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番外等你們噢寶兒們~

九月的懷城, 風依舊是幹燥的。

冷白音踏出機場,仰着頭深吸一口氣。

先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面店飽腹,冷白音就馬不停蹄開始準備正事, 連酒店都沒顧得入住。

她依照淺薄的記憶,像大海撈針般尋找當初住過的那個老舊小區。

六年過去, 懷城城市化進程推進, 每一處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每站在一個借口她都要四處看一圈,希冀尋到一點記憶裏的模樣。

還好六年雖然不算短, 但也不算很長。

核心城區變化不大,但是之前她在的近郊,翻天覆地。

她包了一輛車,讓司機帶她轉悠。

還好司機大叔是本地人,攀談中得知她在尋之前住過的一個老舊小區, 忙問她還記得什麽關鍵信息。

她想了想, 說,“當時附近有個工地,好像在建新樓盤。”

冷白音陷入回憶, 眯着眼睛回想當初她去找過燕冽時工地附近的标牌。

“好像是中建六承接的。”

“還有……有一家很火的燒烤店,叫胖姐燒烤。”

“周圍都是小巷子,那家燒烤……後面有座兩三層的小樓。晚上生意特別好,在外面空地上擺滿了塑料桌子。”

“哎喲, 還有呢姑娘?這點信息不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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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在那個方向, 原來有個問題少年訓練營,後來應該被關掉了。”

司機大叔嘶一聲,“行吧, 叔給你問問, 咱先碰碰運氣, 然後再找。”

說罷司機大叔拿出手機,把這些關鍵信息雜糅到一起,抻着嗓子喊發到群裏。

在城市裏,比指南針更靈敏的就是整天整夜在熱鬧街市穿梭的司機們。他們是在城市游離在白與夜的靈魂。

不一會兒,群裏回了不少信息,大叔一條一條放給她聽。

群裏大哥們你一言我一語,但是都說不知道,說信息給的太簡單了,“再想想啊老妹兒~!”

冷白音失落垂下眼。

過了一會兒又鼓起勁重新坐好,這不是她意料之中的嗎,哪那麽容易找到。

燕冽之前那麽難,憑什麽到她這就易于上天?

“我再想想。”

她跟司機大叔說。

更用力地潛入回憶裏,從來到懷城的第一天,踏出高鐵的第一幕場景開始細細回想。

“诶?那胖姐燒烤不早搬家了嗎?咋問那家啊?”

突然出現的語音裏,大哥好像還回味似的咂麽咂麽嘴,“那家是挺好吃,他家烤腰子老香了,巨補!”

冷白音猛地扭頭,與司機大叔對視。

“诶,小剛,你知道那具體位置嗎?”

“知道啊,東三環那邊,緊挨着原來糖廠那塊地,403終點再往裏開就是。”

“那路不大好走就是。”

意外之喜,沒想到突然天降助攻。冷白音激動的眼冒淚花。

連忙道謝,而後又對司機大叔點點頭。

司機大叔樂呵呵地調轉車頭,渾身跟拆下千斤巨擔似的,終于哼起小曲來,“可算找着了,這要不然我帶你開車幹轉悠,收你這車費我都不好意思啊。”

等到燒烤店舊址,冷白音就知道該怎麽走了。

成片的老校區帶着歲月的味道,依舊靜靜伫立在那裏。

冷白音付完車費下車,還特意多給司機大叔一百塊錢。

司機大叔連呼那哪行,冷白音堅持讓大叔收下。

她雙眸光輝明亮,開心笑出一口小白牙,“叔叔,你不知道這對我有多重要。”

小姑娘眼睛太亮了,晃得司機大叔一愣。

等司機大叔反應過來之後,小姑娘已經擺擺手走遠了。

“運氣怪好的。”

他小聲嘟囔,又看向小姑娘已經漸遠的背影,“祝你好運啊小朋友。”

冷白音走到燒烤店舊址前。

恍惚中仿佛瞧見曾經熱鬧非凡的景象,再定睛一看,牆體已經破舊掉皮露出紅磚。玻璃門邊緣積了厚厚一層灰,金屬邊緣生了猩紅的鐵鏽。

破敗不堪,沒半點人氣兒。

冷白音往前,靠近門往裏看。

桌椅還零零散散擺在那裏,收銀臺也在原地,不同的就是上面都蓋上一層厚重的灰塵。

一看就很久沒人來。

又轉身看向另一邊。

那個熟悉的巷口,過去燕冽每個夜晚都會站在那棵綠樹下等她下班。

然後他們一前一後穿過暗巷,回到租房的老小區。

站在那,一陣風吹來。

好像透過漫長的兩千多天又吹到燕冽粗糙的白襯衫上,獵獵作響。

冷白音眼裏含着溫柔的笑意,與曾經站在此處的他擦肩而過,獨自穿過暗巷,往前走。

這裏幾乎沒有人。

身後亮着燈,白日亮燈,聊勝于無。

司機大叔似乎怕她遇到危險,車一直停在那,車頭對着她這邊。直到她走出小巷到熱鬧的主街上,大叔才開走。

冷白音回眸瞥一眼一掃而過的車屁股,笑眯了眼。

其實她運氣挺好的,不論六年前還是現在,這不都遇到好人了嗎?

走到熟悉的坑窪老馬路,一眼望去是半生半熟的街市。

六年過去許多商家已經換了,也有依舊堅持長青的店家。

微風掃過耳邊碎發,她擡手拂過去。

心突然靜下來。

眼前是走過幾百遍的路,她覺得即使時隔這麽多年,她依舊能閉着眼走回家。

也有不同。

小區角落裏有的地方放了不知誰的破櫃子,有的地方改成了停車位。

還有的小路被鐵栅欄擋上了。

一一走過它們。

終于停在熟悉的破單元門面前,冷白音深吸一口氣,又長吐出胸腔裏的期待和焦躁。

一口氣爬上六樓,她才停在防盜門前喘.息緩氣。

當初燕冽租的是頂層六樓,因為他們沒有錢,頂層冬冷夏熱,最便宜了。

一層三戶,他們租的也是位置最不好最靠裏面的西戶。

蜷縮手指,緊張的手心裏都是汗。

她籲口氣,擡手敲門,咚咚咚。

沒人應。

冷白音更緊張,咽下積在喉嚨的忐忑,又敲了敲門。

吱嘎一聲,右面另一戶的門開了。

一個頭發淩亂的大姐探出頭,帶着惱怒的起床氣。

“敲什麽敲,你找誰啊!”

冷白音張唇剛要說話。

大姐根本沒有給她機會,不滿嘟囔一聲,“那家沒人,別在這擾民了。”

說完嘭一聲關上防盜門。

老舊小區的防盜門被砸上,震耳欲聾。

最大的希望破滅。

冷白音只短短失落一瞬,來之前她就覺得應該不能達成。

外面漸漸暗下來,冷白音準備先回酒店休息一下。

辦了入住,回房間先洗個澡。

洗完澡照舊給鼻子噴藥,噴完放下藥瓶時冷白音垂頭看着藥瓶好一會兒沒動。

明明放分開半天,可是她已經想他了。

冷白音回床上給燕冽發了會信息就準備睡覺了。

今天雖然走了許多路,身體疲憊,但是她精神愉悅且滿足。

明天她還要完成別的計劃。

閉上眼,即将墜入夢鄉。

剛要入睡時心底突然浮出一個疑惑——燕冽怎麽沒跟她視頻?

之前她出差或者他不在家時,燕冽每天都要跟她視頻。

可惜她太累了,還沒擡手牽住那絲疑惑,人已經失去意識。

另一邊,燕冽正在對面的另一家五星級酒店辦理入住。

楊助理在一旁忙前忙後,跟前臺對信息,全部結束後回頭跟燕冽彙報,“沒有問題,都在這兩層。”

燕冽颔首,目光落在對面酒店暗下無光的那些窗口,一一徘徊。

過了一會兒才收回視線,“回去休息吧,明天要忙。”

一夜平靜。

晨光熹微,當第一縷陽光灑到廣袤無垠的大地上時,沉寂的城市也漸漸蘇醒。

冷白音也應着熱情的陽光醒了過來。

懷着飽滿的激情和熱烈的幹勁掀開被子就下床,快速洗漱換了衣服,沖下樓吃了早飯就出門了。

PlanA計劃失敗,她今天準備開始準備PlanB。

PlanB簡單也煩瑣,她準備用梧桐樹的葉子,将他們過往的故事雕刻出來,編撰成書,最後一頁放上對戒,讓他發現。

這是冷白音思前想後,并和兩個好姐妹探讨後才得出的辦法。

因為她還記得,之前在懷城時,偶爾他們空閑時會四處亂逛。

有一次他們停在一個賣舊物的攤子,上面擺了老舊珠寶,還有一本老舊泛黃的筆記本。

“打開看看。”

看攤的小夥兒熱情吆喝。

燕冽看小夥一眼,擡手接過來。

翻來覆去看一遍,才鄭重翻開本皮。

滿滿的都是字,藍黑鋼筆水因歲月的摩挲漸漸脫色。

“喜歡送你了。”

但是燕冽拒絕,鄭重其事付了錢。

回去時,燕冽對她說,“人的真心才是最珍貴的。”

這本筆記是兩位好朋友傳遞記錄的,前半本是一位寫的。看樣子似乎寫完一半後寄給朋友,朋友将後半本寫滿。

兩個人講述的都是自己日常的小事。

可他當時撫摸斑駁的本皮感嘆,“前輩真浪漫。”

後來他們在家時,他看到本子裏的東西時總來叫她一起看。

有一回翻開新的一頁掉出的布票,布票已經變黃。

“你看,這是朋友給他的,但是他沒有花,保留下來當紀念了。”

她現在還記得燕冽當時瞬間亮起來的鳳眼,好似盛進了無邊星空。

其實當時在她剛接觸到社會懵懂無知時,燕冽無形之中教會她很多。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人心向善,第二點是真心難得。

如果她能為他準備一份足以品味終身的禮物,他應該很開心吧?

對于物欲不太強的他來說,起碼比獲得金銀珠寶要更快樂一點。

相對于金錢價值,他好像更看重情感價值。

燕家好像都是如此,所以沒有半點豪門的驕奢淫逸。

他很喜歡平淡但浪漫的小事物,就像當初簽“三章”時,也是他率先提出要不然放進保險箱裏吧。

所以她想送給他一份獨屬于她的浪漫。

懷城的葉雕很有名,梧桐樹葉大,适合她這個初學者發揮。又是他曾經總站的那棵樹掉落的葉子,想想就很有紀念意義。

葉雕館的老師親自陪她穿越懷城去那棵老梧桐樹下撿葉子。

一開始老師還擔心葉子質量和狀态不一定适合。

老師想幫忙撿,冷白音沒讓。

于是老師想了想,在一旁拍了些冷白音彎腰撿樹葉的照片。

撿着撿着,冷白音停住,擡頭望了眼天空。

突然想到,他們生日都不在夏季。

不管是六年前還是六年後,他們都沒有為對方過過生日。

遺憾轉瞬即逝,再等幾個月好好為他過次生日。

冷白音在心裏默默記下來。

回到葉雕館後,冷白音先把葉子洗淨,然後将葉子放丙酸鈣溶液中浸泡。

浸泡兩三個小時的時間裏,冷白音就跟老師先拿別的葉子練手。

因為之前沒有經驗,她選擇的畫面都很簡單。

盡管很小心,但尖銳的小刀還是在她手上劃了兩道口子。

冷白音草草處理一下,沒當回事。

三個小時一晃而過。

葉子泡好,她按照老師教的小心地将它們一一擦幹淨,然後跟剛剛做的一樣把葉脈去掉。

擰着眉心開始雕刻一幅幅畫面,他們的回憶。

一天的時間過得很快。

當冷白音将壓好的葉子貼到她提前準備的本子上時,才發覺自己腰酸背痛,眼睛都發脹。

但是心裏好開心,她抱着本子歡欣雀躍地回到酒店。

來不及洗澡,愛不釋手地來回看了好幾遍。

怎麽看怎麽覺得好。

最後,她打開最後一頁,鄭重地将對戒鑲嵌在隐藏盒裏。

如釋重負。

她洗了個澡出來給燕冽撥通視頻。

燕冽那邊好久才接起來,對面一片黑暗。

“怎麽沒開燈?”

“你在哪呢?”

隐隐能瞧見他在哪的房間裏,外面星星點點的萬家燈火。

燕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對身後的人們擺了擺手,然後換了個角度對着窗口傾瀉進來的月光,讓她看清一點。

“在楊助理家,他家電路突然爆掉,我來幫忙。”

蹲在牆角的楊助理:“……”

行吧,老板說啥是啥。

“那你們注意安全。”

冷白音知道周圍有人在,壓低嗓音言簡意赅,“你明後天工作忙嗎?不忙來懷城接我呀?”

第一次讓人接。

饒是對方是燕冽,說出口時冷白音還是羞紅了臉。

心髒撲通撲通,像藏了小鹿飼養場。

“好,接你。”

他低沉愉悅的嗓音透過漆黑的屏幕傳過來,聽到她的要求似乎非常開心,他也學着她的樣子壓低嗓音又重複一遍,“接你。”

挂斷電話,冷白音臉蛋還是熱的。

羞赧地轉身将自己埋進枕頭裏,又用雙腿夾住被子甩到頭上,把自己嚴嚴實實藏了起來。

哎呀。

他怎麽這麽會讓她心動。

她又想明天,格外期待。

期待到連覺都沒睡好,一整夜半夢半醒,靈魂仿佛懸在空中。

翌日清晨,早早就醒了。

醒後第一件事就是小心撈過放在一旁枕頭上的筆記本,打開全部小心過了一遍。

每個葉子都是完好的,她松口氣。

拿過手機,第一條就是燕冽的信息。

他說中午過來找她。

冷白音瞬時緊張起來,連忙沖進浴室将自己清理幹淨,然後換了一件特地帶來的裙子。

是她之前在懷城常穿的那種款式,輕盈直通式的學生裙。

不過她準備的是條白色的。

畢竟是求婚嘛。

換上之後又劃了清透的妝容,将長發挽起來。

站在鏡前猛地一瞥,隐隐約約好像離六年前的自己更近一點。

靜等燕冽到來。

哦,也不靜。

坐立難安地等燕冽到來。

中午,她特意約了之前他們小時候憧憬好奇但那時吃不起的江船大宴。

冷白音難得豪灑重金,将整條小船都包了下來。

主要是,求婚,有別人她不好意思。

燕冽中午準時到達酒店大堂。

冷白音都沒讓他上來,接到電話後像歡快的小鳥一樣沖下樓,撲進他的懷裏。

“這麽開心?”

他含笑問她。

冷白音垂頭藏起滿臉期待與害羞,抿緊笑意低聲答道,“開心。”

除了開心更是好期待好緊張呀。

兩個人往外走兩步,冷白音才反應過來。

“你行李呢?”

“在車裏。”

“你開車過來的?”

“嗯。”

于是冷白音沒有多想。

第一想法倒是,既然他開車來,那他們開車去哪裏呀,方便許多。

她大眼睛溜溜轉,心想等求完婚後,讓他開車帶她去燒烤店舊址溜達溜達,再去之前他們住過的老小區看看。

兩個人驅車前往江邊。

冷白音昨天包下的江船就停泊在碼頭。

昨日還素淨的船身上今天挂上許多紅燈籠,還有各色彩帶。

燕冽牽着她的走往那邊走,看一眼後跟他感嘆。

“這船怎麽跟要過年似的。”

冷白音支吾胡亂應聲。

當然不是過年,是她要求婚而精心布置的重要場地!

燕冽牽着她的手踏上江船,風吹水波,江船搖曳。

他護住她腰身,攬着她往前走。

微風穿堂而過,兩個人迎風踏入高高大大的船艙。

“居然沒人?”

燕冽疑惑。

冷白音強裝鎮定,“九月份了都回去上學了,工作日也都上班吧。”

恭迎他們進來的小夥子機靈,忙道,“我們現在淡季,客人不如七八月份多。”

有道理。

燕冽颔首。

“那您二位挑個位置坐下,我開始傳菜了哈。”

燕冽示意冷白音,她挑了窗邊景致好的地方。

江魚江鮮,很快就好。

懷城菜濃油重醬,別有一番風味。

冷白音緊張,沒吃幾口菜,倒是咕咚咕咚喝了一肚子的水。

吃一吃就攏一下放在身後的包。

燕冽納罕看她幾眼,冷白音一哆嗦立馬坐好。

一餐畢。

燕冽環視四周,俯身跟冷白音耳語,“味道很好,怎麽會沒有客人?”

冷白音面上冷靜,其實身後汗毛都炸起來了。

她藏在桌下的手來回摩挲給自己加油打氣,而後才附和一句,“是呀。”

燕冽定定看她一會兒,才低聲道,“我去買單。”

說罷就要起身,冷白音立刻擡手攥住他的袖口。

精致的金屬袖扣硌着她手心,她垂眸一看,是她買的那副,突然獲得了無限力量。

“不用買單。”

燕冽挑眉看他。

“我……我把船包下來了。”

她舔了舔因緊張而幹澀的嘴唇,重重閉眼,又頂着大紅臉看他,“我有禮物送給你。”

燕冽在她說到把船包下來時就穩穩當當重新坐好。

他往前微微傾身反手握住她的手,安靜地注視着她。

冷白音輕輕掙開,轉身拿過托特包放到腿上。

燕冽一直望着她。

看到她把包拿過來,又從包裏拿出一個厚重的筆記本,遞給他。

這個禮物倒是出乎意料。

燕冽旋即壓下眼底的驚訝,伸手接過來。

結實的重量壓在手掌上,燕冽連忙又伸出一只,兩只手一起接過來。

先是看她一眼,而後才垂眸,鄭重地翻開第一頁。

冷白音看到他亮起的眉眼和微挑的眉尾。

心道大概是喜歡,懸在空中的心髒終于落下一半。

可随着他越往後翻,冷白音愈發緊張,心髒狂跳,她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終于翻到最後一頁。

他靈巧的手指撥弄開隐藏盒的蓋子,那雙對戒安靜躺在裏面。

燕冽擡眼看她,又垂下眼,拿出她精挑細選的戒指放在掌心。

就這樣看着,似乎怔住。

冷白音探身取過明顯大幾圈的男戒,拇指和食指捏着。

“燕冽……”

嗓子突然被沙粒塞住難以發聲,眼前也起了水霧。

她忙眨眨眼,“娶我,好嗎?”

他的鳳眸好像也紅了。

他擡起手沒有讓她動,主動将自己的無名指塞進戒指裏。

“當然好。”

“娶你。”

“求之不得。”

他反手握住她汗涔涔的掌心,捏起另一只戒指。

垂眼,鄭重虔誠地為她套上指環。

而後擡眼看她說,“音音,今天我也有禮物送給你。”

冷白音一臉懵逼。

就被燕冽打橫抱入懷中,大步帶走。

耳朵貼在他的胸膛,能聽到他的失序猛烈的心跳。

她仰頭看到他頸側凸起的青筋,緊繃的下颚,還有這雙緊緊抱住他的手臂。

她才漸漸感受到他的細密隐藏的快樂。

冷白音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他今晚應該會很熱情吧。

像吃了蜜酪,冷白音将臉埋進他懷裏,甜甜的笑了。

一路颠簸,到車上。

可能是昨天晚上幾乎沒怎麽睡,又精神連續緊繃之下,冷白音居然聞着他身上清冽的香味被晃睡着了。

迷迷糊糊感覺到他把自己抱到床上,讓她安穩睡下。

冷白音翻身蹭了蹭他的胸膛,擡手抱住他,淺淺眯了一會兒就睜開了眼。

然後就愣住了。

周圍一片亮閃小燈,她眨眨眼,緩慢坐起來。

這才發現自己是睡在一張沙發上,垂眸一看,突然定住,是張好熟悉的沙發。

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環視一圈震驚定在那裏未動。

是……她前天來沒有敲開的房子。

是他們之前住過的房子。

眼前霎時濕潤,喉嚨也像被人捏住。

她驀地扭頭看他。

他就坐在她旁邊的一張椅子上,手裏握着一個細長的水晶花瓶。

花瓶裏插着一束幹花,沉靜地望着她。

溫柔的目光在夜色中幾乎凝為實質。

他将花瓶遞給她,又垂眸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個精致的盒子。

他們當然有結婚戒指。

在婚禮上兩個人交換過,但是她幾乎沒戴過。

鑽太大了。

平時不方便,丢了怎麽辦,抑或是其他想法。

鑽戒一直安靜躺在盒子裏。

他一直都沒有開口。

可他的眼神好像訴說了千言萬語。

這棟老房子,他手中的戒指。

她看着他小心捏在手中的戒指,一下就哭了。

捂住臉抹眼淚,終于情緒被擊潰低聲哼唧,“你這樣,就顯得我的求婚很不厲害嘛!”

燕冽将她抱入懷中,俯首溫柔吻上她的淚痕。

終于開口,嗓子也同樣喑啞,隐有輕顫。

“怎麽會不厲害呢?音音最厲害了。”

“還會雕葉子。”

“你哪弄來的花?”

燕冽輕笑哄她,“魔術變的。”

他不會告訴她。

六年前他做了件傻事,花高價将那束沒送出去的薔薇花制成了幹花。

察覺到她高昂激動的情緒,他拍了拍她。

“走,老公請你吃晚飯。”

午飯沒怎麽吃又迷迷糊糊睡了幾個小時,她還真餓了。

雖然想單獨跟他在一起,她還是屈服,跟他出去。

牽着他的手下樓,使勁跺腳亮起的感應燈。

感應燈并不亮,只是讓漆黑變成微黑。

她不舍地回眸看一眼,抱住他的胳膊,“我們晚上可以回來住嗎?”

“當然可以。”

她有好多事情想問他。

于是也沒注意他帶她去哪裏,等走到那個熟悉的暗巷前,她才反應過來。

“燕冽……”

“叫老公。”

燕冽打趣看她,“你不都跟我求婚了。”

“……老公”

她咽了咽幹澀的喉嚨,“燒烤店關門了。”

燕冽拍她,“我知道,我想過去看看。”

這麽一說,冷白音了然。

反手與他十指相握,越過長長暗巷。

每一步,都踏在過去的回憶上。

他身上的傷口,他冷冽的香氣,還有曾經他那頭富有中二之氣的金色短發。

原本自己走時覺得很長的暗巷,牽着他的手一下就走到頭。

星光乍現,她剛側仰起頭想跟他說話。

就聽到嘭嘭兩聲巨響,無數彩帶籠罩在他們身上。

一片煙花沖上雲霄映亮了整片夜空。

“音音~”

“恭喜恭喜呀!”

“哎呀這是哪來的好甜蜜的小兩口呀!!”

冷白音驚愕轉頭,這才看到她的奶奶,雅雅和柔嘉。

她的公公婆婆,燕凜,甚至楊助理都在。

都在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祝你們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燕凜笑嘻嘻地又加了一句,“早生貴子呀!”

然後一片善意哈哈大笑。

冷白音捂住泛紅的雙眼,又連忙放下。

大大方方地将手上的素圈和鑽戒都展示給他們看。

“謝謝你們呀。”

牽着燕冽的手,鄭重其事地給大家比了個心。

“哎喲,不當電燈泡喽。我們去烤肉啦。”

“誰吃烤肉呀。”

遠處大天幕和帳篷都開着,別有一番風味。

大家一股腦跑過去,烤肉的烤肉,烤海鮮的烤海鮮。

楊助理還在熱情推薦,“今兒剛從濱城空運過來的海鮮,新鮮!”

她的親朋好友在破舊的燒烤店舊址前的空地露天燒烤。

一個個都身價千金,卻願意為她做這種無厘頭的事情。

她覺得自己被濃重的愛包圍着。

她和燕冽也過去幫忙,融入一片歡聲笑語中。

一陣風卷殘雲,大家都紛紛吃飽。

她的婆婆在陪奶奶聊天,燕凜捧着個吉他坐在帳篷前面對着雅雅唱對面的女孩看過來。

一陣晚風吹來,将她內心深處僅剩的那抹淺淡的哀愁徹底吹得煙消雲散。

曾經她孤身一人如浮萍般躲避的地方,此時此刻被覆上濃重的溫馨。

燕冽不知去哪了。

她轉眸尋找,就見燕冽正站在那棵梧桐樹下,仰頭望着夜空,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抿了抿唇快步走過去。

如第一次與他見面那般,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問他,“你幹嘛呢?”

作者有話說:

完結了寶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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