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和汪識預想的一樣,紀卻秦回到酒店,還沒打開房門,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堵在了走廊裏。

柏侹掐着他的下巴,用力吻着,力度大到想捏碎他。

紀卻秦推不開,餘光瞥到牆角的攝像頭,反手打開房門,将柏侹拽了進去。

“你來幹什麽。”紀卻秦掙脫柏侹的桎梏,勉強穩住錯亂的呼吸。

身上籠罩着柏侹的氣息,張揚狂放,讓他脫大衣時手是顫的

柏侹跟在他身後,一把掌住紀卻秦的腰,将人摟在懷裏,繼續剛才的吻。

他擡手摘下紀卻秦的眼鏡,随手扔到一旁,向後退到沙發旁坐下,讓紀卻秦跨坐在他腿上。

“我不來,今天晚上會是誰來?”柏侹攥着他的衣領用力扯開,昂貴的襯衣瞬間變成廢品。

“沐星?”他冰冷的審視紀卻秦白皙的身體,指尖握在柔韌溫熱的腰上,俯身用虎牙叼住鎖骨窩裏那顆小痣,輕輕磨着。

深色襯衣前面大敞,滑落下來,露出大片脊背。刺眼的白光沒入其中,給腰窩填上一層暧/昧的陰影。

紀卻秦扶着他的肩膀,被迫仰頭,不吭一聲。

濡濕的溫熱在胸/前劃過,柏侹不滿他的沉默,用力咬了下。

“我和他只是朋友。”頭頂的光晃得他閉上了眼。

“什麽朋友?”柏侹猛的翻身将他壓/在沙發上,手覆蓋在他兩腿之間,“一起睡的朋友?”

他聲音不大,滿是刺耳的嘲諷。

“他能滿足你嗎。”柏侹直起身,用襯衣捆住紀卻秦的手,絲毫不在意自己說了什麽。

紀卻秦反抗不了,側臉貼着沙發,怒罵出聲:“放你媽的屁!”

他知道柏侹惡劣、粗魯又幼稚。

卻沒想到真會說這樣的話。

柏侹嗤笑,“不願意聽?那我換個問法,你能滿足他嗎。”

“看來沐星不行,”他自問自答,“汪識應該能吧。嗯?”

“他都對你說什麽了,”柏侹挑眉,“能讓你對他笑成那樣?”

他五指沒入紀卻秦的頭發裏,按着後腦與他親/吻。

“還是說……”柏侹舌/頭被咬了下,他不氣反笑,揉着紀卻秦的腰吸氣,“你除了不會對我笑,對誰笑都可以?嗯?”

紀卻秦覺得他的所作所為離譜至極,緊閉着唇不出聲。

柏侹感受着身下人細細的震顫,不費力的将紀卻秦的腰提起來,按着腰窩調整高度。

“你人老心不死,情/人無數啊。”

紀卻秦臉色漲紅,一半是憋的,一半是氣的。

“你這麽浪,”柏侹喘了下,“怎麽上他?”

他看着紀卻秦倔強的側臉,越來越生氣。

明明解釋一句就能結束,為什麽不說話?

是對他無話可說,還是在維護該死的舊情/人?

“紀卻秦,”柏侹将他摟進懷裏,“你他媽啞巴了?”

紀卻秦很疼,疼的臉色蒼白。

他坐的難受,只能将腦袋搭在柏侹肩膀,“我以為你更喜歡我閉嘴。”

柏侹不安分,紀卻秦十指緊攥,才忍住不痛哼出來。

“我們卻秦伶牙俐齒,”柏侹眸色幽深,怒火顯而易見,“不說話多沒樂趣。”

紀卻秦明白了,今晚柏侹就是發/洩怒火來了。

既然這樣,再添一把火也無所謂。

他深吸口氣,和柏侹咬耳朵:“你晚上跑我這兒來,是宋微汀不和你睡嗎。”

“邪火沒地方撒,就來找我?”

柏侹停頓片刻,緊接而來的就是紀卻秦無法忍受的疼痛。

他瘋了般退出去,又闖進來。和他面對面,兇狠地恨不得把他抽筋拔骨。

紀卻秦無動于衷望着那雙日思夜想的眼睛,柏侹演技很好。

熒幕裏,這雙眼睛或悲傷,或歡樂,或深情。

即使憤怒,也從未像眼下這般。

他甚至看到了恨。

“你他媽說的是人話?”柏侹一字一頓,逼迫紀卻秦和他對視。

憤怒掌控他的理智,他甚至無暇去想為何憤怒。

只是下意識要牢牢掌控身下如同金屬般冰冷的男人。

好似不用怒火席卷他,這個男人就會越來越遠,讓他抓也抓不住。

“我說錯了嗎。”紀卻秦眼角潮紅,尾音顫/抖,被水晶燈晃得眼疼,“你敢說……你不喜歡宋微汀嗎。”

剛才的混亂中,襯衣解開了。

他攥住柏侹完好的上衣領口,近乎質問:“柏侹,你為什麽和我結婚,你自己不清楚嗎。”

柏侹聽不進去,只想得到紀卻秦。

他口不擇言:“你他媽不是喜歡我嗎,不是千方百計想和我睡嗎。”

“現在我在和你睡!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他一拳錘在紀卻秦臉旁,皮質沙發發出了一聲悶哼。

望着他黑漆漆的雙眼,紀卻秦心頭的火慢慢冷卻,如同打火機迸發最後一簇火後熄滅了。

他和柏侹之間的矛盾從來都那麽明顯——他喜歡柏侹,柏侹不信。

他鼻子發酸,卻必須忍住。

不能在柏侹面前認輸。

他沒對柏侹低過頭,哪怕現在他疼得要命,也不能。

“沒有不滿意。”紀卻秦又恢複不近人情的模樣,“你願意怎樣就怎樣。”

柏侹仿佛打到一團棉花上,軟綿綿的使不上力。

他讨厭這種感覺。

“我說,”柏侹狠厲重複,“你他媽喜歡我!”

紀卻秦的視線有了焦距,他冷笑:“是又怎麽樣,我喜歡誰和你有關系嗎。”

“我再浪再缺人睡,和你柏侹有一毛錢關系嗎!”

他十分清楚,無論他多麽喜歡柏侹,在對方眼裏都是為了利益裝出來的。

他是個商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個商人。

天生趨利避害的商人,怎麽會有真感情。

“對,”柏侹真的氣昏了頭,“你他媽喜歡誰都和我沒關系。”

“但我他媽的警告你!離婚之前,你最好裝出只喜歡我一個!”他說,“別讓我知道你和不清不楚的人搞在一起。”

紀卻秦靜靜聽着,突然笑了。

你看,柏侹就是這樣一個人。

沒心沒肺,沒有感情。

在熒幕裏能演出感人至深的深情,現實裏對他談感情,他讓你趕緊滾蛋。

“你放心,”紀卻秦起身,襯衣毀了,他索性扔到一旁,“我絕對好好裝下去。”

“也請你能尊重我,別和宋微汀太明目張膽。”

柏侹最煩這句話:“我說過,我和他只是朋友。”

這句話蒼白無力,紀卻秦當沒聽到。

他只問了柏侹兩句話:“那你告訴我,為什麽一年前,你還把他的照片放在衣兜裏?”

“你再告訴我,你當初為什麽要同意和我聯姻。”

兩個問題,柏侹全都無法回答。

他的沉默代表一切,紀卻秦也不忍心再看下去。

他迅速用熟悉的金屬外殼包裹自己,從裏到外,冷的不近人情。

既然柏侹想和他維持利益關系,他就滿足他。

紀卻秦叼了根煙,慢慢吸着。

“感情談完了,說說生意吧。”他倚在沙發上,漫不經心看着柏侹。

“說。”

雙方各自退回安全領域,都恢複了理智。

“你換宋微汀角色的那個條件,”紀卻秦彈下煙灰,“現在我想兌換了。”

柏侹:“什麽條件?”

“陪我過生日。”紀卻秦俊美的臉上閃過嘲諷,“你記得我生日是哪天嗎。”

他猜對了,柏侹不知道。

“下月八號,別忘了。”紀卻秦善意提醒,“我不喜歡生意夥伴遲到,會影響我合作的心情。”

“忘不了。”柏侹硬邦邦道。

談完生意,他起身離開。

“我不需要你給我準備任何禮物,”紀卻秦揚聲,“只需要你陪我吃一頓飯。”

話音落下,回應他的是門關上的聲音。

偌大的總統套房裏只剩紀卻秦一人,他松了口氣,徹底放松下來。

疼,疼的要命。

他想要去洗去身上黏膩,雙腿顫的根本無法行走。

他一遍遍回想柏侹的神情,冰冷又殘酷。

深邃的眼裏冒出的是野狼的幽光。

他終究還是去了浴室,縱容溫熱的水滑過腰間,手腕的紅痕,洗去一切不堪。

兩人這樣無止境的争吵從兩年前結婚時就開始了。

互不相讓,互不低頭。

唯一一次低頭,是紀卻秦說他喜歡柏侹。

柏侹怎麽說的?

紀卻秦想了會兒,一年前的柏侹,比現在更混蛋。

他說:“喜歡我?別裝了。你喜歡的是我帶給你的利益。”

紀卻秦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臉色蒼白到陌生。

他像走在茫茫雪原裏,找不到任何取暖的東西。已經四肢僵硬,命不久矣了。

直到陷入柔/軟的床褥,還是不能入睡。

天知道他在和柏侹提要求的時候,手都在發抖。

對方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他卻比他還要幼稚。

他們就是這樣,只要這段婚姻還能繼續下去,就是無止境的争吵。

紀卻秦轉着無名指上的戒指,漸漸睡了過去。

快睡熟時,忽然被一個問題驚醒,

這段無法見光的婚姻還能維持多久?

清冷的黑夜,紀卻秦縮在被子裏,渾渾噩噩算賬。

下個月?下下個月?

他精明的大腦計算不出來。

他只希望,在這段婚姻結束之前,能得到哪怕只有一個點的回報。

千萬別讓他血本無歸,賠到破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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