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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我的命中命中
如今, 她已可以比得過趙輕禾了嗎?
坐在沈頤洲的車上,梁風不禁想問。
車窗外飛逝而過的樹木,将明亮的陽光切割成不連續的金色碎片, 也将斑駁的光帶流轉在沈頤洲的臉側。
梁風忍不住去看。
車內溫和的暖氣和微微加熱的座椅,也叫她想起他夜半溫熱的臂彎。
那天的事情好像就這樣不明不白的翻篇,又或者他已經給出了他的答案。
梁風無聲地看着他, 他淡漠的雙眸也就漫不經心地掃過來, 語氣噎人:“這麽想看就連通電話都舍不得打?”
梁風愣了一秒,嗔怒:“是你沒給我打電話。”
“我從前忘記給你打,你也會主動打。”
梁風盯了他片刻,竟無奈地笑出了聲。
臉轉向窗外:“不看總行了吧。”
窗外,樹木後行減速, 慢慢地停了下來。
梁風額頭磕在玻璃上, 察覺左側的那只手被人輕輕地拉住了。
每個手指摩挲幾下,不回頭,已能想象出他低頭查看的光景。
透明的玻璃窗上漾起她刻意抿住的唇,潮濕的笑意卻在窗邊暈染出一小片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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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用力,就拉得梁風不得不轉過身來。
“你幹嘛”三個字還沒說出口, 就聞見猛烈靠近的佛手柑氣息, 混雜着晨早微微潮濕的露水氣息, 填補她口中的空白。
逐一吮吸她的唇瓣, 撬開她齒關。手掌轉到她腦後,輕而易舉地加深這個吻。
就在她也要回應他的一瞬,沈頤洲卻忽然抽身,不戀戰, 在綠燈跳起的前一秒從容踩上油門。
留下她唇瓣半張, 濕漉漉地還沒從中醒來。
倒像是她對他癡迷不可自拔。
認了。
她認了。
重新坐正姿勢, 梁風看着窗外逐漸稀疏的車流,最後,開到了一片她沒去過的街區。這地方是燕京的老城區,很大一片都屬于保護建築。道路兩側高大的梧桐樹矗立,枝葉尚未飽滿但已有遮天蔽日之意。
“我聽過這條路。”梁風看着右前方不遠處的路标說道,“崇遠巷,聽說這裏面有間公館曾經住過民國一位大人物。”
沈頤洲漫不經心地應一聲,打着方向盤轉入了崇遠巷。
巷子沒開多遠,梁風就看到了一樁格外氣派的三層老樓。風格是民國時期的深灰色磚樓,車子還沒靠近,已看見巨大的門庭和二樓圓弧形的陽臺。靠近街道的這一面,有一扇巨大的彩色琉璃玻璃,在陽光的折射下閃出流轉的光影。
“你說的是這家?”沈頤洲徑直把車停在了門口。
梁風目光看向門口,大門的左側镌刻着一張風骨遒勁的門牌:崇遠公館。
“好像是。”她說。
沈頤洲笑笑,“那就下車看看。”
梁風一怔,連忙拉住他的手臂。
“我就是随口一說,這個地方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讓人進的。”
“去看看,又有什麽關系?”
梁風蹙眉,覺得這事真沒必要折騰。
“沒必要,真的。”
可梁風話剛說完,就看見一個約莫四五十的婦人從公館裏推門走了出來。繞到沈頤洲那側滿臉欣喜地開了門:“頤洲今天來得早啊。”
沈頤洲沒下車,而是側目欣賞了幾秒梁風驚錯定在位置上的表情,伸手拉住她手,笑問:“現在要下車參觀嗎,梁小姐?”
梁風立馬甩手,乜他一眼下車。
沈頤洲笑聲愈發不止,跟着下了車把快步走到一邊的梁風攬到懷裏。
“走那麽快做什麽?”
梁風瞥他:“不想給你白看笑話。”
他湊她耳邊,聲音懶散而魅惑:“那我晚上給你補償?”
梁風見剛剛的婦人還跟在身後,一把捂住他嘴:“少說兩句吧,沈大少爺。”
三人走進庭院,身後的大門自動關上。庭院裏兩顆高大的樹木籠出一片簌簌搖晃的陰影,天氣已有轉熱,此刻走到樹下便覺得一陣舒爽的冷意。
“陳媽,不弄午飯,我們中午出去吃。”沈頤洲偏頭同那婦人說,陳媽應下。
梁風問他:“吃什麽?”
“你想吃什麽?”
梁風跟着他走入樓裏,左右張望了一下。
沈頤洲停下腳步,問她:“你找廚房?”
如何不叫梁風心動的默契,他總能在第一時間知曉她的心意。
“午飯我來做,可以嗎?”梁風提議。
“求之不得。”
陳媽眼角笑出層層皺紋,走到梁風身邊:“梁小姐需要什麽食材盡管吩咐,我現在就去買。”
梁風看向沈頤洲,沈頤洲斜晲她,冷哼一聲:“我沒你那麽喜歡遮遮掩掩。”
心頭熱得像冬雪融化,淙淙春水往下/流。
梁風轉身拉住沈頤洲的手臂,拉得他微微彎腰。梁風擡頭,輕蹭了他唇瓣。
沈頤洲還沒反應過來,她人已經松了手,朝陳媽那去了。
“我想看看冰箱裏有什麽食材。”
外面看起來頗有些年代感的樓房,內裏卻着實下了一番功夫裝修。風格還是偏向民國時的內飾,但是樣樣家具都是精心挑選的樣子。
梅蘭雕花屏風、紅木書桌、墨綠色的帷簾遮住外頭來的猛烈陽光,滋養出半人高的清爽綠植。深色繁複花紋的地磚折射出模糊的光影,真像走在幾十年前的富貴人家。
“我還不知道你家人以前也是大人物?”梁風站在流理臺前切番茄。
沈頤洲坐在旁邊的吧臺,一手随便翻着什麽雜志,一手捏着支剛點燃的煙,聲音懶倦:“哪能呢。”
“那你怎麽住在這裏?”
沈頤洲擡眼笑她:“沒地位還不能花錢買來住住?”
“喜歡嗎?”他問。
“挺好看的。”
“喜歡嗎?”他問第二遍。
梁風眉頭壓下來,不知道他什麽意思。只緩聲答道:“好房子誰不喜歡。”
沈頤洲身子靠到椅背上,眼皮撩起看她:
“我管別人喜不喜歡,我只問你喜不喜歡?”
刀片與砧板相擊聲慢了下來,梁風擡頭看向他。
白淨的燈光将他的臉龐照得清晰而澄亮,清淺笑起來的眸像是一抔流動的月光。
梁風開玩笑的語氣:“我喜歡,沈老板難不成要送我?”
“正有此意。”他應得理所當然。
笑容似融化的甜筒,要掉不掉地挂在臉上。
此刻她該高興接受還是義正言辭地拒絕?
從她最初的目的來說,她現在應該欣喜地收下,沈頤洲如今絕非還在試探她,他說要給就是真的會給。這樣一座民國保護建築能賣多少錢?梁風想都不敢想。
可若是拿出幾分真心呢?梁風不願意收。事情遲早會暴露,她沒辦法控制嚴琛一輩子不發瘋,更沒辦法被嚴琛脅迫一輩子背着沈頤洲與嚴琛狼狽為奸。她遲早會離開的,那她就沒辦法心安理得地收下這幢房子。
番茄的汁液從梁風的指間溢出,像是被稀釋過的鮮血。
她低頭望見,竟有片刻的心悸。
沉悶的一段空白,恰逢陳媽推門進來買回了梁風之前拜托她買的一種香料。
“梁小姐,您看看這裏面有沒有你想要的,我不确定是哪種,就每種都買了一樣。”
梁風回頭,“稍等。”她轉身去一側洗幹淨了手,快步走到了陳媽的身邊。
袋子裏輕輕翻動幾下。“就是這個,謝謝陳媽。”
“梁小姐您客氣了。”陳媽把剩下的調料整齊放進櫃子,便又退了出去。
梁風把那香料撕開一條小縫,湊到沈頤洲鼻側。
“你聞聞。”
沈頤洲擡手揮了些氣味過來。
“莳蘿。”
梁風眼睛笑起,“就知道你懂,你上次說我意大利面做的一般,我就去專門研究了一下。這次準備做意大利面和煎魚。莳蘿能去腥,還有特別的風味。”
沈頤洲面色如常,應了聲,又靠回椅背去翻那雜志。
梁風聽得出他語氣裏不滿。她一邊低頭把香料開口用夾子夾好,一邊語氣清淡地說道:“你今天給我的消息已經太多了。”
沈頤洲瞥來目光。
梁風也朝他笑笑,似是想安撫他。
“又帶我回來吃飯,又說要送我房子。沈老板,我沒見過什麽世面,你這樣可把我吓到了。”
“全盤照收不就行了,有什麽可吓到的。”
梁風見他情緒緩和,也松了口氣。
“我可不像你從小就住在這樣的大房子裏,”她語氣故意誇張,逗他笑,“說到底,還是你會投胎。”
沈頤洲此刻倒是笑了起來,可梁風看過去,卻只覺得他眼中有霜雪般的冷意。
無由地,鼻息一窒。
梁風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她把手重新清洗幹淨,用廚房紙擦幹,然後來到了沈頤洲的對面。
吧臺較寬,她雙膝跪在轉椅上,手肘撐住身體湊近沈頤洲的臉。
沈頤洲正要往後一讓,就被梁風猝不及防地親到了嘴角。
他眉頭有些不悅地皺起,剛要開口,就聽見梁風近乎懇求地哄他:“我們今天不生氣,好不好?”
見他沒再往後退,梁風眼角笑彎,輕聲道:“你今天來找我,我其實特別開心。”
沈頤洲眉毛一挑:“實在沒看出來,倒像是我熱臉貼你冷屁股。”
“怎麽會呢?”梁風湊近他臉畔,氣息纏纏繞繞地打在他的鼻間,“你知道我是個矛盾的人,有些時候做的事可能讓你不高興,但我不是故意的。”
“你也知道你矛盾、難伺候?”
梁風忍不住同他額頭相貼:“是啊,我太難伺候了。不像沈老板,天下第一好脾氣。”
沈頤洲知道她在故意嘲諷,冷哼一聲。可心裏無端纾解許多,斜斜瞥一眼流理臺:“你飯要做幾個小時?”
中午兩人就在吧臺處分食了一大盤意大利面和煎魚,沒有遙遠地坐在裝飾精美的餐桌上,而是連盤子都沒分地頭靠着頭分享午餐。
兩根銀叉在各自面前卷起意面,翻轉翻轉,最後擡起同一根意面。
各自默契地用力,看見那根意面斷裂,搖搖晃晃地垂下去。
而後開始樂此不疲地默契地試探。
試探每一次叉子撈起的是否是同一根意面。
每次意面斷裂的瞬間,梁風都會開心地笑起來。
沈頤洲笑她別人送她房子吓得說不出話這會玩起面條倒是比誰都開心。
“把握一些真實的快樂。”她聲音如常,心卻空蕩蕩地發慌。
沈頤洲瞥她一眼沒說話,只繼續同她叉意面。
午飯小打小鬧地吃完,沈頤洲帶着梁風在樓裏轉了一圈。梁風這才知道這樓現在幾乎已不住人,只是沈頤洲十八歲時和他母親從意大利回來暫住的地方。
如果是在平時,梁風定願意好好跟着沈頤洲把這件屋子參觀參觀,沈頤洲說他和他母親在這屋子裏住了不少年頭,後來她母親一意孤行又回了意大利,才和他父親關系徹底割裂。
可想起晚上的那頓飯,如果說上午甚至午飯的時候她還能勉強做無事狀,和沈頤洲說些無關緊要的,笑一笑。然而時間約是接近,梁風越覺得嗓口似被人慢慢收緊、扼住,漸漸地無法呼吸。
那頓飯到底算是他父母的散夥飯還是沈頤洲向他父母介紹她的團圓飯?她又是以什麽身份留下來和他們共進晚餐?沈頤洲的女友還是那個注定會被戳穿的騙子?
冥冥中一種滑稽、荒誕、譏諷的意味,像把插在梁風心裏的小刀,不停地扭轉。
仿佛親眼看着自己從山頂滑落,卻又無能為力。
梁風已分不出更多的精神去應付其他,樓裏粗略看過一眼之後,梁風問有沒有地方能打個盹?
沈頤洲擡手看表:“睡三四個小時都夠。”
沈頤洲帶着梁風上樓,二樓左手邊穿過陰涼的圓形客廳,就是沈頤洲的房間。
梁風跟着進去,卻并沒有她以為的“長久居住的生活氣息。”
裏面既沒有收納舊書舊物的書櫃,也沒有張貼任何海報、紙張。一切都是和樓裏一致的裝修風格,深綠色的床單被罩,床頭有一盞高高的竹編落地燈。
空曠,也寂寥。
梁風不禁開口:“這是你住了很多年的房間?”
沈頤洲點頭,輕車熟路地把外套脫下,搭在桌邊。窗簾拉上一半,遮住大部分的光。而後朝梁風伸手。
梁風走過去,也脫了自己的外套,只剩裏面一條長裙,同沈頤洲一起卧進了床裏。
微涼而柔軟的真絲床單将他們包裹,像是躺進一片安靜的湖泊。
他的心跳就在耳畔,他的體溫在将她熨帖。
忍不住收緊手臂,更加靠近地攀纏在他的身上。
沈頤洲垂眸,而後向下探手,被梁風一把抓住。
氣息打在她耳畔:“我以為你是這意思?”
梁風失笑:“哪天都行,今天不行。”
“因為晚上吃飯那事?”
“嗯。”
沈頤洲收回手,重新抱住梁風。
“不是什麽大事。”
梁風沒回答他這話,只擡頭親了親他的下颌:“我要睡一會了。”
卧室安靜下來。
下午兩三點的陽光從床尾未拉上的窗簾處瀉進,婆娑的樹影穿過明亮的玻璃無聲地在地板上搖曳。
鼻間是他身上穩妥的香氣,混雜着淡淡的發自皮肉的氣息。
明明這是梁風第一次在這裏地方入睡,明明這是個對她來說完全陌生的環境。
可被沈頤洲抱在懷裏的時候,卻叫她無可自拔地覺得安心。
像是走進一片沼澤,放任自由便會越陷越深。
可她一半惶恐、一半貪戀,生生将自己撕裂成兩個矛盾的個體。
惶恐那頓她“名不副實”的晚餐,卻又貪戀他此刻的“深情”。
最後,只能試圖讓意識停滞,只怪她不會酗酒。
可如何睡得安寧。
夢裏似有無數個場景瘋狂切換,驚醒的一刻卻什麽都不記得,只覺得渾身疲累,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
睜眼直直地望向潔白的天花板,仿佛手腳都被捆綁。
許久,聽見門口傳來聲音。
轉頭去望,才發現是沈頤洲走近。
他把手機放在床頭,重新躺回梁風的身邊,半靠着床頭,伸手點了一支煙。
雙目輕輕地阖上,眼下有極淡的疲怠感。
梁風靠進他的懷裏:“出什麽事了嗎?”
沈頤洲眼皮緩緩擡起,聲音平淡:“晚飯取消了。”
梁風一怔。
沈頤洲:“你現在可以安心地睡會了。”
梁風靜在原地沒有說話,嘴角機械地揚起,卻沒聽到心裏任何喜悅的聲音。
反而察覺耳邊傳來呼嘯的冷風。
心髒在這一刻猛地失重,跟随着身體一起掉入萬丈深淵。
原本以為這段晚餐的存在才是萬劫不複。
然而此刻才發覺,她心中湧起的沒有半分喜悅、半分解脫、半分劫後餘生。
即将成行的晚餐在開始前的兩小時被取消,倒像是冥冥之中的預示。
告誡她,這條路不是你的。
風聲越來越大,她仍在加速下墜。
當下才更加清晰地察覺她心裏或許根本就是期待的、渴望的,要不然怎麽還會待在這裏。可她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自欺欺人說她是惶恐。
所以連老天都看不下去,要上來給她一巴掌。
将她打醒,看看這條根本不屬于她的路。
梁風無聲地閉上了雙眼,而後忽然握住了沈頤洲的手腕。
睜眼,湊上去,含住了他的煙。
嘗到冰冷的薄荷氣息,也嘗到時日無多的絕望。
而後坐正身子,同他面對面。擡手掀起裙擺,略過頭發丢到一邊。
雙手捧住沈頤洲的頭吻下去。
墨綠的深色床單上,如瀑的烏發遮住赤/裸的後背。
窗外的陽光變得刺眼,明晃晃地照在彼此的身上。
想起第一次在曬臺上遇見他,想起他第一次去到她家,想起他們的第一次他抽身叫阿姨來幫她包紮,想起他第一次主動來電話。
竭力克制住無用的眼淚,而後似是要把彼此鑲嵌。
天翻地覆、神魂颠倒。
借由這場旖旎風月做一次真實的梁風。
跌跌撞撞又到浴室,寬大的浴缸裏蓄滿溫柔的水。
随後蕩起無盡的漣漪。
最後,沈頤洲換掉了整缸的水,重新把梁風放了進去。
他靠在堅硬的浴缸壁上,梁風後背貼在他的胸膛。
潮濕的肌膚一旦相貼,就難以再挪開。
這種“膠着、難分難解”的狀态讓梁風心生安穩。
沈頤洲一只手搭在浴缸邊上,慢條斯理地抽着煙。
潮濕氤氲過的煙霧有種別致的味道,像是加重過的薄荷酒,聞一下都忍不住湊過去。
湊過去,搶在他之前吸一口,然後再吻上他的唇。
安靜的浴室裏,只有斷斷續續的親吻聲和時不時撩動的水聲。
梁風抱住沈頤洲搭在她小腹上的手臂,漸漸阖上雙眼。
聽見他從身後傳來的聲音:“我看了一處輕井澤的房子。”
梁風睜開雙眼。
沈頤洲:“有個朋友在日本,就請他看了幾處房産,最後挑了一個院子大的。”
梁風開口問:“好看嗎?”
沈頤洲笑笑:“我覺得我的審美還不錯。你要是喜歡的話,以後可以每年過生日的時候都在那邊過。”
梁風無意識地握緊他的手臂,聲線輕快:“好啊。”
“冬天的時候可以去佛羅倫薩,我在那裏念的高中,有家海鮮餐廳很不錯。”
“可以在那裏給跨年,”梁風望着前方微微蕩漾的水面,輕聲說道,“然後給你慶祝生日。”
“還要給我做條領帶?”他垂眸去看梁風。
梁風目光仍未動,聲線幾分漂浮地說道:“這次想做個別的。”
“什麽?”
“……現在當然不能告訴你。”
卧室裏,隐約傳來沈頤洲的電話鈴聲。
梁風微微坐起身子,沈頤洲從她的身後站起,一路濕漉地走了出去。
梁風望着他離開的背影,房門輕輕地阖上,帶來絕對的安靜也帶來絕對的窒息。
沈頤洲的話頃刻在她腦海重播:
“你要是喜歡的話,以後可以每年過生日的時候都在那邊過。”
“冬天的時候可以去佛羅倫薩,我在那裏念的高中,有家海鮮餐廳很不錯。”
“還要給我做條領帶?”
視線模糊的一瞬,梁風将自己完全地沉入水底。
而後睜大眼睛看着晃動的天花板,像是一場永遠也不用醒來的夢境。
無論如何哭泣,眼淚都不會掉下來。
最後,只剩下無盡的安靜。
看見晃動的水面上方重新出現他的臉,如同她注視着他一般注視着她。
氧氣逐漸耗盡,安靜的漣漪裏看見他慢慢俯身而下。
于是大腦缺氧陷入渾沌之中。
輕易體會窒息、死亡、愛,和他。
恍惚中聽見飄渺的歌聲,一遍遍地在她耳邊重複:
“越美麗的東西我越不可碰,害怕悲劇重演。”
“我的命中命中。”
下一秒,她從水底坐起,環上沈頤洲的脖頸。
仰頭,吻他的唇。
像是用盡這輩子所有的力氣。
作者有話說:
六千兩百字!請問!這是不是雙更!
“越美麗的東西我越不可碰,害怕悲劇重演。我的命中命中。”——《暗湧》by王菲
感謝在2022-07-31 19:54:43~2022-08-01 19:56: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flank 15瓶;我每天都在瞌睡 10瓶;不是十 6瓶;小V同學 5瓶;GraceLuang 3瓶;Yee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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