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付辭前一秒還沉浸在祈言主動讓他抱的喜悅中, 下一秒就僵直了身子。
恐同的原因……
付辭想到什麽,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摟在祈言腰間的手也不自覺收緊。
他能感受到祈言認真的語氣,還有靜靜落在他臉上的目光, 明顯是在等他的回答。
可那些惡心的事情, 他一點都不想讓祈言知道, 也不想找借口騙祈言, 于是他抿緊了唇,選擇了沉默。
祈言對他的反應沒有任何意外,只是又問了一句:“不想跟我說?是因為跟我有關?”
付辭聞言只是将他往懷裏攏了攏,側臉貼着他的脖頸,小幅度地蹭了蹭, 動作中透着小心和珍視,卻又帶着無言的保護。
“嗯。”付辭沒有否認。
祈言呼了一口氣。
至少不是天生就恐同……
不過因他而恐同, 這原因太難猜了,他一點思路都沒有。
祈言甚至一瞬間懷疑付辭是不是知道了他的性向,可很快又否定了自己, 要是付辭知道,不可能對他是這種态度。
他感受着付辭将他越抱越緊,腿還有纏上來的趨勢,忍不住用腳踢了他小腿一下,“放開。”
既然付辭不開口,他就沒白給人抱的道理。
祈言剛準備掀開被子回自己的被窩, 腳腕卻猝不及防被人抓住,然後往下, 将他整個腳包裹在掌心。
付辭掌心貼着他的腳背,熱度清晰直白的傳遞到他微涼的皮膚上, 在這個寂靜的冬日,顯得格外滾燙,讓毫無準備的祈言心都漏了一拍。
付辭還在他的腳腕處捏了捏,示意他不要亂動,“你的腳怎麽也這麽冷?”
給人充了熱水袋,手是暖和了,可腳還是一片冰涼。
“沒事。”祈言用力想将腳抽出來。
從來沒人碰過他的腳,一冷一熱,付辭指腹的薄繭摩挲他敏感的腳腕,帶起一陣陣微弱的電流,讓他說話都忍不住壓低了聲音,生怕被人聽出異樣。
付辭察覺到祈言的退意,威脅地用食指在他的腳底板刮了刮,“再動撓你了,我給你暖暖。”
腳底的癢意讓祈言不自覺軟了身子,他最怕癢了,平日小打小鬧還能忍受,可付辭要是真故意撓他腳底,他肯定忍不住。
于是,他只能忍住心底的羞恥,閉着眼讓付辭給他暖腳。
付辭給他暖着一只,還不忘将另一只放在自己小腿上抵着,為了讓祈言更暖和,還将自己的寬松的褲腳往上掀,好讓祈言能直接接觸到他的皮膚。
祈言能感覺到自己的腳一放上去付辭就打了個哆嗦,明顯是被冰到了。
可下一秒,付辭就又将小腿往前遞了遞,盡量想把自己的體溫傳給祈言。
祈言能感受到自己本來沒什麽知覺的腳一點點恢複熱度,他卻只覺得越來越躁,因為付辭不是單純握着他的腳,還會給他在腳底按摩,說是可以舒筋活絡。
可祈言卻只感覺到了難捱,雖然這點癢在他的忍受範圍之內,付辭也沒有任何暧/昧的舉動,可他還是有點受不住。
明明他前幾天好不容易說服自己要遠離付辭,起碼在見到對方的時候,不能再有任何異樣的表現,可付辭每次都能玩出新的花樣,防不勝防。
祈言盡量讓自己的呼吸正常,好不容易等腳也暖和起來被人放開,他立馬往回縮想逃離付辭的被窩,可卻一下被人扶住了後腦勺,頸後的軟肉還被人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
“祈言,你的呼吸好熱。”付辭的聲音帶着低低的笑意,然後拉着祈言的手搭在了自己的頸項,“剛剛我都懷疑你是故意往我這裏吹氣,報複我。”
兩人靠的很近,祈言的呼吸夾在他的脖頸跟被子之間,悶久了,讓他恍惚中感覺祈言的味道包裹了自己。
可這還不夠,他想跟祈言恢複到往日的親近。
付辭攬着祈言的腰,不動聲色地往自己懷裏帶了帶,嗓音低沉,帶着誘哄:“要不別回去了,我們一起睡?我抱着你。”
祈言本來人是有點暈乎,可聽到這個[抱]字,如夢初醒,往後退開,惡狠狠道:“做夢!”
不光沒回答問題,還故态萌發,悄悄占他便宜,小心思挺多的。
他迅速縮進了自己被窩,将四角墊在自己的身子底下,窩成一團,只留給付辭一個背影。
嚣張又可惡的直男!
第二日,付辭醒的很早,他一睜眼,就下意識往旁邊看去。
祈言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了姿勢,變成面朝着他的方向睡覺,呼吸清淺,淩亂的發有幾縷調皮地貼在他的頰邊,襯得人面龐白皙,配上這幅毫無防備的睡顏,乖巧又可愛,一點都不見白日時的冷漠。
這樣的祈言讓付辭的心都軟了下來,他忍不住,用手輕輕拂開祈言臉上的發,然後俯身,額頭相抵,他嘴唇微張,無聲地笑着說了一句:“祈言,早上好。”
他收拾好後,跟外婆說了聲,就出門去買早點了。
昨天來的路上,他看到哪裏有早餐店,正好去買,也免得外婆操心三人的早飯。
因為不知道外婆的口味,他買了清粥,油條,馄饨,還有小籠包。
外婆喝了一碗粥就飽了,見付辭主動開始收拾桌子,笑眯眯地問他:“小夥子,你怎麽不吃?”
付辭将剩下沒動的吃食蓋好确定不會那麽快涼後,回道:“外婆,我等祈言醒來一起吃。”
“他昨晚沒睡好,所以可能會晚點起。”
昨天祈言翻來覆去了好一會都沒睡着,應該是認床,他又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悄悄将手搭在祈言的被子上,虛虛地抱着他。
他不知道祈言有沒有發覺,只不過對方從那之後就沒動了,呼吸也平穩起來。
外婆聞言點頭,“都放假了,多睡會沒事。”
她說完拍了拍膝蓋,就準備起身拿掃帚去掃院子裏昨晚被風吹掉下來的枯葉,卻被付辭眼疾手快地接過去,“外婆,我來就好,您坐着。”
外婆看着院子裏手腳勤快的少年,面上別提多滿意了,“你跟祈言是同學是嗎?現在正在上高二吧?”
付辭聞言動作頓了頓,不過很快恢複如常,朗聲道:“是的外婆,我們高二。”
祈言跟他說過外婆記性不太好,有時候會說一些奇怪的話,讓付辭盡量順着她的話說,別把人刺激到了。
外婆看着在朝陽中身形挺拔的少年,不知想到了什麽,抹了抹眼睛,“挺好的。”
言言也有朋友了。
她往祈言睡覺的房間看了一眼,然後朝付辭招了招手:“小夥子,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付辭立馬放下掃帚走到外婆身邊,蹲下身,“外婆您說。”
外婆眼裏閃過一抹愁緒,“你老實告訴我,言言在學校是不是又被欺負了?不然怎麽魂不守舍地往我這裏跑?”
盡管祈言來的時候面上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可她是誰,一眼就看出了她寶貝外孫有心事,眼裏就像蒙上了一層灰霧,卻還是佯裝歡笑。
外婆想到什麽,咬了咬牙,“那群壞小子是不是又将他的作業本撕掉了?還是往他書包裏放髒東西,又或者,放學堵着他不讓他回家?”
她越想越氣,狠狠一拍腿,起身拿起旁邊的掃帚就往門外走,“他們是不是覺得我這把老骨頭不中用了,我必須去學校讨個說法!”
付辭回過神來,将外婆拉住,“不是,外婆你多想了,祈言好好的。”
外婆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可我看言言明顯有心事,這孩子就是這樣,每次來了什麽也不說,問都問不出來,就知道別讓我擔心。”
“真的。”付辭扶着外婆做到椅子上,他抿了抿唇,還是忍不住問出口,“祈言之前經常被欺負嗎?”
他之前雖然跟祈言住在對門,可是祈言不愛說話,跟他的性子差的太遠,他就沒過分關注,他以為之前被鎖器材室是祈言第一次被人欺負,可現在聽外婆的話……
他不自覺将手攥緊,祈言到底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外婆嘆了口氣,“言言之前性子悶,可能不太合群,那些人就排擠他,将他當成異類,而言言身子也不太好,他們就更肆無忌憚地欺負他。”
“還是我帶着言言他媽去學校找了好幾次,情況才好一點。”
不過這只是她表面看到的,言言不是會告狀的性子,背地裏有沒有再受到欺負,她也不知情。
付辭聞言臉上的笑再也維持不下去,怕外婆看出來,只能側過臉,死死咬住後槽牙。
原來,兩人相識之前祈言就在被人欺負嗎?
他現在恨不得回到過去給自己一巴掌,為什麽不早早保護祈言,讓人受了那麽多苦,他才出現。
難怪祈言性子這麽靜,他媽的!
“不過,你确定這次言言沒事?”外婆沒注意到付辭的異樣,又問了一遍。
付辭勉力壓住內心的怒火,怕外婆繼續擔心,解釋道:“之前是我惹祈言生氣了,他才會看起來不開心。”
外婆聞言笑着用掃帚打了一下他的腿,“原來是你這小子!”
“好好哄哄,言言很容易心軟的。”
她這回也發現了付辭表情不太好,以為他怕哄不好祈言,補了一句,“我給你支個招。”
外婆拍了拍他的肩,“你們是一個班的吧?那你應該認識一個叫付辭的人,每次提到他,言言就會笑。”
“你去找他幫你說情,保管能哄好。”
祈言其實很少笑,可說起付辭,嘴角就會很淺的彎一下,眼睛裏也有了神采,那時的祈言,才像是一個青春年少的高中生,鮮活又生動。
于是,她就故意問祈言一些關于付辭的事,祈言就認認真真跟她講,嘴邊的弧度也會一點點擴大。
外婆說完突然那意識到什麽,“小夥子,你叫什麽名字來着?”
昨天祈言給她介紹了,可她記性不好,沒記住。
可那小子卻不知怎麽猛地站了起來,匆匆丢下一句,“外婆,我去看看祈言醒了沒?”
就跑了。
祈言正在刷牙,卻突然在眼前的鏡子裏看到了付辭的身影。
對方身上撲面而來的寒氣讓他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付辭也發現了,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确定沒那麽冷後,才伸手抱住他,将臉埋在他的頸項,悶悶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祈言。”
聲音有點啞,夾雜了很多情緒,有後悔,有心疼,還有珍惜。
祈言嘴裏還有泡沫,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拿着牙刷,也不好推開他,只能看着鏡子裏的人,用眼神詢問:“怎麽了?”
他能隐約聽到付辭在跟外婆聊天,聽起來應該挺愉快的,為什麽付辭會突然跑進來?
“沒什麽。”付辭抱着他,“我只是想問問你今天有什麽安排,我去買早餐的時候看到集市上好多小攤,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以前的事情沒辦法彌補,他只能盡可能讓祈言在以後的日子裏開心一點。
反正,他會一直陪着祈言。
祈言吐掉口中的泡沫,漱完口,回道:“不去,我要陪着外婆。”
“而且要是去的路上又下雨怎麽辦?外婆的傘要留給她用,我們沒傘。”
付辭聞言下意識開口:“我帶的書包裏帶了,沒事。”
此話一出,兩人同時安靜下來。
付辭更是心下一咯噔,他怎麽忘了,昨天自己是淋雨來的……
祈言慢條斯理地洗幹淨嘴邊的泡沫,轉頭,極為“和善”地看向身後的付辭,微笑道,
“付辭,你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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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先更新,晚上我看還能不能再寫一章,不一定有,小天使別等。
感謝在2022-07-26 23:19:55~2022-07-28 17:58: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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