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洗幹淨滾出來

何深第一次見明忱身邊有除孫傑以外的人,還是男人,看樣子準備一起出去。

危機感瞬間爆棚,他下意識觀察路易斯,從頭到腳不自覺戴了有色眼鏡,心道:皮膚白,滿下巴的胡茬子也有那麽點男人味,身材貌似還說得過去,長相也能看…但……

金發碧眼娘娘腔!

路易斯察覺何深眼神夾帶敵意,礙于明忱快沒影了,連忙和進來的員工半借半搶拿了傘追出去。

中餐廳在公司五十米處,過一個天橋就到。

明忱心底不痛快,走得也比平時快。

路易斯幻想中的兩人雨中漫步沒能實現,一路追到下橋。中國話都說不利索,問道:“親愛的,那個人你認得?我怎麽覺得你生氣了。”

“沒有。不認識。”明忱側臉看他和他的傘,下意識把手中的花傘和他對調,“半小時就餐時間,等下我還有個線上會。”

“吃飯半小時怎麽夠?”路易斯不掩失望,收好花傘愣是和明忱擠一把。

“試試?十分鐘就可以。”

聞言路易斯連忙見好就收,“我也覺得半小時足夠!”

老樣子在靠窗的座位。因為明忱喜歡,這家店路易斯常來,和老板相熟漸漸成了餐廳酒水供應商,再多來幾次瞞着明忱成了這家店的大股東…

“忱忱,喝點什麽,還是茶嗎?”

“嗯。”明忱無意識望窗外,大拇指頻繁按手機的息屏鍵,屏幕亮了又黑,黑了又亮。

路易斯悄悄看在眼裏,瞎子都能感覺到他不開心。這種不開心無跡可尋,好像是因為那個外賣員,但是明忱說他們不認識…這就很奇怪。

“忱忱,需要一碗湯嗎?可以暖暖胃,他們家新品,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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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遨游的思緒被拉回,等了會兒茶先上,明忱給自己倒了杯冒熱氣的苦茶,問起那天酒會的事,“孫傑說你前段時間想買嘉星酒店那塊地?”

“不是,我以為你感興趣,礙于蕭雨涵不好想争,但你不方便我方便啊。”

原來如此,明忱看路易斯一眼,往後靠着沙發背輕笑道:“誰說我想要?你別再施壓,到手的羔羊都要被你吓跑了。 ”

“我不明白。”路易斯模模糊糊弄不懂其中意思,“怎麽叫施壓?我努力過,但那塊地還是讓蕭雨涵買走了。我始終屬于外行,争不過他們。”

明忱笑而不語。

“親愛的,那塊地蕭雨涵準備用來做什麽,繼續開酒店?”路易斯知道明忱家庭情況複雜,從不多問,這會兒閑着沒事就想趁機培養感情,“你爸爸起初就不願意她碰這些吧,哦對了,他知道這件事嗎?”

“不知道。”明忱現在看上去心情不錯,晃着玻璃杯悠閑反問:“在外人看來,比如說你,你覺得明朝野還能活多久?”

路易斯瞬間被堵得不知道說什麽好,如果要實話,大概率活不了多久。

明朝野住了快半年的院大家有目共睹,營銷號就住院這件事猜了幾個來回,如果沒有資本的力量,明家複雜的關系也會被翻出來炒一炒。

卻博眼球的誇張說辭,也不乏幾個知曉實情的專業人士。

屬于明朝野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明忱沒有為難他的意思,主動道:“其實,他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我肯定找最好的醫生,多少錢都無所謂。但有人不那麽想,甚至迫不及待了。”

路易斯瞬間知道這個‘人’指得是誰,“你的意思是,她已經決定最後一搏了?這塊地就是很好的證明。”

“我想是吧。”

“你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盡管說。”

“能有什麽需要幫助的?”明忱笑得輕松,“我有些地方其實很像明朝野,特別固執,不撞南牆就不回頭。對付這樣的人我最懂,得把南牆搬過來讓他狠狠撞一撞,疼了就老實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這個蕭雨涵的手段确實厲害。”說着路易斯比了個大拇指。

明朝野當年多大一個花花公子,見一個愛一個,能讓他收心老實的人段位不能低。他只是不肯正視蕭雨涵圖財不愛他這件事。倘若錢也愛,人也愛,依明朝野老來情深的性子,一定會毫不猶豫把明氏送給蕭雨涵吧…

今天的服務員來得晚,兩人聊了七八分鐘才過來。

何深邊走邊不顧形象挪頭上的帽子,他正對着明忱,所以一舉一動全被明忱看在眼裏。

明明上一秒還在笑的人突然蹙了眉,路易斯話音頓住,朝他的方向看。

“不好意思兩位先生,路上有點堵車,來晚了。”何深笨手笨腳把夾在腋下的菜單拿出來,繞過路易斯直接放在明忱面前。

這種行為不太禮貌。

餐廳來的員工這點基本禮儀都不懂?路易斯摸着下巴,多看了他幾眼,狐疑道:“你好像剛才那個外賣員。”

“對…剛才店裏是我出去送餐,下雨有點趕,實在不好意思,二位可以點單了。”

明忱一言不發把餐單推給路易斯,視線重新落到何深身上。他雖然戴了帽子,鬓角仍能看到濕意,就這麽捂着不吹幹,一進一出有暖氣也會生病。

“店裏沒有其他服務員,一定得是你來?”路易斯有時候會在小事上較真,特別是他店裏出現這麽怠慢客人的行為,裏裏外外都覺得餐廳做得不大氣。

“我臨時兼職,沒其他工作的時候來,比如說今天。”

何深小小咳嗽一聲,由于明忱剛才在公司樓下表現得有些兇,怕用力過猛适得其反,現在只敢裝裝可憐,暫時不敢死皮賴臉忱哥長忱哥短。

“趕緊點菜,我沒多少時間。”明忱不耐煩別開視線,幾秒後直接起身去衛生間。

他知道何深別有用心,所以更不願意猜對方這樣做的目的,兩人井水不犯河水,只要沒影響到正常生活,他想做什麽都是他的自由。

有時候,眼不看為淨。

路易斯翻菜單的手很慢,何深視線從衛生間方向收回時正好和路易斯對上,他坦然自若,全然沒有剛才的可憐樣,直截了當問:“你是明忱什麽人?”

“我?”路易斯半點不驚訝他态度上的轉變,剛反應過來,店裏從不招兼職,這小子八成奔着明忱來的,遂毫不避諱說:“忱忱和我就是你想的那種關系,小朋友,我勸你好好念書比較實在。”

路易斯怕明忱知道他在外胡說八道削他一層皮,稍微委婉了一點點,讓何深自己去猜,到時候明忱問起來他也好狡辯。

“外國佬,我和明忱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識相些,別老纏着他。”

“我纏着?”路易斯好笑道,“小朋友,明忱可——”

“點好了嗎?”何深無情打斷,張口閉口小朋友氣得他想爆粗口,越看越不順眼,抽回菜單直接回後廚。

事實證明路易斯這種保守的答案殺傷力很大,何深撿着亂七八糟的醋吃,紙張質量不錯的餐單還沒送到後廚就被他撕得稀巴爛。

他明白自己接近明忱是為什麽,可就是醋得不行。

主廚親眼看他急匆匆來換衣服,又急匆匆去點餐,再回來氣成這樣,當是遇到蠻不講理客人,拍拍肩以示安撫,問道,“他們點了什麽?”

何深看眼菜單,賭氣說:“店裏拿手好菜各來一道。”

“都來?幾個人吶?這麽多浪費咯。”

“要不您再去問問?”

其實沒必要問,沒有服務員敢這麽給客人亂點餐,最後賠錢的還是亂點菜的人。

十分鐘不到,菜陸續上桌。

明忱從衛生間回來時大魚大肉幾乎将方桌堆滿。

“你瘋了?”

路易斯胳膊撐着桌子,無所謂擺擺手,“別誣陷好人,剛才那位小服務生點的,親愛的看看有沒有愛吃的?”

明忱坐下的動作一頓,“他?”

“是啊,他嫌我點菜慢,一把搶走菜單,然後就這樣了。”路易斯誇張複述的同時,正好瞥見口中的小服務生端果盤過來,“不信你自己看,他又來了。”

何深什麽都沒聽到,到面前仍舊挑釁仰着下巴看路易斯,等明忱看過來又立刻成了小白兔,“這是餐廳送的水果。”

小白兔才說完,沒忍住一個噴嚏。唾沫滿天飛,水果也全掉了,甚至才上的湯菜沒來得及挪到裏面,被他扶桌的手掌按翻。

這回,他真不是故意的,畢竟路易斯看着,多丢人!

明忱反應極快,一把抓着何深的胳膊往自己這邊拉,緊接着“啪”一聲,大湯碗摔在地上,湯濺得老高,盤子也四分五裂。

響聲驚動四處轉悠的店長,大步過來詢問,意外發現熟人路易斯也在,直接把矛頭指向服務員生何深。

“怎麽回事?你還愣着幹嘛,趕緊收拾啊!”店長嚴厲完,變臉似地看着明忱笑,轉而對路易斯抱歉道,“路先生來吃飯怎麽不提前說一聲,你看這弄得…實在抱歉…”

“我以為,店裏就一個服務員了?還是兼職。”

“不不不,哪裏的話……”店長剜一眼何深,一身正裝配上想吃人的表情,竟然有幾分猥瑣…

何深視線閃躲,小幅度縮了縮被明忱拽着的手臂,躬身準備收拾碎渣。

明忱捏緊了,二話不說拽着他往外走。

“親愛的?”路易斯跟了幾步,店長連忙拉着他,迫切想解釋何深存在的原因,“路先生,您聽我說,兼職咱們店裏只招了前臺,至于他怎麽混進來的…我一定查明白給你個交代。”

這邊,何深略顯為難,“明,明少爺?”

“你給我閉嘴!”

“你外套沒拿…”

“聽不懂嗎?我讓你閉嘴。”

第二次被命令閉嘴,何深心底一慌,識相閉嘴。他自己有時候也奇怪,明忱總對他忽冷忽熱,這個人就處于抓不住的狀态。

不免好奇,他是對所有人都這樣,還是只對自己。

為什麽會是忽冷忽熱…

但不管怎麽說,他還是很享受被明忱拉着的過程,出大門前不忘瞥一眼老遠還一臉錯愕的路易斯,宣布這場無聲争奪戰的勝利。

外邊雨由大轉小,轉彎的風刺骨,吹得耳朵疼。

正是飯點連着午休,公司一路上來沒看見多少人,兩人一言不發坐電梯直接去了休息室。

何深故作局促觀察這間休息室,不算大,布置也簡單,但該有的都有,比如說床…

他站床邊看明忱進淋浴室又出來,剛想問對方帶自己來做什麽,‘忱’字才脫口,一件黑襯衫摔到何深臉上。

“洗幹淨滾出來。”

作者有話說:

二狗問:你們想看什麽??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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