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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牢中的男人低垂着眉眼,整個人被鐵鏈拴住困在水池的中央,渾渾噩噩的對故聽霜的言語并沒有任何反應。
故聽霜繞着他走了一周,手輕輕撫摸着那些比手指還要粗重的鐵鏈,感受上面徹骨的寒意與天地靈力。
“今天我見到了一個與她同名同姓的人。”故聽霜星眸閃耀,低聲說道:“如果祈止還活着,她一定也是那麽活潑可愛,只可惜,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故聽霜平靜的聲音在水牢裏回蕩,她看着墨生宗主說:“我在她死後去過一趟地府,我在那裏等了一年,始終沒有等到她來。你說,她是不是還在怨我,她是不是根本不想見到我?”
十年前天光乍破,故聽霜放棄了飛升的機會,反而用靈力撕開了通往地府的大門。
她要去把祈止的魂魄帶回來,沒有她的允許,祈止不可以死。
可故聽霜把地府的每一個角落都翻遍了,都沒有找到祈止的魂魄,當她捧着生死簿的時候發現祈止的名字早已破裂。
【身死魂滅,這輩子你都找不到她了】閻王低沉着對故聽霜說:【不在生死簿的人,将會跳脫輪回,不再重生,你與她相識只此一次】
跳脫輪回,身死魂滅。
十年過去了,故聽霜已經開始接受這個事實。
祈止體質特殊,命盤也異于常人,此次隕落便真的再無重生的機會,連地府都不收她。
故聽霜看着墨生宗主,冷漠又悲傷的說:“我要你活着,好好替她贖罪。”
從水牢出來之後,故聽霜關上了入口,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她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祈止的身影,胸口的鳳尾鳶也在撕扯着她的心髒,可以故聽霜現在的修為只要元丹不破便沒有致命危險,所以她任由這種疼痛攀上自己的心口。
這樣,至少能讓她真切的感受到祈止早已離開的事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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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月宗每日卯時都會開展早課,無論內門還是外門,又或者是記名弟子都要參與,由各個負責人開講,一直持續到辰時為止。
內門弟子偶爾出去做任務,每天的早課都只有寥寥幾人出席。
而外門弟子能做的任務基本都不需要出去太久,而且按時上早課也會記分,對于年度考核還是有作用的,所以人數還是挺多的。
祈止上輩子是醫館的小藥娘,醫館基本是不需要上早課,畢竟她們這些藥修上早課基本沒啥用,藥修和劍修道修的區別還是挺大的,當這些人吸收天地靈氣的時候,藥修們做幾味藥就補上了。
所以香兒把祈止從床上叫起來的時候,她腦袋還在犯迷糊,甚至洗漱完到廣場的時候,人還沒有醒過來。
祈止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在廣場最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
外門廣場上橫縱各99個團蒲,一共九千八百零一個位置,此刻卻已經坐的差不多了。
祈止忍不住打起精神看了一眼,她記得十年前乾月宗還沒有那麽多外門弟子,沒想到現在光早課就已經是近萬人了麽?
随着陸陸續續來的人,廣場上的團蒲很快就坐滿了。
當最後一名弟子落座之後,周圍便升起一陣銀色的光芒,像是一個罩子一般扣在廣場之上,随後是一名穿着白衣的女子踏入廣場之上。
“各位弟子早上好。”那女子聲音不大,卻讓近萬名弟子都聽得一清二楚。
祈止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為之一愣,因為實在是太過熟悉了,是她聽了很久的熟悉聲音。
風樂安左手捧着一個卷軸,面容平靜的看着廣場在座的弟子說:“今日早課由我來為大家上,我是醫館長老風樂安,在這一個時辰內是吸收日月精華最好的時刻,希望各位弟子不要浪費一分一毫。”
祈止遠遠看着風樂安展開卷軸,瞬間乾月宗的建築物全數消失,周圍空間一下子變化起來,就仿佛是來到了星空之中一樣,天空一下子變得很近很近,甚至還能看到斑駁的星雲。
“萬物萬生都有命數,陰陽變化也各有盤理。”風樂安的聲音似乎回蕩在祈止的耳邊,她平靜的聲線讓衆人都安靜下來。
祈止看着風樂安也閉上了眼睛,感受整個月宗山流露出來的山河靈力。
一個時辰的早課過得很快,當祈止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破曉,整個月宗山都仿佛煥發了生機,弟子們結束完早課也紛紛離開,很快就不剩下多少人了。
祈止起身的時候身下的團蒲就消失不見了,她看了一眼周圍的景色又看了一眼風樂安,想了想還是走了上去。
離風樂安越近,祈止的心就忍不住狂跳起來。
祈止自從離世之後在人世間游蕩了十載,再次看到風樂安卻已經物是人非,當年自己的師姐現在應該已經不認識自己了吧,也不知道這些年裏其他的師兄師姐是什麽樣的。
大家都還好嗎?
風樂安還在和自己的同伴說着話,眼角餘光瞥到祈止走了過來,便收了聲轉頭看了過來。
當風樂安接觸到祈止的雙目時忍不住怔了怔,直到人都走到她面前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慌忙收了神對祈止說:“這位弟子,有什麽事嗎?”
祈止眸色沉了沉,十年不見風樂安一點都沒有變,看樣子她也已經結了丹,從此生命也變得緩慢了吧。
“風長老。”祈止看着她想了想說:“我想問下,今年秋考醫館可還收弟子?”
醫館作為一個很特殊的修道方式,并不和內門一起考核,而是根據醫館的需要每年秋天進行招考,通過的便可以成為醫館的弟子。
風樂安笑道:“今年醫館人手充足,想必是不會開展秋考的,姑娘你是想來我們醫館麽?”
祈止點了點頭。
風樂安說:“那還真不湊巧,上年秋考入醫館的弟子都很不錯,醫館今年估計不會開考了,你可以先嘗試一下內門弟子的考核,如果通過了進內門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其實祈止目前的身體靈力并不充足,當初原身施展禁術散去了全身的修為,現在祈止的氣海中空空如也,只有今天早課剛剛吸收的一點天地精華。
“我知道了,謝謝風長老。”祈止深深的看了風樂安一眼,突然笑彎了眉眼,說道:“風長老看起來可真年輕,一定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風樂安也忍不住輕笑了下,開口道:“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指不定內門考核的時候我還能關照關照你。”
祈止自然是不能說自己的名字,她怕風樂安知道之後會吓一跳,也知道她那句‘關照關照’不過是玩笑而已,便行了個禮轉身離開了。
風樂安看着祈止離開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不知為何她覺得這年輕女子的眉眼特別像一個人。
像那個早已經離世的人。
祈止下了早課就想回去先補補眠,畢竟起的那麽早,她現在還很困呢。
剛到自己的院子的時候,祈止就感覺到院子裏不對勁,她推門而入就看到商煙浮不知何時已經坐在堂屋裏喝着茶水。
香兒看到祈止就趕忙走了過來,小聲的說:“小姐……”
商煙浮頭也不擡的說:“今天去上早課了?”
“嗯。”祈止看了一眼香兒,對她說:“幫我弄點早飯吧,我餓了。”
香兒應了下來就出去了,一時之間屋裏只剩下祈止和商煙浮兩個人。
“內門考核的時間已經定了。”商煙浮吹了吹茶葉,對祈止說:“就在下個月,你準備的怎麽樣了?”
祈止實話實說:“什麽都沒準備。”
商煙浮飲茶的動作就是一頓,眉頭微微皺起:“祈止,你知道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內門考核要是通不過……”
“通不過就要退婚,我知道。”祈止接過香兒遞過來的一盤包子,對商煙浮說:“可我的水平你是知道的,內門弟子考核是萬裏挑一,一萬多名外門弟子只選少數幾名,我是不行的。”
商煙浮看她這種态度就來氣,好看的眉頭皺的緊緊地。
“祈止。”商煙浮站起身看着她,冷冷的說:“跟我到院子裏來。”
祈止咬着包子不明所以,可看她那麽生氣的樣子也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了她,只能咬着一個包子跟她去了院子。
商煙浮站在院子的一側,對祈止說:“距離內門考核還有一個月的時間,讓我先來試一試你的水平!”
說着祈止只看到商煙浮瞬間只剩下一個殘影,接下來便感覺到身後一陣烈風襲來,當她想轉身的時候就感覺到一陣寒意直沖後背,她當即只覺得肩膀一痛,被商煙浮的劍氣傷到,踉跄了兩步之後癱坐在地上。
商煙浮也愣住了,她看着祈止面色蒼白的捂着肩膀,怔怔的說:“你為何不躲?”
“我躲?”祈止擡頭看着商煙浮,只覺得好笑:“你跟我打招呼了麽就和我比武,還讓我躲?”
商煙浮姣好的面容也有些尴尬,她走到祈止身邊按住她:“不要動,我先幫你止血。”
祈止感覺到肩頭傳來的絲絲涼意,老實的閉上了嘴。
“為什麽不躲?”商煙浮處理好祈止的傷口之後繼續問道:“雖然我未曾提醒過你,可以你能力,不至于被劍氣傷到。”
祈止看着她,還是說了實話。
“我沒有靈力了。”祈止說:“我雖然知道你在背後,可我躲不過去。”
商煙浮不解:“沒有靈力?怎麽會沒有靈力?”
說着,她握着祈止的手探查了一番祈止的氣海,發現真的一點靈力都沒有了。
“怎麽會這樣?”商煙浮也很詫異:“你的靈力呢,就算你靈力不足,也不至于一點都沒有。”
祈止搖了搖頭,說:“我說我不知道,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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