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這一晚,大獵戶睡的十分香甜,連續兩個晚上沒睡好了,今晚回到家,又守着嬌滴滴的小娘子,心情舒爽,入睡也快。

林婉音卻沒睡好,在這麽一個特殊的日子裏,身處異地他鄉,守着一個陌生人,她怎麽可能肆意安睡。

好不容易睡着了,夢中又回到了兒時,曦灣花盛開的時節。母親已病得不輕了,臉色蒼白,說話也很虛弱,躺在描金繡鳳的芙蓉榻上,拉着她的小手,輕柔的和她說:“娘的乖女兒,以後若是只剩下你一個人了,你也不要覺得孤單。娘會在天上看着你的,到你十五六歲的時候,娘會幫你找一個特別好的小夥子,讓他到你身邊陪着你,代替娘親疼你一輩子。”

小姑娘眼睛裏已經含了晶亮的淚珠,懸而為落的模樣,讓人甚是心疼,用稚嫩的童音說道:“娘,嬷嬷說,您是曦灣花的花神,永遠都不會死,會到天上去過快樂的生活,是這樣嗎?”

沒等病榻上的女人說話,旁邊一個中年婦人便跪了下去:“老奴有罪,是因為……”

容貌絕美的病西施擺了擺手:“嬷嬷說得對,娘的确是曦灣花的花神,來人間二十年了,該回去了。寶貝兒,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等你活到一百歲的時候,就可以到天上來找娘了。”

“可是娘,為什麽要等到一百歲呢?我想現在就跟您去。”

“咳咳咳……”病西施一陣劇烈的咳嗽:“不可以,天上是不收小孩子的,要等到一百歲,壽終正寝之後才行。你不用急,娘在天上等着你,娘是花神,自然長生不老。一百年以後,娘還是如今的模樣,你自然能認得出。”

小姑娘信了娘親的話,認真的點點頭:“娘,人間的小夥子有那麽多,我怎麽知道哪一個是您派來的呢?”

“傻孩子,當你遇到這樣一個人……他的心裏、眼裏,只有你一個人,再也不去招惹別的女人。他包容你所有的壞脾氣,卻甘之如饴。那你就可以嫁給他了,給他生兒育女,過一輩子幸福的時光。”

“娘啊……”

小姑娘還想說什麽,可是病榻上的美人卻化作一縷青煙,飛向了窗外。姑娘伸手一抓沒抓着,便追着那縷煙,跑到了院子裏。

青煙在藍天白雲間消散,再也找不到一絲蹤跡,随着微風飄來的只有曦灣花清幽的香氣。她低頭一瞧,發現自己正置身于花海之中。

“娘……”

姑娘哭醒了,睜開眼之後,看到的卻并非兒時的屋子,而是在大獵戶的家裏。身旁的男人也醒了,正滿眼柔情地看着她,輕聲問道:“阿音,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姑娘一張俊俏的小臉兒滿是失落,鼻翼翕動,忽然聞到了一陣熟悉的氣味。

她趕忙坐起身子,再次用力地嗅了嗅。姑娘驚喜極了,高興得連鞋都沒穿,光着腳就跑到了窗邊的椅子上。打開窗戶,他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又緩緩的呼出來。

糙碾子翻身起來,納悶兒地瞧着她:“你怎麽了?”

“你有沒有聞到一種花的香氣?”林婉音回過頭來,雙眸亮晶晶的望着她。

糙碾子使勁兒嗅了嗅,的确是有一股很清甜的花香,便笑道:“附近的山裏野花特別多,這些花香好像每天都能聞到吧。”

姑娘飛快的跑回床邊穿衣服,也把他的藍色長袍扔過去:“快,快穿衣裳,咱們出去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花絕不是平時的野花。”

本來今日糙碾子想去山上砍些柴,再做點別的活兒,沒打算再穿這件長袍。可是阿音扔過來了,他也就順從地套在了身上。

就見林婉音飛快的穿好了衣裳,在銅鏡前梳了一個簡單的發髻,就扯着他的袖子往外跑。

東方剛剛露出一絲紅霞,天色還不是很明亮,出門之後,阿音小跑着直奔大山的方向,糙碾子邁着大步追她:“小心點,別摔了。”

愈發濃郁的花香,讓她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測,雖然想不通這是怎麽回事,但她急于看到那一片夢境中的花海。

路邊的竹林和和大樹遮擋了遠處的風景,她無法判斷那一片花海在何處,就急急地轉回身,問大獵戶:“你們這裏可有一個山谷,是溪流轉彎的地方。”

糙碾子停住腳步,想了想:“這裏溪流衆多,轉了很多灣。但是要說靠近山谷的話,那就只有一個地方了,就在咱們昨日洗澡的溪水下游。”

“快帶我去。”阿音急切的說道。

“好,那我帶你跑,你能不能跟上我?”糙碾子上前拉住她的小手,帶着她飛快地奔跑起來。大獵戶不敢拼盡全力,畢竟他手長腳長,體格又壯,一眨眼的功夫就能飛奔出二裏地。阿音卻不行了,她那麽嬌弱。

好在糙碾子并不是無所顧忌的瘋跑,而是刻意的控制着速度,讓阿音能夠跟得上。

轉過一片竹林,眼前出現了一片粉紅色的花海。花莖不高,大約到姑娘膝蓋,葉子綠油油的,青翠欲滴,更襯的鮮花粉嫩無比。

“天哪!”阿音停住腳步,一邊大口的喘着氣,一邊擡起滿是熱汗的雙手,捂住了發酸的鼻子和顫抖的嘴唇,翦水秋瞳之中湧起了濃濃的水霧。

大獵戶靜靜的瞧着她泫然欲泣的表情,想不通她為什麽對這些花情有獨鐘。

因為剛剛的奔跑,姑娘小臉兒緋紅,胸膛起伏,滿眼裏都是那些盛開的鮮花,周圍的一切都快忘記了。她走到花地裏,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輕撫着那些嬌嫩的花瓣,怕把他們碰碎了似的。

獵戶正要開口說話,卻見旁邊的岔路上轉過來一對男女,正是明磊和明玉兄妹。明玉手上提着一個小籃子,見到大獵戶,兄妹倆都是一愣,明玉說道:“碾子哥,你也來看花呀。”

此刻天光還沒大亮,糙碾子也沒想到,他們兄妹倆會出現在這裏,就納悶兒的問道:“你們怎麽也來了?也是聞着花香過來的嗎?”

明玉笑道:“不是,這花已經開過兩年了,今年是第三年,每年都是這個時候開。我昨日來看過,已是含苞待放,我猜今天早晨一定會開花,就叫上我哥來采花了。”

糙碾子望一眼沉醉在花海中的小娘子,心中的疑惑解不開,就問明玉:“這叫什麽花?跟別的花比,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嗎?”

明玉搖了搖頭:“其實我也不知它叫什麽花,但是這花特別好。用來染指甲,染出來的顏色比鳳仙花還要漂亮。它只在早晨開,一會兒太陽出來,它就會像害羞的小姑娘一樣,把花瓣合攏。所以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晨曦花。”

獵戶點了點頭,見小娘子蹲在花海裏,始終沒動靜,有點兒擔心她,就走向前兩步,拉她起來:“阿音,你可知道這叫什麽花?”

林婉音激動的心情逐漸平複,剛剛一路奔逃,現在又蹲了一會兒,腿有點兒麻,就順着他胳膊的力道站了起來,輕聲說道:“她取的名字其實差不多,不過,這叫曦灣花,是南夏國的國花。你們聽說過曦灣公主嗎?”

她轉回頭,看向明磊兄妹。明磊拘謹地微微一颔首,便垂眸不敢看了。明玉卻是眼前一亮,她已經聽別人提起了好幾次糙碾子的小娘子,知道那是個有大家閨秀氣質的美人。

然而,就算是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被眼前的女人驚豔了。她身上的美不僅在于容貌,還有那通身的氣質,溫柔娴靜之中有幾分靈動,柔弱纖細的身材卻又玲珑有致。不僅僅是又白又美,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有一種令人說不清的韻味,就像昨晚空靈的琴音,又像眼前嬌豔的鮮花,令聞者傾心,見者仰慕。

“這就是嫂子吧,我早就聽說了,一直希望能見上一面呢,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明玉雙眸晶亮,由衷的贊嘆。

阿音也有點吃驚,她來到明水灣的這些天,所見到的女人只有柱子嫂和明青枝這一類,典型的鄉下婦人。這是第一次碰上一個說話文雅,能用成語的姑娘。

糙碾子趕忙在旁邊介紹:“阿音,這是裏正家的閨女明玉妹子,她哥哥明磊,那天跳水的時候,咱們已經見過了。”

林婉音朝着明玉禮貌的點點頭,淺淺一笑:“明玉妹妹,你是不是讀過書啊?喜歡彈琴嗎?”

明玉歡喜的點點頭:“對呀,嫂子,我喜歡看書,也喜歡琴棋書畫。可是,在明水灣找一個這樣的朋友太難了,昨晚的琴音特別好聽,我和哥哥都快聽醉了,是你彈的嗎?”

阿音不好意思的笑笑,微微點了點頭。

“嫂子,你真是博學多才呀,你快給我說說這花的來歷吧。這片花,好幾年以前就有。可是,卻是從前年才開始開花的。這兩年,我每年都來采上一些,曬幹了磨成粉,冬天拌了水之後,也能染指甲用,特別好。”

一直沉默的明磊在一旁說道:“關于南夏國,書上有記載,南夏立國時間并不是很長,只有兩任君主。七年前,冒王帶兵南下,斬殺了南夏國君,使南夏變成了我大晟的一部分,至于那個未成年的小公主,據說也在戰火中身首異處了。”

明磊酷愛讀書,多方涉獵,卻苦于沒有什麽展示才華的機會。此刻,難得可以展示一下自己的學問,又是在一個才貌俱佳的美人面前。即便那美人已經成了別人的娘子,他也樂意回答她的問題。

糙碾子見明磊如此積極,心裏就有點兒不高興了,卻也沒有明說什麽,只專注地看着自家小娘子。

林婉音看向明磊的目光,的确比剛才複雜了一些,眸光中有些令人看不清的情愫,讓獵戶心裏有點發酸。

阿音轉回身,背對着他們兄妹,望向那一片粉紅色的花海,輕聲說道:“曦灣公主出生的那一天,皇宮裏五年沒開的的曦灣花全部盛開,清幽的香氣令難産的皇後忘記了疼痛。于是,南夏皇帝就給自己唯一的女兒定封號曦灣公主。這種被當作綠草養的植物,從此就被叫做曦灣花了。人們也是後來才知道,這花前五年是不開花的,要到五年以後,才年年綻放。而且它渾身都是寶,花瓣不僅可以染指甲,還能做胭脂,花葉可以做成治愈跌打損傷的藥材,剩下的花莖沒用了,曬幹以後,可以當驅蚊草。”

林婉音把話說完,似乎陷入了沉思,默默的盯着那些花,自言自語的說道:“可是,這些花,怎麽會開到這裏來呢?”

糙碾子皺着眉頭想了想:“你要這麽說的話,這片花海,也許就是我種下的。”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