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珠算

◎親多少次都像是飲鸩止渴。◎

因為林羨清剛躲過一次, 溫郁這次幹脆把擒住她的腰的手順着她的脊梁往上滑,摩挲感明顯,林羨清的身子很輕微地抖。

溫郁的手直直滑到她後脖頸,五指張開, 撐住她後腦勺, 順手解開她臉上的面具, 面具掉落在地上, 聲音清脆。

他另一只手就擡起來捏着她下巴往上擡,林羨清的頭整個被他控制住, 青年輕微俯身,她沒地方躲, 雙唇交疊, 唇齒間留下一腔的酒香。

溫郁的唇很軟,捏着她下巴的手輕微用力, 她被迫松開牙齒, 上身忍不住後仰, 被他的手撐住,林羨清的活動範圍只能在他兩臂之間, 被迫承受他毫無章法的侵襲。

周遭是讓人無法忽略的冷香,青年眸子低垂,月光化作絲線纏繞在他睫毛上, 纏繞在密不可分的深吻與唇齒間, 呼吸太過灼熱, 幹柴烈火得讓人發瘋。

林羨清有點受不住, 她的手抵在門板上, 蜷起又松開, 門板是涼的, 但是撐在腦後的手掌溫度卻熱了起來,體溫一貫低的人在這種時候倒是渾身都燙。

唇瓣被摩擦得失了知覺,像是成千上萬只螞蟻在啃齧,酥麻而觸電,直到肺部呼吸被攫取了個幹淨,溫郁才微微退開少許,兩人都在空蕩的月色裏自救般喘氣,林羨清眼睫被憋得潮濕,她沒什麽氣力地擡眼,看見溫郁眼尾發紅,唇瓣水光潋滟,臉上第一次出現情.欲激起的緋紅。

他眼尾懶懶耷着,往前倒了一下,下巴壓上她肩頭,粗重的呼吸競相噴灑在林羨清肩窩,溫郁順着她肩部弧線往上蹭,潮濕的唇抵在她耳畔,嗓音啞得只剩下氣:

“我好愛你。”

他突然說。

快愛瘋了。

擒住後腦勺的手又轉移到林羨清的後腰上,他低眸看見自己把她下巴捏紅了,又很珍愛地用拇指輕輕蹭了幾下,儲物間裏只有兩人的呼吸在空氣裏跳躍、游動。

林羨清虛虛擡眼,倒不是她不想說話,只不過現在實在喘得厲害,口腔和喉嚨都發幹,她有點說不出話來。

溫郁靠在她身上,身子很重,沒什麽安全感地一直抱着她,林羨清有了點兒力氣以後就推了他幾下,難耐地說:“你壓得我喘不上來氣。”

他有點抱歉地往後退開一些,低低說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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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羨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她擡眼看着溫郁,嗓音還是發幹:“你現在是清醒的嗎?”

她看着他灌了好幾杯酒的,但是溫郁喝醉不喝醉的都不上臉,她也看不出來,完全無法判斷他剛剛的行為是不是酒精上腦的沖動之舉。

月光很白,儲物室裏很黑,黑與白的交織間,溫郁抖了抖睫毛,灑落一地清冷的月色。

“清醒也愛你,不清醒也愛你,沒什麽區別。”

屋外似乎有三兩個人從會場出來到儲物室裏找東西,儲物室的門被拉動幾下,外面的人奇怪地嘟囔:“誰把儲物室的門鎖了?”

他旁邊應該還有一個人,兩人對話:“你帶鑰匙沒?”

“沒,王管那兒應該有。”

“走走走,快去找他拿,待會活動沒道具了。”

林羨清驚得轉身往後一退,直到外面沒聲了她才趕緊催着溫郁走:“快點出去,待會兒有人來了。”

屋外兩個人拿到鑰匙準備開門,卻發現門已經開了,他暗說了一句“真是稀奇”。

推開門以後,儲物室的窗戶還是開的,涼風鑽進房間,空氣濕潤清新,在月色照亮的一小塊地板上,躺着兩個一模一樣的橘貓面具。

林羨清上了他的車,坐下後發現自己的裙擺在剛剛的動作間已經破了一個洞,沾了一裙擺的灰,她撩起衣擺用手拍灰,怎麽也拍不幹淨。

溫郁靠在駕駛位,渾不在意地把領口的扣子扣好,瞥了她一眼後出聲:“我買給你,別生氣。”

林羨清沒好氣瞪他一眼,很小聲地說:“你要是有意攔我我跑得掉?幹嘛踩着我裙子。”

溫郁啞聲笑了下,他剛把鑰匙插進去,就被林羨清摁住手,她很嚴肅地說:“你喝酒了,不能開車。”

青年偏頭垂眸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頭,月光從車窗傾洩進來,她渾身像披着一層浮動的白金,又長又順的黑發從肩頭滑落,溫郁看見她露出的大片後背。

他眼神閃爍一下,解開自己的外套搭在林羨清身上,然後低頭松了松腕骨上扣着的表。

“還好,就喝了一點,沒醉。”

看他的樣子也挺清醒的,林羨清就松了手,移回自己的座位,輕聲說:“沒醉還做這麽出格的事。”

溫郁腳尖抵住油門,力道很輕地踩下去,他眼睛一瞬不移地看着前方路況,語調平直,顯不出什麽情緒:“跟我醉不醉的關系不大,是我意志力薄弱。”

林羨清被他說得哽了一下,她抿着嘴偏頭看向窗外,注意力卻一點兒也集中不了。

車堪堪擠進窄小的巷子,林羨清先一步下了車,樓道裏很黑,她身後有一道腳步一直跟着她,她憋了口氣,恨恨轉身,質問:“我到家了,你跟過來幹什麽?”

身後的溫郁低于她三個臺階,他安靜擡眼,手指撥開打火機摁亮一簇火苗,風推着火苗晃動,兩人臉上的光影也晃來晃去,他說:“我以為你原諒我了。”

林羨清心裏還是很介意,她看着三個臺階以下的溫郁,“我可沒說過這樣的話。”

她垂眼,老舊樓道裏始終彌散着一股黴味,鑽進人的鼻腔和肺腑裏,很難受。

“我又不是小狗,你說一句愛我我就巴巴湊過去,等有一天你又不要我了,又會說之前都是騙我的。”

“你知道的,溫郁,你在我這裏沒什麽信譽。”

一陣大風吹進樓道裏,吹得簾布交纏在一起,打火機的火光也被吹滅,視線一片漆黑。

林羨清擡腳往上走,溫郁站在原地沒動,林羨清“吱呀”一聲推開門,她摁亮家裏的燈,又回頭看着乖乖站在樓梯上的溫郁,說:“進來吧,你給我寫個有效力的保證書,我再考慮要不要原諒你。”

溫郁有些怔地擡眼,林羨清低眼看着樓下的他,下唇又被他自己咬出血了,真是一刻都不讓人省心。

她側了身子讓他進來,還故意威脅:“我可沒跟你開玩笑,寫完了我要拿去公證的,這次你要是再騙我——”

“不會騙你。”他說。

“再也不會騙你。”

林羨清的話被他很急地打斷,她隔着階梯望向他,視線停滞幾秒,然後把門朝他大大敞開,她說:“進來吧,外面很冷。”

他瞞過她、騙過她很多事。

但是在是否愛着她的這件事上,他從沒撒過謊,答案自始至終都是唯一的,哪怕之前分開,他也沒騙林羨清說“我不愛你了”這種話。

愛是真實,愛不會撒謊。

林羨清的出租屋占地很小,兩個人進去後活動空間就小了不少,溫郁看見大廳中間的涼席和窗臺上的花,洗手間的門口挂着幹淨的毛巾和漱口杯,這裏都是林羨清的生活痕跡,他的痕跡已經被抹除不見了。

屋子供電不穩,頭頂的燈一下亮一下不亮的,木制的衣櫃發出淡淡的潮味,林羨清扯了張紙出來拍在桌面上,她晃了晃筆尖,想了好半天後說:“你寫吧,要是下次你又無緣無故提分手,就……分我一半家産。”

說完她又扭頭過來問:“你家産挺多的吧,有上億吧?”

溫郁有點無奈地看向她,她家沙發小,還不禁坐,溫郁一個大男人坐下去幾乎塌了半邊,場面有點滑稽。

他說:“有的。”

這下林羨清又覺得不太道德了,匆忙皺着眉改了主意:“那算了算了,太多了讓我有種惶恐的感覺,分我百分之二十吧,只要你心疼就行。”

她把筆塞進溫郁手裏,還說:“不好意思哦,第一次騙錢沒什麽經驗。”

溫郁鼻間哼笑一聲,他很利落地寫了保證書,寫的時候還不着調地想,他才不會心疼錢,他只會心疼林羨清。

時間掐得剛好,溫郁剛簽完自己的名字,頭上的電燈就徹底黑了,房間裏黑漆漆一片,林羨清跑去把窗簾拉開,終于透了點光進來。

她摸着黑給溫郁倒了杯水,一邊把保證書折好塞進左手的抽屜裏,一邊催他:“給你倒的薄荷水,來不及煮醒酒湯了,你湊合着喝點,喝完快走吧,很晚了。”

溫郁手指摸上杯子,指尖轉了幾圈,慢吞吞喝了一半,然後突然扭頭看着她發問:“我不喝的話能不走嗎?”

這話說得讓林羨清覺得好笑,興許是喝的酒現在起了後勁兒,林羨清這下才從他身上看見一點醉酒後的跡象,很聽話,問一些無厘頭的問題。

“不能。”她義正言辭,“我這兒可沒地兒給你睡。”

溫郁沒說話,又捧着杯子乖乖把剩下的薄荷水喝完。

他在門口換鞋,林羨清把外套脫下來還給他,還有點不太放心地囑咐一句:“要是開不了車就打車,別出事兒了。”

話音剛落,溫郁一手撐在鞋櫃上,上半身前傾,湊過來在黑暗裏跟她安靜地接吻,鼻腔都仿佛漫進了嗆人的薄荷味。

她腦子被吻得發懵,濃烈的薄荷味裏還摻雜着淡淡的血腥味,應該是溫郁咬破的下唇還沒愈合。

她算是發現了,這人心情一煩就會把嘴咬破。

唇舌分開毫厘,林羨清胸腔劇烈地起伏着,虛虛擡眼,在一片黑暗裏看見他發亮的眼睛。

溫郁也在喘,嗓音是蠱人的啞:

“怎麽吻不夠。”

再親多少次都像是飲鸩止渴,心尖總是止不住地發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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