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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郡王與祥貝勒在世人眼中乃是先帝阿哥中的新貴,尤其是祥貝勒,不過十六幼齡,就以被任命為刑部尚書,一品大員。依循祖例,阿哥成婚前需日日上書房讀書,成婚後方可站班聽政。先帝晏駕,先頭的阿哥們便由皇子成了宗親,如今紫禁城裏的阿哥只兩位,兩位都還年少。

皇上倒是鑽了祖例的空子,甫一登基便命祥貝勒執掌刑部,這是大大出乎人們的意料,一來,祥貝勒的年紀擺在那,大清朝開國至今,實在沒有這般年輕尚書,而來,雍郡王可是能手,又向來被皇上視作左膀右臂,誰也沒曾想皇上竟這般……魄力,舍了他而取十三皇弟。

幸而,祥貝勒這一大差事辦得着實漂亮,趁着衆人小瞧不放心上而收拾了不少人,倒讓先前魯莽出言輕視的人自打嘴巴。

禦書房中,雍郡王、祥貝勒、裕親王世子保泰,大理寺卿李光地與禦史慶德一行人依位之尊卑列班恭立。

胤礽先問保泰:“伯王風寒可好些了?”

保泰出列恭聲回道:“昨夜發了高熱,今早起來又好些了,病情常反複,阿瑪囑臣請皇上聖安。”說罷俯身一扣頭。

胤礽命他起身,眉心微微蹙了起來,聽他話裏,裕親王病況堪危。他溫聲道:“使太醫随你回去,去你府上常駐,伯王哪個時候大安,再打發他回來。身子要緊,要他不必憂心其他,只管養病就是。”

保泰面露感激,再拜:“謝皇上。”

胤礽示意垣暮,垣暮立即領會深意,親自領着保泰往太醫院選個擅長風寒的太醫去。保泰跪安前又道:“臣想去請太皇太後安。”

他與胤礽一樣,都是太皇太後的孫子,孫兒要給祖母請安,胤礽自然準了。

餘下的皆是“自己人”,有些話便可攤開來講了,胤礽先瞅二舅兄慶德,想他奏的事有些棘手,且石華善過世,石文炳如今還在家守制也快到時候複起了,這也得過問一回,便先向祥貝勒、李光地道:“你們那裏,都如何了?”

胤祥與李光地自然知曉他指的什麽,分別禀報起來,進展不慢,但力度似乎有點欠缺,胤礽沉吟片刻,忽道:“恒郡王與禩貝勒去了月餘,快回了吧。”

李光地一愣,立馬回神,道:“還有幾個罪人口供反複,偶爾失言攀誣禩貝勒,奴才必嚴加審訊,必不使宗室蒙冤。”

胤礽滿意點頭,這李光地雖有賣友、趨利、不孝等惡名,但腦子靈光,極是好用。胤祥低了下頭,嘴角有些隐隐的上揚弧度,他就等着看老八回京後看到身邊親近的大臣被砍去了大批的憋屈神情。想必這兩日的宮門抄也精彩的很。

那邊慶德想自己要奏的事與這也牽得上關系,便趁着空隙上前奏道:“奴才參劾年羹堯立身不正,行事偏頗。”後頭的話都在折子裏寫了,大約就是說年羹堯與胤褆有牽扯,還曾給他出過主意什麽的。

胤礽其實一直都記得年羹堯這個“卧底”,只是要光明正大的賞他什麽也難,畢竟是不好說的事,到現在,居然還被慶德參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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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德與他大哥富達禮不同,走的是言官的路子,且觀察來看,好像很有要和郭琇這眼裏揉不得沙子的鐵骨禦史靠近的趨勢,為官者不可太過奸狹圓滑,可太正直了也不好,太正直了難出頭。胤礽有些頭疼,本想私下裏與他說,怎料他竟自己先沖上來了,他側了側身,目視雍郡王。

年羹堯的事,胤禛也是曉得的,上前道:“卻非年羹堯立身不正,他父湖北巡撫年遐齡與京中多有故交,是老一輩的交情,他為小輩,難免要替父周旋。年遐齡多年外任,政績卓越,為人剛正,從未聽有人彈劾,可見很會做事。”言下之意,人總有兩個世交好友,只論風月不談政事,年羹堯做小輩的,見了世伯自然也要拜見。

不過是個說法,真探究起來是立不住腳的。胤礽卻道:“善。”

于是衆人便知皇上的态度了。慶德也不是榆木疙瘩,見此便也退下了,只是心裏存了個心眼,回頭要與大哥議論,這事應有內情。

之後各人都說完了,胤礽将胤禛與胤祥留下,與胤祥道:“你把刑部的事做個了結,之後便回書房上課去,等成了親,再來上朝站班。”

他婚期本定在這年底,定的是尚書馬爾漢之女兆佳氏,還是佟貴太妃、宜太妃等與時為太子妃的溪則一同相看的,仔細考究過人品,貞娴溫雅,堪與之配。只是先帝喪期不宜着紅,不免就要往後挪一挪,禮部重新商議過婚期再呈上。

這是應有之意,胤祥應了,只是不免要問一句繼任之人,胤礽倒還沒人選,胤禛想了想,禀道:“剛過一場大動,繼任者不可過于剛毅亦不好太仁弱,皇上看,噶禮如何?”噶禮現任山西巡撫,積累的資歷倒也夠刑部尚書了,且是裕親王表兄弟,自家人,使着也能放心,然而,胤礽搖了搖頭:“他朕還有他用。刑部空缺過幾日廷議吧。”

胤禛一想也可,便将話題轉向年羹堯:“臣弟看他是個人才,善加栽培,可堪大用,眼下京中形勢,他留着也是尴尬,不如外放幾任加以磨砺。”

“也可。”年羹堯本就是他的人,加上前世聽說,年羹堯身上四爺黨的印記太深,胤礽要用他也覺得不好意思,幹脆就随胤禛要怎麽安排。胤禛說了個地方,是雲南巡撫長泰轄下,長泰本是安北将軍後兩次調任,至雲南緬甸邊境有摩擦,便将他調去了那處做巡撫。

那是個好去處,年羹堯以後是要當将軍的,正好能和長泰讨教讨教,而且長泰能多這麽個徒弟,與赫舍裏氏也有好處。胤礽準了。

胤祥見他們說完了,便笑道:“二哥要我重新讀書,這倒是好的,只是我宮外的府邸還沒建成,這兩月都是在四哥府上借宿,宮裏原先的居所也不知有沒有人打掃……”

胤礽一聽就知道他打得什麽主意,卻偏不如他意,笑道:“這個容易,回頭我就與你們二嫂說,讓她遣人去整理。”他說到你們二嫂時,狹長的鳳眼微微的彎了一下,嘴角也呈出上揚的弧度,不論何時何地,每每提到皇後,他總是含笑,淩厲的眼鋒也皆收起,胤禛稍稍擡頭望他一眼,側了側臉,看向別處,臉色絲毫未變,只是眼底稍有波動,片刻,又波瀾不興。

胤祥聽了,濃密的長眉耷拉下來,可憐兮兮的喚了聲:“二哥~~~~”

胤礽不為所動,胤禛也不和他站一邊:“書房開課早,你宮裏宮外的跑,晚上還能歇得安生?就在宮裏住着罷,橫豎你府邸至多不過半年就能成了。”

他說的都在理,胤祥卻覺得不知怎麽,老四這話的語氣,似乎比平時冷了一點,也不知是怎麽惹到他了,只得乖乖的應:“嗻。”

他們二嫂這會兒也沒閑着,今日召了誠郡王福晉入宮,又使恒郡王福晉他塔喇氏作陪,溪則既然為後便是愛新覺羅氏宗婦,他家嫡長子沒了,自然要慰問。

誠郡王嫡福晉董鄂氏,幼時便和溪則一起入宮給孝莊太後請安,兩人那時便認識,後來做了妯娌見面也多,彼此具是熟悉。

董鄂氏正有着身孕,又經喪子之痛,即便上了妝也掩不住眼底的一圈青黑,面色枯黃,精神憔悴。他塔喇氏頗為心酸,待溪則說了句:“怎的氣色這麽差?”便接口道:“便是傷心也要顧着肚裏那一個,好生保養才是。”

董鄂氏一時便紅了眼眶,起身福了一禮,身姿孱弱如雨中幼蝶,顫顫的無助,她哽咽道:“謝皇後娘娘關心,臣妾知道,可就是難放下,”她說着,晶瑩的淚便濡濕了睫毛,深深吸一口氣,勉強露出一個笑道:“過些日子就好了。”她說着擡手輕柔的撫了下小腹,又從容沉靜下來,對他塔喇氏感激一笑,仿佛方才失态的人不是她一般。

溪則見此便命宮女領她下去淨面重新着妝。

他塔喇氏語帶感懷,神色間有淡淡的落寞:“女子為母則強,難為她了。”

溪則也頗感懷,又覺莫名的心酸,他塔喇氏成婚多年未有成孕,心中自是苦不堪言的。她便尋了關懷的話問她:“五弟出門月餘,家裏一切可好?”

他塔喇氏笑回道:“都好,謝娘娘關心。”

“夏日越發臨近,皇上說過幾日就往圓明園去住些日子,到時也可一同過去,圓明園不像宮裏規矩多,你們也好常來與我作伴。”溪則含笑道。

正巧董鄂氏淨面回來,見到皇後娴雅淡然的笑容與那笑意下發自真心的善意與在說起皇上時眼中軟軟的溫柔,不禁在心中嘆了口氣,這便是福氣了,皇上與皇後成婚起便是恩愛夫妻,真真叫人羨慕。只是想到明年便要大挑,又淡了心思,這樣的福氣還能維持多久?

他塔喇氏先看到她在簾子旁站着,忙道:“回來了?正好娘娘說到圓明園消暑的事,不知誠郡王府上是個什麽章程?”

作者有話要說:真是抽死了,下了它的好基友才讓我傳上來。。

老皇帝死了隔年新皇帝一般會選妃,老皇帝死了全天下的婚嫁都要停一個月,皇室停一年,所以溫憲和純悫目前沒有被嫁掉的危險。

雖然早婚,但是清朝公主經常會被留到很大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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