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三層階梯

1977年，冬。

樓道裏的燈經久失修，僅能勉強看到兩個綽綽人影，一個立于十三層階梯之上，另一個倒在第一層階梯下，身體扭曲着。

“呼……呼……”

女孩看着在樓梯下痙攣着的同學，表情變得和對方的肢體一樣扭曲。

“活……活該，這可是你自己沒站穩滾下去的，哈……”

女孩看了下四周，确保沒有人看到她們，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

墜下樓梯的女生除了瞪大眼睛外，連擡起一根手指的氣力都沒有。她凝視着黑暗，眼神逐漸渙散……

2014年，冬。

咔噠咔噠。

殷優愁着一張臉撥弄着樓道燈的開關，但是不管他怎麽折騰那開關，頭頂的燈就是不亮。

這棟樓的燈從開學到現在一直都不亮，到樓管那兒填了保修單，也确實有人來修過，但是第二天這燈又莫名其妙地爆了。

無奈之下，殷優只好用手機照明，18點還好，勉強能看清樓梯的影子，但晚自習一回來，這裏黑漆漆的跟完全密封的匣子似的。

殷優只身一人上樓，要是平時殷剎會跟在他後頭，但今天沒有。

是被殷優給支了開來。

前幾天發生的事情，像魚刺一樣梗在殷優的喉頭，讓他見到殷剎心中就五味雜陳，于是想方設法将他支開，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他甚至覺得這時候要是有鬼出現纏着他，他也覺得無所謂了。

4樓，殷優重複着在1樓做的動作，燈依舊不亮。

也是，要是2樓的燈修好了，1樓的也應該修好了才是，這裏的維修工雖然辦事效率慢，但還是有點良心的。

在心中嘆着氣，殷優不再把注意力放在開關上，轉身上樓。

1，2，3……

一個人走樓梯是很累人也很無聊的，如果有人在身側還能聊幾句打發時間，但是殷優是一個人，此時也沒有人上樓下樓，他只好一邊上樓，一邊數着階梯數。

12，13。

嘶——

殷優站在十三層，聽到了近在咫尺的聲響，像是被定住一樣。

這是衣物的摩擦聲，但是，身邊并沒有……

殷優能感應到身側有着“什麽”，他本以為是幻聽，但他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從肩膀傳來的冰涼溫度。

但是他不敢回頭，他頭皮發麻，在全身僵硬的情況下，唯有轉動眼珠子。

他看到了一個少女的背部，剛想要松一口氣，卻瞥見了她的臉。

那張臉正對着他，脖子扭轉成90°。

那雙翻着白眼的眼睛動了動，像是在打量着殷優。

殷優驚恐，心跳像要跳出嗓子眼，恐懼束住他的手腳，就在他要掙脫時，比對方遲了一步——她伸出雙手，把殷優從第十三層階梯推下去。

糟糕。

殷優身體向後倒，那一瞬的失重，是迎接死亡的前一秒。

死神就要抓住他，但他卻在那一瞬間，腦海中浮現出殷剎的臉。

死神在抓住他的前一秒化成了灰燼。

女生……不，女鬼在看到來者後，像是看到了極其恐怖的事物一般，發出一聲尖利的叫聲後消失不見。

沒有預料之中的疼痛，一雙寬大的手掌托住了他向後倒的身體，身後傳來的聲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是殷剎。

“優，我才離開一會，你就出事了。”

“哈……那什麽，弟弟你先別放手，我腿軟了。”殷優冒着冷汗，幹笑。

“……”殷剎的撲克臉難得露出一些其他的表情，那是一臉“真是敗給你了”的表情。

他确實沒有放開手，反而從身後抱住了殷優。

“我叫你別放手沒叫你抱我……”

殷優的臉皮薄，有些不自在，視線搖擺不定，生怕有人上樓看見他倆擁抱在一塊的情景，“還是放手吧！”

殷剎故意轉換話題，“如果我遲來一步，你現在已經去見閻王爺了。”後又補充一句，“哥哥。”

這聲哥哥叫得和平時不一樣，十分色氣，雖然是無意識的，殷剎的鼻息吹拂到殷優的耳畔，更是增添了這似有似無的色氣度。

“快……放開……”殷優的耳根霎時間紅了個透徹。

“我不放，絕對不放，你不能離開我，因為能保護你的只有我。”殷剎一字一句地說，像是在宣言這是自己的領土一樣。

“你在說什麽胡話，我……”殷優聽到他說的話後，有些不滿，自己并不是一個易碎的貴重品，或是一只寵物。

雖然因為體質問題，弟弟确實能夠保護自己，但即使是那樣，沒有殷剎在身旁的那些日子裏，他有的是辦法自救。

只是這次真的是失策，若是殷剎沒有來得及時，他恐怕……所以殷優後半句“我能夠自己保護自己。”卡在喉嚨中并未說出口。

殷優強壓下不滿，一事是一事，殷剎救了自己，是要道謝的，但針對自己的那份有些過分到了病态了的獨占欲和控制欲，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的。

“放開。”

殷優的聲音變得陰沉，不容拒絕的威壓感讓殷剎為之一震。

“優……”

“雖然，謝謝你救了我，但是，我不是你的東西，或是寵物之類的，不要你的過度保護……”一想到殷剎從小喜歡粘着不是想要依賴他，而是想保護他。

這對殷優來說可是個很大的打擊。

“不，我……”殷剎感應到殷優的情緒波動，有些不知所措。

心裏幾萬個不願意，但只好按照殷優所說的，放開了他。

“優。”殷剎一臉受傷，“我喜歡你。”

殷優垂在身側的手在聽到殷剎說完這句話後，幾不可見地一顫。

“我喜歡你。”

“是嗎？”平淡的回應，殷優沒有給殷剎任何機會，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弟弟懇求般的告白像是一場笑話，但是沒人笑得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殷剎不哭站撸！！（被黑着臉的殷剎暴打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