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刀在人在：與馬空群對峙

傅紅雪收刀入鞘，冷着臉站在一邊，“方才太危險，你不該貿然沖上來。”

他倒不是對她生氣，只是方才若他的刀偏上一寸，便會砍中她的手臂，以他的力度，必然會斬斷她的手骨，他，後怕了。

“哼，”見他生氣，慕傾姒也蹙起了眉，輕哼一聲，似嬌似嗔，“我若是不沖上去，你們兩個就要以傷換傷了，比武而已，做什麽要死要活的？”

不只是傅紅雪，就連路小佳都被她念叨了一通，“還有你呀，為什麽一定要比出個高低來呢？為此都不惜受傷……”

“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你不乖！”她上前兩步，神情嚴肅，一巴掌拍在路小佳額頭上，力道不重，卻叫他一愣。

路小佳輕咳一聲，偏過頭避開她的目光，“算了算了，葉兄叫我攔你們，我已經盡力了，可你們一見面就識破了我的僞裝，我又打不過你們兩個，你們随意吧。”

他架起輕功離開，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蕭老板看得清楚，朗聲笑了起來，“慕姑娘真是個有趣的人。”

臨上萬馬堂的馬車前，蕭老板叫住了慕傾姒，“慕姑娘，我這八角星紋玉片是成套的，是我的心愛之物，還請姑娘還來，若姑娘真的喜歡，日後在下尋一幅新的給姑娘，如何？”

慕傾姒抿着唇笑笑，将袖中的玉片丢給他，“蕭老板，實在是不好意思，只因這玉片着實好看，手癢了。”

蕭老板淺笑不語，将玉片接住，放入盒中，而後看向傅紅雪，“傅公子，別忘了我跟你說過的話。”

馬車上，慕傾姒對蕭老板說的話很是好奇，纏着傅紅雪問他。

但這一次，傅紅雪紅着耳根閉口不提，無論她怎麽問都問不出半個字，“什麽呀，這麽神秘？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從傅紅雪口中問不出來，慕傾姒也不氣餒，心中暗暗記下這件事，準備等一切事了，再去問蕭老板。

這場婚事，是邊城龍頭萬馬堂與武林世家慕容家的聯姻，自然是極為盛大，宴請的賓客坐滿了院子。

一桌桌酒菜擺上，高臺上有從無名居請來的舞女姑娘們跳舞，端的是一幅熱鬧景象，來參加婚宴的江湖人都十分快活，賓主盡歡。

慕傾姒和傅紅雪對這些不感興趣，桌上的酒菜只動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

畢竟是自己女兒大喜的日子，馬空群終是露面了，卻只說了幾句客套話，便離開了。

“明日便是婚禮，到時候他一定會在，我們等婚禮結束，再下生死帖吧？”慕傾姒拉着傅紅雪去萬馬堂為客人們準備的客房，兩個人商量着等到婚禮結束再給馬空群下戰帖，畢竟馬芳玲幫過他們，她大婚的日子，就不鬧出事來了。

他們本是這麽打算的，卻不曾想到，第二日，在萬馬堂門口，就鬧出了事來。

事情的起因，源自于萬馬堂的一條規矩——入門者必須卸下兵器。

然而，傅紅雪的刀向來不離身，刀就是他，他就是刀，刀在人在，所以，他自然是不肯的。

而他不卸刀，萬馬堂的人就不許他們進門。

眼看着萬馬堂裏湧出一批人，個個手裏拿着刀或劍将他們圍了起來，慕傾姒不太高興，她從懷裏掏了掏，準備将已經提前寫好的生死帖交給一直跟在馬芳玲身邊的那個公孫斷。

不過，還沒來得及将帖子送出去，身後便有人開口打圓場，“這可是你們馬大小姐親自下帖請來的，是個絕世高手，你們确定要為了一把刀就毀了你們大小姐的婚宴嗎？”

“這……”萬馬堂的人遲疑了，他們只是奉命行事，但若是真的因此壞了大小姐的婚事，怕是他們都讨不了好。

最後，是慕傾姒曾有過一面之緣的風右使出來解圍，化解兩方的沖突，“大老板請兩位貴客入內。”

“還需不需要卸下武器？”慕傾姒笑着問他，她和傅紅雪兩個人都沒有動，說不讓進的時候就來人圍堵，說讓進的時候他們就進，那多沒面子。

“哈哈，二位是大老板親自吩咐的貴客，自然是不用的。”風右使笑笑，揮手示意方才那些人退下去。

“哦，不是萬馬堂的規矩嗎？這會兒不用守規矩了？”慕傾姒不依不饒。

“貴客說的哪裏話，規矩是大老板定的，大老板說您二位不用守，那您就不用守。”關鍵時候，這個風右使還是挺能忍耐的，臉上一直帶着笑，似乎無論經受怎樣的刁難都不會生氣。

“不用守規矩啊……”慕傾姒若有所思，“那可真是太好了，畢竟，我和阿雪也不是什麽守規矩的人呢。”

慕傾姒冷笑一聲，也懶得和他在這裏繼續扯皮，拉着傅紅雪進了門。

賓客們跟着引路的人到了一處院落，一個人正背對着院門負手而立，他身前是一個牌位，上面寫着“先兄白天羽之位”。

牌位前擺着供桌，桌上放着一個大香爐，等賓客們站好，便有馬奴手中拿着一大把香分發給大家。

傅紅雪沒有接，慕傾姒也沒有，他們也沒有跟着大家一起鞠躬，只是靜靜地站在衆人前排。

不過，能明顯地感覺到，傅紅雪身上壓抑沉重的心情。

馬空群對着牌位鞠了三躬，而後将香插入香爐中。

等到賓客們手中的香也被收走，馬空群轉過身來，看向衆人，向衆人訴說他對兄長白天羽的懷念。

慕傾姒對馬空群的惺惺作态覺得惡心又虛僞，但她什麽也沒有說，因為最有資格的人是傅紅雪。

傅紅雪一步步走上前，他跪在牌位前，磕了三個頭。

慕傾姒跟在他身邊，也朝着牌位點了三次頭。

而後，靈牌被傅紅雪拿在了手中。

“放肆！”風右使率先出聲，他想要上前，卻被馬空群制止。

“白大俠是怎麽死的？”傅紅雪問。

馬空群看着他，嘆了口氣，“乃是魔教薩滿天狗所殺。”

“可是你親眼所見？”傅紅雪又問。

他這一問再問，惹惱了一旁的風右使，他出聲訓斥，“小輩，你不可無禮。”

馬空群沖他擺擺手，嘆了口氣，“豈止是親眼所見，要不是大哥保護我，我早就死在了天狗手裏。”

“當時你在場呀？”慕傾姒上前兩步，與傅紅雪并肩而立，“巧了，我當時也在場，怎麽依稀記得事情不是這樣的呢？”

“哦～”馬空群一愣，看着慕傾姒，“姑娘當時在場？怕不是說笑的吧，當年之事發生在二十年前，姑娘看着不過二八年華，怎麽會在場？”

“謝謝你誇我啊……”慕傾姒捂着嘴笑了起來，神色間似乎有些害羞，“不過，我還是要說，二十年前我于梅花庵附近小睡，卻被血腥味驚醒，還見了一個人，聽見了一段話……”

“馬大老板……”慕傾姒加深了嘴角的笑意，“有興趣知道她是誰？那段話又是什麽嗎？”

“哦，不知是誰？”馬空群若有所思，語氣沉了下來，“可是我熟識的人？”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慕傾姒低頭笑笑，似乎很是羞澀，“我與那人緣分不深，總共也沒見過幾面，不過，可憐她身懷有孕，卻被人一刀捅了後腰呢……”

“那說的話——”馬空群眼神一厲，似有殺意，卻按捺住接着問。

“好似是一場合謀，還是背叛來着？哎呀，我不記得了……”慕傾姒笑了起來，故作惱羞地拍了拍額頭，“唉，最近這個記性是越發不好了。”

兩個人你來我往地言語交鋒，最後，馬空群臉色越發難看，他推說身體不适，便由着身邊的親信幫忙招待大家，而他自己匆匆離開了。

慕傾姒拉着傅紅雪往外走，到萬馬堂門口的時候，餘光瞥到一抹豔麗的色彩，慕傾姒一怔，走到傅紅雪身旁，攔住了他看向這邊的目光，“傅紅雪，我想在附近轉轉，你陪我。”

“好。”傅紅雪順從地跟着慕傾姒離開，馬上就要報仇了，他不能保證自己能活下來，所以，能為慕傾姒做些什麽，他很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