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僅從結果來看，口舌之争無關緊要，她們還是并肩走在了月光下的泊油路上。

一個血族，一個血獵，氣氛莫名的怪異。韓娅其實沒有指望過，謝黎真的會答應她，不過也是怕了她那色|欲薰心的表妹，否則她怎麽可能提出這種連她自己都覺得過分的要求？

今天好好地走，明天再見，卻不知道又會變成什麽情景。

不過那些事情姑且放開不想，韓娅眼下又有更郁悶的事情，有關她這尺寸太過合适的上衣。料子是好料子，穿着也舒服，可偏偏太貼身了些，她又沒穿裏衣，真是不該看見的東西都被印了出來。她只能雙手環胸抱着，能擋一會是一會。

“還有多遠？”然而韓娅別扭的很，邊上的謝黎卻壓根并不知情。

韓娅被這寂靜中突然的一聲驚了一下，而後才擡頭看了一眼，“遠着了。”她又低下頭，踢了一下正巧在腳邊的石子。

“你不是跑起來很快麽，為什麽不跑？”謝黎依然注視着前面，也不知是誠心還是随口的問道。

韓娅竟差點要被她這莫名的問題唬住，半晌才答：“大晚上的，又沒人追我，我幹嘛要跑？”

“那樣不是快一點？”謝黎理所當然。

“我又不急着回去。”

這次換謝黎愣了一下，她有點奇怪的轉過頭看向韓娅，哪知女人卻突然緊張的縮了縮，好像刻意躲着她的目光。

“你喜歡和我一起走？”謝黎得出結論的問道。

然後韓娅就有點有口說不清了，轉而又覺得這個陰霾到骨子裏的女人竟然還有點自戀。她是沒有那麽急着要回去啊，還不至于撒丫子狂奔吧？可這也不代表她喜歡和她一起走啊，她只不過是拿她當令箭，到了家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可韓娅不說話，謝黎卻當她是默認了，她的思維總是與人類不太一樣，而且又過分的相信自己的認定。

“不過，如果謝祈想找你麻煩，我不在，你躲到哪裏也沒用。”

“謝祈？”

“嗯，她叫謝祈。”

“那你呢？”韓娅這會才想起來，這個女人問過她的名字，卻還從來沒有自報家門過。

謝黎卻忽然不說話了，想來有多久沒人問過她的名字了，也多久沒有親口說過自己的名字了，她好像有些淡忘了，要想一會才能想起來。

“謝黎。”她最後還是回答道。

“謝黎，”韓娅立馬重複着咀嚼了一下，“謝絕黎明的意思麽？我知道你們血族，好像白天都是不能外出的。”

謝黎忍不住瞥她一眼，“作為血獵，你該好好做做功課了。”

“所以你要教我怎麽逮血族麽？”

“你想多了。”

她真是問的什麽狗屁問題，忘了眼前這個女人就是個極難對付的血族！不過瞧着謝黎沒有生氣的樣子，她才又敢加快步子巴巴的跟了上來。

“那你看，她可能還會來找我麻煩，你就把手鏈還我呗。”

“你不用堅持，除了答應我的條件，你只有自己來拿這一條路，我不會給你的。”

韓娅氣的手舞足蹈，憤憤指責，“你這是不經人允許拿人東西，小偷你懂不懂？”

“随你怎麽說。”謝黎不在意的眉毛一挑，轉頭就看到了韓娅胸前那不該看到的兩個點。韓娅順着她的目光低頭，黑夜都沒擋掉她那一張紅透到脖子的臉。

猛地轉身，背對着謝黎的她簡直想蹲下來大哭一場。這都叫什麽事，她真是什麽倒黴事都碰上了，或許一開始她就不該不自量力的招惹謝黎這只鬼！

“我并沒有看見什麽。”謝黎舔了一下嘴角，雙手插着袋，無聊的澄清。

這人難道就不知道越描越黑的說法麽，誰要她這‘好心’的解釋？韓娅耷拉着眉頭，忽然就真的蹲了下去，雙手抱着膝蓋，把自己窩成團。

“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煩你了不行麽，我洗手不當血獵了，再也不想着逮血族了不行麽？那個是我媽走的時候留給我的東西，我不能弄丢的，你就還我呗……”

謝黎停步，斜眼看她單薄委屈的背影，然而心中卻并不為所動，“不行。”她輕聲道，還是那個答案。

“那你把我果照删了啊！”哪料韓娅又突然站起身，怒紅着臉瞪着她要求道。

謝黎有點跟不上她這大尺度跳躍的思維，愣了一下後嘴角竟是當着她的面就微微勾起，“不行。”她好像只會說這兩個字。

韓娅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女人除了板着臉，皺眉頭以為的表情，雖然那笑意裏多半是甩着她玩的諷刺，可總是無法否認，真的很好看。

也是頭一次，她會忍不住多瞧一個女人幾眼。

可美夢不長久，就是越好看的女人才越麻煩！而謝黎又哪能用女人來衡量，她根本就是一只女鬼，會吸人血的！

“怎麽不行啊，你留着幹嘛啊，要不回頭我拍幾張好看的給你啊，換一下呗？”

“不行。”

“你換句臺詞行不行啊，女人的果照，你留着撸啊？！”她真是口無遮攔啊，說了什麽也是後來才明白。

那瞧着不食人間煙火的家夥竟還聽懂了，卻意料外的沒有生氣，只是平靜着聲音回了她一句，“你管不着。”

“我不走了！”

這次謝黎連看都沒看她一眼，腳步依然平穩的走着，“北面一千米外有一個血族，你要等他來找你麽？”

“……那什麽，你等我一下！”

總算是活着到家了，可家門就在不遠處，她卻不敢進去，“我到了，要不你先走吧？”

謝黎猜韓娅是不想讓她知道她住在哪一間，可壓根不需要韓娅多說，她心裏已經知道了。不由得又習慣性蹙起眉頭，“你就住在這種地方？”

“什，什麽這種地方？”她不甘心被戳穿，仰頭看着面前高聳的公寓樓，“這裏的房價很貴的好不好？”

“地下室也那麽貴麽？”

“……”

“而且，你應該是租的吧？”

韓娅低下頭，“你怎麽知道？”

“用聞的。”

“……好吧，我承認，我是窮的連飯都吃不起了，可那也不關你的事啊，你可以走了。”

“利用完了？”

“剩下的就是我自己的命了。”她總不能讓這危險的家夥護她一輩子，能利用一次也是值了。

“你倒是認命。”

韓娅梗着脖子，嘟着嘴，“不然咧？”

“不然我可以養你，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

“我不要！”她倔強的拒絕，就算餓死，也不用一只血族來養她。

那就沒有辦法了，謝黎也不堅持，她總相信，該發生的事情，用不着她此刻堅持，也可以順理成章的發生。轉頭準備離開，韓娅再次叫住她。

“你讓我自己憑本事去拿，那你好歹告訴我你住哪吧？”

可不是，這小東西這麽快就想着要自投羅網了。謝黎不由笑了笑，“憑本事就是你自己去找，別太久，我等着。”

“喂……”還想說什麽，她眼前一花，謝黎已經沒了人影。韓亞扁扁嘴，一下子沒了力氣，摸了摸已經餓了一天的肚子，她無力的往自己的地下室走去。

謝黎并沒有走遠，她站在遠處的屋頂，看着那人頹敗的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之前還不那麽了解，現在算是知道這個女人過的有多落魄。

飯都吃不起了，還那麽硬氣的拒絕她。她會吃了她麽，不過是公平交易，養着當儲糧而已。

身邊細微的空氣流轉，一股不佳遮掩的氣息撲鼻而來，謝黎收回遠望的視線，轉過身來。謝祈不甘，怨憤，委屈又不敢發作的小臉映入眼簾，謝黎不置一詞，然而心底壓制的怒意卻又開始起了苗頭。

她從剛才就知道，謝祈一路跟着她們，如若不然，她才不會答應韓亞的要求。謝祈雖然怕她，但沖動起來也會不計後果。

血族的血是冷的，沒有誰會熱切的關心人類的生死。唯有謝黎與她們不一樣，沒有人知道，許多年前的某個晚上，她的命是一個人類救回來的。可結果……

她沒有再回憶下去，擡頭看向謝祈的目光收斂起一切不該出現的情愫，“不準再找她的麻煩！”她沉聲命令，語氣冷到了極點。

“姐，你不會真的看上那個沒用的人類了吧？”

“我的事情，似乎還輪不到你來管。”

謝祈手捏成拳，一臉的不甘願，“可姐你也別忘了，族裏的規定。血族是不能和人類在一起的！”

“我沒忘，怎麽處理我心裏清楚。”她面無表情的向着謝祈走近一步，對方眼中的切切迷戀卻看得她很不舒服，“她是我的獵物，你如果想害人，請至少不要碰我的東西。否則……”

她沒有往下講，不過意思也已經很明确了。

謝祈便怔怔的望着她，“所以，姐，你為了一個人類，威脅我？”

“我只是在提醒你我一貫的原則。”

“姐！”

謝黎沒有再回應她，她從謝祈的身邊走過，頭也沒有回。血族不能和人類在一起是長久以來的不成文規定了，為了保證後輩血統的純正，家族裏每一代都做的很好。

謝黎從來沒想過要打破這個規定，況且她完全不認為自己對韓娅那個女人的興趣有一天會上升到那麽不可收場的程度。人類的生命太脆弱，太短暫，她不會範那種錯誤。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

只是對于謝祈的多疑，她懶得解釋。

然而記恨的種子就這麽播在了那個求而不得的女人的心裏，謝祈看着遠處韓娅消失的地方，眸中的狠意不加掩飾。

作者有話要說： 歐歐，明天考試，後天回家，估計又得忙忙忙，更新不定，但不會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