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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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疏?”嗓子癢癢的幹幹的,有些沙啞。揉着眼睛從床上撐起身子,葉夕打個呵欠:“水。”
“醒了?”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正拿着筆在寫着什麽的文疏回過身來朝他柔柔一笑,帶着寵溺的味道。放下筆,起身,走到卧房中間的圓桌前給他倒上水,端到他面前:“從未時睡到酉時,豬都不如你能睡啊,餓了嗎?”
“嘿嘿。。。”水溫不冷不熱,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下去,葉夕恢複了精神:“你見過我這麽聰明的豬嗎?一睜眼就罵我,虧我還為了你馬不停蹄趕了回來,要不然我能這麽累一睡三個時辰嗎?”
文疏一怔,旋即微微笑了:“禹州好玩嗎?”
“好玩!”一說到這個葉夕頓時興高采烈了起來:“城內倒還罷了,倒是城郊有意思得多,四處是丘陵,田地都在山腰上,坐在田壟間一眼望去,遠岱起伏,頓時感覺心胸開闊了許多。中午的時候我們一起烤的野兔,鹽放少了也沒有其他調料所以沒有香味,但是大家都很開心。女孩子們身上都帶着青草的香味,既害羞又豪爽,都把我弄糊塗了。我還發現用劍割麥子果然不如鐮刀好用,不過這個不要告訴師傅啊。”
“這麽開心,怎麽不多呆兩天?”
“唉。。。”嘆口氣,穿起鞋子捧水洗手:“還不都是因為你!每當我看到喜歡的東西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要是文疏能看到就好了’;當我吃到好吃的也會想‘要是能讓文疏嘗嘗就好了’;當我跟大家玩得很開心的時候還會想‘要是文疏在就好了’。一想到你不在,心情立刻就打了折扣,所以就早早回來了。”擺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誰讓我就是這麽一個會憐愛弟弟的好哥哥呢,為了弟弟,什麽都可以棄之不顧啊。誰知道,那弟弟卻根本不懂什麽叫‘長兄如父’,真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少給我倚老賣老耍貧嘴。好不容易感動了一下,立刻你就原形畢露了。”
“嘿嘿,你真感動了?”
“我還沒傻!”板起臉教訓他:“明明比我多吃了一年飯,怎麽就這麽不知長進!要不是你對誰都嘻嘻哈哈的,那些人能死皮賴臉追着你不放嗎?!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嘁”葉夕撇撇嘴:“你生什麽氣啊?再說了,他們也沒有死皮賴臉追着我啊。”
“沒有?”
透着危險的反問,葉夕知道接下來又是一頓數落,立刻撲上去捂住他的嘴,然後用濕濕的手抹了他一臉水漬:“求好弟弟嘴下留情啊,我錯了還不行嗎?”情不自禁打個哆嗦,感受到文疏周身散發的寒氣,葉夕立刻收手規規矩矩站好。——文疏生氣了,他能感覺得到。可是為什麽生氣呢?難道是因為他朋友多,因而冷落了他?真是個別扭的小孩。可是這個小孩。。。。現在有些可怕。
低氣壓緩緩散去,文疏輕嘆一口氣:“馬上要開飯了,還不快去洗臉?”
在心裏吐吐舌頭,葉夕故意大聲喊了句:“遵命!”剛剛進來的玉湖對兩位少爺的互動見怪不怪,換掉盆中的水,把幹淨的手巾放好,微笑着退了出去。葉夕洗完臉,拿手巾擦着,看着背對自己面窗而立的文疏,心中一動,情不自禁問道:“你。。。恨皇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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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的人背影一僵:“為什麽這麽問?”
不執着于文疏答案,葉夕只想說自己的心情:“反正我不喜歡他。要不然你也不會被困在這裏,不能和我一起去禹州。我還想去其他的地方,很遠的地方,去夏國去元國,要是能和你一起去,肯定會多出很多快樂,而且我也不會時時想着要回來。”
這個人,怎能不愛?“看來。”文疏轉過身來,心中明明很高興,臉上卻異常嚴肅:“只有等我做了皇帝。。。”後半句話被葉夕修長的手指捂回了口中。文疏扯下他的手來,眼中帶了一絲戲谑:“這麽膽小,以後還怎麽輔佐我啊?”
猛地捶他一拳,葉夕嚯嚯磨牙:這個不知好歹的家夥!然而,上下看看文疏,綴着臘梅的玄色夏衣,寬闊的肩膀,堅定的眉眼。。。想到剛才他生氣時無意散發的壓迫力,葉夕心中感到了一絲惋惜:“如果你是皇帝,必然會令天下臣服。”
有些驚愕,有些開心。“那麽,你願意輔佐我嗎?”
高傲地擡起下巴:“要我輔佐你,你還不夠格。”
“剛才是誰說我會令天下臣服的?”文疏不依不撓。
“還不是你這身衣服害得”眼珠一轉,嫁禍給衣服:“是這件衣服給我造成的錯覺。”
“是嗎?”文疏笑了,仿佛看穿了小孩子無傷大雅的謊言的父母,選擇了寬宏大量的寵溺。
那麽,那一天到來的時候,我就穿着它,讓天下人臣服吧。你也是,天下人之一,不是嗎?】
文疏。。。。
文疏!惶急地睜開眼,猛地想坐起來,胸口卻傳來一陣鈍痛。
“還沒死嘛。”不懂安慰的毒舌,自然是姬文稀。
捂住痛處,葉夕撇頭看到姬文稀被五花大綁在離自己不遠的椅子上。剛剛那。。。是夢,夢到了一年前的事情。如今夢醒了,在夢中被忘卻的一切突然潮湧般湧進了腦中,文輕!
“文輕呢?”焦急的語氣,葉夕慌忙想再次起來,卻被劇烈的疼痛扯住了神經,一陣暈眩重新倒在了床上。
“你消停點吧。我過來的時候他還沒死。”
小文稀被綁在這裏,自己內髒被震傷無法動彈,這麽說,文疏贏了?呵,文疏,要做皇帝了嗎?他又會,怎麽對待這些和他敵對的人?
“我估計你也快醒了。”門被推開,一個輕柔的聲音傳了過來。來人年紀輕輕,高挑纖瘦,一身青衣,面帶微笑,容貌雖不出衆,溫柔卻為他添彩,讓人不由得想親近。
“哼。”很顯然,姬文稀是認識他的。
來人對姬文稀的無禮不以為忤,徑直走到葉夕窗前,擡起他的手臂來摸上心脈:“我叫關月,你昏迷的這段期間,四皇子一直以這個姿态守着你呢。”
“少啰嗦!”姬文稀眼冒怒火,挪動身子弄得椅子咯吱咯吱響。可惡,雙腿被分開緊貼着椅腿,雙手在椅背後面被縛住,身體被綁在椅背上,光維持這個姿勢已經是很難受了,這該死的繩子和椅子還這麽結實!
關月一笑,放下葉夕的手臂,骨節勻稱的手摁到葉夕的胸口處輕壓着一路向下,葉夕吃痛身子一顫。或許,這個關月并不像他的表面一樣那麽溫柔。然而奇異的是,關月手到處,胸腔內的疼痛便會減輕一些,葉夕本想說幾句感激的話,但是此刻,他最關心的并不是這個問題。“你們把文輕怎麽樣了?”
“文輕?啊。。。你們的太子啊。”恍然大悟般,關月微微一笑:“若是他受了傷,死不死我便會知道,可是世子沒讓我去醫治他,看來是直接就死了。”見葉夕突然瞪大了眼睛,無法接受般驚恐得面如死灰,又立刻道:“也有可能正活蹦亂跳活得好好的。”
葉夕可以确定,這個人,性格很惡劣。但是,無法放下對姬文輕的擔憂。
“唉。。。世子下手真重啊。”給葉夕蓋蓋被子,關月一笑:“好在還有我。待會我讓人拿米湯和藥來,請一滴不剩喝下去。”站起身走到門前又回過頭來:“四皇子要是餓了可以喊一聲,門外有人守着呢。畢竟已經一天一夜了啊。”
和關門聲同時響起的是姬文稀泛着怒意的“滾”字。
一天一夜?這麽說,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嗎?外面,到底怎麽樣了?“文稀,對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是我自己要這樣做的,才不是為了你。”
如此純真。。。葉夕想笑,但是卻實在笑不出來。文疏,你又在哪裏?是在掃清餘孽,準備着登基嗎?磨拳霍霍,現在肯定是志得意滿了吧?——心中這樣想着,可是卻怎麽也想不出文疏志得意滿的樣子來,反而有一雙飽含着無聲指責的阒黑眼眸一直在腦海中晃動。
文疏,欺騙你的是我,只求你,對文輕仁慈一點。
躺在床上不能起身,已經是醒來後第二天的午後了。知道文疏不會殺了姬文稀,所以在關月來帶走他的時候,雖然姬文稀極力抵抗,但是葉夕還是威逼利誘他離開了,畢竟綁在椅子上那個別扭的姿勢可不是好受的。
關月是個不折不扣的好大夫,包括葉夕小解、擦身他都一手包辦,葉夕一邊感激他,一邊想從他口中套出話來,畢竟躺在床上是沒法得到任何消息的,可是他又實在放不下姬文輕。只是與臉上的溫柔相對地關月卻對他的病人毫不松口,除了在葉夕要求見蘭澤的時候告知他蘭澤受重傷無法前來外,他從未對葉夕說過任何與前日之事有關的話。
是啊,那已經是前日的事了。皇上的遺體,文疏是怎麽處理的?是憤而鞭屍報家仇呢,還是好好斂起準備國葬?皇上,也是個可憐之人。聽到皇上的死訊,爹又會是什麽反應?那個向來冷淡清心的爹,會為了皇上難過嗎?
文疏,兩天了,既然不想讓我死,既然讓關月照顧得我無微不至,為什麽不來看我?是因為忙于登基呢?還是。。。根本就不想再看到我?保住我的命,也只是因為還顧着這十幾年的情誼嗎?那麽,你那樣待我,夜夜索求着一個男人的身體,到底又是為了什麽?如果是因為愛,為什麽又要給我種種難堪?如果不是因為愛,為什麽處處又有不經意的溫柔?
和姬文輕約定,事成之後給自己完全的自由,卻對文疏說事成之後随他處置。這些在特定時候被逼無奈說出的話語,是否也在無意之間暴露了主人的心事?
靜谧到只剩自己一個人的房間,疼痛到難以呼吸的胸口,有些悲涼。打破午後寧靜的腳步聲,不輕不重熟悉到刻入肺腑。是他。
骨節分明、帶着厚繭的大手,停留在門扉上。
加快跳動的心髒扯得胸口更加疼痛,想要大口呼吸,卻緊張得只敢輕輕吐氣。
那個人,就躺在裏面,這兩天不見他,不是已經下定決心了嗎?從蘭澤口中知道春()藥的事情之後,不就已經開始懷疑了嗎?懷疑的時候,不就已經想到會遭到背叛了嗎?其實,早已經預想到了結局,只是一直在逃避真實而已。如今事實擺在眼前,這明明是自己一再傷害他的報應,可是自己卻又一次錯上加錯傷害了他。若不是本就受傷了的蘭澤拼命救下了他,現在的自己恐怕早已自殺謝罪随他而去了吧。為什麽會那麽沖動?沖動到失去理智,沖動到不知手下輕重,沖動到想殺死他讓他永遠成為自己的所有物。錯了,錯得離譜。明明說着愛他,難道愛他不就是想要讓他得到幸福嗎?一廂情願想得到他,實在是太自私了。如果他想離開,就放他走吧,放他走,也只是因為清楚自己對他的愛,痛苦、悲傷,就讓自己一個人默默忍受吧。
終于下定決心,文疏推門而入。
撞到一起的視線,明明想閃躲,卻膠着般無法分開。不知所措和悸動被隐藏在冷靜和敵意之間,文疏閉上房門,坐到了葉夕床前的椅子上。以前,自己躺在床上的時候,葉夕也是這樣坐在床前守着自己,自己抓着他的手不讓他離開,雖然身體很痛,可是心中卻滿是計謀得逞的開心。
“文輕在哪裏?”心中有千萬句話,可是也只是問出了這一句。
不答反問,“為什麽你要幫着他?”以前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你的目光也總是投注在他身上得多,你就這麽,喜歡他?
“因為我想讓他做皇帝。”為什麽會選擇助他當上皇帝?因為想和你作對,因為你那樣對待我給我難堪,不想讓你得逞,不想讓你做那冷血冷情的皇帝,更不想你做皇帝後再對我随意踐踏。
不是因為喜歡他,只是因為想讓他做皇帝,所以才幫助他。——得到這樣的回答,心中該是高興,可是卻仍然難過到不知所措。
“文輕呢?你把他怎麽樣了?”
終究,你也只是關心他而已。你怎麽不來問問,面對着你直直刺過來的劍,我有沒有傷心?“如果我說他死了呢?”
“如今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即使文輕死了,我又能怎麽樣?無非是無法茍活罷了。”文疏這樣反問,肯定是因為文輕還活着。說什麽“無法茍活”的話,也只是任性的氣話罷了。氣自己、氣文疏,不受控制想和文疏鬧別扭。可是成王敗寇、鏟草除根,這個文疏,若是殺了文輕,也不無可能。到時候,即使死了也無顏去見文輕吧?
抑制不住心底翻湧的醋意,為了姬文輕,葉夕做了一切,包括用自己的身體去換得得到解藥的機會。可是那時的自己,卻為了他不顧一切闖進宮裏。真是可笑啊!姬文輕他憑什麽?他哪一點比他文疏強?難道即使是死,也要陪着他嗎?好一對情深意篤的鴛鴦!
即使痛苦塞滿了胸口,你一定也不會發現。“我不會殺他,”因為不舍得讓你死去。“所以,你也不用尋死覓活。”
文疏,你終究是心軟啊。這樣的你,能做個好皇帝嗎?
“葉夕。。。”低下頭,鼓起勇氣握住他的手:“對不起。”對不起不該以愛的名義來傷害你,對不起因為不甘心而傷害了你愛護的人,所以,請原諒我。請讓我最後一次告訴你,我愛你。
為什麽說對不起?對不起你的人不是我嗎?一直戴着面具欺騙你,明明在很小的時候就發誓要保護你,可是最後傷害你最深的卻是最被你信任的我。不,你最信任的,或許是蘭澤吧?呵,已經無法自信了呀。畢竟我們,已經不是以前的好兄弟了。
“這玉佩本來就有兩塊,我的那塊交給蘭澤讓他代為行使知秋堂堂主的權力,因為打開它們,就是一枚印章;你的那塊我一直保管着,直到最近才交給你,可惜被你摔碎了。”從懷中摸出墨玉的玉佩來,摩挲着它上面的花紋,仿佛在看自己的情人“上面的花紋,是甲骨文的‘文’字,‘文’字的心裏面有你的‘夕’字,這是個巧合,也是我心裏的秘密。不被允許姓姬,反而令我開心了起來,文輕、文淺、文薄、文稀什麽的,只是個名字,都不是最重要的姓氏。本來,這塊玉也該随着那塊一起去的,可是,它還有自己的使命。”玉如其人,終究無法在一起,這也像是我們兩個的命運。
“葉夕”目光從玉身上離開,看定他那有些震驚和迷惘的眸子,“這是我埋藏很久的心裏話。”原諒我無法直接說出我愛你,對不起,這是我僅有的自尊。若不是爹一句“葉家人生生世世只為皇上效忠”,若不是爹一句“卿若為王,我願為相”,父王又怎麽會舉兵造反?可是又有誰知道,逼爹這樣說的,正是想找借口削藩奪權的狗皇帝!可是,不管事實如何,父王終是為了所愛之人的一句話而受了滅門之災——只是因為先說了“我愛你”,所以被人利用輸得一敗塗地。這樣的難堪。。。他文疏,絕不重蹈覆轍。可是葉夕,你該明白,說了這麽多,我只是沒有說出那三個字而已。
文疏的目光,如此堅定,帶着迫切的希望和生怕破碎的小心翼翼。說了這麽多,文疏,你是什麽意思?說什麽打開它們就是印章,說什麽“文”字裏面有我的“夕”字。難道,你竟然真的是因為喜歡我嗎?如果是那樣,如果是那樣。。。“文疏,你是說,你喜歡我嗎?”如果是那樣,我又誤會你誤會得多深!
葉夕,不用猶疑不用小心翼翼啊,我愛你,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你喜歡我嗎,葉夕?”回答我,喜歡我嗎?不用愛我,只要喜歡我,我就知足了。你讓我做什麽,我都聽你的。
這是第三次了。【“文疏,你是喜歡我的吧?是吧?”“那麽你呢?”
“這麽關心我,是因為你喜歡我嗎?”“那麽你呢?你喜歡我嗎?”
“文疏,你是說,你喜歡我嗎?”“你喜歡我嗎,葉夕?”】
為什麽總是這麽反問?這樣傻乎乎問你是不是喜歡我,卻總是得不到肯定的回答。文疏啊文疏,我也不是總有勇氣去主動問別人是不是喜歡自己的啊。我也會沒有自信、會害怕會彷徨,看到我為你動搖,你是不是很開心?可是就算我是階下囚,我也不是可以供你任意玩耍的老鼠。讓我有了希望,再狠狠将希望在我面前碾碎,文疏,你何其殘忍!可是我還是,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對你的心意。這都是,因為我自甘下賤嗎?!
這個問題,竟然讓你糾結這麽長時間也難以回答嗎?葉夕,只要你說一個“是”字,我可是會毫不猶豫死命抱住你告訴你我愛你的啊。秀氣卻不失英挺的眉,竟然如此深鎖着,一臉痛苦和難以忍受的表情。呵,文疏,還不死心嗎?
站起身,将玉佩收入懷中,凄涼一笑:“我懂了。”一臉燥熱,無地自容,逃也般離開這個讓自己呼吸加速到窒息的人,離開這個充斥着他的氣息的房間。
砰然關上的門,葉夕傻愣着半張着幹燥的嘴唇,扯動傷口嘶吼出聲:“你懂什麽了?!你到底懂什麽了?!”掙紮着想下去追上他,可是受到重創的身體卻只能重新栽倒到了床上無法動彈。文疏!你懂什麽了?即使再丢臉,我也想說喜歡你;即使被你嘲笑,也想說喜歡你;即使你做了皇帝三宮六院,也想說喜歡你啊!
門猛然被推開了,那個熟悉的高大身影去而複返,來不及掙紮着欠起身子,甚至來不及驚喜,一句冰冷的話從頭頂澆到了腳底:“葉夕,你竟然逼我到這種地步,好,我拱手讓出一切,實現你的願望!但是我要告訴你,我不愛你,我文疏從來都沒有愛過你,現在也不愛你,将來也絕對不會愛你!”
“哐當哐當”被甩上的門來回晃蕩着,文疏的身影眨眼便不見了。
怔怔地躺在床上,晃動的門形成的光影在眼前形成了模糊的一片,在心感覺到痛之前,一滴晶瑩的眼淚從右眼眼角流出橫淌過鼻梁,刺痛了左眼,撞到了另一滴淚上。
永安十三年臘月初六,大姬厚帝太子舒王姬文輕繼皇帝位,繼位大典莊嚴而不奢華。繼位大典後的國宴上,兵部侍郎馬敬之子新任明威将軍馬躍正和禮部侍郎李由低聲交談。
“這麽說,太後遭殃了?”
“除了四皇子母妃周妃不知道上輩子積的什麽德幸免于難外,後宮大小妃嫔娘娘大都發配到皇陵去給先皇守陵去了,太後也沒有幸免。”
“唉。。。成貴妃被那假李公公劫走了也不知是福是禍,可惜了一個大好美人。我爹當時也吓了一跳,真沒想到那李公公是假的。”
“這事就別說了,李、劉兩人也着實可憐,尤其是劉公公,唉。。。才不到四十歲。還有太醫院馮太醫,總之與那事有關的,都沒有好下場。”
“可惜了一身好醫術。這麽說現在用人之際,皇上是要重用四皇子了?”
“咦?你爹沒告訴你嗎?四皇子現在不知所蹤,有人說是跟着葉夕走了。”
“真的呀?不過要是葉夕肯帶我,我也願意跟他走。葉夕可真是潇灑啊,功成身退學範蠡泛舟江湖,走之前也不跟大家說一聲,我們這些好朋友可都在心裏念着他呢。”
“你當然得念着他,要不是他你能升得這麽快?你看現在左丞相還空着,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勾心鬥角搶呢。”
“徐景雖然投靠了西元,但是我看皇上早晚得把他追回來,皇上對葉家感恩,不可能不讨厭他。”
“我覺得也是。真不明白,皇上既然這麽重視葉夕,又怎麽肯放葉夕離開呢?葉老太爺一直都做閑雲野鶴,葉遷葉大人又一直不知所蹤,葉辰葉侍郎辭官在家一病不起,葉夕又遠離朝廷隐姓埋名不見了蹤影,葉家現在,就剩一個小娃娃,雖然聰明,要想在朝廷立足少說也得十幾年啊。葉家,已經不再是朝廷中不倒的支柱了。”
“您說得也對,但是若那葉行舟小娃想要出仕也必将一鳴驚人。你看現在皇上去除了葉夕龍陽君的封號——說到這個我就氣啊,葉夕可不是什麽龍陽君——封了他為大輔國公,又把原先的龍陽君府擴建了兩倍賜給了葉家,如此恩寵,實所難見啊。”
“說起葉家就不得不提一下清王世子文疏,當日之事我和你爹可是親眼見到的。雖然不清楚後來發生了什麽事,但是當時明明是他掌握了大局。怎麽就突然形勢逆轉了呢?而且聽說知秋堂就是他的,他苦心經營這麽多年,絕不會自己放棄做皇帝的機會。而且誰也沒見到他的屍體,大家都在猜測是文疏顧着和葉夕的情誼才拱手讓出了江山,所以今上才會這麽感激他。還聽說,其實文疏也有斷袖之癖,在龍陽君葉夕面前,自然是跌跤了。”
“李大人!不要無憑無據胡說。抱歉,我太激動了。不過想想也有可能,那日葉夕成婚之時,文疏臉色就臭到了極點。若他是為了別人放棄江山,我就要罵他一句二傻,但是若是為了葉夕,唉。。。也就罷了,只恨我沒機會為他放棄江山。”
“這話別說了,說多了有害無益。你看現在雖然知秋堂不見了名號,四處隐藏了起來不見了蹤影,但是那勢力還是有的,皇上也是寝食難安的。而且現在皇上身上的毒還沒有完全清除,聽說解藥就在文疏手中呢。”
“這已經完全是地下君王了,難怪放棄皇位也不覺得可惜。只是沒想到曹将軍竟然打從開始還念着清王的舊情,現在一家老少随了文疏去,皇上又仁慈開恩對從犯既往不咎,他也算是潇灑了。”
“對,還有禁軍統領雲霄,想必那生活也是極為快意的。但是要論最快意的,莫過于範丞相和戴将軍了,戴小将軍為了皇上差點送了命,現在得意着呢。”
“沒辦法,誰讓他們是功臣呢,範家還有小外孫葉行舟在,不過誰知道以後他會長成什麽人呢。不過聽爹說範丞相當日凜然不懼,他倒是硬氣了一把。”
“瞧着吧,皇上不可能不打壓功臣。以後有得看呢。聽說皇上禮佛的日子定下了?這次又要大肆拉攏天成寺了,想必是皇上那日見識到天成寺威力了吧。要不是四皇子主動棄位,天成寺衆僧來了,還真不好說。”
“唉。。。可惜我還沒有資格入朝,這百年一見的盛事竟然錯過了。”
“得了吧,你不知當日有多兇險才這樣站着說話不腰疼。”
“嘻嘻,也是。只是感覺這樣自己根本不像葉夕的朋友,明明是好到要拜把子的程度,卻不知他事情的一二,突然感覺和他有很大距離啊。”
“多學着點吧。說起來他成親的日子還是我定的呢,只是可惜了餘家小姐。”
“聽說葉夕走之前囑咐皇上幫其再找門好親事呢。這休書必然是寫下了的。”
“我想也是。噓~~皇上過來了。”
永安十三年九月十二日,忽聞今上薨,淚濕衾被,吾雖不知天機,亦知天命有數。今上在位十五年,勤懇兢業,四海富足,然“智囊”一失,再無知音,加之天災雖無,人禍頻起,回天乏命。憐之,嘆之,敬之,大哉我仁王。---《大姬聞記》寒橋山人
永安十三年十月十二日,國喪一月足,榮皇入陵,太子文輕驅數十嫔妃于皇陵外駐守陪護,永安十三年臘月初六,厚帝太子舒王文輕繼位,年號懷昔,于次年啓用。始雲厚帝太子“幼且性愚”,皆不知厚帝與榮皇之心也。然,不知榮皇始立廢太子文淺何故。此中曲折,獨立寒橋,不敢妄言。大輔國公葉氏夕者,居功不傲,嘗有陶朱公風骨,或雲“懷昔”因之而起,可做笑談。---《大姬聞記》寒橋山人
《完》
ps:就這樣完結了,葉夕泛舟江湖是否為真?他和文疏最後又怎樣了呢?向來喜歡在番外中寫結局呢。到此為止,也是結局,各憑想象,但是番外還是會有的。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
這是一個黑暗的世界,只有觸覺。左手,明明可以觸摸到自己的右手,睜大眼睛卻什麽都看不到。這是一個無聲的世界,靜谧到連自己的呼吸都聽不到。心髒,仿佛用完了力氣般跳動得越來越微弱,已經,感受不到心脈了。倉皇地抱緊自己,身體卻突然一晃,死命地抓住身下的岩石,無聲的晃動靜止了,四周傳來一股涼意,試探着伸出右手,摸到了一片虛空。手往其他方向摸去,什麽都抓不到。驀然明白了,除了身下這方寸之地,四周已都是懸崖壁仞。這裏,是哪裏?我,是誰?我,為什麽會在這裏?想不起來,想不起來。活着的,只有意識;意識中最鮮明的是孤獨和恐懼。試探着放開喉嚨,喊不出聲音,就連咿咿呀呀的聲音也沒有發出來。如果不是啞了,那麽就是聾了;或許,其實自己已經瞎了。有誰,有誰能來救自己?親人、朋友。。。明明腦海中似乎有很多人的名字,可是卻一個都找不到了。為什麽只有我自己一個人?為什麽一個名字都想不起來?
“葉夕”——誰?誰在說話?容身的方寸之地再次晃動了起來,驚出了一聲冷汗,趴在地上死命抱住。明明害怕了,明明應該心跳加快才對。可是,這個世界太安靜了,就連大地的晃動都是無聲無息的。鋪天蓋地的黑暗,能夠感覺到,手,在漸漸消失,變成黑暗的顏色。沒有視覺沒有聽覺,連觸覺都在消失着。黑暗中伸出了一只無形的手,越來越大,要過來了,會把自己推下去的,不,不,不!
“葉夕!”猛然睜開眼睛,乳白色的床頂,身邊別人的氣息,被握住的冰涼汗濕的手。
“文稀?”出口的聲音嘶啞難聽。
“夢到什麽了?冷汗直冒卻怎麽叫都叫不醒。”姬文稀皺着眉頭,一臉怒氣。
展顏一笑:“夢到你變成了小狗,一個勁兒咬我,疼死我了。”
“胡說八道!”輕易看破他的謊言,姬文稀用力捏了他的手一下以示懲罰:“起床吃飯吧。”
看着不再穿書生衫裝淡泊的姬文稀開門出去,葉夕才感覺到後背上一片冰涼,手腳都麻木了般無法動彈。苦笑一下,微微活動一下手腳,然後在感覺力氣回來了之後推被坐了起來。
來這個地方多久了?半年多了吧?被人擡出皇宮的時候,真的是萬念俱灰了。文疏做了皇帝,卻把自己趕出了皇宮。——本以為是這樣的,一個月後卻從關月口中聽到了姬文輕登基的消息。“我拱手讓出一切,實現你的願望!”——自己的願望,就是讓那個飽受欺淩卧薪嘗膽的文輕登上帝位。文疏,竟然真的放棄了多年的苦心經營,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帝位。。。
先是震驚,繼而開心,然後心涼。文疏連同帝位一起放棄的,還有他,葉夕。
“葉夕,你竟然逼我到這種地步!”到底是誰逼誰了?難道從始至終錯的就只有他葉夕一人嗎?他錯了,文疏也錯了。真是可笑啊,直到文疏吼着說出不愛他的時候,他才明白,文疏原來是愛着他的。
愛?是的。若是不愛,他就不會為了阻止自己和餘碧瑤成親而以身犯險;若是不愛,他就不會在自己成親之夜因為嫉妒而強要了自己;若是不愛,他就不會以葉府上下的性命來威脅自己要自己做他的人;若是不愛,他就不會為了阻止自己自傷而不惜以親人性命做威脅;若是不愛,他就不會在自己以爹的口氣和他說話時對自己大發雷霆;若是不愛,他就不會不允許別人碰自己的身子;若是不愛,他就不會在自己如以前般對他展顏而笑的時候開心地抱起自己來;若是不愛,他就不會在自己被留在宮中的時候冒險入宮給自己送那無比重要的玉佩;若是不愛,他就不會在自己被封為“龍陽君”的時候不惜受傷也要入宮救自己;若是不愛,他就不會因為怕自己生氣而忍着嫉妒讓自己和餘碧瑤單獨相處;若是不愛,他就不會記得自己的喜好,為了向自己道歉而花去一天時間親手為自己做玉扇;若是不愛,他就不會為了讓自己回心轉意而假作不知自己的背叛;若是不愛,他就不會為了自己而在占盡優勢的情況下拱手讓出江山。。。
那個時候,為什麽會一直一直曲解他的心意?可是如今,一切都明白了,又能怎麽樣?一切,都已經晚了。他已經,傷透了文疏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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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