模一樣的石蓮,兩朵緊緊依偎,共用一根蓮莖,穩穩紮根于黑玉石碑之中。

竟是并蒂石蓮!他沒看錯!

他化闡提眸色一震,身子不可置信定在了當場,想起質辛所言天之佛天之厲和幾日所見,本沉重中的心頭募然滋生出絲絲縷縷的複雜澀然,不由回眸望向身後已是滿身傷痛的天之厲。

天之厲眸色一動,當即從石碑轉向他,啞聲急道:“可畫完了?還是有何難處?”

他化闡提急忙收回視線,搖搖頭,穩下聲音道:“換換視線,吾再确認一下,以防出差錯。”

天之厲又轉向已經畫出輪廓的石碑,“不急,一定不能出錯!”

“嗯!”他胡纏提颔首:“吾絕不會馬虎!”

鬼邪看着他化闡提的眸色,眸光若有所思一動。

卻不料,彭得一聲回蕩闕天關。

望向石碑的衆人眸色怔住。

他化闡提聲甫落突然雙膝跪地,身子向後坐在膝足上,擡手細細審視丈量石碑和石蓮之形。

心底大有萬全之想後,當即俯□子,凝功揮去了先前所畫,重新凝着敬意緬懷細細将兩朵石蓮在石碑四周外畫出。

明朗的光線傾灑在闕阗關,拖長了石碑、跪坐的他化闡提,站立的天之厲三道黑影。

一瓣孤寂,兩瓣交疊,三瓣映心,四瓣,五瓣……

他化闡提細細描出,凝神不得出一絲差錯。

良久後,靜谧中才發出窸窸窣窣的衣裳輕動聲。

他化闡提扶着石碑起身,擡眸看向怔然緊盯的天之厲,舉步到另一側,露出了被擋石碑。

兩朵石蓮輪廓在金色佛光影線下如生綻放,深深嵌入天字,融合着石碑。

劫塵和咎殃眸光一震,并蒂蓮!竟是并蒂蓮!似是想到了什麽,心頭突然一澀,不忍再看收回了視線。

對大哥愧疚和不舍,可你卻離開!并蒂蓮又如何能代替你啊,大嫂!

蘊果谛魂黯澀凝噎,喉間一時堵住,再也難成一思。

凝固的黯然瞬間窒息了滿地的死寂。

突然,

“天之厲!住手!你要幹什麽!”

一聲震驚沉吼撕裂靜默。

鬼邪利眸死死扣住天之厲蓄功之手,厲色道,“那是你的命碑,毀掉的後果不堪設想!”

“重造便可!”

天之厲沉眸看着他,平靜無波說了一句,被扣的掌心陡然爆沖功力,彭得逼開了鬼邪。

鬼邪眸色大變,退了十數步到闕阗關入口才穩住身子,

“天之佛,她不……”急怒喊出真相的聲音陡然一窒,

後續趕來的劍布衣眸色驟變,幾乎與劫塵咎殃同時伸手提功堵住了他的口。

鬼邪怒紅了本就是紅色的眸,狠狠瞪着他們三人。

劫塵紅眸凝住,密語沉聲,“說過的話,不得反悔!”

鬼邪氣急:“糊塗至極!命碑被毀,後果有多嚴重,你們難道不知?”

争執還未休,

嘭的一聲響起,鬼邪身子一僵,刷的轉眸望去。

天之厲掌動如刀落,旋繞着強勢王厲之功,急速劈開了石碑右端一大塊,沒有蓮花紋線處铿然落地。

劫塵和咎殃眸色微變,這才想起厲族祭司簿中所載,扣住他的手頓僵松了開來。

“晚了!一切都晚了!”

鬼邪氣急敗壞怒瞪了他們二人一眼,順便掃過劍布衣,顧不得想心底疑惑,已是一計利怒眼刀。

劫塵募得又想起書中記載,急看向鬼邪:“大祭司該有辦法能恢複命碑的?”

鬼邪怒沉掃過:“荒神禁地被毀,何來辦法!”

劫塵和咎殃身子倏然僵冷。劍布衣眉心皺住,扣着的劍的手不由一緊,但願此歷史不存之事莫對複活造成影響。

鬼邪話音剛落,闕阗關中彌漫的雄渾王氣突然散去。

所有人的神色一變,急眸望去。

黑玉石碑已經碎成一地,命體之力急速四散。

鬼邪急旋雙掌,暫時壓下怒氣,成一陰陽雙極三角光圈,運使祭司貫通天地之力,竭力斂住流散的命體之力,灌注進入他身上的祭司之法袍中。

天之厲恍若未見,對散失的命體之力無動于衷,只定定凝望着黑色闇氣中已化為石蓮的那人。

“人間之言,我們該攜手白首。”

“吾已白首,只有你永遠不老。”

“呵!取巧之言,毀掉闕阗關中命碑,輕而易舉!”

“絕對不可!”

“不毀,如何與你白首?”

咬牙切齒:“天之厲,你可恨至極!”

直言目的:“毀命碑或是你親口說?”

無奈被他摟在懷裏:“陪你白首!”

“早說多好!”

“得寸進尺!”

……

曾拟白首約,死別處處殇。

天之厲恍惚俯身,冰冷着雙手輕輕撫向一片一片的紫色蓮瓣。

周身突然不受控制散出與命碑相似的黑色闇氣,緊接奪目而起着一陣刺目銀光,逼得衆人不得不提功護體,急阖住眼睛。

片刻後,銀光和闇氣才微現出減弱之勢。

幾人擔憂睜開了眼睛望去,卻是駭然震在了當場。

俯身的黑袍背影披散着滿肩蒼白發絲,獨對石蓮啞澀低語。

方才還在的黑發已一絲不存。

鬼邪袍中手指倏然捏的咔嚓直響,厲眸掃向身後之人,“命碑一毀,命力毀半。這代價值得嗎?”為一句謊言!

劫塵和咎殃僵硬凝望着滿頭全是白發的天之厲背影,喉間一哽,垂眸黯然,再也吐不出一句話。

蘊果谛魂不知會有如此後果,眸色發怔,思緒霎時凝滞。

天之厲垂下的白發順着身子落在了石蓮上,絲絲縷縷拂過蓮瓣,襯着紫色越顯蒼白。

“是你!”

輕顫着唇無聲吐出兩字,天之厲撫摸石蓮的手不得已一頓,喉間突然擠出幾聲壓抑地沉咳,溢出嘴角的血跡募得滑落墜落石蓮花瓣上。

“癡昧愚笨,吾若無記憶,永遠也不會知曉你之存在,”天之厲凝澀喃喃自語,蹲□子擦去血跡,雙手扒拉開其他碎石,小心翼翼托起蓮莖所生立之微小石臺,将蓮花抱在懷中,怔怔凝視着她沙啞道:“既不舍,為何要狠心離開?不,你嫌棄吾,卻不嫌棄那個破石碑!”

趕來的緞君衡和阿辛聽着,見他情況,眸色一震,急進的步子募得頓住。

“吾沒你那麽冷心無情。”天之厲邊垂眸輕撫着一片片石蓮低低自語,邊恍惚着向闕阗關外繼續行着。“不管你是人還是石蓮,吾都不嫌棄!”

“大哥!”咎殃眸色凝住,在他懷抱蓮花走近時低語問道,“你打算把蓮花抱到何處?”

天之厲雙臂一緊,緊緊護着懷中并蒂蓮貼在胸口,繼續問着:“吾不嫌棄你!其他人更不會!你為何不直接回我們二人的寝殿?樓至?那裏也有黑玉石。”

蘊果谛魂黯澀阖了阖眼,凝眸望向他懷中的并蒂蓮:“吾和野胡禪即刻啓程,兩日後送來另一朵!”

天之厲看着懷中栩栩如生的并蒂紫色石蓮,步子突然頓住:“一日內能取回嗎?”

蘊果谛魂一怔,搖搖頭。

天之厲望進他眼底,低沉出聲:“可将複活之法時間延後一個月!”

蘊果谛魂怔住,黯然一嘆,仍舊搖搖頭,來回時間不允許。

天之厲不再出聲。

他化闡提眸色一凝,當即看向他道:“中陰界那朵,吾和斷滅即刻去取。”

天之厲微不可見點了點頭。

他化闡提和蘊果谛魂當即化光各自尋人離開異誕之脈。

劍布衣掩下心頭凝重擔憂,定在他滿是白發微現憔悴蒼老的身影上:“還有最後一朵,吾和三千去尋!”

“不必!”天之厲凝視石蓮的眸色一凝,繼續向外走去,“緞君衡,鬼邪,異誕之脈暫時交由你們二人。其他人聽他們調遣。”

劍布衣怔住:“那最後一朵怎麽辦?靠佛鄉不是最好辦法!”

鬼邪看着天之厲的神色,祭司之袍一揮收功,擰眉問了咎殃方才問的話:“你要去何處?”

“最後一朵石蓮!”

鬼邪一震,皺眉:“到何處尋?你有頭緒?”

他要自己去尋?劍布衣眉心一檸,擔憂看着他的身體,這根本不行。

劫塵、咎殃、緞君衡眸色瞬間全部聚集到了他身上。

天之厲怔怔凝視着石蓮花瓣:“她只可能在一個地方。”

話音落後,白發簌然驚風,攜帶滿身情痛消失在了闕阗關。

剩下的衆人擰眉對望。

阿辛募得反應過來,驚呼一聲:“怎麽讓他走了!”

鬼邪皺眉看向她:“現在他沒心情看病,你立刻到雙天寝殿候着,他離開前定會回去和質辛昙兒告別。”

劫塵轉向咎殃:“大哥怎會知道剩下的一朵在何處?”

緞君衡黯然嘆息一聲:“一朵在佛鄉,一朵在中陰界質辛房內,兩朵在這裏。處處皆是天之佛生前挂心之處,這最後一處不脫這二字。”

咎殃看向劫塵意有所指道:“若猜測不錯,青蕪堤或忏罪之牆。”

劫塵垂眸想了片刻,突然出聲:“我們立刻去這兩處!”

鬼邪睨了眼二人,袖袍一飛,轉身離開闕阗關:“他在寝殿所說,絕非虛言,矩業烽昙在五蓮集齊之日找不到複活之法,厲族怒火必卷吞天佛原鄉!”

緞君衡眸色露出絲凝重,看向劫塵和咎殃:“別輕舉妄動,現在已找到四朵,最後一朵也有眉目,複活之法本活純屬虛妄,尚未有完全的欺瞞之法,這幾日還須費心此上。”

劫塵和咎殃震住,對視兩眼,募得嘆息一聲,騙者自騙,看向他啞澀自嘲苦笑:“方才我們當真以為盡快找到胎藏五封蓮,便可讓大嫂活過來!”

緞君衡暗自悵然。

劍布衣對此按劍垂眸不語。

在旁聽着的阿辛眸色一凝,走近看向兩人:“人之常情!咱們都回去吧,吾先去雙天寝殿。剛才外觀,他的腿應當是近幾日痛心傷情所致血脈流通不暢,不是大問題,你們別擔心。至于頭發,吾再想辦法。”

劫塵和咎殃颔首,最後掃了眼碎裂一地的天字石碑,關閉闕天關,離開皇極七行宮。

地下宮殿聖靈熱泉,曾經的情深纏綿之處,如此只剩下寂寥身影,獨立相望水霧缭繞中的石蓮。

之厲懷抱石蓮怔怔望着泉水中心,良久後才緩步踩着卵石從岸邊踏入泉中,一步一步踩着孤獨漣漪向中央走去。

……

“吾不會有魂飛魄散的一日,所以你無須移換萬水群山。”

……

天之厲垂眸壓下翻滾的記憶,擡手不舍地輕撫着石蓮:“你到底違心騙了吾多少次?诳語欺瞞,……”

喉間一窒,天之厲張開的唇澀然阖住半晌,本想要怨恨的話卻中途說不下去,最終吐出了深埋心底最哀傷剜心的痛楚,

“如今只剩吾一人,想聽再也聽不上了……”

一片靜谧中,唯剩下餘音輕輕飄散,回蕩在在各處,綿綿殇情黯然蝕骨。

良久後,嘩啦嘩啦蹚水聲才繼續響起,天之厲抱緊石蓮,如那日懷抱孕子的天之佛,沉穩繼續邁着步伐。

未幾,漸深的泉水終究淹沒了脖頸和半數石蓮。

天之厲步子一頓,站在了那日他們二人所立之處,白發映着日光漂浮在泉水之上,凝傷的眸色才從露出水面的蓮花花瓣移開望向四周。

霧氣依舊氤氲着滿岸綠意,莺聲燕語依然清脆入雲,泉水如昔溫熱着萬物,卻再也暖不了冰冷孤寂的身子。

蕩漾的漣漪中,突然一陣奪目異光募得破泉而出,頃刻遮蔽明日光輝。

緊接着飛濺嘩啦嘩啦劇烈的水花,那日曾現過的水底巨石破光露影,拔泉而起。

天之厲不加思索揮掌凝功,雄渾氣勁兒驟然劈向巨石。

巨石應王厲之氣轟然一聲裂成兩半,難撼之巨物內中竟掏空出個可容一人躺卧的空隙,裂開的兩石間有荒神封印結界,泉水只流動在外圍,不得流竄而入。

天之厲俯身輕輕吻了吻石蓮,最後凝澀望了眼手中并蒂石蓮,當即望向巨石,小心捧着它穿透結界放入其中空隙。

巨石似有感應,陡然旋出一陣不同尋常七彩天地靈氣,将石蓮如蠶繭般緊緊固在其中,低沉的砰然聲響起,裂開的巨石自行阖住。

天之厲阖眸壓下澀然,擡起一手按在巨石上,轟然一聲,掌心強勢功力籠罩巨石全身,頓陷其于泉水下,緊接着铿然一聲再響,巨石穿過泉水下地面百丈進入泉源之處。

靜靜立着直等水底漣漪全數散去,天之厲才決然緩緩轉身向岸邊走去。

等吾尋到最後一朵,你的魂魄便能回家了!

天佛原鄉,韋馱修界,梵音聲聲,不絕于耳。

矩業烽昙日日盤坐在修界佛池旁點誦經,超度因他信血傀師而枉死之人。

不遠處綠色竹葉翻飛飄散,不時拂過肩頭,沾染着紅色佛衣,顯出一片生機的鮮麗,卻更提醒着他那一個個失去性命之人。

蘊果谛魂和野胡禪馳過紫竹源回來時,站了良久,始終不見他從誦經中有所反應,便未出聲,一直等着他誦讀完最後一便往生淨土咒。

矩業烽昙從佛池邊起身,輕輕拿下肩頭竹葉放入佛池之中,回身間眸色一怔後平靜:“地藏聖者,野胡禪,你們回來了,天之厲如何回答?”

野胡禪眸底仍隐有盛怒,沉哼一聲不語。

蘊果谛魂提步走近,詳細把那日他所言一并說出,最後道:“現在帶吾去取那一朵胎藏五封蓮,他要兩日內見到。”

矩業烽昙本平靜的眸色露出絲沉憂:“他的承諾,只拖延了時間。複活之法本是虛妄,到時如何解決?”

蘊果谛魂嘆息:“先解決一時之危,其餘後續再言,吾和野胡禪以後尚可與他繼續交涉。”

矩業烽昙凝重低語:“如此局面,全是吾之錯!”

蘊果谛魂轉眸望向不遠處的綠竹:“造化因果,責不全在你!走吧!去深闕。”

“不必了!”矩業烽昙苦笑一聲,擡眸看向二人:“胎藏五封蓮這一朵吾已讓僞裝的爾善多送去,現在該快到異誕之脈,你們不必着急。”

野胡禪憤怒的眸色微不可見的頓了頓。

蘊果谛魂微怔後當即想起那日天之厲之言,眸色沉重微散,此是一個轉機。

炬業烽昙看向他們:“随吾到密室,如何能在九九轉輪器帶出佛鄉時不被發現,還須好生安排。”

異誕之脈,雙天寝殿。

自從那日聽劫塵說天之厲要離開,質辛便開始不眠不休的監視,生怕他偷偷走了,他知道他要去找什麽,義父全說了,他一定要跟着。

不睡覺的結果,質辛現在坐在床邊,腦袋一點一點的打着盹兒,不時突然清醒,見石床上天之厲仍在,倏然緊張的小眼一松,不到片刻便又眯成了縫兒,耷拉下了腦袋。

如此往複再三,

石床上雖躺着閉目卻一直未曾睡着的天之厲睜開了眼睛:“質辛!”

“啊!”質辛身子一驚,募得擡起點下去的腦袋,睜大眼睛:“爹,是不是渴了?我給你倒水去。”

小腿蹭蹭蹭的爬到床邊撲通一聲落地。

天之厲坐起身,垂下雙腿落地:“不渴,到吾身邊來。”

質辛黑眸一怔,走過去乖乖站着。

天之厲擡手把他抱到腿上,望進他澄亮藏不住心事的眸底:“你知道吾要離開?”

質辛抿了抿嘴,黑眸緊緊凝視着他,點點頭。“吾也知道爹為什麽離開!”

天之厲黯然嘆息一聲,想起那時他也是如此模樣,低啞道:“你想去?”

質辛不假思索點點頭,見他關心的眼睛黑眸突然一澀,緊緊摟住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白發低低道:“那日送來的石蓮花偷偷看到了,我知道那是娘親。我想再陪爹去找她,我們一起把她接回家,我知道再也見不到娘親了,但我不會哭的。”

如此他也能在路上照顧爹,娘若知道他的頭發全白了,肯定會很傷心,有他照顧,娘親就能放心了。

心頭一痛,天之厲擡手緊緊把他的小身子摟在懷裏,良久後才輕輕安撫拍了拍,低啞道:“爹帶你去,以後有何事直接說,莫藏在心裏。”

“嗯!”質辛心頭一松,擡手擦了擦眼底淚水,突然轉眸望向床邊襁褓中仍在熟睡的昙兒:“那妹妹怎麽辦?”

天之厲望去:“有你姑姑照看。”

突然房外傳來了低低的密語之聲:“王,有一名男子來此尋找名叫阿辛的徒兒,屬下想起只有一名阿辛神醫,此人細說出了神醫的所有情況,包括神醫自己所言之秘,無一不符,吾不敢大意,特來請示。”

天之厲起身抱着質辛向床上走去:“帶阿辛去見,若非其師,緝拿此人。”

“屬下遵命!”

質辛黑眸一閃,看着天之厲歪頭道:“阿辛姐姐确實有個師父啊!”

天之厲擡手一按他的肩,質辛登時躺在了床上:“知道,睡覺吧!方才不是很困?”

質辛一驚,瞪大了黑眸:“你怎麽知道?”

天之厲拉起薄被蓋住他的身子,做了個阖眼動作,卻能看到一切:“吾一直看着你!”

質辛愣了愣,打了個哈欠後放心阖眸。看來爹真不會偷走,要不然都走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片刻後,忍不住含含糊糊問:“爹,什麽時候去找娘親石蓮?”

天之厲坐在床邊靠住,掩下殇痛凝視着他和昙兒:“等三個人從中陰界回來後!”

異誕之脈地上的軍帳中,林将軍帶着阿辛步入帳中,另有兩名高手緊跟着兩人進入。

一名身着簡單青色寬衣男子靜立軍帳中央,垂至腿間的黑發在發端用繩結松松垮垮系着,飄散在外的發絲不時順着吹進帳中的風恣意輕揚,衣擺袖袍不時輕輕作響。

“呀!真的是師父!”阿辛震在了當場,反應過來時急身撲了過去:“你終于忍不住出山來尋我了?”

男子袖袍一擡,攜風扣住了她的身子緊攬入懷,清冷的面色上寒潭般的眼神微露出絲波動,“你樂不思蜀。”

阿辛嘿嘿一笑,在他懷裏蹭了蹭,顧左右而言他:“這個表情,一定趕路困急了,趕緊随我回寝殿睡覺去!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休息好了,咱們改日再說回家的事。”

“嗯!”男子也不顧及軍帳中還有人,俯身在她唇上一吻,随後貼近她耳旁輕語幾聲。

阿辛臉突然紅了紅,對上他暗含期待,彷如散出皎潔月色般誘人的眸色點點頭,見軍帳內低頭不好意思的衆人,突然哈哈一笑,貼上他的耳邊低語:“我也想!”

說罷後當即摟住他的脖子:“帶我飛回去!閉上眼睛,我給你指路。”

男子不語卻是阖住眼睛,俯身抱起了她緊扣在懷中。

衆人只感覺眼前逼人心膽的黑青色旋風一起,急閉眼,再睜眼時已經空無一人。

作者有話要說:捂臉~~~頂鍋蓋偷跑~~下一更正月十二晚上9點左右吧,我要努力奮鬥,一定盡力實現一次在這個點兒完成。。撓頭望天~~

129懷疑尋找

“鬼邪大祭司!”阿辛和她師父剛行至一半,恰好碰上了明顯要去往他處之人。

“阿辛神醫!”鬼邪身子橫空一頓,詫異望向突然睜眸清冷睨着他的男子:“不給吾介紹下此光天化日之下與你樓樓抱抱之人?”

阿辛摟着他的脖子也不松,自然至極的歡喜一笑:“這就是我提過的師父!他想我了,到這裏尋我。”

師父冷凝眸色轉向她,摟在她腰間的手募得一緊。

阿辛身子頓僵,當即貼近身子靠近他,投降讨好道:“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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