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最後兩個人還是手牽着手離開了,走之前,陸厭聲還把修大門的任務丢給了米爾斯。

“以後少趁我不在找他麻煩。”陸厭聲低聲警告。

米爾斯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

他覺得自己像個小醜。明明确實是要給宋風止一個下馬威,結果最後被打趴下的怎麽成了自己……

米爾斯剛想說什麽,陸厭聲已經跟宋風止走遠了,牽着的手怎麽看怎麽別扭,那兩個人本人卻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你別這樣牽我。”宋風止微微皺眉,小聲說,“換我牽你。”

陸厭聲不。

“我要牽。”他強調,完全沒覺得自己頂着二十八歲的殼子說出這種話有多憨。

“這有什麽要争的?”宋風止氣笑了。

陸厭聲疑惑:“沒什麽要争的就讓我牽啊。”

宋風止:……

好像有道理。

但他似乎還是不适應被牽着……重點在“被”。

讓他領着陸厭聲的話,他應該還是願意的。

“出汗了吧。”陸厭聲開始轉移話題,“先去我的休息室沖個澡,我們再去吃飯?”

宋風止瞥他一眼:“不了,洗完我穿什麽?”

陸厭聲頓了頓,耳根泛起明顯的紅。

“我是覺得,有可能休息室會有你的衣服……”

宋風止想,如果換一個人,他恐怕真的要懷疑一下這個Alpha把自己帶到休息室是在暗示什麽。

“就只洗澡?”他開口,語氣平靜淡然地丢給陸厭聲一個炸彈。

“嗯,啊……?”陸厭聲瞬間恍惚,腳下狠狠絆了一下。

宋風止趁着這個機會掙脫被他攥着的手,以掌控的姿态反握了回去。

“走路看路。”他說依舊維持着平靜的語氣,手上滿意地扣着陸厭聲的手腕,唇邊帶了點笑意。

陸厭聲動了動手腕,發現宋風止根本不給他分毫掙脫的餘地,哭笑不得:“……你幼不幼稚?”

宋風止強調:“只有你才是真的十八歲。”言下之意就是,誰幼稚一點顯而易見。

陸厭聲本能地想争個高下,但理智還是克制住自己。

……二十八歲的你已經是渣男了陸厭聲,你現在還要跟老婆頂嘴??

這是你可以說的嗎!

不是。

于是陸厭聲再次轉移話題,誇道:“我沒想到你機甲這麽厲害。”

“米爾斯的水平在軍部不算頂尖,但也能排在前1%了。”他說,又解釋,“不是我想起來的,只是上官網查的去年全軍比武的成績。軍部能人不少,但第一名的成績還是全勝。”

說完他便帶着點期待的眼神看着宋風止。

快問我第一名是誰!

“第一名啊……”宋風止輕笑了一下,開口,“我也是第一名。”

陸厭聲微愣。

“我是今年……哦不,十年前那屆首都第一軍校的招考第一名。”

陸厭聲抿了抿唇,試探:“……後勤學院?”

宋風止給了他一個“你怎麽會這樣想”的眼神。

“戰鬥與指揮研究系。”末了他又補充,“筆試和實操雙第一。”

最後他又說:“你呢?我們是同級吧。”

陸厭聲臉上的表情再也繃不住,露出一個夾雜着痛苦和困惑的神情。

“我……”

他也是筆試第一沒錯……但是他的實操裏的對戰考核,抽簽碰上了他親媽——陸芳菲元帥做考官。

陸厭聲記得自己當時差點就像見了鬼一樣喊“有內幕”!

結果……自然十分慘烈。

“就該挫挫你小子的銳氣。”他親媽的機甲一腳踩着自己倒地的機甲,滿意地告訴他。

——你第一名沒了。

後來他打聽到,這屆的招考第一名是個Omega,筆試實操雙第一,并且是有史以來,在首都第一軍校招考機甲實操裏,第一位将考官打下擂臺的第一名。

要不是他又聽說,那個第一名是哪家貴族的小少爺,他都要懷疑是不是他媽的私生子了。

陸厭聲氣得牙癢。發誓要在開學第一天的虛拟戰場測試裏,讓那個“僞第一名”看看誰才是老大。

現在,這位第一名就站在自己身邊,明明矮自己一小截,卻還要姿态強硬地牽着自己,以這種控制的姿态告訴自己“是的沒錯那個第一名就是我”。

但……他們在一起了。

陸厭聲從來沒有這麽迫切地想找回記憶。

想起宋風止之前回憶起來的記憶片段,說看見自己半跪在他面前,陸厭聲心裏就咯噔一下。

該不會,該不會是他氣勢洶洶去找宋風止“尋仇”,結果狠話剛放下去就看見他的小雪花回頭,瞬間狗心亂跳當場滑跪求婚吧??

陸厭聲的理智雖然強調着,人不能至少應該有骨氣的,但又想起失憶後看到宋風止第一眼時那個心跳過速的狀态,還是心虛得要命。

繼發現二十八歲的陸厭聲疑似變成渣男之後,陸厭聲再也不敢自恃了解自己。

有的事他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做得出來。

“怎麽了?”宋風止半天沒有等到他的回複,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話可能對十八歲Alpha脆弱的心靈造成了傷害,想了想彌補了一句。

“入學的成績不重要,現在你已經是帝國戰神陸元帥了,嗯?”

陸厭聲冷不丁開口:“如果你在軍部,可能比我做的更好。你為什麽……”

宋風止笑容一頓,嘴角緩落下來。

“你喜歡機甲的吧。”陸厭聲說。

沉默很久,他才聽見宋風止的回複。

“……我不知道。”他輕聲回答,“可能有什麽脫軌了吧。”

陸厭聲察覺到宋風止握着自己手腕的力道減弱了些,想了一下,沒有掙脫,只是重新靠了上去,然後用力回握。

“或許我們的失憶也不是壞事。”陸厭聲說着,忽然快走兩步攔到宋風止前面,微微彎腰,把自己擠進宋風止垂落的視線裏,然後朝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毫無陰霾的笑容。

“我們現在完全可以重新開始操控我們的人生。”他說,“我們可以過我們十八歲最想過的生活了,不是嗎?”

“多幸福啊。先讓自己奮鬥十年,然後直接從十八歲穿越到自己功成名就的時候。”陸厭聲一條條數着,“面包也有了,愛情也有了。不用上學了,能和喜歡的人周游宇宙了。”

“對了,不知道你去沒去過邊境星……算了,就當十八歲的我們都沒去過。”

“我們去周游宇宙吧!從首都星開始,到邊境星結束。”

“首都星這個百分百人造的地方,确實不适合生活……說好聽是四季如春,說不好聽就是從來不會變。你知道邬爾倫星嗎?那個第一軍校每年都用來做畢業考核場地的邬爾倫星。”

宋風止帶着點茫然,卻緩緩點了點頭。

“不知道,但是好像有印象?”陸厭聲解讀出來以後笑開,說,“對……我們也是第一軍校的學生,肯定去過的。不過我确實是一點點也記不起來了……你願意陪我一起去看看嗎?”

“邬爾倫星在非畢業考核季的時候,裏面沒有半只第一軍校投放的蟲族,景色漂亮到會作為軍校內部的度假區。”

“有很多顏色漂亮的能量風,藍色的風穿過海洋,淺綠的風穿過叢林,金黃的風穿過沙漠……據說邬爾倫星的有一種奇怪的職業,叫追風者——其實就是到處捕捉各種顏色的能量風,把它們關在同一個玻璃瓶裏……有長久的寓意。”

“你聽沒聽過一句話?”陸厭聲說,“邬爾倫星的風永不停息。”

“我……聽過。”

“意思是……嗯??你聽過?”陸厭聲原本沒打算得到宋風止的回複,被他的回答一驚,忽然忘了自己剛剛要說什麽。

“誰、誰跟你說的……?”他緊張起來。

宋風止看着他,微微歪頭。

“你先告訴我,是什麽意思。”

緊接着又補了一句:“你不說的話我也會自己查。”

陸厭聲扁了扁嘴。

“也不知道是哪個亂七八糟的Alpha或者Beta說給你聽的……反正你不要聽他們的話你聽我的就行了等我們旅游到邬爾倫星的時候我會親口跟你說的!”

“就是你說的。”宋風止輕輕地、極快地給了他答複,又催促,“現在可以告訴我是什麽意思了?”

“我……啊?我說的?”陸厭聲臉上的不悅頓時被吹了個幹淨,像大型犬般熱情的笑容又回到了他臉上。

“如果是情侶之間的話,‘邬爾倫星的風永不停息’,意思就是……我們的愛會永恒。”

他沒敢再看宋風止的眼神,怕自己在這種暧|昧的話題下,一沖動做出什麽事來。

他還記得宋風止被自己抱住的時候僵硬的身體。

“是我說的啊……”他嘴上碎碎自語,嘴角翹得不能再高。

“我還會說這種話呢……?也對,在你面前我什麽話不會說……”

“然後呢?”宋風止忽然問。

陸厭聲懵了一下:“什麽?”

宋風止認真追問:“說完這句話以後,情侶之間要會做什麽?”

陸厭聲組織好的語言忽然磕絆,心跳的咚咚聲幾乎撞破胸膛。

他……他是在暗示我什麽嗎……

情侶之間告白完,當、當然是……擁……擁吻什麽的……啊!

陸厭聲飛快地、緊張地眨了一下眼睛,忽然覺得掌心出汗。

“是親吻嗎?”沒有等到他答案的宋風止開口了,聲音落在陸厭聲耳朵裏,輕飄飄的,像在他心頭輕撓的小羽毛。

“……嗯!”他點了頭,腳下向前靠近了一步。

兩人之間的距離再次拉進……他幾乎感受得到宋風止的呼吸。

“可是。”他閉上了眼睛,聽見宋風止帶着疑惑的聲音。

“可是我記得,我可能打了你一拳。”

陸厭聲:……?

他猛地睜開眼睛,看見宋風止灰眸中,完全做不得假的茫然。

“你現在靠過來的意思是……想情景再現一下?”宋風止問,緊接着又說。

“我覺得你恢複記憶也不要這麽急。不到萬不得已,最好還是不要用這樣情景再現的方式吧……你覺得呢?”

“我覺得我當時打的可能有點重。”

他認真地規勸。

作者有話要說:

小陸:你……你拒絕就拒絕也不能打人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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