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正如席太醫所說,熬過前三夜,便算脫離了危險,之後只需靜養傷口。

裴青玄用過半碗人參烏雞湯,又喝了碗湯藥,再次沉沉睡過去。

李妩也沒閑着,連忙派人往長安皇宮送信,告知這邊的情況。

許太後在慈寧宮提心吊膽了整三日,若不是有小孫子在旁陪着,稍微有幾分慰藉,真恨不得背後生出翅膀,直接從皇宮飛到靜園一探究竟。

得知皇帝已轉危為安,接下來只需靜養一陣,許太後那顆高懸起的心總算落了地,抱着裴琏喜極而泣:“還算你那混賬爹有點良心,沒叫我這把年紀還白發人送黑發人。”

“祖母別哭,父皇醒來是好事,咱們該高興才是。”裴琏靠在皇祖母溫暖的懷抱裏,也暗暗松了口氣。

還好父皇沒事,否則他定要愧疚死了。

小家夥握緊稚嫩的拳頭,暗自起誓,日後一定孝順父皇,且在阿娘面前多多幫父皇講好話,争取讓阿娘早日喜歡上他。

這邊祖孫倆緩了一口氣,總算可以睡個踏實覺,靜園那頭,夜幕降臨,月色彌漫,李妩卻在睡哪兒這件事上犯了難——

前兩日裴青玄生死不明,她也沒怎麽睡,實在累了就趴在床邊眯一會兒。

現下他脫離了危險,但身上的傷口還血肉模糊,并未長好,禦醫說不能下地,得等傷口完全結痂再挪動位置。

李妩謹記醫囑,又思及他是為了救自己,才遭了這樣的罪過,也不好意思将他這個傷患趕下床。

忖度一番,最後決定自己去睡榻。

裴青玄躺在床上,還不大能動,側眸看着對面那道忙着鋪床的纖娜身影,不由出聲:“那榻硬的很,你睡一夜,明早起來保管渾身都疼。”

那把如柳袅袅的腰肢停了下,回身看了他一眼又扭過身,影影綽綽燭光間,單薄牙白亵衣下曲線若隐若現:“我不介意。”

“可朕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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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妩再次折身,一雙清豔臉龐明明白白寫着“我睡我的榻,與你何幹”。

裴青玄面不改色,一本正經道:“朕胸前的傷口還疼着,若是後背也酸疼,真要躺不住了。阿妩就當發發善心,看在朕才将死裏逃生的份上,對你自個兒好些,朕也可少遭些罪。”

他說得有理有據,竟叫李妩不知該如何反駁,默默收回目光,她靜立在榻邊思索,最近天氣回暖了些,睡客房應當也不會太難熬?

不等她做出決定,床上傳來一道吃痛聲。

李妩眉心一動,擡眼看去:“你怎麽了?”

裴青玄不語,只擰着濃眉,喉中低低悶哼,聽着很是難受般。

李妩生怕他又出什麽突發狀況,忙朝床邊走去:“是哪裏不舒服?我去叫席太醫來。”

“不必那樣麻煩。”裴青玄半睜着黑眸睇向她,語氣虛弱:“就是胸間忽的作疼,阿妩替朕看看,可是傷口扯開了?”

好好躺在床上怎麽會突然扯開?李妩心下疑惑,再看他擰眉忍痛模樣,終是走到床邊坐下,擡手去解他的亵衣。

不多時,昏朦暖黃燭光下,男人亵衣半敞,露出一邊堅實冷白的胸膛,另一邊則被紗布纏得嚴實,并未有血色洇出。

“傷口無礙。”李妩淡聲道,剛要擡手替他系衣裳,纖柔腕子忽的被叩住。

“你做什麽?”她下意識想去掙,餘光瞥見他的傷處,動作停下,柳眉蹙起:“你放開。”

裴青玄望着她:“不放。”

李妩烏眸貓兒般微微瞪圓:“裴青玄!”

“是你說的,只要朕醒過來,你就與朕和好。”

那雙狹長的鳳眸灼灼明亮,惝恍好似帶着一絲哀怨:“難道阿妩又想騙朕?”

李妩語塞,觸及那直勾勾投來的視線,雙頰火燎般發燙,不由咬了唇,偏過臉去:“不是昏迷了麽,怎記得這樣清楚,難道是裝的?”

“阿妩的承諾,便是喝了孟婆湯,朕也忘不掉。”低醇的嗓音隐約透着笑意,裴青玄又牽住她的手,按向胸口的位置。

掌心猝不及防貼到男人溫熱的胸肌,李妩心下突得一跳,指尖蜷縮着想要收回:“又做什麽?”

“沒什麽。”

裴青玄看着她,漆黑眼眸認真明亮,不夾雜情慾:“只是想叫阿妩知道朕心裏有多歡喜。”

李妩微詫,轉而又為自己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羞惱,手指緩緩放松,随着他的指引展開,貼上他的心髒。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一下又一下,他的心跳得很快。

而那雀躍的節奏仿佛透過掌心肌膚傳遞,恍惚間,李妩覺着自己的心也随着他的節奏,越跳越快,宛若下一刻就要沖破胸口,那種久違的失控感覺陌生又熟悉,無端叫人意識慌亂,腦袋也混沌模糊。

“阿妩,今夜便在床上歇罷。”

男人低啞的嗓音冷不丁在這片暧昧心跳中響起。

纖濃的羽睫受驚般顫了兩下,李妩如夢初醒,匆忙抽回手,心頭的聒噪并未停歇,明明是冬日寒夜,卻宛若置身盛夏濃蔭,蟬鳴不休,人也燥熱難安。

“這本就是你的床,給朕躺了幾日,朕已感激不盡。你若實在介意,便叫人将朕擡去那邊,朕睡榻,你睡床……”

裴青玄不緊不慢說着,視線觸及她耳尖蔓延的旖旎緋色,眸色暗了暗,绮念萌生的瞬間又被身體的疼痛所遏止,只得挪開視線,故作平靜道:“這幾日你照顧朕已十分辛苦,朕只想叫你睡個好覺。”

“你放心,只是睡覺,朕不會占你便宜。”

李妩紅唇輕抿,擡眼看向他,似有所松動。

裴青玄目光愈發坦然:“而且朕現下這副樣子,便是有心也無力,你大可安穩地睡。”

聽到這話,李妩也掃過他這副孱弱不能自理的模樣,既覺好笑,又有種說不出的酸澀滋味,面上卻不顯,抿唇哼了聲:“自己不惜命,現在這樣也是活該……”

裴青玄不置可否,只微笑看她:“阿妩,夜深了,該安置了。”

似是應着他這句話,床榻邊的燈燭又落了一層燭淚,屋內的光線愈發黯淡。

李妩看了看斜對面那張只鋪了一半的榻,再看床上雙眼懇切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男人,細白手指攏緊,最終點了下頭:“嗯。”

雖答應睡床,她也沒直接脫鞋上去,而是轉身走到榻邊,将那床被子抱了回來,鋪在拔步床靠裏的位置。

裴青玄看懂她的意思,雖有些失望,但能同床而眠,已比先前進步不少。

反正她已答應與他重新開始,接下來還有許多時日,慢慢來,總能叫她再次接受他。

月色疏淡,李妩滅了幾盞燈燭,小心翼翼地邁上床,生怕一個不注意踩着睡在外間的男人。

裴青玄平躺着,耳畔是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稍稍擡眼便見李妩貓着腰,半邊嬌小身子橫着往裏爬,如瀑披散的烏發垂下半邊,不經意掃過他的面龐,留下一陣清雅甜香。

若是放在從前……

喉頭上下滾了滾,血氣蹭得湧動,胸間傷口傳來一陣撕扯疼意,倒真是應了那句“有心無力”。

待她在身旁躺好,裴青玄拉下羅帳,遮住外頭昏暗的燭光。

床帷間一時暗了下來,倆人都沒說話,這一方繡花羅帳好似将他們與外界隔絕,除卻時不時傳來的呼嘯風聲,只餘彼此起伏交錯的呼吸、淩亂無序的心跳。

半晌,男人低啞的嗓音在黑暗裏響起:“阿妩。”

才喚一聲,就聽身側女聲冷硬:“睡覺。”

“白日已躺了大半日……”

“你躺了好幾日,我困了好幾日。席太醫也說了,你需要多休息,現在就別說話了,快些睡吧。”

一陣沉默後:“……好。”

兩床錦衾緊靠着,帷帳內重歸靜谧,不多時,便響起一陣均勻輕柔的呼吸。

裴青玄眼皮微不可察動了下。

屏息靜聽了一陣,那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悄然無聲地往身旁探去。

茫茫夜色裏,像是吐着信子的蛇小心翼翼靠近他貪念許久的獵物,一點點地移動,越過衾被,觸及外界微涼的空氣時,有片刻的遲疑。但還是抵不過內心深處的歡喜與渴望,謹慎地探入隔壁那不算太厚的被裏。

長着薄繭的指尖觸碰到那抹溫軟柔荑,呼吸有一瞬間停頓,試探地碰了碰她的小指,見她并無反應,這才放心地将那只細嫩小手牢牢裹入掌中。

只是這般牽着手,心下就生出一種滿足愉意。

裴青玄阖着眼想,他要這般牽她一輩子。

便是死了,躺在棺材裏,也這樣牽着。

不論是誰先死,嗯,大概是他先閉眼。那也沒關系,他躺在棺材裏等阿妩便是。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他都等得起。反正到時她也死了,應當不會嫌棄他化作一具白骨,形容醜陋?

這可是件重要的事,過些時日回宮,他得将這寫進遺囑裏,提前藏在匾額之後,以防疏漏。

思緒紛亂間,夜愈發深了。

這一夜,倆人同床不同被,卻都睡了一個安穩黑甜的覺。

之後幾日,在席太醫的精心治療以及李妩的照顧下,裴青玄身體逐漸恢複。

待傷口完全長出血痂,裴青玄也能下地走兩步,席太醫也松了口,表示能避開傷處溫水沐浴。

自打裴青玄被熊所傷,除卻高燒時李妩拿酒兌水給他擦過兩邊身子,這些日他再沒洗沐過。

好在天氣寒冷,他又成日躺在床上哪都沒去,幾日不洗也并無大礙——反正李妩每夜與他同床而眠,并不在意。倒是裴青玄心下芥蒂,總擔心李妩會嫌惡他,只是礙于他的傷口并未挑明。

現下聽席太醫說能夠沐浴,迫不及待便命人燒水送來,打算好好洗個幹淨。

李妩知曉後也不管他,只叫下人照他的吩咐去辦。

她正好抽出空去書房,與聞訊趕來的李太傅解釋近日的情況。

不曾想才與李太傅碰了個面,父女倆還沒來得及寒暄兩句,便有丫鬟滿臉難色地尋過來,施施然朝父女倆行了一禮,又低聲與李妩道:“夫人,貴人那邊請您過去。”

李妩皺眉:“他不是在沐浴?這麽快就好了?”

丫鬟悄悄看了眼李太傅,又湊到李妩身旁壓低聲音道:“還沒洗呢。”

“沒洗就叫他洗去,我這邊有事,無暇顧他。”

“可貴人說,他傷口疼,一個人洗不了,要您過去……”丫鬟聲音越來越小:“要您幫他。”

李妩一愣,而後面頰燒了起來,好似髒東西進了耳朵,她飛快瞟了眼旁邊的父親,讪讪擠出個笑,便拉着丫鬟走到廊庑外:“宮裏不是派了太監伺候他,再不濟我院裏那麽多丫鬟小厮,洗八個他都夠了,難道還不夠他使喚?”

“宮裏來的公公被趕出來了,院裏的小厮貴人嫌手腳粗笨,丫鬟更是連門都不讓進,熱水都要放涼了,他還在榻邊坐着,看樣子是一定要等夫人您去呢。”

“才好了一些,又開始作怪。”李妩嘴角扯動,用小指頭都知那人打的什麽主意,“他既不想洗,就晾着好了。”

“啊?”丫鬟錯愕:“奴婢這樣回話嗎?”

“你就告訴他,我沒空。”

“這……”丫鬟面色悻悻,不由擔心這樣回話,時候會被那不好得罪的貴人給遷怒。

這時,身後插進一道沉穩蒼老的嗓音:“既是陛下有請,你還是過去看看吧。”

李妩眼皮微動,轉身便見李太傅站在門邊,一襲灰藍色長袍,那雙略顯渾濁的老眼裏是掩不住的複雜情緒:“此番若不是陛下舍命相救,你怕是早就命喪熊掌之下,哪還能像現下這般,好生生站着與我說話?若非他身體尚未大好,需要靜養,我定拉着全家老小給他磕頭謝恩……”

說到這,他稍作停頓,目光疑惑地看向自家女兒:“難道直至今日,你對他仍有那樣大的怨恨?”

那雙生着皺紋的老眼雖蒙着一層淡淡的陰翳,定定看來時,卻自有一種直擊人心的銳利。

李妩心下觸動,搖頭道:“我沒有。”

她也不是那等毫無心腸、冷血冷心之人,親眼見着裴青玄擋在自己身前血流不止,不省人事,怎會毫無感激?

只是看到這男人借機作怪,難免有些女兒家的小心思,不想那般慣着他罷了。

這種可稱得上男女間“情趣”之事,李妩也不好意思與李太傅多解釋,只垂着眼睛,盯着腳上紅羅攢珠繡鞋上的紫山茶繡花。

“既不再怨恨,那就看在他是君主,你是臣女……”李太傅本想說君為臣綱,為臣者對君主該有敬畏之心,話到嘴邊,想到自家女兒與皇帝相處向來沒什麽君臣尊卑一說,便改了口:“哪怕你當他是個尋常人,尋常人救了你性命,便是你的救命恩人,這世上可沒有以怨報恩的道理。”

道理道理道理。

李妩心道,這些聖賢道理也就用來約束父兄這些讀書人,對高高在上的掌權者來說,高興的時候聽一聽,不高興的時候管你再說的天花亂墜,只當是在放屁。

腹诽歸腹诽,她自也不會将這些離經叛道的話說出來惹父親不高興,面上溫馴地低下頭應道:“父親教誨的是,那女兒先行告退,照顧恩人。”

李太傅也猜到自家女兒定在腹诽他,她自小便是這樣,裝得乖,十斤的身子九斤的反骨。還好是個女兒身,若是個男兒,出将入仕,他李家累世清流,指不定要養出個亂臣賊子。

“可将陛下照顧好了,他早日養好身子,也能早日回朝理政。”語重心長交代了一句,李太傅揮了揮手:“去吧去吧。”

不多時,李妩就回到主院。

邁進屋內一看,浴桶裏的水已然涼了,而床榻間,容色昳麗的男人平躺着,雙手疊放在身前,阖着眼睛,也一副涼了的模樣。

李妩額心一跳,沒忍住往他鼻下探了探。

纖細玉指才伸過去,男人閉着的雙眸陡然睜開,幽幽目光看過來,把李妩吓了一跳:“你!”

“朕還以為阿妩不管朕死活了。”

這哀怨的口吻叫李妩一時噎住,抿了抿唇,她悶悶斜了他一眼:“不是說要沐身,還躺着作甚?”

裴青玄仍是躺着,眼睛漫無目的看向床帳的方向,語氣淡淡:“身上有傷,一個人無法洗。”

“太監、小厮、丫鬟,你随便尋個人幫你不成?”

“朕不要他們碰。”

他偏過頭,直白的視線毫不掩飾地投向李妩:“朕只給阿妩碰。”

乍一聽這話,李妩不由耳熱,再細想一下,更是雙頰緋紅,這無恥之徒,說得她多想碰他似的。

她也不再與他多說,反正這男人一旦無恥起來,她壓根不是他的對手,還不如趁着天色還早,趕緊将這位祖宗伺候妥當。

下人很快送來一桶新的熱水。

李妩強忍着羞赧替裴青玄脫了上裳,手指觸及亵褲系帶時,不由停住。

“又不是沒……”

“不許說!”李妩急急止住他的話,垂下的手指也不經意蹭過男人腰腹,引得他一聲暧昧的悶哼。

窗外還明晃晃亮着,他這一聲悶哼,霎時叫浴桶旁的氣氛平添幾分香豔。

李妩鬧了個大紅臉,心下暗罵,她又沒做什麽,他作甚發出這樣不正經的聲音。

似是聽到她的腹诽,頭頂再次響起男人略顯低啞的嗓音:“曠了大半年光景,阿妩還是少勾朕。”

李妩忿忿擡眸:“誰勾你了?”

裴青玄望着她,笑笑:“好,你沒勾朕,是朕自制力太差,阿妩碰一下,就情難自禁……唔!”

薄唇被柔軟的手掌牢牢捂住,李妩踮起腳,一副炸毛貍貓模樣,嬌顏酡紅:“你再多說一句,今夜叫你去睡榻。”

嗅着她手心淡淡的馨香,裴青玄黑眸彎起:“好,不說了。”

吐息間的熱氣噴灑在李妩的掌心,如濕潤羽毛般撩來撥去,愈顯纏綿,她忙撤回手,背在身後。擡首對上男人透着興味的笑眸,只覺這人可惡,也激出些反叛心思——

“不是說我勾你麽?這才叫勾……”纖纖玉指在男人堅實的腹間一撇一捺地畫着,似挑逗,似報複,引得他身軀顫動的同時,她心跳也怦然亂蹦。

一個“笨”字還差兩筆寫完,細腕便被牢牢攥住,她擡眼,只見男人冷白俊顏透着薄紅,那雙黑眸間翻滾的慾好似一只亟待掙脫囚籠的兇獸,下一刻就要将她撲倒,吃幹抹淨。

李妩忽然有些後悔,腳步也往後退了兩下,這一退,也愈發清楚地看到他的變化,眼睛被燙到般,忙轉過身。

“躲什麽。”

男人高大的身軀從後貼上,他低下頭顱,瞥過她顫抖的睫毛和透着羞粉色的白膩脖頸,噙笑的嗓音透着一絲寵溺:“方才不是還很大膽?”

李妩不接他這話,兩手捂着臉,一把輕軟嗓音好似被氤氲水汽打濕般,悶悶黏黏:“你自己進浴桶裏去!”

話音才落,耳垂忽被咬了一口,熾熱的氣息随着低低笑罵聲一同鑽進耳廓:“害人的小混賬。”

李妩微怔,待明白他話裏的意思,更是羞窘地無地自容,悄悄将纖腰挪開了些,嘴裏毫無底氣地催:“你快點,待會兒水又涼了,難道還要燒第三桶不成?”

裴青玄也沒再繼續鬧她。

不是不想,實是氣血一湧,牽動傷口疼得厲害。

還是先養精蓄銳,等來日傷口大好,自會叫她嘗到在男人身上勾勾畫畫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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