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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帝手一揮, 楚宜修身邊的婢女紛紛散開,而與此同時,關押惡犬的牢籠打開, 那幾只巨型惡犬露出鋒利獠牙,垂涎三尺,仿佛死死盯着楚宜修, 後肢已開始蓄勢待發。

陸瑾之額頭溢出汗珠,渾身緊繃, 指尖掐入掌心的肉裏,就在惡犬撲向十幾丈開外的楚宜修時,他直奔而來,擋在了楚宜修面前, 赤手空拳同惡犬搏鬥。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不過彈指之間。

蕭氏閉上了眼, 緊蹙額頭,一眼不敢多看,心裏不停念着阿彌陀佛。

老太君也鮮少如此這般後怕, 到了這一刻, 只能暗暗祈禱。

陸家列祖列宗在上, 可定要保佑陸家渡過這一關!

她老婆子願意一命換一命!

惡犬站起來足有一個成年男子體格高大,壯若大蟲。

陸瑾之沒有回頭看楚宜修一眼,半點不敢松懈, 這一刻拿出了全力在搏。

只要他活着, 就絕不會允許任何魑魅魍魉傷及他的妻兒。

初為人父的狂喜還沒有徹底消化,他比任何時候都要謹慎小心。

楚宜修就那麽而看着他。

她其實到了如今, 還沒真正把陸瑾之視作夫君。

可此刻, 看着陸瑾之為了她搏命, 她愣住了。

情蠱不是已經解了麽?

他大抵只是為了她腹中孩兒吧……

楚宜修試圖說服自己,她可不想心懷愧疚,畢竟,她在幾個月前還想着弄死陸瑾之,甚至于還幻想着獨自養大孩子,給孩子物色一大批繼父。

這時,楚宜修回過神,她親眼看見陸瑾之的左胳膊被惡犬咬住,獠牙鋒利,瞬間鮮血直流。

老太君閉了閉眼,因為強忍情緒,她老人家鬓角的頭發,當場全白了,但未置一言。

陸家男兒世世代代,就無一人是壽終正寝。

她雖想改變魔咒,可又不得不相信宿命。

楚宜修站在原地,雙手緊握成拳,忽然大喊,“夠了!住手!”

靖帝一看見血,就仿佛服用了助/興之物,甚是興/奮,尤其這人是陸瑾之。

他是陸家家主,他若是死了,陸家群龍無首,會容易收拾得多。

陸瑾之回過頭看了一眼,笑了,“夫人莫怕。”

楚宜修讨厭這樣的場景,她可不想虧欠陸瑾之,免得她餘生之中活在愧疚裏,而無法盡情享受。

所以,楚宜修不想讓陸瑾之一個人面對。

靖帝無視她的叫喚,楚宜修不想忍了,她美眸一凜,身形如詭魅般,忽然閃到一宮中侍衛身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下了他手中長劍,随即衆人只見一道白色身影在惡犬之間快速來回。

野獸嘶鳴聲響起,也有惡犬瀕臨死亡的低喘。

在衆人再度看清時,就見傳說中弱不禁風的瓊華郡主手持一把滴血的長劍,她身上的雪色中衣俱是紅色血漬,臉上濺血,眼眸美豔且狠厲。

她站在陸瑾之身側,衣袂翩然,隆起的小腹也絲毫不顯違和。

驀的,周遭安靜了下來,

蕭氏一直閉着眼,直到耳畔聽不到任何聲音,她這才睜開眼,旋即……什麽都看不懂。

老太君張着嘴,她剛才目睹一切,驚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卻有種天上掉下餡餅的錯覺。

陸家……竟娶了這麽一個能打的兒媳婦?!

無疑,還很會裝。

就連她都騙過去了。

陸瑾之從單膝跪地的狀态站起身,一把抱住了楚宜修。

楚宜修自己倒是沒什麽澎湃情緒,陸瑾之抱着她時,雙臂在輕顫,但又不敢用力,生怕會勒緊了他的孩子。

“夫人,我回來了。”

楚宜修,“……”

面對陸瑾之如此澎湃的情緒,楚宜修有些招架不住。

此時,靖帝算是看明白了。

他雙手合十,拍起了巴掌,語氣怪異,“呵呵,瓊華,你倒是把舅舅騙得團團轉。”

楚宜修推開了陸瑾之,他一身血與汗,想來長途跋涉,從未洗漱。

男人的眼眶微紅,楚宜修被他盯到頭皮發麻,眨眨眼,佯裝關切,“夫君,我聽說,被狗咬了,會得狂犬病。”

這可是個大問題。

陸瑾之當場點了左臂的穴道,笑着說,“無妨,為夫不會出事。”

靖帝打斷了他二人的話,又說,“大膽陸侯!你此行并未前去突厥,你這是欺君!”

靖帝還有什麽想不明白的呢。

陸瑾之倘若當真去北伐突厥,沒有三年五載回不來,更別提這麽快就有捷報。

再結合崔世子的失蹤,他很快就能想到冀州。

而,好巧不巧的,冀州那邊的探子已完全沒了消息。

陸瑾之握住了楚宜修的一只手,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她的小腹。

狂喜之色,難以遮掩。

事到如今,他更是無所畏懼,無視靖帝,對楚宜修笑着說,“夫人,謝謝你。”

楚宜修,“……”

謝什麽?客氣了。大家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靖帝朗聲大笑,“好好好!陸侯!你眼下身在皇宮,如此掉以輕心,是不是太小瞧朕了?”

他原本以為陸瑾之不會輕易入宮。

沒想到,有老太君、蕭氏,以及楚宜修在手裏,陸瑾之當真獨自入宮了。

既然來了,就別想活着離開!

陸瑾之看了看身側的小妻子,又看向了老太君與蕭氏,這便正視靖帝,他氣度卓然,天生矜貴,饒是此刻傷勢頗重,也不影響分毫。

直呼其名,道:“楚廉,你戕害手足、□□無道、閉日塞聽,多少忠臣良将死在你手裏!我陸家本無心皇權,到了今日也是無路可走!你膽敢傷我陸家人分毫,三十萬陸家軍與冀州兵馬,定在幾日之內,将皇城踏為平地。”

“我既敢直接入宮,便是已經安排好一切。”

靖帝從圈椅上緩緩起身,手指向了陸瑾之,“你……你早就想反是不是?!”

陸瑾之嗤笑一聲,反問,“楚廉,這話你應該問你自己,倘若忠臣良将不寒心,國泰民安,誰又會摒棄忠義?!”

靖帝的手在顫抖。

陸瑾之的威脅,字字是真的。

就算陸瑾之今日死在了皇宮,陸家已與冀州聯盟,不日就會殺入皇城。

靖帝看向了楚宜修的小腹,“陸瑾之,你難道不想保住你的孩子?!你即刻投降,讓陸家放棄兵權,朕可以考慮放過瓊華!”

楚宜修翻了個白眼。

還廢話什麽呀?

哄騙小孩子麽?

打吧。

這時,一宮人急急匆匆跑來,像是受驚過度,驚慌所措,“皇上!皇上不好了!長公主殿下帶人殺進來了!”

楚宜修吐了口濁氣,她那個便宜娘親終于來了,看來她是親生的。

陸瑾之擰眉,沒料到這一出。

靖帝眸光乍寒,“她敢?!”

長公主帶領數千府軍直奔皇宮,另又從宣王府借了兵,在禁衛軍圍剿之前,她暫時占據上風。

長公主帶人抵達禦花園,見女兒女婿都還活着,她對老太君笑了笑,“親家,本宮來了!”

老太君唇角一抽。

這個長公主從不靠譜,可關鍵時候,總有她的身影。

靖帝眉目陰狠,“楚玥,你這是何意?!想反麽?!”

長公主從袖中掏出一封明黃色聖旨,她冷笑一聲,“皇兄,別再掙紮了,十年前讓你贏了一次,可如今,你大勢已去,就連老天都看不下去。我這裏有一封聖旨,是先帝臨死之前交付于我,瓊華她……不是本宮的女兒,她是本宮侄女,是先帝親生女兒!”

“本宮今日可不是謀反,而是行清君側!瓊華是先帝唯一在世的骨血,她才是天命所歸!”

長公主說到這裏,微微颔首。

十年前,靖帝拿宣王府做要挾,而且當初先帝的确是大勢已去,長公主只能保一個是一個,都是血親同族,她見誰死,都是心痛不已。

可這些個皇兄皇弟,争來争去,為了一個皇位,恨不能搞死所有手足。

先帝輸在過于仁慈。

靖帝這些年的所作所為,長公主早就看不慣,“皇兄!大兄封你為王,賜你封地,那般信任你,可你呢?你殺光了他的所有兒子,霸占他的後宮,就連瓊華這個小姑娘也不放過!若非本宮設法救了她,她早就死在你的刀下了!”

長公主忽然紅了眼眶,“咱們幾個可都是一起長大的至親!那些孩子是你的嫡親侄兒啊!”

楚宜修,“……??”

她是先帝之女?

那她與陸瑾之之間是不是不存在仇恨了?

不對……

陸瑾之的父親是在先帝身邊自刎的,總而言之,還是因着先帝而死。

楚宜修驚到無話可說。

如今想來,她上輩子的死,會不會是因為被人發現了身份?

另外,她是先帝之女的話,那皇位是她的?

鬼使神差的,在這個關鍵時候,楚宜修竟然還能聯想到自己将來三宮六院。

這廂,面對長公主的質問,靖帝卻一陣狂笑。

“至親?既是至親,他為何不把皇位讓給朕?他明知朕的野心,還将朕指派到川蜀之地!他就是容不下朕!”

長公主搖頭,無力苦笑,“若是容不下你,豈會給你掌兵之權?”

靖帝忽然不說話了。

滔天皇權,但凡是天潢貴胄都想獨占,他錯了嗎?他沒錯!

不遠處,厮殺聲,兵器相擊的聲音傳來,聽着動靜,似有大批人馬攻入皇宮了。

不斷有宮人急忙跑來禀報。

“皇上!宣王府與衛大将軍府聯手反了!”

“陸家、陸家殺過來了!”

“……”

靖帝一陣耳鳴,什麽都聽不清了。

他腦子裏忽然浮現出十年前,他帶兵殺入皇城,逼死皇兄,親手殺了五個侄兒的畫面。

這一刻,仿佛十年前的一切又輪回了。

“噗——”

靖帝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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