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陸瑾之剛要松手,楚宜修的身子就往下墜。

縱使老太君此刻正看着,陸瑾之也只好将懷中人打橫抱起,将她送到榻上。

沒法,他就是這麽一個責任擔當的男子。

日後若是和離,他也會給足楚宜修補償,但凡她開口,他都會滿足她。

陸瑾之對自己幹過的事,他不否認。

陸瑾之動作很慢,放下楚宜修時,宛若放下一只瓷娃娃,天地良心,這完全不是憐惜,他是擔心摔壞了這小女子,他後半生都沒法擺脫。

老太君看到這裏,眯了眯眼。

老四從不與女子接觸,這回是……真的變了?

老人家也不便多言,更是不會欺負一個小姑娘,況且她已得知是自家孫子醉酒誤事,又能怪得了誰呢?

老太君,“郡主先好生歇着,認親敬茶之事不急于一時。”

楚宜修心裏正嘀咕,陸瑾之這輩子比上輩子可是溫柔多了,彼時他都是将她重重抛在榻上的。

男子啊,對待不同的女子,态度當真不同。

上輩子,大抵是因她悔婚另嫁,給了他羞辱,才令他瘋狂折磨她。

可這一世不同,她老老實實嫁過來,又在昨夜“慘遭毒手”,陸瑾之可不得仔細着嘛。

楚宜修挪動身子,雙腳落在了腳踏上,期期艾艾,“那怎的行呢?我既已是陸家婦,如何能不行敬茶禮?祖母庇佑我是一回事,可我不能不懂事呀。”

一言至此,楚宜修虛弱道:“花嬷嬷,伺候我穿衣梳妝,敬茶禮可不能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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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這孩子,竟還是個執拗性子。

陸家娶回她,不過只是為了完成靖帝的聖旨,她又何故較真。

老太君忽然覺得,這瓊華郡主就是身子弱了些,品行當真沒得說。

老太君不阻擋她,而是對陸瑾之使了個眼色。

随即,陸瑾之跟着老太君暫時離開了婚房。

祖孫兩人行至廊下,老太君止步,指了指陸瑾之,“老四,你可真是……”糊塗啊!

陸瑾之還是無話可說,沒法替自己辯解,他也不狡辯,“皆是孫兒之過,祖母息怒。”

老太君還能說什麽呢?

這個孫子從十五歲開始就擔起了家主重責,如今二十有五,的确應該成婚,身邊也該有知冷暖的女子陪伴。

只可惜,瓊華郡主是長公主之女,不然,倒也是一樁良緣。

老太君也心疼孫子,嘆了口氣,“罷了,事情既已發生,多說無益,你日後……悠着點,別鬧出人命!記住了,郡主這身子骨不能生育孩子,你凡事仔細着些。”

陸瑾之,“……”他錯了一次,決然不會再錯第二次,又哪來的孩子?祖母多慮了。

屋內,楚宜修看着銅鏡中的自己,顧影自憐。

這個時辰,晨光燦漫,從茜窗洩了一地進來,照亮了緩緩浮動的小塵埃。

花嬷嬷正給楚宜修篦頭,楚宜修瞧着自己的臉,不由得眼神癡癡,“長成我這般美貌可謂是世間少有,難怪老天爺會讓我身子如此孱弱,總不能一切好的都給我。”

花嬷嬷覺得這話很有道理,“郡主莫要傷感了,日後好生調理身子,定會好的。”

楚宜修悠悠一嘆,“就我這副身子骨,哪裏會長久。嬷嬷呀,一會給我挑一套最好看的衣裳,我要每日都打扮的精致好看,才能不辜負這副好容色。”

這話依舊甚有道理,花嬷嬷應下,“郡主放心,老奴定給您挑最明豔的衣裳。”

不多時,楚宜修從婚房走出時,陸瑾之在廊下愣了一下。

仿佛在一剎那間,天光俱集聚在了這一刻,統統籠在了楚宜修身上,她單單是往那裏一站,就令得春/光/失色,觸目所及,唯有她。

楚宜修穿了一件桃花雲霧煙羅衫,下面是牡丹薄水煙逶迤拖地長裙,她腰肢纖細,身段婀娜,玲珑有致,雖是清瘦,但半點不顯幹癟。發髻上的金絲八寶攢珠釵映着晨曦,熠熠生輝。

人對極美的東西,都會不自覺的被吸引。

陸瑾之在今日之前,從未觀察過美人。

而此刻,他目光落在楚宜修身上,不知在想什麽。

楚宜修緩緩走來,柔柔弱弱,“夫君,讓你久等了,我……我實在走不動路,你以後可不能再像昨晚那般了,嘤嘤嘤……”

美人嬌滴滴的埋怨着。

眼神時而躲閃,時而嗔他。

又是各種表情情緒糾纏在一塊。

陸瑾之耳根子一燙,虧得他用內力穩住了。

要不要攙扶一下她?

會摔倒麽?

陸瑾之直接懷疑楚宜修壓根走不到前院去。

楚宜修沒開口,他也不主動。

見楚宜修邁着小碎步,陸瑾之只能放緩腳步,他是武将,自幼習武,活了這麽多年,頭一次這樣走路,真真是急煞了。

但再急也要熬着!

誰讓他自己就是罪魁禍首。

總算到了前院。

等待認親禮的衆人們早已翹首以盼。

隔着遠遠的距離就看見侯爺夫婦緩緩走來,等了片刻,這對新婚夫妻還在小徑上行走……

老太君趁着新婚夫婦兩還沒到,提前敲打在場衆人,“無論咱們陸家與長公主府有任何罅隙仇恨,你們都不得對郡主無禮,可聽見了?”

可憐見的,郡主那丫頭還能走得動麽?

她那個榆木疙瘩孫子,也不知道攙扶人家一把!

終于,在衆人內心焦急期待之下,新婚夫婦來到了前廳。

外面日頭愈發大了,陸瑾之額頭起了一層薄薄的汗,桂嬷嬷已端好喜茶,道:“侯爺,夫人,敬茶吧。”

陸家上一輩已沒有男嗣,戰死的戰死,病逝的病逝。

老太君與三夫人蕭氏坐在上首的位置上。

下首則是陸家長房的陸二郎陸淵,以及陸三郎陸延,還有陸清,陸鳶,以及陸綿綿。

陸家長房是庶出,陸大爺是老侯爺的通房丫鬟所生。

長房大郎戰死,陸淵不利于行,陸延擅兵法,但論起武功,不及下面的弟弟妹妹們。

故此,當年政變之後,唯有嫡出三房的陸瑾之可以挑起大梁。

陸瑾之和楚宜修先後跪在秋香色蒲團上,給老太君與蕭氏敬了茶。

老太君是個顧全大局的,表面上對孫媳婦無比慈愛。

蕭氏嫉恨長公主府,可面對這麽個兒媳婦,她哪裏能夠欺負得起來?

罷了罷了,忍着吧。

蕭氏象征性的給了楚宜修一份見面禮,是一只白玉镯子,玉質一般,看得出來她甚是敷衍。

楚宜修接過玉镯,卻歡喜不已,“多謝母親一片心意,母親雖穿着素寡,可年輕時必然是個美人,不然夫君與六妹妹豈會生得這般好看。

我一瞧見母親,就覺得眼前一亮呢。”

蕭氏被這一番誇贊,搞得雲裏霧裏。

這下可好,她沒法拉着臉了,只能強顏歡笑,“你這孩子,小嘴真甜。”別以為說幾句好聽的,陸家就會接受你,絕無可能!

楚宜修被花嬷嬷攙扶了起來,她似是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勉強才能站穩。

老太君立刻關切一問,“怎的了?可是哪裏不适?”我滴個乖乖,千萬別暈呀。

楚宜修總算站好,莞爾一笑,眼睛亮晶晶的,“祖母放心,我無事的,當真豔羨祖母,乃女中豪傑,我雖年輕,但也不及祖母康健,難怪太後外祖母她老人家,時常誇贊您呢,能做您的孫媳婦,我實在榮幸。”

老太君身子微微坐直了,這一頓誇,可把她給誇笑了,“丫頭啊,你說什麽大實話呢。”

衆人,“……”老太君,請您克制住自己,不要被花言巧語給蒙騙了!

接下來,楚宜修又接受了陸家衆人的見面禮。

她沒有給男嗣準備禮物,卻給陸鳶和陸綿綿一人準備了一只金鑲珠寶半翅蝶簪。

楚宜修笑道:“兩位妹妹文武雙全,英氣飒爽,不同于京城那些貴女,我總覺得任何首飾都配不上你二人。”

陸鳶和陸綿綿接過金鑲珠寶半翅蝶簪,一時間面紅耳赤。

第一次被人這樣誇。

真真是不太适應,還莫名心虛呢。

不過!她們是有原則的人!仇恨是不可能忘記的!

一直在觀察楚宜修的陸瑾之,他沉默了。

衆人飲茶吃早點之際,陸瑾之借故離開了堂屋。

他去見了蒼狼先生。

蒼狼先生面不改色心不跳,“侯爺見屬下是有何事?”堅決不主動提及昨晚。

陸瑾之從來不是一個拖拖拉拉之人,他言簡意赅,“先生,你可否看出……男子是否有過房/事?”

蒼狼先生,“……”

這種事把脈是行不通的。

他倒是可以看出來。

可……他能看麽?他敢麽?侯爺能允許他看麽?看過之後會不會被滅口?

這種虎狼之事,他怎麽可能幹得出來?!

蒼狼先生一口回絕,“回侯爺,屬下不能。”

陸瑾之,“……”

作者有話說:

楚宜修:我可真是個命運多舛的美人~

老太君:老身英氣不輸當年~

蕭氏:最美婆婆,不接受反駁~

蒼狼先生:我太難了~

陸清:只有我覺得到處都是陰謀?!

陌陌:你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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