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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冬梅回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卻見褚高星朝她眨眨眼,伸手指了指刺史大人的轎子。
還揚揚胳膊,為她鼓舞打氣。
薛冬梅心一橫,直接跪在路中間,朝着前方喊道,“大人!民女冤枉,求大人給民女做主!”
路兩旁原本熙攘的百姓頓時安靜了下來,于是就顯得薛冬梅的聲音,格外的明顯。
刺史的轎子被喊停,在那些衙役官兵出手之前,從轎子裏走出來一個中年男子。他看起來四十多歲,身上還穿着深緋色的官服,一雙眼睛看起來精明睿智,眉宇間正氣凜然,他邁着大步伐,朝薛冬梅走了過去。
看到是他,褚高星的心放了下來。
這人他不認識,但只看那官服,褚高星就猜出此人正是前不久剛調任成為禹州刺史的岳光祈。
聽說他出自民間,身後毫無世家背景,為人公正,從不徇私枉法。為此也得罪了不少權貴,所以在職位上,一直無法升遷。
如果這次的事情辦好了,褚高星決定等他回京都了,就在爹面前好好的誇誇這位刺史大人。
那邊岳光祈走到薛冬梅的面前,彎腰扶她起來,溫聲道,“你有何冤屈,且說來讓本官聽聽。”
随着薛冬梅的擡頭,岳光祈看到她臉上的傷,語氣越發的冷銳起來。
“你放心,本官定為你做主!”
他的話堅定有力,讓薛冬梅一下子就放了心,“大人恕罪,民女來自康成縣商口鎮的陳家村,民女叫薛冬梅,此番來...”
她心中盤算了一下,正要把事情一一說來,就見刺史大人略帶緊張地打斷她的話,“薛冬梅?那你父親?”
薛冬梅回道,“民女父親叫薛燦。”
“薛燦?竟然是薛燦。你是團團?團團,我是你岳伯伯啊!你不記得我了?還有你伯母,對了,還有圓圓呢,你記得圓圓嗎?”刺史大人激動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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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冬梅輕輕地眨了下眼睛,茫然的神情逐漸回籠。岳伯伯,就是之前她吓唬別人說的‘當大官’的伯伯,她怎麽能不記得。
“岳..岳伯伯?”薛冬梅懵懵地叫了一聲,他們一家有好多年沒回去了,薛冬梅對他們也只是有個粗略的印象。不過她清楚的記得,岳伯伯右邊的眉毛上,有一顆黑色的痣。
這會兒看到岳光祈臉上她熟悉的那顆痣,薛冬梅眼中的淚再也忍不住,朝他大聲哭道,“岳伯伯,我爹娘被人殺死了!”
“什麽!到底怎麽回事,你一個人怎麽來的禹州?”岳光祈震驚地問道。餘光看到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他朝薛冬梅說,“此處人多眼雜的,走,去伯伯的家裏,你伯母也在呢。”
薛冬梅的眼淚怎麽也止不住,哭的她直打嗝。她擦擦淚,跟着岳光祈向前走。
剛走兩步,想到褚高星還在等她,她又四處去找。
看到褚高星對她揮揮手,讓她安心離開之後,薛冬梅這才跟着岳光祈,一起到了刺史府。
岳光祈直接帶着她去了後院。
院內刺史夫人陳芳玉正在給小女兒換衣服,聽岳光祈帶回來個小乞丐,便甩了甩袖子,把女兒交給丫環帶,自己氣沖沖地迎了出去。
這些年府裏的下人們,有好多都是他在路上撿回來的,不是沒了父母無依無靠,就是沒了兒女老無所依。刺史銀饷本就不多,家裏也沒有別的進項,這眼看兒子就要考試了,他別又大發善心,撿回來個‘小可憐’。
岳光祈看到她,急忙道,“夫人,你看我把誰帶回來了。”
陳芳玉并沒有認出薛冬梅,她只覺得眼前這個小乞丐臉上都是傷痕,很是符合她心中的‘小可憐’。
她還未說話,岳光祈就迫不及待地說,“這是團團啊,薛老弟家的團團!”
陳芳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有些震驚地道,“團團?”
當年他們離開的時候,團團大概有六七歲,和她兒子不同,團團是個瘦高個,小丫頭長得很是清秀憐弱,讓人看着就不禁心生疼愛。
可是她眼前這個,渾身上下髒兮兮的,頭發上還帶着一些稻草,臉上橫七豎八的都是傷痕。只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仔細看,倒有團團小時候的影子。
看着陳芳玉,薛冬梅的眼睛又要撲簌簌地往下掉。
她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想要碰陳芳玉。可是看到她身上幹淨整潔的衣服,和自己略髒帶着泥印的手,又怯怯地縮了回去。
“怎麽會,團團,你怎麽成這個樣子了,你爹娘呢?”
薛冬梅癟癟嘴,再次抽泣了起來。
岳光祈跟着她這一路,倒是知道了個七七八八,聞言和陳芳玉解釋起來。
陳芳玉聽完,登時氣的臉色通紅,“這謝家也太嚣張了些,團團我的孩子,苦了你了。”
她向前兩步抱着薛冬梅,語氣略帶着哽咽,“我還想着這兩日閑下來,派人回去一趟找你們呢,怎麽就晚了呢,要是早一些,說不定就沒有這些事了。哎呀我的團團,受苦了啊。”
薛冬梅把頭埋在她懷裏,低聲哭了出來。伯母還是當年的伯母,對她像娘一樣好。她拽着陳芳玉的衣角,一直飄忽不定的心,終于安定下來。
“行了,別哭了。夫人,你先帶團團回去,我先去趟府衙,找人問一下這件事。”岳光祈道。
知道他是去打點此事,陳芳玉點點頭,剛止住淚意,擡頭就看到薛冬梅臉上那個被揍的烏黑的黑眼圈,又忍不住掉下淚來。
她伸手顫顫巍巍地碰了一下薛冬梅的臉,“好孩子,疼不疼啊?”
薛冬梅搖搖頭,伸手抹了一把臉,“這都是假的伯母,是別人給我畫的,你看,我一擦就什麽都沒有了。”
看着她臉上絲毫未動的傷痕,陳芳玉忍住心尖的酸澀,拉着她道,“走,伯母先給你洗洗。”
兩人手牽手穿過回廊,還未走到主院,就看到三四個人朝他們走來。
為首之人是位青年,懷裏正抱着低聲啜泣的小女孩。
陳芳玉朝他們喊道,“浚竹,這邊。”
看到他,薛冬梅不自覺地想起下午他那個冷淡的眼神,往陳芳玉的身後躲了躲。
察覺到她的動作,陳芳玉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別怕,這是你圓圓哥哥呀,你不記得了?”
圓圓哥哥,薛冬梅想起來了,是伯伯家的兒子。小時候他胖她瘦,所以伯母給他起了小名叫圓圓,為了好搭配,就叫她團團了。
可是後來兩個人逐漸長大,圓圓哥哥就開始瘦下來了,個子也越長越高。
岳浚竹這會兒終于走過來了,看到母親竟然牽着她的手,他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下午在府門口偶然一瞥,他就覺得此人極為眼熟。後來他進府之後越想越不對勁,就讓人出來尋找她。可惜他們回禀說人沒找到。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也就沒再過問。畢竟再過幾日,他就能從爹娘那裏知道她的消息了。
陳芳玉以為他沒認出來,給兩人介紹道,“浚竹,你還記得嗎,小時候隔壁岳叔家的團團妹妹?”
岳浚竹點點頭。
“那就好,這就是你團團妹妹。不過現在岳叔叔家裏出了些事情,待你父親查明之後會告訴你的。日後團團就住在咱們家了,你要仔細關照着她。”陳芳玉道。
岳浚竹道了聲‘好’,趁薛冬梅擡頭的間隙看了下她的臉色,皺眉問道,“臉上的傷...”
下午的時候還沒有呢。
怕薛冬梅想起來再傷心,陳芳玉攔下他的話,“你先帶着妹妹回去吧,我和團團說會話。”
岳浚竹又看了薛冬梅一眼,才抱着妹妹離開了。
陳芳玉帶着薛冬梅洗了個澡,又找了套幹淨的衣服讓她換上,兩個人才安靜地待在房間裏說話。
看她手裏拿着各種金瘡藥,好像要給自己上藥,薛冬梅擺擺手,“不用了伯母,我沒有傷。”
陳芳玉以為她怕疼,放下藥哄勸道,“伯母現在手輕了,上藥不疼的,來,讓伯母看看你臉上的傷。”
小時候薛冬梅和岳浚竹出去瘋玩,經常受傷。薛冬梅怕回家挨揍,就躲在岳家不肯回去。這時候就是由陳芳玉給他們的傷口抹的藥。
可惜陳芳玉總是把握不好力度,光是塗個藥就讓兩個孩子哇哇大叫。姍姍來遲的薛夫人聽到,也不忍心揍薛冬梅了。
看陳芳玉臉色擔憂,薛冬梅終于反應過來,她拿起旁邊的鏡子照了下自己的臉,發現她臉上之前畫上去的傷痕,竟一點都沒有洗掉。
而且随着熱水的浸潤,好像還越來越逼真起來。那傷口中間的血跡,仿若下一刻就要流出來。
如果不是自己親眼看到有人畫在她臉上的,就連薛冬梅自己都以為那是真的傷口。
不可能啊。
她找了塊濕毛巾,又狠狠地擦了一下臉,搓的她皮膚都發燙了,結果拿起鏡子一看,還是沒擦掉。
除了皮膚紅了一些之外,和原先沒有絲毫差別。
薛冬梅有些喪氣地放下鏡子,褚高星到底找的什麽人啊,難道要她頂着這張臉過一輩子嗎!
她認命地讓陳芳玉幫她上了藥。
這還不算,陳芳玉怕她傷口起了潰瘍,愣是用白色的細棉布圍着她的腦袋纏了好幾圈,到最後她的臉上,只露出一只完好的眼睛。
對,還有兩個鼻孔讓她呼吸,嘴巴處也開了個口,留着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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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岳浚竹 浚(jun 四聲)
褚高星 褚(chu 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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