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陸元忠只覺得自己的臉都……

“筆墨、硯臺、紙張……”風蓮帶着丫鬟們将文具一一裝進箱籠之內,清點好後打包起來,交給了門外侍候的婆子們。

陸玖從妝鏡前站起身,問風蓮道:“東西都收拾好了?”

“都好了。”風蓮回道,“已經交給婆子們,讓她們随行帶着。對了,姑娘前些天看的書要不要也一同帶去?書院要過了午時以後方才散學,奴婢怕姑娘作答完以後了在那坐着無趣。”

陸玖擺手:“不用了,今日試驗原本也只能帶些文具,其他東西收在家中就是。”

風蓮點了點頭,又連忙交代:“那奴婢送姑娘出門,姑娘上學奴婢不能随行,姑娘有什麽就同着随行的小厮和嬷嬷說,可別委屈着自己。”

陸玖握了她的手,微然一笑:“我這是去學堂,又不是上刀山火海,你這麽擔心做什麽?”

風蓮不安地往門外看了一眼:“今日二姑娘也要同去,奴婢是怕您初來乍到,一個人在學堂受委屈。”

陸玖微笑安慰道:“別怕,沒人能給我委屈受,你在家等着我回來。”

風蓮點點頭,扶着陸玖的手送她出了東閣門。

今日嫡子前去書院拜師,宣平侯府上下格外重視。

陸玖走出垂花門的時候,兩輛馬車已經在門口候着,随行的是四個嬷嬷和八個小厮。

陸元忠早已經帶着陸鎮侯在馬車旁。

陸玖松開風蓮的手上前,盈盈朝着陸元忠一拜:“女兒給父親請安。”

陸元忠臉色略沉,眉宇微皺。

他未置一詞,只擡了下手示意陸玖平身。

陸鎮站在陸元忠身後,玩着腰間一個墜紅寶石的穗子,小臉上倦意猶在,似乎對今日入學擇師之事興致缺缺。

“風蓮,回去吧。”陸玖回頭吩咐。

風蓮擡眸,猶豫着一點頭,給陸元忠陸鎮行了禮,方才返回琳琅閣的大門當中。

氣氛不對,因此陸玖并不多說話,只安靜退到了父親的身側。

“你姐姐在屋子裏做什麽?還不出來?”

陸玖剛站定,忽然聽見身旁陸元忠不悅的問話聲。

她掃了一眼左右,發現陸瑜還未曾到來。

“女兒只忙着收拾文具出門,并未注意到姐姐屋子裏的動靜。”陸玖如實回答。

陸元忠負手,眉頭皺得更緊。

忽然,琳琅閣的大門內傳來一陣環佩叮咚的聲響,陸玖擡頭,看見陸瑜渾身璎珞嚴妝,攙扶着侍女的手匆匆從中走出,腳步碎而快。

陸元忠看着她呵斥:“你在做什麽?今日拜師的大好日子若是誤了怎麽辦?”

陸瑜是精心裝扮過的。

時已至夏,她穿着一件青蔥色的半袖夏衫,下撒着珍珠白的長裙,玉臂挽了披帛,頭上烏發纏着紅纓,戴時新的花卉,發髻上的垂珠因為焦急的碎步搖晃不停。

“女兒整理裝束,因此來遲了些,忘爹爹恕罪!”陸瑜兩頰微紅,喘息微微,連忙給陸元忠請安。

背後的陸鎮将手中戲耍的穗子一收,擡起頭來上下一掃陸瑜,戲谑笑道:“二姐,你今日是去相看親家的麽?”

書院乃是讀書清淨地,今日前往,陸玖陸鎮二人皆是樸素收拾,并未多做打扮,而陸瑜這一出場,活脫脫像是要去成親。

陸玖淡淡看了一眼陸鎮,沒吭聲。

陸瑜擡眸嬌嗔地看着陸元忠:“爹!你看弟弟說的!”

“陸瑜,你還以為你是家裏的嫡小姐呢?今日遲到也算了,你跟父親撒嬌做什麽?難不成你遲到還是我的不是?”陸鎮立馬譏诮回去。

陸元忠早已不爽今日陸瑜遲到,但也不想因此耽誤了去學裏的時辰,擰着眉頭冷聲:“行了,都上車!今日拜訪先生可不能晚。瑜兒,下次再上學不許打扮得這樣花枝招展,你是去上學,不是去選秀女!”

陸瑜肩膀一顫,連忙低下頭:“是,爹爹……”

“鎮兒,你同我坐一輛車。”陸元忠轉過頭去,掀起衣擺上馬車。

陸鎮稱是,跟着父親去了前一輛車。

上車之前還不忘回頭來,對着陸瑜扒着眼皮做了個鬼臉,得意洋洋而去。

陸瑜咬着牙,狠狠瞪了一眼陸鎮,卻不敢說什麽。

陸玖收回目光,徑直朝着後一輛車走去,由婆子們扶着登上馬車。

陸瑜也緊跟着上來。

姐妹二人一左一右坐在車內,陸瑜盯着陸玖的臉看了半天,想了想,還是咬着牙低聲警告道:“好好上你的學,可別想着動別人的男人,表哥已經是我的郎君,我不許你打他的主意。”

陸玖挑着帷幔看窗外的風景,沒回她的話。

馬車內只剩下兩個人,陸瑜懶得再裝模作樣,又見陸玖壓根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越發惱火。

她微微傾身,一把死死扣住陸玖的手腕,強迫着她回自己的話:“我和你說話,你聽見沒有?”

陸玖目光冷淡,瞥了一眼陸瑜抓着自己手腕的手,而後徐徐将目光又移至陸瑜的臉上。

那雙沉靜無波的深墨色眼瞳想兩潭幽靜的死水,直看得陸瑜有些心底發憷。

“你、你看着我做什麽?”陸瑜有些慌亂,強逼自己鎮定下來。

陸玖直視着她的眼睛:“陸瑜,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對方的反客為主叫陸瑜心中一涼,背脊上陡然染出了一層薄薄冷汗。

“……你、你在說什麽呢?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陸瑜幹笑着顧左右而言他,躲開陸玖的視線。

陸玖靜靜觀賞着陸瑜臉上慌亂的神色:“比如說,現在看似沒用的将來,未來卻因為某種機緣巧合而登上皇位,而他的發妻,就會成為未來的皇後?”

陸瑜猛地轉頭對視陸玖,神情像是見鬼了。

“誰告訴你的?你從哪兒聽來的這些無稽之談?”陸瑜如臨大敵地看着陸玖。

陸玖微笑卻并不回答。

陸瑜緊張起來:“你怎麽不說話了?”

陸玖莞爾,逗貓一般地逗她:“你這麽緊張幹什麽?”

“我……”陸瑜語塞。

她擡起眸子,眸光森冷地重新打量起對面平無波瀾的陸玖。

陸玖怎麽會知道表哥終将成為最後的贏家?若她知道表哥有朝一日會當上皇帝,那為什麽要同意退婚呢?

陸瑜心中泛起狐疑,可是也不敢輕易開口。

她覺得陸玖是不可能未蔔先知的,一定是從哪兒聽來了些閑話,然後來試探她。

“表哥雖然是皇孫,但他之上還有嫡出的皇太孫,将來榮登大寶的必然是皇太孫,表哥怎麽會成為皇上呢?”陸瑜假笑兩聲,“我是真心喜歡表哥的才華,怎會因為他的身份而動心?”

她不知道陸玖會不會信這話,但對方還是慢慢松開了她的手。

“也是,表哥将來怎麽會有繼位的可能?”陸玖垂眸,笑了一聲,“想來也是我聽岔了。”

陸瑜這才放下心,她幹笑兩聲:“你從何處聽到這些沒根據的議論?”

陸玖瞥她一眼,轉過頭去繼續看窗外,敷衍道:“我忘了。”

“你!”陸瑜哽住,沒想到陸玖的臉翻得這麽快,于是也憤憤轉頭看向自己身旁的窗外。

陸玖看着窗外游移的京師風光,目光漸漸沉下去。

回京後,她便開始懷疑陸瑜也知道未來将會發生的事情,而剛才的試探後,她就更加肯定,陸瑜是因為知道了江炜未來的身份所以臨陣變卦,硬着頭皮也要搶了她的婚事。

但,陸瑜的預知與她的預知似乎有偏差。

換個說法,陸瑜只知道江炜未來會撿漏成為皇帝,但她并不知道江炜的皇帝只當了十年不到。

十年之後周朝便會因為江炜的昏庸無能,覆滅在蠻真人的手中,江炜本人最後還被江殷端了腦袋。

只是陸玖自己現在也對未來懷有疑惑。

因為未來那個逢亂而出的救世主江殷,現在還是一個離經叛道、無法無天的纨绔子弟。

而且她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一個童年少年時期被大周的同胞兄弟處處排擠的人,最後為什麽願意獨自站出來,攬下風雨飄搖的大周,重整旗鼓,北上抗敵。

未來像是一團迷霧,答案擺在了她的眼前,但她卻仍舊懷疑這答案是否真實。

廣賢書院坐落于皇城外圍,離禁庭的宣德門并不遠,自宣平侯府往西直行過一條大街之後,便抵達書院的正門。

并稱四大學府之一的廣賢書院因坐落在天下腳下,比起旁的學府都更為恢弘氣派,朱門上高懸着聖祖皇帝禦筆親書的牌匾“知止明德”,陽光下,泛着微微的金光。

陸玖下車,還未入學府正門,便已經聽見書院之內的朗朗書聲。

廣賢書院是天下學子心之所向之地,百年書香,先賢輩出,只是随着名氣愈大,富貴人家豪擲千金只為換子女入學,這些年廣賢書院的風氣倒是有些浮躁功利起來。

宣平侯府乃當今東宮岳丈之家,坐鎮之人又是當今聖人的皇姐華陽長公主,地位非尋常人家可比,因此,書院掌院今日早已經久侯門前,一見到陸元忠攜子女到來,立即笑臉相迎,引着衆人往院中步行而去。

廣賢書院不大,但布局卻十分精巧緊湊。

書院以正門為中軸,分左中右三路。

左右庭院各設五間可容三十人的書齋,十間書齋各有名字,書院的中間則是清幽庭院,可供學子們背誦默讀,或是相互讨論進益。

沿着中間的庭院繼續往後走,則是書院先生們素日裏休息的屋子,以及一整排的藏書閣,藏書豐富甚至可比拟皇帝的禦書房。

陸瑜早年就已受教于此,這些天只是因為家事牽制不得上學,今日重回書院,一進門便朝着自己所屬的書齋過去。

陸玖與陸鎮則是因為初入書院,需要接受試驗,因此跟着掌院去了中排的藏書閣中。

掌院領着幾人登上屋前的廊庑,廊下便已經候着一男一女兩位書院先生。

掌院回頭笑着與陸元忠道:“侯爺,請跟下臣去另一間屋子喝茶等候,令公子與千金自有先生們帶去各自考察,等結果出來會告知您的。”

陸元忠撫須,面色沉穩一點頭,拍了拍陸鎮的肩膀叮囑:“鎮兒可要好好作解,不可馬虎粗心知道麽?”

陸鎮眼神漫不經心,但還是假情假意地拱手道:“是。”

說完便跟随其中那位男師去往他單獨試驗的屋子。

留下的那位女師微笑上前:“陸小姐跟着我過去便好。”

陸玖尊師,對着女先生屈膝行一禮:“勞煩先生了。”

女師抿嘴笑着,點頭說:“陸小姐不必客氣。”

陸元忠這才想起來自己今日還帶了個女兒過來。

他對兒女之情淡薄,作為自己未來繼承人的兒子,陸元忠還有些上心,對于女兒便不怎麽在意,嫡女也好,庶女也罷,将來能嫁個好人家也就是了,他不求她們太多。

他覺得陸玖方才從偏遠的益州回來,估計肚子裏也沒幾個墨水,今天只要勉勉強強答一下題,別太丢他的臉就成。

“廣賢書院出的題到底會難一些,你才回來不久,答不出來也沒關系,寫你會寫的就是。”陸元忠看着陸玖,随意交代了兩句。

陸玖并沒将陸元忠的話放在心上,她原本也無需他的鼓勵提點,遂只福身稱是:“女兒知曉。”

“嗯,去吧。”陸元忠負手點了點頭,陸玖便同着女師往試驗的屋子過去。

進入試驗的屋子,裏頭早已經備好了考卷與考題,陸玖進屋之後,便開始看題提筆。

這些天來,她一直在閣中研習從前也課業,也看過不少廣賢書院往年的考題,練習之下已經對此番試驗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如今再看題,只覺胸有成竹。

陸玖凝神靜氣,提筆蘸墨,開始在紙上作答。

時間悄然流逝,陸元忠已經在掌院的屋中喝過兩盞茶。

他面上雖然與掌院談笑風生,但心裏卻有些焦急,只盼着兒子陸鎮的結果能夠快些出來。

掌院奉承笑道:“早年看過令公子所作詩賦,真是可嘆驚才絕豔,文采精華,好消息必然馬上就傳來了,侯爺還請耐心等待。”

陸元忠面上淡然一笑,拱手道:“掌院謬贊,犬子怎堪承受?”心裏卻十分受用掌院這奉承之話。

“掌院,結果已經出了。”門口的書童敲門通報。

掌院撫須而笑:“侯爺看,好消息這不就來了嗎?”

陸元忠微微坐直身子,緊張道:“快請先生進來。”

門外的書童應聲推門,請了先生進屋。

陸元忠滿心期盼着陸鎮的那位男師前來報喜,卻不想,進來的卻是負責陸玖的那位女師。

女師身後,完成試驗的陸玖也随着一同進屋。

陸元忠心中的欣喜一瞬間被澆滅了一半:“怎麽是你來了?”

這話說得像她不該來一樣。

陸玖福身道:“女兒作答完畢,将試題交于先生,便可以過來了。”

陸元忠噢了一聲,平靜地問女師:“考得如何?”

女師捧着陸玖的試卷,剛要作答,門外又傳來書童的請示聲:“回掌院,陸小侯爺也作答完成了,是否請進來?”

陸元忠一直等着陸鎮進來,連忙道:“讓他們先進來。”又與陸玖說,“你先等等,看看你弟弟如何。”

女師擡眸,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陸元忠,卻也沒有說什麽,只捧着陸玖的試卷退後一步:“是。”

陸鎮随着先生走進了屋中,陸玖擡眸看過去,卻見他的神情有些恹恹。

陸元忠忙召了負責陸鎮的先生上前,詢問道:“犬子測試結果如何?”

那先生有些踟蹰:“小侯爺他……”

陸元忠擺手笑道:“無妨,只要過了便好,就算是評級低一些也無妨,你說。”

“并不是……”先生這才有些惶恐地低聲道,“是小侯爺他,根本未通過今日的試驗。”

陸元忠直接站起身,不可置信地從先生手中拿過陸鎮的卷子:“你說什麽?他沒通過!?”

“是……”先生低着頭,“您請看卷子。”

“怎麽可能?”陸元忠緊鎖眉頭搖着頭,将卷子從先生的手中接了過來,一看,上面滿江紅。

今次題目雖然并不算十分難,但卻也要繞好幾個彎,加上題量比較多,陸鎮後面的幾道簡單的策論完全沒功夫動筆。

陸元忠原本信心滿滿地覺得兒子能夠考個好成績出來,現在看到結果,簡直如遭雷擊。

他扔下卷子,擰着眉冷冷看了陸鎮一眼:“你這是怎麽回事?這些考題在家的時候為父不是都教過你了嗎?”

“我忘了。”陸鎮卻好像不把這結果放在心上,神态自若地站着玩腰帶上的穗子。

“你!”陸元忠氣急,全然已經沒了來時的好心情,他忍着對兒子的怒火,勉強給掌院拱了拱手,“叨擾了,既然犬子未通過測驗,我這兒有些話想私下對掌院說……”

陸玖擡眸看了一眼掌院面孔上的笑容,便知道陸元忠這是走正道不成準備走後門,用權位錢財給陸鎮開路。

“且慢,還請侯爺稍等片刻,陸三小姐的結果您還未曾過目。”就在陸元忠準備與掌院離開私下交談之時,女師卻叫住了他。

陸元忠回首過來淡漠瞥了一眼垂眸安靜站着的陸玖,而後擰眉不悅道:“我兒既然都未曾通過,她就更不可能,不用看了。”

女師謙卑地遞上卷子:“您還是先過目一番吧。”

陸元忠現下只想着怎樣把兒子塞進書院,全然沒心情看陸玖的成績,也完全沒對她抱任何的期待。

但女師已經将試卷遞到了他手邊,他也不能不給女師一個面子,遂随手接過,連正眼不用,只用瞟的去看試卷上的評級,一邊看還一邊說:“她一個女兒家,能考出什麽好的評級來?這……”

陸元忠話語一頓,眉頭舒開,突然直接将那張卷子展開仔細看了起來。

他捧着陸玖的那張試卷,眼瞳之中溢出難以置信:“這,這怎麽可能呢?她是優!?”

此刻,他手裏這張試卷上赫然題着一個大大的優字!

陸鎮玩着穗子的手頓住,剎那也擡起頭來怔怔看向陸玖。

陸玖交卷後不能提前知道自己的評級,現在聽見自己是優,心中原本緊繃提着的一口氣這才放下。

這些天來,她除了侍奉祖母外,多數的時間都在榮景院當中溫習往年廣賢書院的試驗題,幾乎廢寝忘食,用飯的時候都還要捧一卷書繼續看。

祖母華陽長公主一再安慰她不用太将試驗放在心上,就算通不過,以他們這樣的人家,要塞一個女學生進去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但陸玖不願意。

那一日在榮景院中,她便明确地知道陸元忠不将她這個女兒放在心上,甚至覺得她沒能力憑自己的本事考入書院,那麽她就一定要跟他證明,她可以自憑本事考進去。

陸元忠只覺得自己的臉都被打紅了,他搖着頭還欲辯解:“不可能,就算是優,玖兒的卷子也一定比鎮兒的容易,她一個女兒家的卷子怎麽可能和男子難度一樣?若是題目容易許多,那得優也情有可原。”

女師有些為陸玖不忿,淡淡一笑道:“侯爺,如廣賢書院上學的學生,不論男女,皆是一視同仁的,因此今日給小侯爺和小姐的卷子,考題內容也都完全一致,您若是不相信大可将兩份卷子做個比較。”

說着,她從一旁男師的手中接過陸鎮那一份沒合格的卷子,恭敬地捧到了陸元忠的面前。

陸元忠還是不相信陸玖能考得比陸鎮還好,他皺着眉頭接過陸鎮的卷子,将姐弟二人的試卷都放在眼前,一道一道題目對比下去,他只覺得臉越發地滾燙越發地痛。

自己報之以信心的兒子結果糟糕,每道題目都不過寥寥幾筆,字歪七扭八不像樣子,而這個自己絲毫沒放在心上的女兒,每道題目工工整整完成,滿目望去字跡清雅大方,筆鋒利落,有些大家筆法的影子在其中。

而且,她提前交卷,還能以優的評級順利通過了試驗。

陸元忠是既覺得打臉,心中又有些虛榮。

轉眸過去重新審視着這個女兒的時候,竟然覺得她順眼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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