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珠算
◎他沒見過反射弧這麽長的人。◎
林羨清聞言癟了嘴,失望地轉頭回去,嘴裏還小聲嘀咕着:“不想說算了。”
她百無聊賴撥了下自己的算盤珠子,下巴抵在桌面上出了一會兒神,大概五分鐘後突然又像沒事兒人一樣湊過來跟溫郁說悄悄話。
林羨清弓着身子,伸出一根指頭戳了他的大腿幾下,用氣音小聲問:“你都到珠算頂峰了,怎麽還要來學?”
此時此刻,課堂上劉老師高談闊論、唾沫橫飛,空調吐冷氣的聲音不絕于耳,混雜着學生們撥算盤的聲響,教室的窗戶露出一條縫,熱風裹着陽光往室內跳,一下子跳進了林羨清眼睛裏。
她輕眨幾下眼睛,睫毛也挂上暖光一樣。
林羨清很好奇地看他,又害怕被老師發現,頭低得不能再低,略略歪向溫郁這邊。
溫郁輕擡眼眸掃向她,然後擡指把她的腦袋推了回去,林羨清不解地看向他。
少年推開破爛算盤,單手支着下颌側眸睨她,暖黃色的陽光滑進睫毛下的眼瞳裏,中和了漆黑冷然的瞳色。
溫郁很欠揍地說:“來試試滿級大佬痛扁小菜雞的感覺。”
林羨清無語一陣兒,嘴角躊躇幾下,緩着調子應了聲:“……哦。”
她正了神色,豎起耳朵聽了幾分鐘課,呆了好幾分鐘才反應過來什麽,瞪圓了眼睛指着自己驚訝道:“你說的小菜雞也包括我嗎?”
溫郁默然一會兒,轉了眸子緊盯了她幾秒,好像覺得從來沒見過反射弧長成這樣的人。
他略略側過身子,上下打量她,才輕皺着眉問:“你珠算考試是自己考的嗎?”
林羨清點頭。
“……好神奇。”他說,然後就扭過頭去聽課,不再跟她說悄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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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一節課,林羨清都疑惑,她到底有什麽神奇之處?
但是溫郁好像不想跟她說話了,林羨清也覺得老是打擾人家上課是個不好的行為,就收斂了點兒,豎起耳朵聽課去了。
這天的課截止到中午十一點,大中午天氣正熱,林羨清推開培訓班大門往外走時覺得自己就是從冰箱被拿到蒸籠裏的速凍包子。
她對外面的大太陽望而卻步,而溫郁已經撈着貓堵到她身後了,她沒有退路。
林羨清回頭讪讪看了下,他臂彎裏的橘貓被晾了一整天,也沒有小朋友再敢給它喂吃的,現在蔫了吧唧地挂在溫郁胳膊上,無精打采的。
經過上次的教訓,林羨清也不太敢靠近這貓,抖着步子往外走了幾步,滾燙的日光簡直要燒穿她的頭皮,林羨清眯着眼睛用手遮了下,順帶着好心把門給拉開,方便溫郁撈着貓出來。
溫郁出來後她才撒手,正想掃個小黃車回去,猝不及防聽見身後少年叫住她,嗓音清朗好聽:
“林羨清,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這倒是神奇了,一貫冷淡的人居然這麽熱心?
“你的腿還沒好。”溫郁又補充了一句。
她愣了一瞬,下意識擺擺手客氣回答:“沒事兒,已經結痂了,我能自己騎車回家。”
“哦,好的。”他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唇角平直,一張撲克臉。
林羨清也是第一次碰見這樣的人,好像很有禮貌又好像沒有禮貌,別扭得很。
見林羨清一直盯着他,溫郁又擡了眉問:“那要不要我幫你修一下算盤。”
“至少能修得好看點。”他補充。
這次輪到林羨清面不改色,回答得飛快:“好。”
林羨清低頭把算盤掏出來,還湊了點兒零錢出來。
十三塊七毛。
雖然有點寒酸,林羨清還是一股腦把錢都給了溫郁,邊把一毛一毛的硬幣往他手裏倒,邊惋惜說:“你好像很喜歡錢的樣子,我現在身上就這點兒,要是不夠我再補一些。”
說完後她蹙了眉,神色難得認真,小姑娘一字一頓地要求:
“千萬不要用太貴的材料,盡量便宜。”
林羨清拉上書包拉鏈,擡起眼皮瞭了他一眼,咕哝說:“太多了我也拿不出來。”
神奇的是,溫郁掌心一合,把錢都裝進兜裏,禀着一張冷淡臉:“好的。”
後來,他走到哪兒,兜裏的硬幣就響到哪兒,跟挂了一串鈴铛一樣,拉開車門上車時惹得司機頻頻從後視鏡看他。
溫郁摁住自己的口袋,拉下車窗偏頭看着窗外,撒了個謊:“剛去完超市。”
懷裏的貓被他抛到一邊,無精打采地蜷在座位上,溫郁撇着眸子瞄了她一眼,失神了幾秒,然後扯過貓爪子低頭看了看。
“該剪指甲了,小霹靂。”
司機不知道在這兒等了多久,車窗燙得吓人,車裏震人的老年迪斯科音樂蓋過了大馬路邊上嘲哳的蟬鳴聲,今年夏天平均氣溫實屬歷史最高,氣象中心這幾天頻頻發布高溫預警,短信收了一條又一條。
林羨清騎車到半路的時候口袋裏突然震了下,她停下來一看,短信提醒她今日最高溫度要到39攝氏度。
她嘆了口氣,連忙騎着自行車回去。
林老爺今天沒在河旁邊下象棋,興許是天氣太熱,路上除了躲在樹蔭下吐舌頭的流浪狗幾乎沒有行人。
還沒進家門就聽見屋子裏吵吵嚷嚷的,林羨清沒帶鑰匙,敲了好久的門才有人來開。
不是林老爺。
林羨清一見到那人就耷拉了眼簾,低頭用腳戳着地上的灰。
“你怎麽回來了?”她悶着聲音道。
林柏樹單手插着兜,兩指搭在一起毫不留情地彈了下她腦門,“放暑假。”
林羨清被他彈得有些惱,瞪了他一眼然後伸手推開他擠進了屋裏。
“那你怎麽不回爸媽家?”
她話音剛落,客廳裏滿屋子的人都齊齊對着她看,林羨清原地怔愣幾秒,然後低頭沖進屋子裏。
什麽鬼,七大姑八大姨齊聚一堂?
屋外由于她的出現靜了一瞬,有人為她打着圓場:“小清太內向啦,怕是沒見過我們這些親戚,怕生。”
幾家人七嘴八舌地過渡着話題,然後焦點又回到她哥身上了。
“柏樹這次又拿了獎回來,985高材生呀!”
“我記得你是計算機專業的吧,這專業好,薪水高好就業!”
“柏樹你這次回來多久呀,要不要去二姨家裏吃頓飯?”
“……”
林羨清在房間裏聽着外面不絕于耳的誇贊聲,心裏狠狠憋了股氣。
從小到大,他哥穩坐第一、拿獎、報送頂尖大學、讀賺錢的專業,還長了一張帥臉。
而她,從小因為性格遲鈍,時常因為考試不及格而被各科目老師排着隊罵,在別人印象裏,她除了每天像個老大媽一樣打算盤好像沒有什麽別的标簽了。
明明是一家人,卻是雲泥之別,林柏樹在天上,她在地下十八層。
老房子裏沒裝空調,林羨清屋子裏只有天花板上挂了個老舊的吊扇,慢慢吞吞地轉着。
她熱得不行,心裏也堵。
林柏樹是天之驕子,而她什麽也不是,怪不得爸媽只把她哥帶在身邊養。
郁悶了兩分鐘後,林羨清突然聽見自己爺爺沒好氣的聲音:“你來幹嘛?不回你自己家跑我這小破屋子裏來。”
她哥頓了幾秒,“來看看您。”
林老爺可不領這情,因為觀念的問題,老人家一直對林柏樹沒聽他的話去學學珠算而介懷,當初她跟她哥一起被林老爺舉着大算盤追了兩條街,她哭着屈服了,林柏樹咬着牙也不學。
後來他去學了計算機,更是在林老爺雷點上蹦跶,他再沒提什麽意見,但跟她哥一點兒也不親了。
林羨清心裏偷樂,想着終于有人能把她哥趕走了,就躲在房門後面偷偷把門拉開一個小縫,眯着一只眼往外看。
林老爺像是剛外邊兒回來,還穿着白汗衫,手裏舉着個破了個大洞的蒲扇。
老人家慢悠悠邁着步子走進客廳,鼻間重重地“哼”了一聲,唇線下拉,很不給面子地冷了臉。
看到桌子上被親戚們掏出來的獎狀時,林老爺的臉拉得更很了。
他一把把獎狀和他哥帶來的行李推到一邊,嘴裏催促着:“快帶着你這些東西走,我家裏不需要這樣的玩意兒!”
林柏樹原地垂眸站着,輕吐一口氣後固執說:“東西我會收起來。”
他擡眼,插在兜裏的手也抽了出來工整地搭在了身體兩側,恰才還懶散的少年收了脾性,嘴硬道:“我住一陣兒再走。”
客廳裏十幾雙眼睛盯着,林老爺看都不看他,搖着蒲扇進了自己房間,老舊的木門被他重重關上。
親戚們你看我我看你,氣氛一瞬間有些尴尬。
林柏樹走到桌子上把被搗得一團亂的證書和獎狀一股腦塞進包裏,他背對着衆人,說話的聲音平靜:“天兒太熱了,回去吧。”
林羨清蹲得腿都麻了,她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腳腕,目送着七大姑八大姨走出門。
剛轉了個身,一只骨感的手突然從門縫裏扒進來,林柏樹單手撩開房門,輕垂了視線盯着她。
林羨清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了一下,聲音有些抖:“……你幹嘛?”
林柏樹:“我們做個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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