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頗帶威脅的聲音落下,秦朝雲睫羽微顫,眼眶裏劃落一滴清瑩的淚。
驀然間,她從周焰懷中掙離,攥着袖中的一團廢紙直接擲向周焰峻冷的臉上。
他眉色一凜,擡手接住滾落的紙團,在她充斥怒意的眼睛裏,将那紙團打開。
眸底一片深暗的,他将滿是褶皺紙張裏頭的字跡一一掃過。
此時此刻,周焰才終于懂得了,秦朝雲的這般波動的情緒,是為何。
他壓下方才煩躁的心情,一時心中竟會生出喜怒兩種情緒交橫。
稍頓,他的唇邊勾出一抹無奈的笑,而後看向她的眼睛,俯身與她湊近幾分,伸手揩去她的淚痕。
“聽不聽解釋?”他估摸着秦朝雲當是一路尾随他而來的。
朝雲此刻正沉浸在情緒裏頭,不想同他說話,她嗔怪地睨他一眼,擡手拍了一掌他的手背。
她自認力氣不小,但耐不住周焰皮糙肉厚的,這點兒力氣便只能是隔靴搔癢。
見她發洩了情緒後,周焰才耐下心,長臂一伸将她嚴嚴實實地裹入懷中,周焰的下颌磨蹭着朝雲的肩窩。
熱氣萦繞在她的耳邊、脖頸。
男人低沉的嗓音有些發悶,還稍有一絲委屈:“绾绾,聽我解釋行嗎?”
“要說便說,不說就別礙着我喝花酒。”
她的語速極快,側過頭不願讓他觸碰。
周焰收回手,緊了緊橫在她腰間的手臂,開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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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上說的都是假的,你瞧見那女子也是宮裏人,她送的東西是我母親遺失許久的東西,我之事代為轉交。今夜來春風樓,也是有事要辦,但事關朝政,我不能詳細說與你聽。”
“宮娥為何會有你母親的物件?”朝雲狐疑地反問他。
周焰劍眉微擡,想了想還是決定将一切與她說清楚。
“琅琊李氏與當今貴妃的母族,曾為世交。年幼之時,家中遭遇變故,我舅父本是李氏唯一的嫡系繼承人,卻因一場天災而去世,嫡系中便只留下了我母親,但因我母親是女子,繼承人的位置便落在我頭上。家族裏頭明争暗鬥,有心之人為了鞏固自己的利益與地位,便想着法子來鉗制我母親,因而那時他們做主為我定下一門婚約,便是那時尚是世家女的貴妃,而此次宮娥還給我母親的東西,便是當年他們逼迫着要我母親交遞出去的信物。”
“不過,這樁婚約自我十五歲時起,便已銷毀了,半年之後,她也順從家中意思入宮為妃,我與她可謂是井水不犯河水。”
他淡淡地說完前塵往事,朝雲才總算是聽明白了。
周焰與宮妃,她如何想也想不到此處來。
朝雲眼眸微轉,低聲咕哝道:
“你倒是不犯她,誰曉得她犯不犯你。”
若是那位貴妃娘娘對周焰是全然無意的,怎麽會做出這些僭越之舉。
“秦朝雲,若是我不想,沒人能招惹到我。”他攫起朝雲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眼眸對視。
朝雲心間為滞。
他說得沒錯,若是周焰不想,沒有人可以和他有牽扯。
此時此刻,秦朝雲忽然覺得自己過于不理智、過于不清醒,才會被人輕而易舉地鑽了空子。
關心則亂,關心則亂。
“還退親嗎?”他挑眉問她。
朝雲低下濃長睫羽,咬了咬唇,沒回答。
眼前的影子驟然貼近,周焰勾着她的身子讓她跨坐與自己腿上。他仰脖,找準了她的唇,将她托高吻了下去。
綿長的、細密的,又蘊含着無數纏綿情意。
他在她的唇齒間,不斷索取,也不斷給予。
他們的姿勢,是讓朝雲以上位者的姿态,完全放松地去享受一切。
情至濃至溫之時,周焰猩紅了雙眼,緊緊地抱着她的腰讓她埋在他的頸窩處歇息。
“秦绾绾,我是你的。”他攀在她緋紅的耳廓處,以肯定的語氣同她說。
朝雲長睫一眨,掃過他的皮膚。
見她不說話,周焰側頭報複性地咬了一口她纖細的脖子。
不重,卻激得朝雲一陣哆嗦。
“绾绾,你也是我的。”
“等我忙完手裏這件事,不用春日,我便娶你回家。”
他實在一刻也不想等了,變數這般多,他已經不能承受她下次再說一句退親之言。
耳鬓厮磨幾息。
他又像只大狗似的蹭着咬着自己,朝雲一想到自己身上的痕跡,便迫使自己清醒起來,推了推周焰的頭。
“你不是來春風樓辦事嗎?怎麽還同我磨蹭。”
周焰眼底縱起風流,又啜了口她的唇,餍足地回答:
“過來看人演戲的,不着急這一時半會兒。”
聽罷,朝雲眸色微動,見他又湊近,朝後一仰,周焰目光順着移下落在她的衣襟處。
長指一擡,窗邊突地傳來一道重物墜地之巨響。
二人動作一頓,又聽外頭一陣混亂叫喊之聲,動靜越來越大。
周焰旋即斂了眼色,将朝雲放下,起身便走至那窗牖處,推開窗扉,他眼瞳微縮。
身後是朝雲的腳步,周焰下意識關上窗,将她擁入懷中,嗓音沉沉地囑咐:
“你待在房中,不要出來。外面出事了,我出去一趟,過兩刻鐘,我遣人送你回去。”
說完,他松開朝雲,與她對視一眼,才提步從房中匆匆出去。
周齊一見他出來,面色也甚是不佳,春莺見此也趕忙回房間等着。
“主上,那個西域商人死了。”
周焰點頭,朝春風樓外疾步而行,一面冷聲吩咐:
“你立刻通知錦衣衛來,務必搶在京兆尹前頭。”
“是!”
二人行至春風樓門口,便見百花巷中一群烏泱泱的人頭面色驚恐地朝地面那灘血肉模糊的屍首躲閃着。
嘈雜的尖叫聲響徹四周。
“死人了!啊!死人了!”
周焰偏頭朝樓上看去,一間窗在夜風中輕微晃動,他又将凜冽目光掃過那堆人群中一張張面容。
驀地,周焰瞥見一個人的目光與他對上,只一瞬,那人便急忙從人群中轉身要逃。
他眯了眯眼,轉頭同周齊道:
“你在此處将屍首看好。”
說完,他便循着方才那人逃離的方向疾步追去。
人潮熙攘紛雜,那人似十分熟悉此處地形,在密匝人流中,蹿動自如。
周焰凜了眉眼,一路尾随他至一處窮巷。
離了如晝般的百花巷,此處夜黑風高,濃雲蔽月,一團黑霧迷了雙眼。
周焰腳步謹慎地踏入巷中,他緊緊攥着腰間佩刀,警惕着自己的四面八方。
巷角處,那人眼中閃過殺意,倏然間沖至周焰身邊,舉着鐮刀便朝他肩膀砍去。
周焰眼仁驟縮,側身堪堪躲過他兇狠一擊。那人卻還在發狂似的,毫無章法地揮砍着鐮刀。
黑夜中,他激烈的聲音在窮巷裏低吼。
“去死!”
他瞪大眼瞳,滿臉惡煞地朝周焰撲去。
作者有話說:
西域商人:臭情侶,我先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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