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一腳踏上總督府所在的市鎮土地那一刻,歐陽晗也好,穆紹勳也罷,都或多或少的,心裏一顫。
怎麽可能不顫吶,這種天大的事兒。
“先找個店住下。”穆紹勳拽了拽缰繩,讓騾子放慢了速度,又将草帽的邊沿壓低了些,不讓路上的閑人看到他的那一只眼。
“找個離總督府近的吧,也好觀察動靜。”歐陽晗提議。
這提議得到了認可,兩人在總督府周圍繞了一圈,選了個不大不小的客店住下了。
客店是個兩進的院子,院門背對着總督府大門,開在一條挺寬敞的胡同裏,但裏邊那一層院子的後窗,卻能清清楚楚看見總督府的斜前方。
歐陽晗和穆紹勳,住的就是這間屋。
騾子車,放在客店外頭了,看着小夥計給騾子加了草料,又叫了幾個身強力壯的把兩個箱子擡進屋,兩人才稍稍松了口氣。
叫了幾個菜,燙了一壺酒,從外院井邊打上水來簡單擦洗了一下,天也差不多暗下來了。兩個人回到屋裏,開始吃飯。
但歐陽晗看着醬牛肉和素炒餅,有點吃不下去。
“怎麽,不餓?”穆紹勳沒動筷子。
“倒也不是。”籲了口氣,那家夥咋舌,“辦大事兒之前,我都不怎麽吃得下去飯。”
這說法讓對方皺起眉來。
“怎麽像個女人似的!”
“這跟男女無關吧……”故作委屈嘀咕着,歐陽晗抓了抓頭發,而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我剛才就琢磨了,你說,咱這次是把東西直接交到總督手裏呢,還是交給他手下?”
“交給手下,只怕信不能及時讓他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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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直接交給總督,一旦他看見了信,弄不好咱倆當時就沒命了。”
“不至于。”
“怎麽不至于?”
“信在最下層,等他看見,已經晚了。”
“說是這麽說,但誰知道他會不會馬上叫人把東西都翻騰出來一一檢查呢……就說倒也應該不至于,那些個當大官兒的,當着外人的面兒,不會這麽翻箱倒櫃的。就怕,他讓手下這麽倒騰……反正我覺着,放最底下怎麽都特不保險。”
“那就放最上層。”被那唠唠叨叨的家夥弄得有點煩躁,穆紹勳低頭吃了幾口菜。
“放最上頭也危險,他要是當時就打開看呢?咱倆還是立馬完蛋。”
“……”
“……”
沉默,持續了大約一杯茶的工夫,然後,穆紹勳突然開口。
“那就還是交給他手下,信放最上層,交了之後馬上離開,等他回來見了信,咱們已經出城了。”
歐陽晗聽着,小眼睛裏再度射出了賊光。
“行啊哥哥!腦子還真不一般吶!”
“你小點聲!”雖說更惱火被叫哥哥,但壓低音量更重要,穆紹勳呵斥了那有點得意忘形的家夥一聲,而後透過窗縫看向高挂着燈籠的,氣派非常的總督府大門,“就是……不知什麽時候總督才能不在。”
“這你就多慮了。”收斂了聲音,可得意還在,歐陽晗放下心來一般開始往嘴裏塞炒餅,“凡是當官兒大到一定程度的,應酬都賊多。甭說總督了,就說一個小小的警察廳長吧,今兒開會,明兒視察,沒一天消停的,晚上更熱鬧,要麽就是富商請客吃飯,要麽就是去別館陪姨太太,要麽就是帶着一大家子人去戲園子白聽戲。要多‘忙’就有多……咋了。”
歐陽晗說得熱鬧,快說完時,發現對方正盯着他看。被看得有點毛,他停了筷子。
“沒有。”低頭笑了笑,穆紹勳端起酒杯連喝了幾口,“帶你出來,果然對。雖說四時不辨五谷不分,可你這個城裏人,倒是真的見過世面。”
“那是……”連續嘿嘿嘿了好一會兒,那稍微給點誇獎就找不着北的家夥又給彼此滿上了酒。
“只不過,這次畢竟兇險。你想過萬一不成……”
“哎哎哎!別說喪氣話啊!”歐陽晗趕緊擺手,“咱這回肯定成,絕對成,就沒有不成的道理!”
“好吧,就算能成,你有沒有想過成了以後的打算?”
“以後?”歐陽晗擡頭看着對方,那種不知何故透着些許百味雜陳的目光,讓他也百味雜陳起來,一聲長嘆,他放下酒杯,向後一仰,躺在床上,“以後啊……哎呦喂……要說,真成了的話,這警察廳,鐵定是回不去了。弄不好北京城都沒法兒呆了。總督府就算不剿匪,也肯定得追查咱倆是誰,到時候……”
“不如……”
“去外地躲躲!做做生意,沒準兒就發家了呢。”歐陽晗話來得急,穆紹勳那還沒說出口的言辭就那麽被帶過去了。但對方沒有發火,也沒有接着說什麽,反而只是一口一口,用酒把想說的,全都沖了下去。
“這次事成,整個東山西山,欠你一個大大的人情。”換了一句無關痛癢的話,穆紹勳垂下眼睛。
“這都好說,就是,當家的,我對尊弟冒犯的那個事兒……你看能不能抵消了?”
“……”看着那家夥明顯就是在嬉皮笑臉還裝出一副可憐相的德性,穆紹勳又好氣又好笑,可最終,他還是笑了出來,“好,就一筆勾銷了。”
“得嘞~!這可是你親口說的啊,可不準耍賴!”
“你當我三歲孩子麽?!”
“沒呀~~哪兒敢呀~~”一臉不誠懇的撇了撇嘴角,歐陽晗又傻笑了幾聲後,便沉默下去了。
這次沉默,持續了挺長時間,直到桌上杯盤狼藉,酒壺空空。
放下筷子,歐陽晗用剛住進來時,小夥計送過來的茶水淑了漱口,而後看着對面的男人。
穆紹勳察覺到那視線,也意識到這視線頗有幾分微妙。
“當家的。”視線微妙的人開口了,“你剛才,想說什麽來着?”
“什麽想說什麽。”
“就剛才……算了。”笑了起來,又擺了擺手,那明顯已經醉了的家夥,臉上帶着緋紅,扶着桌子站起身來。
穆紹勳眼看着對方湊過來,湊過來,越湊越近,而後突然,又似乎是必然的,搭住他的肩膀,低頭,堵住了他的嘴唇。
穆紹勳是有幾分愕然的。
但歐陽晗好像格外坦然。
“當家的,但凡這兩情相悅,總得有個先後步驟哈。先摸個小手兒,再親個小嘴兒,然後才能那啥呢。”一臉朦胧的嚴肅,那不知何時竟然爬到對方腿上去的家夥捧着穆紹勳的臉,茶水漱不掉的酒氣全都噴在他臉上,“那什麽,人家信天游唱得好嘛,‘我要拉你的手~~我還要親你的口~~拉手手,親口口,咱們倆人兒……’”
浪聲浪氣的小調沒能唱完。
歐陽晗就被整個掀翻,扔到了床上。
穆紹勳不說話,應該說他根本沒心思,也沒時間說話。
有點粗暴的扯開對方的衣領,他在那鎖骨上咬了一口,而後在那家夥紅着臉喊疼的時候,猛然堵住了那張嘴。
簡直就像是發春的野貓,讓他張着嘴,他就只知道叫!不如幹脆堵上,堵個結實,然後再好好蹂躏他一頓!看他還找打!不……一頓不夠,多少頓都不夠!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種貨,不把他關起來鎖起來時常調-教他就不消停!
腦子裏解恨一樣這麽想着,感覺這一路上已經把某種東西壓抑了太久的穆紹勳,再也沒能管住噴湧而出的情-欲。
他死死壓着歐陽晗,把那家夥剝得精光,用褲帶綁住那雙手腕,而後把手掌沿着那确實沒什麽摸頭,卻怎麽都摸不夠的身體一路游走。
胸前最敏感的地方很快就硬了起來,胯-下更敏感的地方硬得更快,總是吐出欠打言辭的嘴現在只顧忙着喘息,這幅德行讓穆紹勳格外滿意。
挑起嘴角,他分開那雙長腿,壓低-身體,把兩個人的物件攥在一起,上下揉搓。
“啊哈……”倒吸一口涼氣,歐陽晗出了聲,他皺着眉享受這種歡愉,然後沒多久就弄濕了對方的手心。
“真沒用。”看了看那因為醉酒很快就憋不住,先一步達到頂峰的家夥留在自己指縫的粘稠,穆紹勳笑罵了一句什麽,接着幹脆把那粘稠塗抹在微微緊縮的入口。
指頭進來了……
被探索的指尖碰到要命的地方時,歐陽晗渾渾噩噩中發覺自己剛剛舒爽過一次的某處又精神起來,像是嚣張挑釁一樣立在對方面前。
穆紹勳很擅長回應這種挑釁。
真的。
抽出不耐煩的手指,撤掉自己的褲子,釋放出早就硬到發疼的兇器,真正的侵略,就在下一刻開始。
他頂進來的時候,歐陽晗的低叫帶着幾分哭腔,而當他慢慢開始動作,那哭腔卻開始有了發-情的味道。算了!不去想了!反正就好像第一次時候那樣,他們都醉了不是嗎?!那還想什麽,做就是了!!
……
只是……
這一次,穆紹勳也好,歐陽晗也罷,都在以醉酒為借口的同時,從心裏某個地方,缭繞出一種難以言表的,灼熱的情緒來。
可是,這種情緒很快就溶解在欲-望裏,伴随着激烈的沖撞,化作彼此滾燙的喘息,和似乎總也停不下來的唇舌纏繞,讓整場熊熊而起激情,又平添了一分快要爆裂一般的味道。
什麽都不想管了,也什麽都管不了了,就是他了,就這麽着吧!
這是在情緒的臨界點上,兩個人不謀而合碰到一起的,最真實,最赤-裸-裸,最緣自本能的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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