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翠濃的記憶

有他們幾個，确實是有足夠的能力把人給偷回來，豈止，他們一共偷了四個姑娘出來，但是，他們也帶了一批尾巴回來。

蝴蝶泊外，花寒衣帶着一衆魔教人馬把出口和入口給堵了，逼着他們把翠濃交出去。

“一共四個姑娘，偏偏就要翠濃……”慕傾姒瞟了一眼呆愣的翠濃姑娘，确實是比其他幾個姑娘漂亮許多，“蕭老板對翠濃姑娘有意思啊……”

“啊，不是吧……”丁靈琳難以置信，她指着像是木頭人的翠濃，“誰會把喜歡的人變成這樣子啊。”

“如蕭老板那樣的人，當初拿他一塊玉片他都得追着要回去，後來許諾給我找新的成套的，足以見得不是真的不舍得，那就是占有欲極強，”慕傾姒左手托着右手，指尖點着自己的臉頰，回憶起自己跟花寒衣的相處，“如果他喜歡翠濃姑娘，翠濃姑娘卻不喜歡他，用些非常手段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這樣的翠濃姑娘，還是他喜歡的那個翠濃姑娘嗎？”丁靈琳還是不理解，在她看來，如果讓小葉變成這樣，那她寧願不跟小葉在一起。

“她不會永遠這樣的……”慕傾姒擡起翠濃的頭，檢查了一下她的眼睛，“蕭老板的功夫練得不到家，等他把小生死經練到十成，功力大成的時候，翠濃姑娘就能拾回之前被抹去的記憶，但是，那個時候，她所有的情感都會被淡化，會徹底地愛上蕭老板。”

慕傾姒順便檢查了一下另外三個人，“這幾位就不太一樣了，她們的記憶被抹去得很徹底，瞳孔已經開始失光了……”

“失光會怎麽樣？”傅紅雪是第一次聽到失光這個詞彙，但是聽着也能感覺到不是什麽好事。

“人死之後，瞳孔會擴散，失去神采，這一點你知道吧？”慕傾姒看着傅紅雪，見他點頭，才繼續說，“失光，跟這個情況有點類似，意識消失或者被壓制，瞳孔就會失光，也就是失去了對外界的反應，人就會變成傀儡……”

“但這是暫時的，失光，是施展移魂術的第一步，”慕傾姒張開手在耳邊比劃了一下，“如果這個時候，有人不停地給這個人灌輸一些觀點想法，就會把這些根植在這個人心中，等到意識恢複，也不會察覺到什麽，但其實，已經受了影響而不自知。”

“那她們還有救嗎？”葉開雖然對這個很感興趣，但最關心的還是能不能救人。

“能。”慕傾姒點頭，小生死經畢竟是從《生死經》中推衍出來的，修小生死經的人控制的人，修《生死經》的人當然是可以救的。

“傾姒……”傅紅雪突然拽住了她，“會對你有什麽不好的影響嗎？”

慕傾姒莞爾一笑，搖了搖頭，拉住他的手，示意他安心。

但是，外面的人似乎是等不及了，一支長箭破窗而入，釘在了屋子的木柱上，上面攜着一張紙，紙上寫着：若是一刻鐘後見不到翠濃，便會讓人火燒蝴蝶泊。

“一刻鐘……”慕傾姒舒了口氣，聳了聳肩，“時間不太夠，我想，我們得去和蕭老板聊一聊。”

臨出門前，慕傾姒拽住馬芳鈴，要她留下來，想想自己是怎麽擺脫控制的，或許也能用同樣的方法讓翠濃也恢複過來。

花寒衣帶來的人很多，将蝴蝶泊的入口圍得嚴嚴實實的，看來對于翠濃，他勢在必得。

“蕭老板，好久不見了，不知上次蕭老板許諾的占蔔玉片，可是尋到了？”慕傾姒提高聲音，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她這話語氣中笑意滿滿，好似久別重逢的老友在話重逢之情。

“在下尋了許久，終是尋到了一幅成套的占蔔玉片，知道慕姑娘喜愛，特意送來，”說着，花寒衣伸手朝後邊示意，有人捧着一個盒子放到他手上，他笑了笑，意有所指，“無論是心愛之物，還是心愛之人，都還是待在對的人手裏比較好，慕姑娘以為呢？”

“哈哈哈哈……”慕傾姒突然笑了起來，恍然般地點着頭，原來送東西是為了引出翠濃姑娘，“蕭老板，在下卻有不同的看法，人與物，畢竟不同，物是死物，人卻是活人，死物不知何為喜悲，活人卻懂願與不願，因此，物可入手，人，卻還是要自願才行，蕭老板以為呢？”

将同樣的問題抛回給花寒衣，慕傾姒倚入傅紅雪懷裏，朝傅紅雪莞爾一笑，而後便等着花寒衣的反應。

“呵呵……”花寒衣自然是聽出了這話裏的言外之意，倒也不惱，“慕姑娘又怎知，這人，是不願的呢？願意與否，還是得當事人才能說得清楚，不如，把翠濃姑娘請出來，讓她自己親口說，如何？”

慕傾姒眼神一暗，好個花寒衣，他定然是确定這麽短的時間翠濃恢複不了正常，無論問多少遍，答案都是對他有利，這才有恃無恐，想到這，慕傾姒偷偷在傅紅雪手上寫了幾個字，而後高聲笑道，“倒也不是不可以，那便請蕭老板稍候片刻，翠濃姑娘一路奔波，得好好收拾打扮一下。”

“花前輩是魔教大公主，想來兩位有很多話要說，便趁此機會，敘一敘姐弟之情吧。”慕傾姒給花白鳳使了個眼色，待她微微點頭表示明白之後，才放心離開。

小屋之中，馬芳鈴抱着翠濃哭得慘兮兮的，她不停地說着小時候的事，“姐姐，你記得嗎？我小時候生病不愛吃藥，是你一點點哄着我，追着我，喂我吃藥，你說過要一輩子保護我的，你快醒過來啊……”

馬芳鈴斷斷續續地說了很多她和翠濃小時候的事，一樁樁一件件，現在回憶起來，才發現恍如昨日。

慕傾姒進屋時，便瞧見翠濃眼中含了淚，這是好事，說明她對于外界是有反應的，她盤膝坐在翠濃跟前，囑咐一旁的路小佳替她護法，調動靈力，以劍指點在了她的眉心。

黑暗中，有諸多光點逐漸浮現，藍的，紅的，紫的……各種顏色的光點象征的人不同的情感，顏色俞深，情感越強烈，顏色越淡，感情便越是平淡。

對比過所有的記憶，只有那麽幾個的顏色是最深的，濃烈的紅色掩蓋了它周圍的光點，熱忱的愛，燙得她手心一顫。

紅色的光點從慕傾姒手心穿過，她渾身戰栗，忍不住閉上眼，一段段記憶被感知，很快，周圍的黑暗褪去，記憶中的場景被建構出來。

昏暗的天空，荒蕪的沙漠，沒有人煙，接連起伏的土牆上有着大大小小的坑洞，其中一個坑洞中有一個破敗的草垛，一個小女孩乖乖地躲在草垛的空隙中，直到有一個女人出現，小姑娘才歡喜的跑出來，“娘……”

她叫那個女人娘，她狼吞虎咽地吃着娘帶來的馕，好像那是什麽人間美味。

後來，一連兩天，那個所謂的娘都沒有出現，女孩吃完了最後一口馕，實在是耐不住餓，小心翼翼地躲着人，跑去找娘，進了那間茅草屋中，她叫娘，卻沒有人應聲。

“你是誰？”一個穿着粉色衣服的小姑娘，站在另一個衣服有些髒兮兮的小姑娘身後，歪着頭問她。

“我叫翠濃，你呢？”小姑娘吓了一跳，回過頭看見是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這才回話。

慕傾姒恍然，原來這小姑娘就是翠濃，那另一個應該就是——

“我叫馬芳鈴，我怎麽從來沒有見過你？”馬芳鈴自小就生活在這裏，對于萬馬堂的人還是比較熟悉的。

兩個小姑娘聊了幾句，馬芳鈴便拉着翠濃去找自己的爹，希望爹爹能留下翠濃。

小小的人，瞟了一眼自己的親娘，不敢認，也不敢說話，就這麽留在了萬馬堂……

慕傾姒又尋了幾個顏色比較深的記憶光點，使它們破散開，沒過多久，周圍重新陷入黑暗，慕傾姒看着逐漸擴散的光芒，退出了翠濃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