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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延失而複得, 他沒把雲喬當做是一個十歲不到的小姑娘。
他的女孩兒,為何要被別人抱着?!
自然是不爽的。
陸延不想離開,而周浩天也是護妹心切, 兩人僵持着,互不相讓。
雲喬擔心陸延會與周浩天打起來,忙道:“三公子, 你回去歇着吧。”她笑靥如花。
陸延突然想起初見雲喬時,她也是這般光景。當時她還那麽小, 眼睛裏有光,亮若星辰。倘若他當時将她一同帶去漠北,那該有多好。
如今回想,只覺得心痛如刀攪。
陸延回以一笑, 嗓音沙啞,“好。”
他本不是信鬼神之人, 可事實擺在面前,他選擇相信。
他的雲喬還活着。
陸延離開時,時不時回頭看一眼。
周浩天更是憂心忡忡, 陸延徹底離開後, 周浩天立刻對妹妹洗腦, 告訴妹妹,陸家男子有多可怖。
雲喬只是笑笑。
她很感激周家。
能借着周小姐的身子活下去,她萬分感恩。
上輩子她親情緣單薄, 而今, 見兄長如此緊張她,雲喬抿唇一笑, “阿兄放心, 今後再無人能傷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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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是能往好的一面去想, 只要活着,一切都能好,不是麽?
周浩天欲言又止,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
隔壁定遠侯府,三朵金花歸來之後,在老太君跟前禀報昨夜情況。
老太君聽得津津有味,當即拍案,“好啊!做得好!張太傅那個食位素餐的狗東西!遲早會遭報應。對了,你們還燒了哪些地方?”
三朵金花繼續禀報。
老太君這喜歡看熱鬧的性子,真是一點沒變。
若非年紀大了,她昨夜八成會親自行動。
今日陸家衆人都要過來請安,洗漱換衣過來,皆陸陸續續來到了千秋局。
陸清、陌陌、陸鳶幾人都還年輕,精力用不完,一夜不睡根本不會影響身子骨。
衆人到場時,陸延也來了。他也換了一身衣裳,下巴的胡渣也捯饬的一幹二淨,乍一看,仿佛年輕了幾歲。
衆人眼觀鼻鼻關心,都可憐他,也心疼他。
陸延卻面帶笑意,舉杯對陸家衆人道:“祖母、二哥、老四,還有老五幾人,我以茶代酒,這次多謝你們了。”
說着,陸延一飲而盡。
衆人,“……”
陸延又說,“我甚好,無事的。”說完,他又低低一笑,嗓音爽朗。
老太君在內,所有人都不敢輕易吱聲。
崔陽也留了個心眼。
楚宜修見狀,湊到陸瑾之身側,嘀咕道:“據說,受了大刺激,人都會失常。三弟該不會是這裏出問題了吧?”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陸瑾之,“……”
總之,在衆人看來,陸延的行為十分反常。
老太君主持大局,清了嗓門,“咳咳……此事告一段落吧,擇一好日子,把雲姑娘給葬了,她無家無親,就葬在陸家墳地吧。”
老太君給足了陸延面子。
陸延深懂老太君的良苦用心,他再度起身,給老太君深深鞠了一躬,還不忘道:“祖母,孫兒甚是歡喜。”老天待他當真不薄啊。
老太君,“……”心愛的女子喊冤而死,你歡喜個什麽勁兒啊?!這孩子該不會真的刺激過度,傷了腦子了吧。
這可如何是好啊?!
她怎麽對得起長房?!
一大家子正吃早膳,守門小厮急急忙忙趕來,“老太君,張家派人過來了,說是……說是張家公子病危,讓咱們侯府立刻指派神醫過去醫治,不然就狀告陸家昨夜襲擊張府。”
老太君正在氣頭上,聞言,冷笑一聲,“狀告?去告訴張家人,就說是我老婆子親口所言,有本事讓張太傅親自來我面前。另外,無憑無據的事,張家若是再信口雌黃,休怪我們侯府不客氣!張家自作孽,還能怨誰?!”
“張太傅好歹是帝師,卻教出了那個不肖子孫,啧啧!張家家門不幸吶。”
小厮聞言,愣了一下,“老太君,那小的就這麽去轉告張家人?”
老太君颔首,“不然呢?”
小厮抿了抿嘴,撓撓頭道:“好嘞!小的這就去!”他也覺得張家是咎由自取。
飯桌上,衆人食不言。
崔陽暗暗吶喊。
陸家還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不過,他甚是喜歡。
長公主府。
長公主聽着陸家的一場喧嚣之後,她在堂屋走了幾圈,不由得心驚,自言自語道:“陸家當真去找張家麻煩了?就為了一個風塵女子?張家也太沒出息,聽說昨夜幾乎全府覆滅,卻連陸家人的一點把柄都沒抓到。”
“張太傅就是懷疑陸家,也毫無辦法。”
一言至此,長公主捂唇,噗嗤大笑。
“哈哈哈!這可真是太好玩了。”
“也不知皇上作何感想?”
“看來陸家男子都是情種啊。”
一個為了意中人,直接殺入朝廷命官的府邸。
一個至今不娶。
那陸家家主,更是不惜把昔日宿敵捧在掌心寵着。
長公主悠悠一聲長嘆,早知如此,她當初若是挑一個陸家郎君嫁了該多好。
罷了罷了,陸家與她同輩的郎君都不在世了。
委實可惜。
次日早朝。
周禦史搜羅了張度這些年在京城橫行的證據,直接彈劾張家,以及張太傅。
不為別的,只因周禦史是個實在人,蒼狼先生救回了他女兒,他如此做,是為了報陸家的恩。
他厭惡陸家,但也是有恩必報。
一碼歸一碼。
張度如今昏迷不醒,前天夜裏被襲擊之後,家中不少重要物件毀的毀,失蹤的失蹤,張太傅已是焦頭爛額。再被周禦史一彈劾,張太傅面對靖帝質疑的眼神,索性裝暈,當場昏倒了過去。
周禦史倒不覺得愧疚,但凡被他彈劾的大臣,那都是罪有應得。
退朝時,周禦史與陸瑾之并肩走在漢白玉石階上,他笑了笑,“陸侯,陸、周兩家比鄰而居好些年了,算是舊相識。當初你們陸家舉家搬遷漠北,本官夫人才懷上二胎,而今小女即将十歲,算起來,也是你的晚輩。”
陸瑾之狐疑的看着他,“周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周禦史颔首,直言道:“望侯爺能夠管束陸三郎,讓他莫要再接近小女?”
陸瑾之,“……”
三哥與周家小女郎……?
這二人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麽?
陸瑾之沉着臉,“周大人慎言,我三哥不是那種人。”
周禦史只盼是自己想多了,又或者是兒子想多了。
他憨笑兩聲,“那是最好不過。”
陸瑾之輕搖頭,只覺得周禦史也是個腦子不正常的。
三哥決然不會惦記上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
這一點,陸瑾之可拿人格做擔保。
陸延這兩天在府上走動時,所有人都對他格外關照。
他将陸鳶與陸綿綿姐妹兩人叫到了跟前說話。
見自家三哥氣色甚好,眉梢染笑,姐妹兩人只當他刺激過度,才導致如此失常。
“三哥,你有事就直說,但凡我們能做到的,一定幫你做。”
“是啊,三哥,自家人,不必客氣。”
陸延笑笑。
“雲喬的屍體”已經安葬下去了,可他打算把隔壁那小姑娘帶過去祭拜一下,也算是對她自己的過往告別。
周家已将他視作洪水猛獸,陸延沒法親自過去把人帶走。
他道:“六妹、七妹,你們去隔壁一趟,想辦法把周小姐帶出來,我就在巷子裏的馬車上等着。”
陸鳶,“……”
陸綿綿,“……”
三哥啊三哥,人家周小姐還是個孩子啊!
你要作甚?!
陸家人雖敢作敢當,但這種缺德事不能幹呀!
陸延猜出她二人的心思,男人無力苦笑,擡手撓了撓高挺的鼻梁。
雲喬還小,他就等。
以前,她苦等他。
而今,他反過來等她。
她還在世上,已經是老天對他莫大的恩賜了。
陸延看向兩個妹妹,無奈道:“我不會欺負幼女。”
陸鳶與陸綿綿對視了一眼,兩人尴尬笑了笑,“我們沒有懷疑三哥,真的!”
陸延,“……”
雲喬自己願意配合,故此,陸鳶與陸綿綿沒費多大勁,就把她帶出了府門。
陸延撩開馬車車簾,親自迎接小姑娘。
雲喬提着裙擺,朝着他跑了過來,小手遞給了他,直接上了馬車。
陸鳶以為自己幻聽了,直到馬車駛離巷子,她才回過身,對身側的陸綿綿,道:“七妹,我方才好像聽見周小姐喊三哥了。”
陸綿綿睜大了眼,“喊了一聲三郎,是麽?我也聽見了。”
陸鳶僵着身子,眨眨眼,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
姐妹兩大眼瞪小眼,最終還是決定把這件事告知老太君。
拐騙幼女這種事,他們陸家人絕對不能做!
不多時,老太君聞言後,深吸了一口氣,她擡手指了指,“快、快……跟上老三,不要讓他做出任何錯事出來!”
陸鳶與陸綿綿也被罰跪祠堂。
老太君素來黑白分明,自家人犯錯,那也要受懲戒。
馬車內,陸延打量着小姑娘,唇角笑意不息。
雲喬頭上梳着兩只花苞,綁上了紅豔的石榴石,她粉面桃腮,兩人差一點就生死兩隔,而今已不再含蓄。
雲喬的小手被陸延拉着,她笑着說,“三郎,我快十歲了,女子十四及笄,十五就能嫁人。”
她是想告訴陸延,讓他等她。
陸延倒是很願意等,可現在問題有些棘手,他眉目含笑,有些局促,“你不嫌我老麽?”
雲喬愣了一下,她可不在意這個。
此生若能相守,已是她莫大的福氣。
還能活着見到陸延,她再不敢奢求其他。
雲喬旋即莞爾一笑,“三郎如斯俊美,宛若天人,哪裏老了?我倒是覺得,三郎正當年富力強的時候,我可得看緊了,不然會被其他女子搶走。”
陸延很想抱抱雲喬。
可一看對方還是稚齡孩子,他委實下不了手。
陸延放開了雲喬的小手,保持了些許距離。
他清了清嗓門,萬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對一個孩子上了心。
他反複告誡自己,雲喬不是孩子,她的芯子是自己的紅顏知己。
如此一番洗腦,陸延才能勉強接受自己今日把雲喬帶出來的事實。
兩人來到陸家墳地,新添的那座墳就是雲喬的,碑上刻字,是陸氏雲喬,這便是承認了她的身份。
雲喬自己給自己上了一株香,仿佛是在告別過去,從今往後,她是周家小姐,可以以一個體面的身份接近意中人了。
不消片刻,陸、周兩人都有人趕了過來。
陸延與雲喬被火速“拉”了回去。
這下,無論是陸家,亦或是周家,都坐不住了。
周禦史親自登門侯府。
老太君命人泡了茶,陸瑾之也坐在上首的位置上,他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仿佛被人打了一把掌,再看向三哥與周小姐,這二人還時不時對視一眼。
陸瑾之,“……”
作者有話說:
陸瑾之:(不久之前)我以我的人格保證~
陸瑾之:(現在)我什麽都沒說→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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