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周子澈坐到江故身邊,緩緩解開了身上裹着的衣料。
脖頸和鎖骨處殷紅的痕跡都已經隐隐發紫,有幾處還破了皮,滲出幾點鮮紅的血絲。
“……明天還有工作嗎?有的話讓小張助理幫你往後推,在家休息一天吧。”
周子澈眼睫輕顫,注視着江故把藥膏抹到指腹上,又輕柔地摩挲上他的皮膚。
粗糙的薄繭按到破口的傷處,疼得他忍不住低低抽了一口涼氣。
“疼嗎?”
“……不疼。”
江故放輕了力道,沉默了幾刻,忽然啞聲道:“阿澈什麽時候這麽喜歡對我撒謊了。”
“是因為……集團的事情嗎?”
周子澈還來不及否認,就聽見江故平靜地續道。
“你今天瞞着我來看新聞發布會,就是想知道江氏集團的真實情況吧?從你提出搬出去住,我就該想到的。”
周子澈心口猛地揪起,他擡起眼,卻只見到江故低垂的眉眼。
仍舊矜貴俊美,卻疏冷得仿佛隔了一層冰涼的霧氣。
“不是的,江故。”
他試着伸手去夠江故的肩,碰到了,也勾住了,但是往日裏讓他覺得溫暖安心的體溫,此刻卻停留在表面,不達骨血。
“我知道你不告訴我公司的情況,都是為了我好。我也知道,今天我來發布會……讓你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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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之前也沒有料到林世偉會來,我在監控室看到他想和你私下談事情,我怕他――所以才過來的。”
“江故,我知道我沒什麽用。商業上的事情什麽都不懂,父母留下的産業我也不會打理,這麽多年,我都沒能幫到你,都是你一直在照顧我。”
周子澈抓着江故的肩,指尖不自覺地發着顫。
“可我也想盡我所能幫你一點兒,你從來都讓我做我喜歡的事情,什麽都不強迫我,對我這麽好……我真的很想幫到你,真的,江故。”
“藥膏塗好了,晚上洗澡的時候小心一點兒,別沾到水。”
周子澈愣了一下,下一瞬手腕被人一扯,整個人頓時撞入了江故懷裏。
臉頰觸碰着面料舒适的西裝衣料,能清晰地聞到淺淡的煙草香味,對方的心跳沉穩有力,一下下響在耳邊。
江故的指尖插在他的發梢,輕撚揉搓,将他牢牢地禁锢在了懷裏。
“我知道,阿澈,我知道。但是林世偉的要求,你想都不許想。”
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他的耳垂處。
本就沒來得及拉好的衣服瞬間被人扯下。
江故的呼吸有些粗重,卻字字清晰:“誰都不許碰你,誰都不許。周子澈,你已經和我成婚了,是我的夫人,就只能是我的。”
“阿澈,集團的事情,我一定會想法子解決,你相信我好不好?”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耳廓,周子澈忍不住微微瑟縮了一下。
嗓音發軟:“嗯,我不會……讓別人碰我的,我信你。”
他主動仰起臉,輕咬着江故的喉結。
“但是……我現在很困了,我們先去休息好不好?”
“困了?”
“嗯。”
江故驀地勾了勾唇,色淺而削薄的唇瓣微有些發腫,他一手攬着周子澈的腰,一手穿過他的膝彎,将人打橫抱了起來。
“那就先欠着……晚一點我再讨要。”
燈光熄滅。
家裏的床到底比外頭的舒服,盡管心事重重,但太過疲倦的神經還是迫着周子澈閉眼睡了過去。
再等等。
收購的事情還有餘地。
再等等。
江故會有辦法的……
夜色漸漸透過深灰色的窗簾,蔓延上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周子澈屈着膝蓋,蜷在江故懷裏,T恤下的腰纖細單薄,微彎着的一小截瓷白的脖頸線條優美,襯着烏黑的碎發,毫無防備地暴露在江故的眼底。
床頭櫃上的手機發出幾聲低低的嗡響。
【江總,林世偉剛剛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聯系不上您,要我轉告一聲,明天是最後的期限,如果明天還見不到夫人,他就……】
【我知道了。】
【江總,那……】
【明天晚上八點,你把車開過來。】
【我明白了。】
【聯系一家私人醫院,再讓醫生開具一些證明,就說江夫人突發重病,病得很厲害,正在住院治療,近段時間任何人不便探視。】
【是。】
身側熟睡着的青年似乎感知到了微弱的手機屏光線,輕輕擰了擰眉心,嘤咛了一聲。
“小張……今天工作不是請假了嗎……別叫醒我。”
周子澈輕輕翻了個身,貓兒似的把臉埋進了被褥。
江故眯了眯眸子,擡手撫了一下青年松軟的發頂,觸到了些微的汗意。
“阿澈?”
“唔……別叫我。”
周子澈昏昏沉沉的,只覺得有人在叫他,太陽穴輕微的刺痛讓他略有些不爽地輕哼了一聲。
“小張,我不是說過了……今天工作推了……如果有粉絲守在活動場館門口,就叫工作人員讓他們回去……注意安全。”
是了。
在外人眼裏,周子澈是當下炙手可熱的當紅小生,微博有幾千萬粉絲,在聚光燈下光芒萬丈。
從來不缺人喜歡。
也不缺人追捧。
江故幽深的眼瞳驟然掀起了少許波瀾,一層接着一層,仿佛裹挾着漩渦的隧洞,墨色幾乎溢出眼底。
周子澈勉強等了幾刻,見身邊再無響動,便安心地繼續睡了過去。
直到卧室外傳來什麽東西砸地的脆響。
他猛地醒過神,翻身坐了起來,習慣性地喚了一聲“江故”。
但身邊的床鋪早就空了,只剩下黑暗堆砌成的虛無的陰影籠罩在那一方已經沒了體溫的床墊上。
江故人呢?
周子澈掐了一把手腕,直疼得逼出了眼淚完全清醒過來,他來不及穿鞋,快步下床打開了卧室的門。
入眼先是一地的玻璃碎片,猩紅色的酒液灑了一地,一路蔓延到走廊的拐角。
醇厚的酒香混合着木屑的味道彌散在四周,上了年份的葡萄酒酒香醉人,卻讓周子澈的神經驟然繃緊了。
腳底踏過地面,鋒利的玻璃碎片瞬間割破了周子澈的皮膚,鮮豔的血在酒液中暈開,觸目驚心的紅。
“江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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