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赤金與淚痣(十四)想蹭個床
韓總有些煩了,從兜裏掏出了工作證,在威哥眼前晃了下,又打量了他兩眼,問:“你是誰?”
威哥已經看清了,那工作證上寫得是陳久傾的助理,想着這人可能是第一天來不認識自己,态度緩了下來,說:“我是威哥,顏視帝的經紀人。你是第一天來影城吧?”他說着還伸出了手。
韓骁看眼面前的手,心中卻有了另外一番計較。握住後,他突然笑了,說:“原來是威哥,在公司的時候,林經紀人一直有提到你,幸會。”
提到林好威哥也微微一笑,說:“以後要是在片場遇到什麽為難事,可以随時跟我說,不要客氣。”
“好。”
緊接着韓骁就特別不客氣地問了一句:“顏華疊最近行程滿嗎?”
這問題看似随意,可威哥聽完心中卻起了戒備,他詫異地說:“你問這個做什麽?”
“沒什麽,就是有些好奇。”
韓骁不着痕跡地向一側跨了一步,視線又黏上了陳久傾。
威哥順着韓骁的視線回頭看去,就見陳久傾此時正在和顏華疊對戲,兩人站在一處。既然剛才這助理問了顏華疊,威哥自然以為韓骁看得也是顏華疊,而此時韓骁的目光中又盈滿一種說不出來的情愫,這令威哥疑惑又警惕,他試探地問:“你是顏視帝的粉絲,嗎?”
“不是。”韓骁道。
不是粉絲?威哥再度疑惑,難不成還是熟人?不對啊,熟人的話,顏華疊怎麽還讓他過來探這人的底?威哥一時想不明白,只好略提點了句:“顏視帝的私事,你不要打探。”
“哦。”
韓骁好似随意地應了一聲。可威哥卻看到,他此刻的眼眸中充斥着毫不掩飾的癡迷——這眼神兒,這些年威哥跟着顏華疊見過太多,那些人對顏華疊存得什麽心思,沒人比威哥更清楚。只不過,當這種眼神配上一位貌比‘非酋’的黑大個時,直把威哥瘆得汗毛倒豎。
于是,等威哥回到顏華疊身邊後,就小聲提醒了一句:“那人是陳久傾新來的助理。他似乎看上了你,你小心點兒!”
顏華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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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真相是這樣嗎?
他不由往身後又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韓骁滿眼癡迷地望着他這邊,一時也覺得有股惡寒自腳下蹿了上來,大夏天的,顏華疊竟然打了個冷顫!
他實在有些在意,忍不住問陳久傾:“你新來的助理,人怎麽樣?”
陳久傾一想起剛才在車裏,韓骁那個純情小雛男的表現,就忍不住唇角上揚,說:“很有意思。”
“哦。”
顏華疊第三次去看韓骁,見韓骁還是盯着他們這邊目不轉睛,忽然覺得,陳久傾所謂的‘有意思’難道就是發現了這個新來的小助理看上了他?!
畢竟,陳久傾有時候就是以作弄人為樂的,顏華疊至今對那次大巴車上被全劇組讨要歌劇票的情景記憶猶新。
此時,顏視帝努力解析陳久傾快樂的源泉,并腦補了一下以後自己每天被這個高大黑的小助理糾纏的畫面,突然發現,在旁人眼中這還真可能充滿喜感——NO!
顏華疊覺得,此事不能拖,他要在第一時間就掐滅小助理心中的期待——只要小助理敢跟他表白,他就立刻狠狠地拒絕!
鑒此,這場開拍後,所有人都發現,顏視帝全程不在狀态,忘詞、站錯位都算不上大毛病了,他今天就像被什麽東西附身似得,表演到了某個點,就會突發性僵硬,好似有什麽人在遙控着他間歇性按下暫停鍵。
陳久傾都被顏華疊搞得笑場了。
只有顏華疊自己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今天場外突然多了個黑色物體,總是在緊要關頭,将視線粘到他身上,那感覺真的,一般人根本體會不到!
就比如說剛卡的這一下,是他飾演的周元昊發現陳帝袖口的血跡,以關心為由,作勢要查看,被陳帝拒絕後,周元昊看似是為了挽尊而大喊有刺客,實則是要借此對後宮進行清查。又借着清查之便,将事先準備好的寫有陳帝生辰八字的巫蠱娃娃同時放進幾位男妃的寝殿內,趁着中秋宴會将那些男妃揭發出來,給皇帝出點難題,再将皇帝一軍。
這一段的表演,要表現出周元昊這個人物極其豐富的內心層次,這對正常的顏華疊來說,根本不算什麽,可這會兒的顏華疊,他偏巧就不正常。
顏華疊的臺詞是:“陛下袖上怎會有血跡?容臣為陛下擦掉吧?”
他伸手探向陳帝的手,陳久傾一句:“放肆!”之後,劇本上寫着‘周元昊欺身上前,一把握住陳帝的手腕’……
然而,陳久傾‘放肆’說完,顏華疊欺身上前,欺到一半的時候,整個人突然僵住——那是因為,他的視線正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大團‘黑’,毫無疑問就是陳久傾那個小助理,而此刻,小助理正‘腼腆’地對他笑着……
顏華疊:……
我不行了,我太出戲了!
顏華疊欺身不成,重心不穩,直接跪在了陳久傾面前。
那一聲特別響,所有人都聽見了顏華疊膝蓋骨磕到的聲音。
不少人又同情又好笑,陳久傾也不例外,他忙忍住笑,關心道:“沒事吧?”
韓骁也沒想到顏華疊會這麽不禁瞪,他剛才不過就是瞪着他咬了下牙而已,這人怎麽就摔了呢?難道自己高估了這個顏華疊,他其實是個弱雞?
韓骁不動聲色,決定再觀察觀察,重新評估對手實力,有助于下一步計劃的部署。
這天本來可以十點收工,結果因為顏視帝狀态不佳,硬生生拖到了十一點半。陳久傾卸完妝之後,已經過了十二點。
午夜時分,除了影視城內還在忙着拍攝的各大劇組外,影視城外的街道上早陷入了夜晚特有的安靜。
韓骁開車載着陳久傾回酒店,陳久傾整個人陷在按摩椅裏,閉着眼,看起來像是睡着了。路不遠,韓骁停好車,回頭見陳久傾沒有動,先是喊了他一聲‘傾傾’,見陳久傾還是沒有動,便離開駕駛位,走了過去。
剛才那聲‘傾傾’,韓骁叫出來後,陳久傾沒聽見,但他心裏卻像打翻了蜜罐一樣,甜度直線上升,這會兒,那甜蜜好似要透過眸光溢出來——
之前韓骁聽陳久傾的媽媽這樣叫,他早就心動不已,憋了一晚上,好不容易得個機會,終于叫了出來,大概還是聲音太小,陳久傾竟然沒反應。
韓骁特別期待陛下聽到他這麽叫他後的反應,于是,走到按摩椅前,又叫了一聲‘傾傾,醒醒!回酒店再睡。’
陳久傾睜開了眼,初時恍惚,随着視線清明,他問:“剛才誰在叫我?”
“我。”
韓骁臉上帶着笑說。
陳久傾眸光閃動,問:“你剛才叫我什麽?”
“傾傾。”
韓骁面無表情,內心卻賊悸動。
陳久傾看了他一眼,起身下車,邊說:“以後不許這麽叫,叫陳哥。”
韓骁:……
他不甘心,鎖好車,追上陳久傾,說:“我覺得傾傾很好聽,再說,我比你大。”
“是嗎?”
陳久傾瞥他一眼,笑了,估計就是想逗逗這個小助理,說:“可我就是想聽你叫我陳哥,不行嗎?”
韓骁:……
他覺得陳久傾這麽要求是在對他撒嬌,但他沒有證據。可他心裏一美,臉上的笑容就有些收不住,于是,等他應了一聲‘行’後,自己都沒發覺,語氣中滿是寵溺。
陳久傾卻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似是沒想到‘小助理’是這個反應。因此,一直到走進房間,陳久傾都沒再言語。直到韓骁跟着他進了屋,陳久傾才又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問:“林好沒跟你說,你住哪兒?”
韓骁邊放自己的行李箱邊面不改色地道:“我來的時候,公司的人告訴我說我就是個小助理,出差預算有限,沒單獨給我準備房間。他們說你這屋還空着一張床,讓我跟你商量一下——”
“不行!”
韓骁話沒說完,就被陳久傾斬釘截鐵地拒絕。
韓骁難掩失望,‘嗯’了聲,說:“那好吧,我自己再單開一間房好了,就是不知道公司給我報銷……”他說得可可憐了,邊說邊偷瞄他家陛下。
陳久傾此刻眉眼間盡是淩厲之氣,好似在強忍怒氣,一言不發,啪啪按手機。
陛下怎麽好像生氣了?
韓骁正想說點什麽,就見陳久傾把手機一收,對他說:“你去開房吧,記得把□□收好,公司會給你報銷!”
韓骁:……
這下是真沒理由在賴這裏了。臨走前,韓骁不甘心地盯着标間裏的一張床,心想,早晚有一天,我要睡上去!
臨出門前,陳久傾突然又叫住他,囑咐道:“以後再遇到這種欺生的事,你不要忍氣吞聲,記得要為自己據理力争,人活得太老實敦厚,總是會被人欺負,知道嗎?”
聽陳久傾這樣說,韓骁很是動容。
但他面上卻沒什麽波動,還特別‘敦厚老實’的‘嗯’了一聲,就拎起自己的行李箱,走到門口,回身對陳久傾說:“晚上,別吃甜點了,對身體不好。”
陳久傾看着‘小助理’拉開門走了出去,看着房門在自己眼前關上,不知為什麽心頭竟然升起一股溫暖。大概是韓骁說最後那句話的語氣太像陳媽媽,這勾起了他珍藏在心底的情感。也因此,他對小助理的印象又好了一些。
韓骁出了門,就接到了幕嘉良的電話。三更半夜,幕總那邊的背景音卻依舊嘈雜,也不知在赴什麽局。
幕嘉良滿是無奈地說:“韓總啊,下邊的人不知情,沒給您安排房間,這事兒您跟我說一聲不就結了?怎麽還勞煩陳久傾大半夜發信息……”
韓骁耐心地聽他說完,道:“抱歉,打擾你了。陳久傾他也不知情,你也別在意。近期,我這邊還是要你多費心了。”
幕嘉良:……
這兩口子搞什麽?!難道不是床頭打架床尾和那點兒事嗎?好吧好吧,敗家爺們的世界我不懂!我就專心當好我的小配角得了。
“韓總,您別這麽客氣,這都是應該的。”
幕嘉良挂了電話,韓骁也辦好房卡,回了自己房間。
然而,韓骁回房後,飛快洗漱完,眼看着都要午夜一點了,他卻沒睡。而是坐到了桌前打開電腦開始處理公司郵件。
郵件積壓得并不多,韓骁浏覽和回複的速度也很快。只是,當他翻到關于寒石短視頻事件的後續進展郵件時,他盯着電腦,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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