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這一場戲拍得相當完美, 一遍就過了。
工作人員們團團圍在監視器跟前,頗有些意猶未盡。
梅琳達和蓋裏森全程參與其中,忠實地充當着陪聊的背景板, 精彩的部分是一丁點兒都沒看到,這會兒自然不能放過。
兩個人一溜煙地就竄到了人群聚集處, 巴巴地等着看回放。
梁雯見大家反響如此之好,心裏才算真正松了口氣,一直繃得筆直的後腰略微松懈下來,裙子上的褶皺被拉平了些, 這時候她感覺到大腿處有些黏膩,側過來才發現是殘留的口紅痕跡。
還是得趕緊清理幹淨,梁雯暗暗想。
情景中萬般合理, 一旦脫離就有些不合時宜了。
昂德先她一步,探身連抽幾張餐巾紙, 拂開部分裙擺,極為細致得把那些交錯的印記擦幹淨,他神色正直平常, 認真起來總會不自覺蹙眉尖,禁欲得仿佛眼前不是年輕的女性肢體, 而是古籍卷宗, 佛經千冊。
梁雯的肌膚嬌嫩敏感,稍微用力就會有連片泛起的紅腫。
面對這有些糟糕的新鮮紅痕,顯然不該怪昂德, 但他并不知道這回事, 臉上的鎮定如冰面般瞬時被打破, 眉峰跳了跳, 露出了些許的慌張, 他捏住紙巾,遲遲不敢再落下,生怕一個用力會更糟,好心辦壞事。
“沒事,看着吓人而已。”梁雯趕忙解釋,“不痛的。”
說着她拿過昂德攥着的紙巾,無所謂地又來回擦了好幾個回合,那些着色度強的口紅膏體是被帶走得幹幹淨淨,但原本白皙的皮膚也顯露出了另一種紅,從內而外,逐漸擴散開,有一種殘損消極的淩虐美感。
昂德按住了她的手指。
此時攝像機仍保持特寫角度,對準昂德和梁雯。
他們的一舉一動都顯示在監視器中。
圍成一圈的衆人們自然不願錯過這零星的糖點,紛紛伸長脖子,恨不得長八只眼睛,把所有的細節全都看個全,起先他們還能保有理智,嘴角快要咧上太陽穴了,也可以默不作聲地看下去。
當那兩個妝造師八卦時,騷動就開始了。
其實整個劇組大概只有梁雯自認為僞裝得好,還當跟昂德之間的關系看不出破綻,孰不知從試鏡會起,這些人精似的工作人員們早就嗅到了不尋常,往後幾日自然多加留意,再互通消息,猜也能猜出七八分。
梁雯和昂德之間,絕對不單純。
他們私下甚至還組了個賭局,猜測到底是誰先追誰,不過依照目前情況,那些押互通情意的人怕是要賠本了,這顯而易見的,是昂德樂在其中,滿眼都是對方,眼巴巴在後面追着呢。
因戲生情本就是司空見慣的了,沒人稀奇,大家都只做好分內事就行,保密協議生效期間,沒人會向外面多嘴,自找麻煩,而要是在法國,這更不是什麽值得在意的事兒,只要不耽誤拍攝就行。
俊男靓女搭檔,是人總會想多看兩眼,多磕一會兒。
帕特裏克被周圍此起彼伏的嚎叫聲鬧得頭疼,仿佛身處麻雀林,他自己也是個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抓起擴音器就呼喊道:“那邊的銀幕情侶,不要再發狗糧了,再吃下去飯錢都省了。”
衆人都被逗樂,邊笑邊起哄。
昂德這才發現還在運轉的攝影機,笑罵了一聲。
手裏動作也迅速,立即拉過布料,替梁雯把裙擺整理好。
恨不得連她的腳面都包嚴實。
梁雯禁不住這樣鬧,耳朵尖微微泛起了紅。
“走,甭理他。”昂德拉起梁雯,避到了鏡頭外。
燈影搖曳,琉璃對碰。
他們像要共赴一場盛大的私奔。
劇組臨時商定,要把後面的吻戲一鼓作氣拍掉。
兩場戲是情緒遞進的,正好時間充沛,不如就乘勝追擊了。
因為涉及到轉場,各組員工還要重新搭建設備,調試燈光,正好又趕上餐點,主要演員就都沒各自回房間,難得能湊得齊人,急吼吼地開游戲,餐食的包裝盒随意散在桌子上,食物都只匆匆扒拉了幾口。
梁雯出去找了些清口的糖,回來時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昂德這次也加入了他們。
他好像很在行,玩起來游刃有餘,手機穩穩端在手中,不急躁,不吼叫,更不會無能怒罵,手指靈活敏捷,有時甚至能快出殘影,好幾個沒參與游戲的人都圍在他身邊,一邊觀摩操作一邊贊嘆這技術不輸職業玩家。
梅琳達和蓋裏森有昂德帶着,直接躺贏。
沒出十分鐘,就大獲全勝了。
誰知昂德卻突然放了手機,起身要走。
蓋裏森難得有這樣的勝績,還想拉着昂德再開一局,下一秒就被梅琳達拍了後腦勺,朝裏間努努嘴,示意他看過去。
原來梁雯正一個人坐在小圓桌前。
她不愛打游戲,也不怎麽會操作,剛剛梅琳達發出邀請的時候,梁雯就已經擺手說明了,此刻把平板支起來,找一部評分高的經典電影,是梁雯打發時間的常用方式,就是耳機總會揉成一團,難以解開。
蓋裏森同梅琳達對視一眼,立刻心下了然。
果不其然,昂德徑直往梁雯那邊去了。
梁雯正埋頭與手裏麻花一樣的耳機線做鬥争,她不是個急躁性子的人,但唯獨碰上解耳機線這種事,就好想能把自己繞進去,辨不清每根線的走勢,一抽,反而絞得更緊,差點變成了死扣。
這時,一只手拿走了團成圈的耳機線。
梁雯擡頭,發現昂德已經坐在了旁邊,猶如得心應手的游戲一般,一團糟亂的耳機線到了昂德手上,就變得極其聽話,沒用幾下子就完全解開了纏繞起來的結扣,順便還分了一只耳機給梁雯。
“我能一起看嗎?”昂德指着平板問道。
面對這樣先斬後奏的行為,梁雯還有什麽可說的呢。
Atonement.
贖罪。
簡單的一個英語單詞就構成了片名,在電影開頭閃現一瞬,而後伴随着老式打字機的機械按鍵聲,自寫劇本的結尾正躍然紙上,金色短發的布裏奧妮此時還是個孩子,頭腦裏有一萬種奇思妙想,天馬行空。
而一整個影片,就自她而起。
這部片子中的那條祖母綠長裙讓人為之慨嘆。
梁雯與昂德也不例外。
“這條裙子,跟你當時話劇演出時穿的那條挺像的。”昂德緊盯屏幕上風姿綽約的塞西莉亞,話語間的主角卻是梁雯,“不過你那條是薄荷綠的。”
輪到梁雯驚訝了,“你去看了那個話劇?”
昂德了然點頭,“你怎麽這樣驚訝。”
他們所說的話劇,是法南藝話劇社曾組織的一次表演,算是校慶的系列節目,所以有幸能在禮堂內舉行,這讓一直無人問津的話劇社看到了揚眉吐氣的希望,立誓要排練出能吸引全校師生的節目。
梁雯當時作為話劇社的一員,被選為了女主角。
然而排練過程可謂命途多舛,先是劇本設定被指導老師否定,着急忙慌一再修改,好容易順利進行下去,原定的男主演卻因為玩滑板把腿給摔瘸了,大家都為誰來頂上空缺犯愁,後來還是拉了組內的一個男生。
梁雯那時候聽社員抱怨,說本來能有個特帥的替補的。
結果因為不是話劇社成員,就作罷了。
“我當時跟你提過這個表演的,你明明說那天沒空去看。”梁雯有些懷疑,要不是自己一向記性好,她都以為是不是記錯了。
昂德聞言,臉上的表情出現了一絲崩裂。
天曉得當時他講的是氣話。
得知梁雯要出演話劇,都已經是排練進行的一周後了,人員早已确定,昂德就是再想裝作無意地混進去也是不可能的了,結果男主演出了小事故,他就趕緊去找了負責人,卻以歸屬問題,連嘗試機會都不給。
虧他托人提前拿到了劇本,不眠不休地練了三天三夜。
昂德氣壞了,還被熟人調侃是不是打算轉行學表演了。
郁悶了好久,真到表演那天,還是悄悄去了。
一眼就記住了那天舞臺上的梁雯。
薄荷綠的裙子,白色舞鞋。
他直接看愣了眼。
“我,我聽帕特裏克說的。”昂德拉友人躺槍。
梁雯将信将疑地點點頭。
影片接近尾聲,梁雯詢問昂德,最喜歡這部影片的哪個片段。
她以為做導演的專業人士,通常會選海灘上五分多鐘的長鏡頭。
可昂德給出了不一樣的答案。
“塞西莉亞坐在海邊的那個鏡頭,水面波光粼粼。”
這段還配有一句臺詞。
The story can resume.
緣分未盡。
梁雯把進度條拉回去一些,笑着對昂德說:“我喜歡這個。”
海邊的房子,白色牆壁,藍色窗框。
與塞西莉亞形容的一模一樣。
還未毀于戰火的美麗居所。
昂德眼神微動,其中蘊含着些許情愫。
其實他還有同等喜歡的一段,但他覺得,現在還不是該說的好時機。
Find you,love you,marry you,and live without the shame.
回去找你,愛你,娶你,然後挺起胸膛生活。
這是贖罪裏男主人公的自白。
也是昂德內心所期盼的。
作者有話說:
文中臺詞出自電影《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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