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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則穿來前就知道胤祉的福晉是董鄂氏,胤禛的福晉是烏拉那拉氏,還有老八老十三的大老婆分別為郭絡羅氏與兆佳氏,因此她潛意識裏就沒想到要做胤祉嫡福晉的董鄂氏還曾給孝莊與康熙二人納入過太子妃的候選名額。也幸好她沒想到面對起董鄂氏才能自自在在的,心裏頭一絲別扭尴尬也無。
這麽些年下來,她越來越覺得她與胤礽,不論哪處都極契合,回頭看風雨同濟的一路,竟是連面紅耳赤的争執都少有的,即便有不能達成一致的地方,二人也多商議而行。她也越發覺得,若有一個機會回到那一日,有個人能問問她願不願意抛下現代的繁華盛景來數百年前的康熙朝走一趟,她必會毫不猶豫的點頭。
內外命婦入宮敘話皆是有時辰規定的,他塔喇氏與董鄂氏見時候差不多了,便一齊起身告退,溪則也不留她們,雖說後面說了些高興事,可這一趟召人進宮的緣由到底還是傷心事,便說了幾句常來,好好兒的送她們出去了。
兩位福晉前腳剛走,胤礽後腳就來了。
溪則看他泰泰然的踱步進來,便笑道:“你來的巧,早上一刻鐘就要遇到老三老五的媳婦兒了。”
胤礽鄙視的看她,一臉“你真是圖樣圖森破”,道:“我使人盯着呢,早想過來的,就怕撞上了又一通避嫌拜見,遭人煩。”有點不耐煩的樣子。
溪則覺着好笑:“誰煩你了,哪個敢嫌萬歲爺煩呢?”
胤礽“嘁”了一聲,走入內殿自矮幾上端了茶飲。他做這怪模樣也是有來由的。昨兒夜裏天熱了些,又悶,小公主啼哭不止,奶娘哄着也不停便只好來報皇上皇後,溪則心疼不已,抱着在房裏轉了半天,孩子還是哭,胤礽就上前接手,結果因他一直忙,許久沒抱手生了,動作不規範,讓小團子不舒服,就更哭得厲害了。溪則本就心疼女兒,這一來言下無狀一不留神就脫口嫌他煩,要趕他到書房睡去。
胤礽很堅忍,又有女兒還哭着,自然不肯走,只是過了幾個時辰,第二日起身時才反應過來,他給他老婆嫌煩了!
溪則也自覺理虧——丈夫不會抱孩子要好好兒教嘛,怎麽能趕人走呢——就笑着讓他怪模怪樣的“嘁”了一聲,還走上前親自替他斟茶,算是賠罪了。
胤礽又哼了一聲,斜着眼問:“那個愛哭包呢?”
“昨晚上沒睡好,這會兒正酣眠呢。”
胤礽心癢癢的想看女兒,一聽正睡着就算了,要被他折騰醒了又要被人嫌棄。然後就想起前頭讓慶德一打岔,連問石文炳起複的事也忘了。
康熙去的突然,兩皇帝間連個過度都沒有,政權沒有過渡,政令便無法暢行。許多朝臣還不習慣新皇帝的辦事風格,還有些是自己利益沖突,就做起兩面三刀的事兒來,胤礽手裏頭能用的人不多,當然要能用的都用起來。
“你額娘上回入宮還是康熙三十八年的事吧?”胤礽記性很好:“過兩天再請進宮來,你們母女也好敘敘,讓岳母來瞧瞧,我可沒欺負你。”胤礽說着又陰陽怪氣起來。
溪則好笑,順着他話兒說:“是,你沒欺負我,都是我欺負的你,下回再也不敢了。”對付傲嬌就得順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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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被順的舒服了,就開始好好兒的說話:“你阿瑪丁憂快三年了,對起複一時有什麽打算沒有,富達禮倒是好辦,回來領個護軍統領或是副都統都可,”富達禮是嫡長孫,也跟着丁憂,關于慶德早上亂入的事,胤礽按下沒說:“還有就是你娘家妹妹的事兒,還需你拿個主意。這些都可與你額娘商議來辦。”
溪則庶出的妹妹溪和已到成婚的年紀,嫡親的還小,也可以開始打算了。皇帝的小姨子,這親事自然馬虎不得,還需多方相看。
只是一說到親事,兩人就想起明年大挑來。往宮裏選人這事,溪則不樂意,現在這樣挺好,早些年愛鬧騰的李佳氏也安分下來,和和氣氣的過日子了。他們一家的家庭氛圍很溫馨很濃郁。選了人來,就算她有把握胤礽不會去碰,可到底是擱眼皮子底下膩煩人。還有就是,她心裏并不願意有人來分胤礽,即使只是名分上的也不行。
她不樂意,胤礽也不樂意,好好的家裏插、進幾個陌生人算什麽事呢?他在家這個觀念上還是很平民的,并沒有已經當皇帝的自覺,而且,他早年受陰影,到現在還沒好呢,才不要和其他女子親近。
他有溪則就夠了。
于是皇上和皇後一對眼,二人心裏就都有數了,大挑這事必得合力抵制。一個眼神兒便能把千言萬語說盡了,這也是多年下來的默契。
溪則笑道:“那就請皇上定個日子,再使人要家裏遞牌子。”她漸漸收了笑意,悵然道:“平日不提起便也罷了,一提起就想得厲害,也不知家裏頭怎麽樣了,阿瑪額娘身子可好。”
胤礽見她這樣,就忙道:“你哪日得空就哪日,留着住幾天也使得,還能去與太皇太後一同聊天解悶兒。”
數年才得見一回,溪則也是想和額娘多住幾日,不過若是冬果爾氏在坤寧宮留着,胤礽就不好總來坤寧宮晃蕩,要回養心殿去住了,他眼下說的爽快是沒想到這一茬,等想起來……等想起來也晚了,溪則引得他開了金口,到時反悔都不行。
溪則笑眯眯的起身,給胤礽按按肩,捶捶背,道:“得了皇上口谕,那我就放心去辦了。”
胤礽還沒發現,就覺得他媳婦兒忽然笑得很狐貍……
等他發現的時候,果然已經遲了。
冬果爾氏自皇太子妃額娘一躍成皇後額娘,身份比上回來還尊貴,宮人們問安也熱情不少。胤礽下朝過來,想和溪則一塊兒去寧壽宮給太皇太後請安,便聽人回禀,皇後娘娘已與老夫人一塊兒去了。
胤礽一聽就極高興,他這會兒還沒想到要連着數日獨守空房的事,命垣暮親去吩咐下去,今晚上就在坤寧宮賜宴。
有外命婦入宮來小住,照理是要給太皇太後請安知會的。太皇太後适應了皇位上坐着的不是她兒子而是她孫子這件事,再看宮裏件件事都打理的清清爽爽,不需勞動她什麽,一切便如從前那樣,于是就又歡快地呆萌起來了。
她老人家能松泛起來,宮裏人便都松了口氣。對這心腸慈善,為人和煦的老祖宗,沒有人不盼着她好的。
溪則帶着冬果爾氏來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并不拿什麽架子,高高興興的對冬果爾氏道:“和上回見時一點兒模樣都沒變,還是年輕好,年輕人一點都不顯老。”
這話聽起來怎麽都覺得別扭,溪則卻一點驚訝遲疑都無,笑着替冬果爾氏道:“額娘早惦記來給您請安呢,這回總算是來成了。”
冬果爾氏亦笑着接口:“太皇太後精神矍铄,鶴發童顏,才讓人羨慕呢。”
太皇太後謙遜的表示還是冬果爾氏氣色好。
請安回來後,才是溪則與冬果爾氏坐下說私房話的時候。
關上門,母女兩便自在了些,不必太過守君臣規矩,卻也不能都丢開。冬果爾氏先立在近旁,溪則賜了座,她方坐下。
“這回入宮,與往時都不同,頗有氣象一新之感。”冬果爾氏感慨道。溪則輕輕一笑:“只盼日子越過越好。”
“那是自然。”看女兒在宮裏過得好,皇上又對娘娘敬重有加,冬果爾氏才放心,想到丈夫與兒子們囑咐的一件事,冬果爾氏心裏就有些為難起來,只是面上并未帶出分毫,話亦依舊說的條理清晰:“奴才入宮前才聽老爺說的,前些日子,慶德魯莽,參錯了人,怕是叫皇上心裏不痛快了。”
這事胤礽沒從沒與她提過。溪則忙細問緣由。
等冬果爾氏把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溪則才漸漸皺起眉道:“二哥這回太不小心了。”她是在家裏住過幾年才嫁入宮的,家裏的人都是個什麽性格,也多少有點底,要說慶德真的剛正不阿到不知半點變通,溪則是不信的,故而只說他是“太不小心了”。
“奴才也這麽想呢。他腦子還算清醒,那日回來就問了老爺與富達禮,三人聚一起分析後,才知這是辦了件壞事。”冬果爾氏見皇後雖有不悅,但并無為難,便稍稍舒了口氣,“只怕沖撞了皇上。”
倒也不能太過怪他,年羹堯眼下還是無名小卒,慶德能從旮旯角挖出這麽個人來彈劾也是不容易,且慶德自己還有別的打算,他哪是要和一個區區翰林院檢讨過不去呢?他是将目光落在了南面貪腐上,年羹堯不算什麽,但他父親年遐齡卻是湖北巡撫,兒子犯了事,勢必要将目光投到老子身上,正好能借此将江南一脈臣工敲打敲打。
只是眼下這計劃是不成了。慶德其實挺沮喪。
溪則很放心的說:“皇上不是小氣的人,只是要與家裏說好了,凡事兒得周全才是。還有二哥,要他行事前多與家裏商議商議。”不要再做獨行俠了。
冬果爾氏自然答應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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