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什麽時候娶我

華燈初上，一輪圓月半躲在雲朵的身後，有些害羞地看着踏雲鎮喜歡忙碌喜歡大笑的人們。

“今夜好像是玉羅剎和木雲的婚宴吧？你不去嗎？”花滿樓半躺在床邊，有些無所事事。他雖然喜好安靜，可是也并不喜歡這麽安靜地躺着被伺候。“我可不可以下床啊，飄飄，只是迷藥，真的沒什麽！”他苦笑道。

葉飄飄好像沒聽見他說什麽，還在享受着照顧病人的樂趣呢！她把花滿樓手中的粥碗接過來，又倒了杯茶水塞在他手中。

她沒說話，花滿樓有些“不敢”動，其實他心裏很想下床去走動一下的！“你好像很喜歡照顧人的感覺？”從葉飄飄的腳步都聽得出，非常之輕快。

“是呀，照顧一個大俠诶，我太有成就感了！”葉飄飄有些興奮，然後又補充道，“當然啦，關心你也是真的，哈哈……”說完自己先忍不住地笑場了。

“陸小鳳呢？”他醒來兩個時辰了，都沒見過這個叽叽喳喳的人。而且花滿樓聽葉飄飄說，陸小鳳還背着殺人犯的罪名呢。好像有預謀似的，幾個時辰之內的事情，那麽快便傳到了整個江湖。

“你昏倒之後，我也只見過他一小會，大概又去憂國憂民辦大案子了吧。”只不過這次的案子有點特別，是要幫他自己洗脫罪名！葉飄飄默默打了個哈欠，她是有一點累了，無精打采的，哪适合去參加婚禮嘛，小丫應該可以理解的。再說，也許小丫現在也只顧得上剛剛醒過來的相公吧。

“對了花滿樓，你好像并不喜歡在外面吃喝的，怎麽突然在那個破屋子要喝茶啊？”葉飄飄奇道。

“你知道的，跟陸小鳳說話，很容易口渴，”說是被陸小鳳拉去的，其實花滿樓也實在有些擔心，連陸小鳳都摸不清頭緒的事情，必定很複雜。那迷藥無色無味，他便這樣的中了招。

葉飄飄有些苦惱地坐了下來，“真是奇怪，難道那個苗家女殺掉自己，來嫁禍陸小鳳？”這是唯一說得通的解釋，可是又怎麽可能？難道那人一定是傻子或是瘋子！

“很明顯是有人要針對陸小鳳，”花滿樓趁着葉飄飄思考時的松懈，無聲無息地下了床，“但也許苗家女是被人利用的。”

葉飄飄“噌”一下子站了起來，有些吃驚道：“花滿樓，隔壁好像有聲音。”

“是酒壺墜地的聲音。”

隔壁正是陸小鳳的房間，他不在奔走查案，反而悶在屋裏做些什麽？總不至于他會被那些“殺人兇手”的謠言打擊到了吧……

葉飄飄滿腦袋的問號，看他這頹廢飲酒、默不作聲的樣子，很可能是因為女人吧。可最近，陸小鳳身邊有女人嗎？

“沙曼，死了。”陸小鳳擡頭看了花滿樓和葉飄飄一眼，只吐出了四個字，又垂下頭去，看不清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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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葉飄飄當然吃驚，因為沙曼已經走了兩日多了，怎麽突然在踏雲鎮……死了？

“我猜她那晚就不是去賭博的，她應該是發現那個藍胡子有些怪異，才暗中調查。”陸小鳳扯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這本不是她的任務，可是她去而複返，只為了在藍胡子偷襲我的時候，救了我。”

“……”葉飄飄有些悲傷，不為別的，只為了——原來一個女人的一生，她的死去，只用一句話就概括了。

“藍胡子，丁香姨，方家姐弟，那晚在賭坊的人都有問題，他們也曾同小老頭勾結，想要奪取的是魔教，沙曼一定是從小老頭那裏發現了什麽，才會去的！”陸小鳳情緒平穩地訴說着案情，“是他們利用和欺騙了苗家女，要她假裝對我有好感，以達成目的。可苗家女大概自己也沒想到，她已經被丁香姨的透骨釘打入了經脈，只要稍動真氣或是被別人制住，便會當場斃命的。”

“看來小老頭是恨死了我，遺命都要找幫手來讓我身敗名裂。”陸小鳳嘆嘆氣，可他真正在乎的是什麽，那個一直追求“名利欲望”的小老頭又怎麽會懂？

“那藍胡子現在在哪？”花滿樓也有些震驚，沙曼本來就是個很厲害的女子了，看來這藍胡子的角色，更加不簡單了！

“他跑掉了，不過我想，他應該是去了魔教想趁機偷襲吧。玉羅剎武功蓋世，大概并不需要我的幫助。”說完了案情，陸小鳳的眼神又黯了下來，空洞的好似黑夜。

“可……”葉飄飄眨眨眼睛，怎麽事情都這樣巧！“可是，小丫跟我說，半個月之前，因為魔教叛徒，玉羅剎受的內傷一直沒好，不然也不會被他那個武功不好的老情人偷襲了啊！”

“是嘛？”陸小鳳還是沒什麽動作，他在悲傷。他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停止跳動了。

“陸小鳳！”這樣麻木的，才不是陸小鳳！葉飄飄有些沖動地拿起最後一壺酒，塞到他懷中，“陸小鳳，我只給你一壺酒的時間來懷念沙曼，喝完了你就給我去魔教救人！小丫可是我新認的好姐妹，這個忙你幫是不幫？”

其實葉飄飄自己都覺得這樣子很過分，可是她就是想讓陸小鳳振作起來，振作起來當那個天塌下來都不會眨一下眼睛的大俠。

“是啊，”容迪從門外走進來，憂傷地看着陸小鳳，淡淡地說道：“那藍胡子的武功太高，我是攔着沙曼不讓她回來找你的。”他走近陸小鳳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可是她抱着必死的決心瞞着我都要回來救你，現在，她肯定也不希望，自己的犧牲毫無意義。你還是陸小鳳，她不接受你的愛意，不跟着你浪跡江湖，也只是害怕江湖中從此要失去一個了不起的大俠。”

陸小鳳愣了一下，只是一下子，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很利落地站了起來，把酒壺還給葉飄飄，笑得有些苦澀：“看來，這壺酒要等我拯救江湖之後才可以喝了。”

看着陸小鳳有些沉重的背影，容迪又何嘗沒在後悔？他不該攔着沙曼的，這樣子，起碼還可以和沙曼一起對抗藍胡子，起碼有勝利的希望！

可江湖就是這樣，這一刻他還在為別人悲傷，也許下一刻已經換別人為自己悲傷了。緣起緣滅，看開了才好。

容迪把黑紗帽重新戴在了頭上，朝着葉飄飄和花滿樓告別：“我走了。”

江湖是什麽？江湖在哪裏？這些都不重要。迷醉地望着窗外的日出，葉飄飄笑着低頭繼續作畫。最重要的，是心的歸宿。

葉飄飄在桌前作畫，花滿樓桌邊飲茶。

這是葉飄飄第一次在日出之時就醒來，也是她第一次把自己畫在紙上，更加是第一次把花滿樓畫在紙上。所以今天該是很值得紀念的一天。

“呀，你們兩個……”陸小鳳一推開房門就瞪圓了眼睛，十分驚訝的樣子。天才剛剛亮，這一男一女共處一室，還看起來都很開心？這不怪他想歪吧。

而且……

花滿樓他，正在給葉飄飄按摩肩膀，聲音那叫一個溫柔！他說：“飄飄，以後作畫也要注意休息。”他知道她在畫什麽，因為葉飄飄一直在講解着，而畫人物畫，又是最耗費精力的。

陸小鳳弱弱地問花滿樓：“你們一直都在一起？”

“啊？”葉飄飄這才發現陸小鳳不知何時也出現在了這裏，她把完成了的畫作攤平晾幹，頗為自豪！因為這也是她畫人物最流暢最迅速的一次。

“你們，不會昨晚一起睡的吧？”陸小鳳撓撓頭，好奇中又帶着些驚異。

“一起睡？我倒是想呢！”葉飄飄蠻遺憾地搖搖頭，“可是花滿樓太重禮法啊，這你也知道的。”

“的确。”陸小鳳點點頭，坐到另一張椅子上，閉目養神。他可是忙活了大半宿，才解決了讓人頭疼的事情。

“花滿樓！”葉飄飄把凳子搬到花滿樓對面，自己坐上去，然後拉扯着花滿樓的袖子，“花滿樓，你什麽時候娶我啊？”

花滿樓抿唇，頓了一下，才道：“等你想嫁的時候。”

反正她是吃定他了，而他，似乎也離不開她了。

“可是我還不想太早就嫁人呢！”聽到這樣肯定的回複，葉飄飄倒是有些苦惱了，“我們先同居吧，好不好？”

花滿樓還沒回答，陸小鳳卻先笑了。他慵懶地睜開眼睛，笑得很大聲。“花滿樓，你運氣真好。我真希望，有一日沙曼也肯對我這樣主動。”主動地送上門來宣布說“你非娶我不可”，那時，陸小鳳也會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吧。

他說到“沙曼”二字的時候，笑得更開心了。花滿樓很敏銳地捕捉到了重點：“沙曼，難道她……”

“沒錯，她被玉小寶救了，現在雖然功力說不準能不能恢複，可是我該慶幸，這樣她便不能再偶爾借着武功來打罵我了！”陸小鳳伸伸懶腰，“算了，我還是識相點去看看魔教那邊吧，你們兩個繼續溫存……”話一說完，他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花滿樓，你還沒回答我呢！”

花滿樓握住葉飄飄的手，笑容中溢滿了寵溺。“好，你說什麽都好。”

第八卷：小畫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