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你躲什麽?

何深把臉上的襯衫扯下來之後不為所動。

這種時候,真乖乖聽話進去洗澡再換了明忱的衣服,以後在明忱眼裏‘刻意勾引’的形象一定根深蒂固吧…真要局限于眼前?

多方考慮過後,何深決定這個澡要麽不洗,要麽兩個人一起。

但明忱并沒有給他發揮的機會,看時間差不多轉身出去準備跨國線上會。

何深的手舉到一半,休息室門正好被撞上, 到嘴邊推辭的話被迫咽下。

這種感覺就像你努力勸自己做一件不願意做的事,騎虎難下時,別人間接給你個臺階,一個放棄的理由。

那就先逞一時之快!

不管形象不形象的問題,能共處一室,穿對方的衣服,睡他睡過的床,之後想建立什麽關系不容易?

何深樂滋滋把自己脫幹淨,沒急着進浴室,琢磨頭頂暖氣是進來就開着的,還是明忱出去前開的...

以明忱這幾天對他忽遠忽近的态度來看,何深果斷選前者。他靈機一動,毫不猶豫把窗打開,暖氣也關了。

浴室只有淋浴,恰好何深洗澡素來只愛淋浴。本來能舒舒服服洗個熱澡,小作精一咬牙,調了冷水檔。冬日裏常溫水就如同放在冰箱特意加冰過,冷得骨頭酸。

何深舉着花灑從頭開始淋,他無法形容這種冷瘋了的感覺,一心想着病了好,病了就有理由賴在他身邊了。

他足足戰鬥了十幾分鐘才把水關了,哆嗦得牙齒打架,搓着發紅的手臂望着鏡中狼狽的自己,現在出去太過明顯,避免露出破綻,他在浴室又呆了十分鐘,擦幹水才出來。

全身上下僅穿了明忱的一件襯衫,礙于挂空擋沒敢直接開門出去,找了一圈沒找到吹風機,不過正合他意。

明忱等會兒回來大概率會不留情讓他走,碰瓷也好,這就是留下來的理由。

于是小作精站窗邊頂着冷風吹,整個人抖得厲害。他發誓,二十多年來沒受過這種委屈,碰上明忱全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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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說對明忱有多大感情,但明忱絕對是他最肯下功夫的一個。頭發都快吹幹了,白欣忽然來電話讓他給家裏回個電話。

“知道了,明天…或者後天我回去一趟。”

“什麽明天後天,你媽讓你現在立刻給他回電話!”白欣嗅到不尋常,狐疑道:“你發燒還沒好嗎?怎麽聲音怪怪的?”不能說啞,聽上去悶悶的,呼吸就像沒經過鼻子。

她這麽一說,何深應景連打了三個噴嚏,腦瓜鳴聲一片,胡亂解釋說反複了,沒大礙。

“何深,不是我說,你怎麽越活越回去了,跟個嬌姑娘一樣。”白欣嘲笑意味明顯,也沒放心上,轉而接上剛才的話題,提醒道:“你媽給你安排相親了,有幾個姑娘我還認識。你回去別鬧她心,配合配合,見個面而已,又不一是逼着你要結婚。”

“我才多大就需要相親了?”何深差點沒吼出來,“老白,你要不直接跟我媽說我有男朋友得了,她這樣一天一個花樣我都替她煩。”

“你別犯賤啊!”

“我認真的!”

“別怪我沒提醒你,你現在是貴公子還是落魄窮小子只在你媽一念之間!”

“行了,到時候再說。”何深又打了個噴嚏,扶窗臺的手骨節發白,收了在胳膊上搓了搓,嘀咕道:“窮就窮吧,正好沒借口解釋。”

以後兩人真在一起了難免暴露,總要找個理由為自己開脫,家裏停信用卡變窮,所以被迫出來打工也勉強說得過去,反正明忱又沒主動問過這些。

白欣雲裏霧裏,“什麽解釋?”

“就是明忱……”

何深忽然意識到八字還沒一撇,他連明忱性取向都沒摸清就幻想在一起後怎麽解釋了……“沒什麽,我的意思是我媽不給錢就算了,我這麽大個人還能餓死不成。”

“是,你有骨氣,那先說好,別找我借錢,一毛都不借!”

“特殊情況還是得——”何深提了口氣想罵人,白欣電話挂得快,一個字沒聽到。

他扔了手機又沒忍不住連打好幾個噴嚏,仰着頭才舒服些。上午淋了雨就有些受涼,又經這番折騰,鐵打的何深也受不住了。他把窗重新關上,暖氣也打開,沒敢直接坐床,扯了毯子蜷在小沙發上等明忱回來。

暖氣作用下,室內溫度一點點上來,一冷一熱何深臉發燙,靠着沙發一端的頭發徹底捂幹了。

熟悉的昏沉感漸漸彌漫,他用手背探着腦門,溫度果然高。不得不說,這身子有時候還是争氣,一年不見病幾次,關鍵時刻還挺靠譜。

迷迷糊糊何深覺得自己等了好久,昏沉睡了幾覺醒來,還是只有他一個人。

明忱似乎把他休息室裏還有一個麻煩精的事給忘了。

線上會開了一個小時,又見了幾個股東就X國的買賣談了一個半小時。忙得差不多孫傑來彙報後幾天重要的工作內容,聽他說完,明忱忽然想起何深,沒頭沒尾問道:“他走了嗎?”

由于休息室和他辦公室隔了一個走廊,人就算走了也看不到。不過大概率是走了,否則以何深這種麻煩的性子早就想方設法杵到他面前了。

孫傑則以為他說的是路易斯,點頭道:“他想來找你,我說你在忙他就走了,大概四十分鐘前。”

明忱了然,早上中午什麽都沒吃,胃部隐隐發痛,收拾了完桌上的文件站起身,“我回中環公寓,有什麽事打電話。”

下午沒什麽工作安排,孫傑跟他一路下去按了電梯,“路先生說和您約好下個月登山,讓我把您那幾天的時間空出來,你的意思呢?”

“老樣子吧,騰一個星期。”電梯門合上的剎那,明忱連忙伸手卡着,從這個角度剛好看到緊閉休息室的門,不知出于什麽緣故,明忱想去看看。

“小明總?”孫傑不明所以。

“沒事,我去休息室拿點東西,你先下去。”

休息室門再次被打開,熱氣夾着慣用的沐浴露香氣撲面而來。沒開燈,窗簾也拉得嚴,一絲光亮都沒能透進來。

室內靜悄悄以至于他以為沒有人,下意識看了眼整潔的床,卻瞥見地上何深穿來的衣物,既然都在,那他是怎麽回去的?

正疑惑。哼唧聲從沙發上傳來,明忱這才注意到,藏在窗簾底下的沙發有個毛茸茸的腦袋。

“何深?”

明忱走過去拉開他搭在臉上的毯子,何深正好眯開眼,雙頰泛着不健康的紅暈。身上的襯衫前兩個扣子沒扣,露出輪廓清晰好看的鎖骨和半邊肩膀,側身臉靠着自己的手背,蹙着眉頭看人一言不發。

明忱摸摸他的額頭,“發燒了?”

何深不說話,看他的眼神微有些埋怨。

“走,去醫院。”

“不去。”

何深不僅語言上拒絕,行動也是,翻身背對着他,弓着身成防備狀态,面對着沙發說不出的可憐。

明忱愣了一瞬,暴力扯開他身上的毯子,這一扯人更是石化了。除了他給的黑襯衫,何深真的什麽都沒穿,內褲都沒有…

“你……”明忱把毯子扔回去,裹着勉強抱起來扔床上,“躺着,我叫醫生。”

何深靜了幾秒,一鼓作氣坐起來搶了明忱的手機,兩人慣性往後倒。明忱的手撐了一下,砸在何深身上的重量還是不輕,只聽被壓的人吃痛曲腿,“忱哥你,你撞着我那兒了,疼…”

明忱錯愕翻身起來,何深就勢捏着他的手腕,往下扯的同時翻身跨坐在他身上,挨近了盯着他的眼睛,控訴說:“為什麽把我一人丢在這兒?你是不是把我忙忘了,明明是你拉我來的,洗了澡然後呢,放着不管了?忱哥,你好過分!”

“你先起來。”明忱掙了掙,被他反壓着竟然難動彈。他除了人燙點,實在看不出來哪裏有病樣!

“我不。”何深俯下身和他貼得更近,“那個外國人,就是剛才那個,他說你和他關系不一般,真的嗎?忱哥,你之前說對男人不感興趣,難道只針對我?”

“我讓你起來。”

“我說,我不。”

明明他壓着別人,更委屈的好像還是他,錯開臉靠在明忱肩側,依賴嗅了嗅,病着的緣故,說話和平時裝出來的可憐完全不同,更真實。

他八爪魚似的黏着明忱,小聲說:“忱哥,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南國花錦第一次見你我覺得是緣分…後來都是,你千萬不要覺得我圖你錢,我沒有,只是想認識你,然後讓一切都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是吧?你說你是京大學生,家庭困難休學掙學費,缺多少我給你補上,現在回去把你的書念完。”

“費用…那些費用我可以自己掙…”對于這件事他微微心虛,早知道明忱不好學生這一口,他又何苦厚臉皮裝學生…

“是嗎?”

“忱哥,要不我們…”何深沒好意思直接說,行動比言語更直白,錯過明忱的耳垂,直接往唇摸索過去。

明忱閉閉眼,眸中最後一絲柔情也沒了,暴力推開他坐起來。

如果說剛才因為他可能發燒而有所軟的态度現在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最後一遍,我對男人沒興趣!”

何深也跟着坐起來,看明忱視線從自己某處別開,跟着看了眼,不遮不擋跪坐着,“是嗎?都是男人,那你躲什麽?”

明忱并不打算理他,整理好西裝開門出去。何深坐着沒動,他有心試試明忱,不阻不攔看着他出去。

大不了就在這睡一晚上,能少幾兩肉!

何深重新躺回去,不見外撈被子蓋上,撇開別的不說,困意襲來,眼皮如泰山壓頂,實在挨不住。

明忱去樓下最近的藥店買了溫度計和退燒藥帶回來,何深睡得還算乖,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只露個腦門兒在外邊。

明忱沒急着叫醒他,坐在床頭看着他的睡顏,心裏排山倒海,動容萬分。

于情于理,他有義務和何深說明白,他們有多不可能。

作者有話說:

二狗:對我的拖延症感到抱歉鞠三躬,真的穩定更新了!

這一章是補昨天的,就是說今天晚上八點半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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