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不知道誰家的醋開了,一……
掌院恰時在陸元忠身邊賀喜:“歷年來參加書院試驗的男學生中得優的也不過是寥寥,今日侯爺千金可得優字,看來尊府不日要出一位女狀元了。”
“掌院真是客氣,小女不過是偶然運氣好,這才得了個優,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陸元忠沒想到陸玖竟然得優,一時将陸鎮未通過考試的尴尬也蓋了過去。
“侯爺謙虛。”掌院笑着,趁熱打鐵道,“方才侯爺不是有話要與臣下說嗎?我現在就命人燙了新茶來,小姐與小侯爺可以由院中的先生帶領,先去各自的将來念書的書齋看看,聽一聽先生的講學。”
塞錢走後門的事情到底不好叫旁人看着,陸元忠從善如流回頭吩咐陸鎮與陸玖:“你們兩個各自安分跟着先生去書齋裏瞧瞧吧,不得胡鬧,等為父這兒事情辦完,自然回來尋你們。”
陸鎮在父親跟前壓抑十分,聽見得以出去,非常歡快地抱拳稱是。
陸玖對着陸元忠及掌院福身行禮,也跟着女師走出屋子。
姐弟二人一出門,陸鎮便又恢複小孔雀的驕傲姿态,他這個年齡段是最不屑同女子混在在一起的,因此對陸玖這個姐姐格外嫌棄。
“一會兒我看我的,你看你的,你不許跟我在一起。”出門沒幾步,陸鎮便跋扈地交代。
陸玖懶得與一個小男孩兒争辯,看也沒看他:“我們所分配的書齋各自不同,我為何要跟着你?”
說着直接無視陸鎮的詫異,對着身旁的女師恭敬行禮:“勞煩先生帶我去來日上學的書齋裏看看。”
女師受寵若驚,忙回了陸玖一禮:“小姐實在客氣,請跟我這邊來吧。”
陸玖臻首輕點:“勞煩。”
說着,便跟随女師往書齋的方向過去。
陸鎮看陸玖這樣輕視自己,很不服氣,咬了咬牙賭氣沖上前,賴在陸玖的身後。
陸玖側眸淡淡瞥了陸鎮一眼:“怎麽,你不是說要我別跟着你麽?你現在跟着我是什麽意思?”
陸鎮十歲的小男孩兒,心性浮躁,重拳打在棉花上,反而他自己變得惱火起來。
“本少爺就想往這兒走,怎樣?氣死你。”小孔雀陸鎮雙手環胸仰着頭,傲慢地說道。
陸玖淡淡收回目光:“是麽?我并不覺得有何不自在,更莫論氣不氣的。倒是你,你這麽憋着,難受的是你自己。”
陸鎮重重哼了一聲,雙手環胸扭頭看旁邊。
前面帶路的女師聽見姐弟的争論有些擔憂,回頭看了過來。
陸玖安慰道:“先生別吃心,小孩子家慣壞了而已。”
女師踟蹰一笑:“是……”
陸鎮卻不樂意了:“誰是小孩兒?我已經十歲了!馬上就十一了!我是男人!”
陸玖聞言未置一詞,只擡手比着陸鎮頭頂的高度。
她身材高挑,十歲的陸鎮方才到她的胸往上一點。
陸鎮臉一紅,道:“你幹什麽?醜女!”
陸玖不為所動,挑眉平靜道:“十一歲還這麽矮?你算什麽男人?”
陸鎮嗆住,只覺得一把刀刷地紮在心裏,啪嚓一聲心碎了。
“你才矮!你矮!醜女!醜女!醜女!”陸鎮氣急敗壞,哪有殺人還要誅心的。
陸玖瞥他,毫不客氣:“矮子。”
陸鎮:“……”
身後跟随的男師忍不住道:“三小姐跟小侯爺,姐弟感情很好啊。”
陸鎮怒道:“才沒有!”
陸玖冷淡:“并沒有。”
姐弟二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兩位跟随的先生汗顏,相視尬笑。
姐弟二人跟随先生往讀書聲深處走去。
廊庑兩邊碧樹環繞,花木叢生,偶爾有雀鳥貼着廊檐上飛過,叽喳鳴叫。
此時正是講學的時辰,先生們或是坐在上首講課,或是帶讀詩文,在學生的坐席之間來回穿梭。
陸玖沿着廊庑一路走過去,透過敞開的菱花軒窗,只見每間書齋當中都坐滿了學子,個個專心研習,并沒有在意到廊上行走的人。
陸玖粗略地看過去,但見每間書齋當中男女學生皆有,但大體上還是男學子占多數。
周朝雖然民風開放,容許女子讀書參考,但這個國度卻仍然掌握在男權的手中。就像她今日測驗,陸元忠只盼着繼承爵位的陸鎮能夠脫穎而出,對她這個女兒卻是不抱期望,潛意識認為女子是做不好的,認為念書只是為婚嫁貼金。
但她其實能比男孩兒做得更好。
“……前面這間叫蘭室,就是三小姐入學後聽講的書齋了。”前面女師的話傳來,陸玖連忙收起腦海中紛亂的思緒。
她擡眸看向眼前的這間書齋,寬敞明亮,桌椅陳設精巧。
倒是個讀書的好地方。
陸鎮問道:“我呢?我以後在哪兒?”
女師微怔,然後笑道:“小侯爺您沒通過試驗,去哪個書齋還要等侯爺與掌院商議過後才知道。”
陸鎮瞥了一眼陸玖,故意道:“不用了,我也要在這,就和她一起。”他故意笑道,“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歡我在這兒,但我就要在這兒。”
陸玖懶得理會熊孩子的逆反心理,只顧着看書齋內的情景,随口淡聲道:“随你。”
“小姐和小侯爺可要進去聽一聽?這間書齋的後面還有空餘的座位。”女師在輕聲詢問。
“不必,我們現在外頭看一看吧,別打攪了裏面的人。”陸玖站在窗外看着,發現蘭室內的先生正在抽查座下學生的背誦。
女師莞爾道:“南池先生是書院當中資歷最老的先生,五年前與去年各有一位榜眼和狀元出自南池先生的書齋內,小姐與小侯爺來日在這位先生的教習下,定然能夠大有進益。”
陸玖垂眸微笑:“謝先生吉言。”
陸鎮則扭過頭,不屑地切了一聲。
陸玖看向蘭室之內,南池先生已然花甲的年紀,身形微微佝偻,但老人面孔卻已然抖擻肅穆。
他正抽底下的學生們背誦課文,每人背一小節,從前往後一列一行地過去。
站起來後能夠完整流利背誦的學生則可以坐下,背得吞吞吐吐的,則罰站不許坐下,至于背不出來的受罰則更嚴重,不僅不許坐下,還會被南池先生手中握着的戒尺打手心二十下。
那可是紮紮實實的二十下,陸玖在外看着,挨過打的學生手掌通紅,就差掉眼淚了,可想而知是有多疼。
陸鎮在一旁看着南池教訓那些背不過的學生,心裏直後悔自己剛才為什麽要逞能和陸玖上一個書齋,就他那記性,在這位先生座下豈不要被打殘廢?
書齋內背書的人已經輪到了最後一列,陸玖站在窗邊往裏看,見一個穿钴藍袍子的少年站起身,圓滾滾的體型。
陸玖只覺這個人身影無比熟悉,定睛一看,她立馬認出來了。
是江殷那個好朋友,上次給她送信的何羨愚。
既然何羨愚在這兒……那,江殷是不是也在這兒?
書齋內。
南池先生板着臉:“何羨愚,你往後繼續背。”
何羨愚站在書桌前,撓了下頭,神情痛苦地磕磕巴巴往外倒文章:“所謂齊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親愛而辟焉,之、之其所賤惡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1)……屁焉、屁焉……”
“蠢貨,什麽屁焉!你在想什麽?後面是之其所敖惰而辟焉。”何羨愚旁桌坐着的徐雲知捂着臉小聲提醒。
何羨愚簡直要暈過去了,這一大段的“屁焉”簡直無邏輯可循。
南池雖然年過花甲但卻耳聰目明,聽見徐雲知在一旁小聲提醒,即刻沉聲:“為師知道你對這一篇章已經倒背如流,你若想代替何羨愚受罰,大可現在就站起來。”
徐雲知立即垂下頭:“學生不敢。”
何羨愚看了一眼徐雲知,又看了一眼徐雲知背後冷面不語的容冽,知道自己今天是邁不過去這道坎了。
他絕望地伸出自己肉乎乎的手掌心,商量道:“先生,輕打點兒吧……”
南池白胡子一翹,冷哼了一聲沒理他,揚起手中的戒尺就往何羨愚的手掌心打去。
何羨愚一聲哀嚎,身旁徐雲知肩膀一顫,暗自咬牙。
南池打完了手心,冷聲訓斥:“今日回去以後,将這修身齊家這一篇抄十遍!明日再背還不會,就抄二十遍,抄到背會了為止!”
何羨愚捂着自己通紅的肉手,委屈道:“是……”
南池收起戒尺,端起書本詢問:“最後一個是誰?站起來背。”
問話之下,書齋之內卻無人回應。
南池越過罰站的何羨愚,看到坐在窗邊角落的最後一個學生。
陸玖的目光也随着南池望過去。
此時,室內極其安靜,在這安靜之中,何羨愚聽見背後傳來綿長均勻的呼吸聲。
他忍不住回頭看。
徐雲知瞥了一眼斜後方的桌子,捂臉:“……完了。”
最後一張桌子上,紅衣少年郎一手撐着頭,一手握着筆,兩只閉着的眼皮上還用毛筆畫了眼睛,若是遠看,旁人還以為他正姿态仿似沉吟思考。
但,他嘴角微微流出一點晶瑩出賣了他。
他這是在課上睡大覺。
南池臉色漆黑:“何羨愚,叫醒他!”
“是……”何羨愚目光同情地看着背後趴在桌案上睡夢香甜的江殷,用手拍他的背,慌張道,“殷哥兒,殷哥兒別睡了!南先生來了!”
陸玖站在窗邊看着,江殷雖然人在夢境,但假裝清醒的姿勢卻擺得十分的好,何羨愚搖了兩下,他才懵懵懂懂地睜了下眼睛,顯然人還處在昏睡狀态,分不清東西南北。
“……嗯?”他沒聽清,揉着眼睛打了一個巨大的哈欠,人還沒清醒過來,“你說什麽?南古板死了?呵,那不挺好的麽?大家都清淨了。”
南池先生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又黑了不少。
徐雲知捂着臉不忍再看,轉過頭。
“不是!殷哥兒,南先生來了!”何羨愚着急提醒。
江殷又打了個哈欠,直接用衣袖擦了眼皮上的墨,那是他用來僞裝清醒而畫的假“眼睛”。
“來就來呗,有什麽了不起?爺怕他?”
說着,他一擡頭。
面前,是先生南池“和善”的笑容。
“世子爺?好睡啊?”
面前忽然湊過來一張老臉,江殷一激靈,人立馬回了狀态。
一旁何羨愚、容冽和徐雲知三個看他這副後知後覺的樣子,心裏默默祈求:菩薩保佑。
南池故意道:“已經散學了,世子爺方醒?今日這新換的桌子睡着可還涼爽?明日叫學裏的人再給您送一張軟榻來,您躺着睡,更舒服。”
江殷毫不客氣:“不用,這桌子我睡得挺好。”
南池先禮後兵,臉色猛地陰沉下來,手中的戒尺往江殷桌上用力一敲:“江殷!這是學堂,不是讓你睡覺的地方!你若是要睡就滾出去睡,別糟蹋了這聖賢境地!”
戒尺“邦”的一聲打在書案上,站在窗外的陸玖都忍不住有些緊張起來。
這位老學究果然嚴厲。
南池呵斥:“反正這廣賢書院你也是來去自如,既然你無心上學,就不要占了旁人的桌案!去!站到外邊的廊庑上好好反省,不到散學不準離開!”
江殷一睡醒就受了一頓訓斥,臉色陰沉下來,他擡眸目光陰鸷地看了一眼南先生,頗有些負氣意味。
南池素來知道這位主在學裏是個橫行霸道的,能用拳頭解決問題絕不好好說話,被他用這般陰寒的目光盯着,也皺了皺眉。
“……江殷這是要幹什麽?他不會要動手打先生吧?”
“誰知道呢?他那個暴脾氣,還真說不住。”
“南先生好歹也教過他父親齊王,江殷應該不至于打父親的老師……”
陸玖站在窗前,聽見學生的竊竊私語。
她目光深深注視着書齋內與先生劍拔弩張的江殷。
江殷的确是片逆鱗,是根反骨。
但她覺得他應該并不是那種肆意妄為、作惡多端的人。
至少,能說出“動手打女人的男人都是廢物”這樣話語的人,總不會壞到哪裏去。
師徒之間對峙了一小會兒,最終江殷摔了手裏的書。
他直直站起身,南池往後避開一步。
“站就站!”他咬牙,銳氣的眉眼裏滾滾怒火,直接越過衆人,朝着蘭室的門前大步離開,一身殷紅的袍子在古樸素雅的書齋內十分炸眼。
門外,陸玖側眸看向女師,道:“先生好像已經抽完了書,我進去聽完剩下的課再走吧。”說着問陸鎮,“你去不去?”
陸鎮早已經見識了南池的嚴苛,連連搖頭:“不用了不用了,我去旁的書齋看看。”
說着,就帶着男師一溜煙兒跑開,走得比誰都快。
女師看向陸玖微笑道:“我帶小姐進去。”
陸玖颔首,微垂脖頸雪白。
她跟着女師往前門的方向走,剛準備進門,迎面就撞上了從蘭室內走出來的江殷。
碧色深濃的廊庑下,少女少年面對面站着。
陸玖淡淡擡眸,望見江殷的眼眸裏有微然的詫異。
而一瞬間,那瞳眸裏又翻騰起驚濤駭浪般的驚喜。
江殷忍不住對她展顏笑起來,少年人英朗開闊的眉眼裏亮着灼熱的光,一雙琥珀色的瞳孔裏滿滿裝着的全是對面少女的身影。
不知為何,他一見她就笑,一見她就覺得由衷地開心,仿佛糟糕的事情都能抛之腦後。
夏日微風輕拂面頰,陸玖看着對面的少年郎。
“玖玖?”江殷揚起眉毛,眼神透亮,清澈見底。
陸玖沒應他這一聲“玖玖”,只是看着他。
江殷的兩只袖子上斑斑墨跡,眼圈底下還殘留着剛才沒擦幹淨的墨痕,這般看過去,像是挂了兩個黑圈。
就算她一直端着,可看到他這副炸毛的模樣還是忍不住,于是側過臉去微不可察地偷偷勾了下嘴角。
她真是服了他了,怎麽會有人為了在學堂睡覺不被發現,用筆墨在自己的眼皮上畫一對眼睛?
江殷留意到陸玖的目光一直放在他的臉頰上,這才慌慌張張後知後覺地趕緊用袖子去擦臉。
但袖子原本就是髒的,他這一頓操作簡直就是越描越黑。
他一邊擦一邊後悔,要是早知道她今天會在這兒,他怎麽會把自己搞成這麽個尴尬的模樣,自己原本好不容易在她心裏樹立的偉岸形象現在必然功虧一篑!
後悔後悔!問就是後悔不已!
江殷不知道自己臉上的墨跡擦幹淨了沒有,只是看到陸玖臉上原本的淡淡的笑意已經收攏,面容又恢複成一貫見他時的無波無瀾。
他有些許的失落,還在想下次要怎麽在她面前挽回顏面,就聽見跟前她的聲音清冷傳來。
那聲音如同碎玉泠泠,落在他耳中動聽如莺啭。
“用這個擦一擦吧。”
江殷微愣,恍然擡首。
陸玖伸手,将一塊幹淨的純白色帕子遞到了他面前。
正好二人身處在門旁的影壁外,蘭室中的人并不看清此處的景象。
陸玖見他半天不為所動,于是将那塊手帕直接塞進了他手中。
江殷呆呆握着那一塊柔軟馨香的帕子,就見陸玖對着他微微福身,而後從他肩膀邊掠過。
擦肩而過時,江殷方才大夢初醒一般,将那塊手帕緊緊攥在手裏,連忙轉過了身:“……多謝。”
陸玖聽見,腳步停住,回過頭來看他,臉上神情依然淡淡的。
她對他禮節性地點了點頭,而後随着女師進入書齋內,徒留江殷握着那塊手帕站在廊庑的碧蔭下。
一直到她身影消失,他才回過神來。
陸玖跟着女師進入蘭室,先生南池見有人進來,于是收斂情緒迎接。
她的身影進入書齋內的一瞬間,少年們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底下頓時傳來不少竊竊私語。
何羨愚見到來人竟是陸玖,十分驚喜,臉上頓時揚起笑容。
陸玖觸及到他的目光,也對他回之禮貌的淺笑。
玄衣的容冽仍舊面色冷淡,只垂眸看着桌案上一冊書,聽見書齋內的議論也并未感興趣。
徐雲知望着陸玖,卻有一瞬失神,他側頭小聲問何羨愚:“她就是陸三?江殷一眼就喜歡上的那個?”
何羨愚趁着先生迎接陸玖,偷偷從桌子底下摸出一個小魚幹吃,聽見徐雲知的話點頭如搗蒜:“就是她。”
徐雲知若有所思,不覺側首往軒窗外罰站的江殷看過去。
他臉上帶了點笑,扯了下何羨愚的衣袖:“你快看江殷。”
何羨愚愣道:“做什麽?”
徐雲知啧一聲,懶洋洋道:“叫你看你就看。”
何羨愚把目光移向趴在窗口上的江殷,只看見他看着陸玖的方向,眼神顯得十分緊張着急,同時看着座下那些一個個目光閃動的少年,眼神又變得十分兇狠。
“你看江殷那眼神,像不像要把底下那些人的眼珠子都挖了?”徐雲知笑起來。
何羨愚呆呆地:“啊?什麽意思?為什麽要挖人眼珠子?”
“呆子。”徐雲知瞥一眼何羨愚,又看向外頭那個恨不得立馬急急翻窗而入,将陸玖據為己當寶貝藏起來的江殷。
徐雲知有趣地笑起來,眉梢挑起:“聞見沒?不知道誰家的醋開了,一股酸味。”
南池先生聽女師說起陸玖身份時不為所動,倒是聽見她以優的評級進入書院後,很有幾分贊賞。
“……老夫醜話在先,你有心學,我自然是肯教。只是你要知道,我這裏可不是能輕易混下去的地方,既來了就要能吃苦,不然就跟罰站門外的那位齊王世子一樣。”
南池直接将江殷标榜為反面教材,話語很是嚴肅:“這兒只有聖賢書,可沒有什麽世子小姐,來了我這裏,都是一樣的身份。”
陸玖垂眸:“學生知道。”
“今日的課業未講完,你就去那個空位上坐着聽講吧。”南池随手給陸玖指了一處靠前席位。
女師告退,陸玖向先生福了福身,便席間走去。
入座之後,南先生便繼續開始講今日的文章,陸玖坐在席間安靜聽着,只覺得有束目光一直盯在她身上。
陸玖坐直身子,只略略側過一瞥目光。
一眼,便望見敞開的軒窗外的江殷。
他的背後是廊庑外濃濃的蔭影碧色,夏日早晨清透的陽光順着樹葉縫隙疏疏落落撒在他肩頭,那少年站在菱花窗外,手肘撐着窗臺,兩手托着臉,俊朗卻又稚氣未退的面容燦爛笑着看向她,眼裏全是她。
不知為何,陸玖總覺得他像是一只搖着尾巴的大狗狗,要不是因為被罰在廊庑外,這下早已經興沖沖地朝她撲了上來。
她淡淡收回目光,揉了揉眉心。
有他在這裏,她還能安心讀書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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