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紅(上)
紅色。
四周都是紅色。
一刀又一刀,雜亂無章的砍法,紅色的液體四處飛濺,濺到他的手上,他的身上,他的臉上。
還有手中的柴刀上,不遠處的牆壁上,都有着刺眼的紅。
他歪着腦袋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先前還在尖叫的人,因為喉嚨被割開,只能發出斷斷續續的氣聲,沒一會,連聲音都發不出,滿是恐懼、絕望和痛苦的雙眼失去了光芒——他死了,對他而言是一種解脫,但對他而言卻不是解脫。
為什麽要鄙視我?侮辱我?
為什麽你這種人會是我的室友?
我做錯了什麽要被你看不起?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他無法釋懷,他喃喃自語,每說完一句,就砍下一刀。
被他砍死的人自然是不會說話的了,但他卻像是沒有注意到這點,機械性地重複着動作和話語,直到白色的地磚被染紅,牆壁上布滿點點腥紅。
癫狂的人眼中滿是紅色。
就像這個世界給予他的惡意一樣刺眼。
6月的第二個星期三,M大舉行運動會。因為M大分院較多,所以采取幾個分院內部先比賽,最後把各項目最優秀的學生名單報到本部,下一個星期才是本部的運動會。
醫學院,刑警學院,商學院,服裝工程學院等其餘六大分院開始舉行院運動會,甄選優秀人才去參加校運動會。
大一的小鮮肉們都躍躍欲試,報名的人數跟去年不相上下。會造成這種情況的,無非是想着要是能在自己擅長的比賽中獲獎,進而去參加本部的競賽,跟本部那群精英學子站在同一個賽場上比賽,即使沒拿到名次,那也是非常派頭的。
殷優和霍迅兩個運動細胞活躍的自然是有參加,殷優報了1000米跑,跳高;霍迅報了50米,800米跑,3000米耐力長跑,跳遠,跳高。
殷剎本來不想參加,而是想做殷優的後援,但因為他是班幹部,必須得報。無奈之下,他填了标槍和鉛球。
薛景修是紀檢部的幹事,因為有望大二升到副部長,所以要做的事情比普通幹事要多那麽幾倍。運動會這三天每天上午下午都要去給每個班級點名,不僅如此,還要檢查場地衛生情況和維護賽場秩序。忙得無暇顧及其他,沒法參加賽事。
運動會前一晚,教學樓前的田徑場上都是學生,都是為了準備明天的項目,比平時熱鬧不少。但真正有實力的這一晚都老老實實回宿舍休養生息了,介于這之間的殷優和霍迅,在跑道上邊跑邊玩起了跑跑抓,殷剎在一旁看着,頗有點在看兩個熊大人的感覺。
沒過多久,玩累了的三人回宿舍去了。但他們沒有因為明天的事情早睡,還像平時那樣,殷優和殷剎窩在一張床上看美劇,霍迅翹着二郎腿玩PSP。将近0點,薛景修回來了,他們這才收拾收拾準備拉燈睡覺。
第二天一早,晴空萬裏,運動會在本部田徑場如期進行。
殷優只報了兩個項目,跳高最先開始。因為報名的人少,頂多跳到一米七就撞杆了,所以殷優跳到一米八就放棄再往上,記分員還沒登記完殷優就放棄再跳,跑到1000米賽區準備比賽。
1000米他僅次于一個體育特長生,拿了男生組第二名。殷優對此沒多大感覺,這種事情對他來說重在參與就行,拿名次是其次。因此他一比完報了名的項目,就在休息區東張西望,企圖找到殷剎比賽的場地。
在他跑1000米的時候标槍比賽也開始了,殷優雖然知道标槍A組在哪一塊場地比賽,但真要他自己走着去,沒兩下就迷了路,本來該去靠近南門那邊的場地,卻不知為何走到了東邊。
正當他發愁地拿出手機翻找場地分部圖時,沒注意前面,走着走着撞到了一個學長。
學長手裏拿着一個大箱子,擋着視線,被殷優從後面撞了一下,那箱子差點就被撞脫手了。
“啊!不好意思……”殷優意識到自己撞到了人,忙放下手機道歉。
“沒關系的。”學長拿穩了箱子,知道殷優這是無心之舉,也不計較。看他胸前貼着運動員的號碼牌,反倒關心起他,“你是運動員?這裏沒有比賽場地,你到這做什麽?”
殷優目前在的地方靠近南門,雖是田徑場附近,但因為主席臺和觀衆席都在北邊,這裏相對的人煙稀少,故不做比賽場地。
“我要找人,但是……”殷優視線飄忽。他是迷路了,但迷路這兩字怎麽也不好意思說出口。
“哦……”學長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思,好心道,“你要去哪?”
“标槍A組。”殷優說。
“标槍嗎……最快的路徑是從面前這棟教學樓穿過去,然後再走幾步就到了。”學長換了個姿勢拿箱子,騰出左手,指向他們面前那棟教學樓。
殷優“哦哦”地應了兩聲,看着那棟去都沒去過的教學樓,更愁了。
自己會不會在教學樓裏也迷路啊!殷優心想。
“我正好要去那邊,把這東西放活動室裏再帶你去标槍那吧。”學長說,“如果你不趕時間的話。”
殷優連忙答應,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到那邊步行頂多十分鐘,況且标槍的比賽也才剛開始,排在一百多號的殷剎估計沒那麽快到他。于是他很放心跟這個好心的學長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上課時間,教學樓很安靜。
殷優跟在學長身後,觀察着這棟教學樓。和刑警學院的不一樣,有幾十年歷史的教學樓內部綠化做得不錯,設計得古香古色的。要不是學長介紹這是商學院的舊教學樓,他很有可能以為這是本部中文系的。
“去年我還在上課,今年年初就全部都到新教學樓上課了。這棟樓就被閑置了,聽校長說要改建,也不知道會被改成什麽樣。”學長說着,語氣裏有些懷舊和遺憾,似乎對這棟教學樓有了些感情。
他叫李楷航,商學院大四學生,因為兩年前膝蓋受了傷,從此體育運動都跟他無緣。但他堅持在運動會的時候打雜,幫自己班級布置場地。殷優跟着他,聽了很多商學院的奇聞趣事,瞬間忘了正事,笑得前仰後合,安靜的教學樓裏充斥着他們的腳步聲和說笑聲。
他們穿過這條長長的走道上了二樓,在一間寫着‘活動室’的房間前停了下來,李楷航掏出鑰匙開了門。
殷優一進門,看着屋內,有些驚異。
紅,殷優滿眼都是紅色。
作者有話要說:
哥哥會迷路誰也保不住(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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