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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戶在明潭裏洗了澡,換好衣裳,順便把髒衣裳洗好了。回到家一瞧,水靈靈的大姑娘正把洗過的那一套淺藍色衣裙搭在晾衣繩上。繩子栓的有點高,姑娘踮起腳、雙臂伸直,高舉着衣服朝上夠,實在是費勁。

“弄這麽高幹嘛?顯擺自己塊頭大呀,哼!大老粗。”她費了勁兒不高興,就嬌聲抱怨着。

站在門口的獵戶被氣樂了,大步上前,把手裏的濕衣服抖開,輕松地晾在繩子上,然後把綁在樹杈上的繩子解下來,放低了一尺多,綁在樹幹上。做完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就轉過頭,得意洋洋的瞧着嬌氣的姑娘。

林婉音不服氣地瞪了他一眼,盈盈的的秋波流轉,配着撅起的小嘴兒,怎麽看怎麽像個撒嬌的小娘子。“水缸裏沒水了,洗衣服用完了。”

獵戶疑惑地一皺眉,走到缸邊一瞧,還真見了底:“你洗個衣裳用了半缸水呀,不怕把衣裳搓爛了?”

“那沒法子,你家的盆太髒了,好多土,我洗盆就洗了好幾遍。”林婉音自認為理直氣壯。

獵戶一指旁邊的大木桶:“那你去挑水吧。”

“挑水?我不會挑水的呀,而且這麽大的桶,我怎麽可能挑的動。”

獵戶無奈地翻翻白眼:“你說怎麽辦?”

“你去挑呗。”這還用問。

“村子裏都是女人挑水的,那桶都一樣大,怎麽就你挑不了?今天我給你挑一回,你好好學,從明天開始就是你自己去。”獵戶板着臉,很嚴厲的教育她。

來到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面對一個陌生的壯漢,林婉音心裏自然是害怕的。她一直觀察着獵戶的表情,在他心情好的時候,才敢矯情兩句。此刻見他要翻臉,心裏就怕了,輕聲說道:“好吧,那你今天先挑一回,我跟着你學,不過……學的會學不會就不好說了。”

獵戶無奈地抿抿唇,用扁擔挑起一對大木桶,大步出門。林婉音趕忙小跑着跟上,一出家門,就被面前的美景吸引了視線。

“哇!太美了!好漂亮的梯田呀,這些綠色的是大米嗎?我聽說大米就是長在水田裏的,那邊金黃色的什麽花,我怎麽沒見過。”林婉音興奮地雙眼放光。

獵戶瞧一眼她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哈哈大笑:“那是稻子,還大米。老子從小在這長大,也沒覺得有什麽好看難看,怎麽你一來,一棵樹一棵草都變得好看了?”

“本來就好看嘛,是你眼瘸。這棵開花的是什麽樹,好漂亮啊!”路邊一棵花樹開滿了淡紫色的小花,長長的枝條被繁花壓彎,在微風中輕搖。

獵戶左手扶着扁擔,右手一擡,就折了一枝下來,自然而然地遞給她,随口說道:“啞巴樹。”

林婉音歡喜地接過樹枝,湊到鼻尖聞了聞清淡的香氣,笑道:“這麽好看的花,居然叫這麽難聽的名字。”

“你問它是什麽樹,它又不會回答你,可不就是啞巴樹呗。”

林婉音怔愣地擡眸,看向一臉得意的大獵戶,噗嗤一下笑噴了:“我還以為真叫啞巴樹呢,原來是你亂起名字。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呀?”

“糙碾子。”

“什麽?”姑娘沒聽清。

“糙碾子,喏,就是路邊糞堆旁那個,石頭做的大圓滾子。俺小時候長的又粗又壯,跟個大碾子似的,俺娘就給取了這個名。”

大獵戶還在自顧自的說着,旁邊的大姑娘已經笑岔了氣。起初她捂着小嘴偷偷笑,後來幹脆笑出了聲,銀鈴般響亮的聲音悅耳動聽,在山間小路上悠悠回蕩。

“你笑什麽笑,俺娘費力八叉給俺起的名,有啥可笑的。”糙碾子擡起腳尖,在她屁股上輕輕踢了一下。

“哎呦!”林婉音捂住屁股怒瞪着他,這男人怎麽這樣啊,動手動腳的,真讨厭!“不許你踢我,讨厭,大老粗。”

她揮起手裏的花枝打向獵戶粗壯的大腿,就跟撓癢癢似的,對他來說毫無感覺。

“真嬌氣,還丫鬟呢,就你這樣的能伺候人?比個千金大小姐還嬌氣。”二人誰也不理誰了,林婉音跟在他身後三尺遠的地方,默默跟着。

“糙碾子,你又回來啦,聽說你蓋好房子就出去了。”一個同樣挑着水桶的花白胡子老漢,從另一條小路上走了過來。

“回來了,以後不出去了。爛腚叔,聽說你家有雞仔呀,我想買幾只。”糙碾子答道。

爛腚叔放下水桶提水,瞧見了他身後跟着的姑娘:“呦,你外甥女來啦,叫大丫是吧?”

“不是,這哪是大丫,這是我家娘子,用虎皮換回來的。”

“俺就說嘛,以前見過你姐帶着大丫,可沒這麽好看。咱們整個明水灣,整個清揚縣也沒有這麽好看的閨女呀,你能讨個這麽俊的小娘子,啧啧!真是上輩子積了德了。”爛腚叔打滿了水,挑起水桶走了,臨走還多看了林婉音兩眼。

獵戶心裏美,小娘子又白又俊,他很喜歡,就是嬌氣了點,不過這也不算啥大毛病,以後慢慢讓她改就行了。他打滿兩桶水,輕松地挑起往回走,就聽小娘子好奇地問道:“你們就喝這河裏的水呀,那你剛才不是去洗澡了麽,咱們喝的不就是你的洗澡水了?”

“嗯,對呀,就是俺的洗澡水,俺洗的時候還撒了泡尿呢,怎麽了,你喝不喝?”獵戶好笑地看向她。

“唔!”林婉音馬上捂住嘴幹嘔起來,剛才她還喝過缸裏的水呢,那不是太髒了。

“瞧你那嬌氣樣兒,你以為俺們村的人傻呀,自己喝自己的洗澡水?咱家門前不就有一條細流麽,要喝河水在那挑多近,幹嘛跑這麽遠。告訴你吧,這是從山洞裏流出來的山泉水,是最幹淨的,還清甜,專門喝水用的,被你用來洗衣服都是糟蹋了。”獵戶笑呵呵地。

“你……你不早說,害的人家胃裏難受了半天。”林婉音氣的一跺腳。

“小傻瓜,誰讓你這麽傻。”他擡起大手又要去摸她頭頂,這次姑娘有了經驗,飛快地溜走了。

回到自家小院,獵戶一邊把兩桶山泉水倒進水缸,一邊說道:“爛腚叔家裏有雞仔,回頭俺去買幾只,咱們養在家裏方便吃雞蛋。”

“你叫他什麽?我沒聽清。”林婉音好奇問道。

“爛腚叔,他小時候月子沒做好,屁股捂爛了,就起了個名叫爛腚。”獵戶随口答道。

“哈哈哈……”小娘子笑的花枝亂顫,“你們村的人,取得這都是什麽名字呀,哈哈哈……”

“有什麽好笑的,你以為你那名字好聽呀,快做飯去吧,餓了。”

“我說過了,我不會做飯,你做吧。”林婉音攤攤手,一臉無辜的表情。

獵戶氣的額上青筋一蹦一蹦的:“老子娶你幹嘛,飯也不會做,覺也不讓睡,有你這麽當人家的娘子的?”

林婉音不說話,垂頭默立,在心裏暗暗數着數。果然,沒數到十,就見大獵戶氣呼呼地進了屋,做飯去了。

她心中偷笑,輕輕跟過去,倚在門框上看着他。見他淘米刷鍋,舀上水,就直接把米扔進了鍋裏,然後從房梁上吊着的籃子裏取下一塊肉,切成不均勻的塊,扔進另一口鍋裏,放了鹽和醬油,混合着青菜一起煮。

這獵戶做菜的手藝雖然不怎麽樣,可最基本的幹淨衛生還是可以的,最起碼這飯菜算是可以吃了。林婉音在心裏暗暗地下了決定,可是真到吃飯的時候,她還是吃不下去。

“這是什麽呀?黑乎乎的。”她端着一小碗白米飯,瞪圓了眼,吃驚地瞧着面前的碩大的大海碗。

“肉菜呀,不就是炖糊了點麽,沒事兒,能吃。”獵戶滿不在乎地夾起一筷子放進嘴裏,眉頭皺了皺,但還是堅持着嚼了幾口,咽了下去。

林婉音緊緊注視着他的表情,在他皺眉的時候,也跟着蹙起了好看的柳葉彎眉,默默嘆了口氣。算了吧,還是不要嘗試了,一看就不好吃。

她沒精打采的撥了幾下白飯,慢慢地往嘴裏送。

獵戶又連着吃了幾筷子,努力控制住臉上嫌棄的表情。畢竟是自己親手做的飯,再難吃也要堅持着把它吃完,要不然還不得被小娘子笑話死。

利用夾菜的間隙,他擡眸看向了矮桌對面的姑娘。見她用竹筷夾起幾粒米,緩緩送進粉嫩的櫻桃小嘴裏。水潤的嘴唇輕輕動了起來,小巧的下巴也跟着上下晃動,纖細白嫩的脖頸顯得愈發秀氣……嗯,真好看!

獵戶忽然發現,一邊吃飯,一邊看着她,就不覺得菜很難吃了。莫非這就是朱會飛說的:看着漂亮姑娘吃得多?

可是張辰也說了,有美人兒在身邊,自然要多吃點,那是為了晚上有個好體力。

獵戶轉頭看了看西邊的晚霞,吃完飯天就黑了,吃的不少,體力也很好,可是她會答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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