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二少爺

沐軒道：“爹爹！二弟前些日子寄了書信回來，稱今天會從玄北城趕回來。這會兒也該到了！不如，我們再等等他。”

“管他做什麽！”沐老爺勃然大怒，一杯酒水，摔在了桌子上。

朱墨香嗔怪道：“軒兒，你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

沐軒有些迷糊，二弟一直遠在玄北城學習，不應該得罪了爹爹和娘親的。

沐雲清擡起小手，碰了碰爹爹，她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前世，待她六歲時，記得二叔回來過，帶着一柄非常絢麗的寶劍，卻讓祖父當着衆人的面，大罵了一通，大概就是責備二叔沒出息，不懂在家裏照顧生意，非要跑去玄北城，學習鑄劍。

鍛造兵器，在陵南城的大戶人家的觀念中，是下等人幹的活。

有錢人，可以用銀兩去買兵器，可是，二叔卻偏愛親自鍛造兵器。

沐雲清猜想，準是二叔因為這件事情，一早就與祖父吵翻了，才惹得祖父不愉快。

祖父的脾氣大，一生都在做釀酒的生意，對酒釀很有建樹，但卻自視清高，瞧不起體力活，尤其是舞刀弄槍、鑄劍等。

沐軒疑惑着，“爹爹，二弟不是去玄北城，學做生意了麽？你為何不高興？”

“做生意！哼！若不是小雲清百日宴時，你劉伯叔來此，至今，我還會讓他蒙在鼓裏呢！”沐老爺說話間，把瓷質的酒杯，往地上狠狠一摔。

“咔嚓”一聲，酒杯碎裂。

許青婉和陸雲，都着實下了一跳，沐雲清依偎在娘親懷中，小手扒着娘親的衣襟，也有些怕了。

朱墨香勸慰着，“你這是幹嘛？瞧你把孩子們吓的！”她心疼小雲清，便移步座位，向沐雲清這邊走來。

來到近前，她捏住沐雲清冰冷的小手，“哎！小孫女，不要害怕。”又疼惜地搓了搓小孫女的手腕。

沐雲清的手腕冰冰涼，不僅僅是吓的，加上在陸雲那裏，每天都吃不飽，身上的熱乎氣兒也跟不上。

朱墨香一臉的疼惜，“小雲清，怎會吓得周身冰冷？冬梅，快去準備些熱開水。”

“是！”冬梅應聲道，便颠着小步，去往後廚。

鄰座，沐曉嬌忽然大哭起來，好似很痛苦。

沐雲清歪頭，好奇地瞧着，平日那麽欺負她，她都不哭的，今天哭哪門子呢？

細心觀察，她才發現，陸雲的手伸進了沐曉嬌的棉被包中，明顯是陸雲搞的鬼。她心裏話，得是個多狠心的女人，竟然能為了争寵，對自己的親閨女下手哎！

朱墨香連忙起身，移步至沐曉嬌面前，彎腰，捏住一雙蠟黃的小手，疑惑地看向陸雲。

“我家曉嬌，膽子太小，聽到點兒聲音，就會吓哭。”陸雲謙卑地解釋着。

“哦！”朱墨香哄道，“別怕！曉嬌別怕！”

“不礙事的，請婆婆放心，我哄哄她，就會好的。”說着，陸雲悠着閨女，“曉嬌不怕，不怕了！喔！噢！”

片刻，沐曉嬌停止了哭泣，朱墨香才放心地站直了身子，端詳着兩個女娃。

嗯？為何沐曉嬌手上有一對兒玉镯子，沐雲清卻沒有呢！她本想問問，又把話咽了回去，這場合問，不大合适。

“娘！”朱墨香循聲看去，二兒子沐德，正站在北殿的門口，風塵仆仆，一看就是急急忙忙趕回來的。

哎呦！這不是添亂嘛！她瞟一眼相公。

沐老爺并未理睬剛回來的兒子，假裝沒看見，低頭喝着悶酒。

擔心爺倆打起來，朱墨香對沐軒使了個眼色，二人都迎向沐德，“二弟，回來了！”“孩子！你可回來了！”

“怎麽了？今天，不是打春麽？怎麽這般安靜。”沐德一臉的茫然。

朱墨香和沐軒，把二弟往外面推，沐德更是迷糊，“這……”

沐軒摟住二弟，低聲道：“先出去，再說！”

沐德自知事情不妙，便也沒好多言，聽話着，與娘親和大哥來到北殿外。

“陸雲，快！快！去請鑼鼓隊，快來表演。”朱墨香張羅着，希望能熱熱鬧鬧地，先把打春挨過去。

沐德站在殿外，疑惑地瞧向殿內，“娘親，大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氣氛為何這般凝重？”

“還不都是因為你！”朱墨香嗔怪道，“若不是你非要去學鑄劍，你爹爹會動那麽大肝火嗎？”

“我……”沐德覺得奇怪，他自認為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但，為何家人還是知道了此事？

朱墨香搖搖頭，“上次，小雲清百日宴上，你劉叔伯從玄北城而來，可把你的事情，都告知了你爹爹。”

“啊？還有這等事情！”沐德有些慌張。

北殿外的臺階下，鑼鼓齊鳴，有人吆喝道：“打！春！鑼！”聲音洪亮，傳入北殿。

沐老爺皺眉道：“你們快去看吧！”

三小姐、四小姐，拖家帶口地湧向門口，陸雲和許青婉懷抱孩子，也跟着去湊熱鬧。丫鬟們，也都紛紛翹腳，向殿外張望着。

按照規矩，鑼鼓隊是不能進入北殿的，只能站在殿外的空場上，邊敲鑼，邊唱曲。

朱墨香轉過身，對殿內招呼着，“大家快來看啊！今天打春，咱們喜慶熱鬧起來。”

許青婉懷抱沐雲清，走出北殿，站在沐軒與沐德兩位兄弟身後，陸雲則站在朱墨香身邊。

沐雲清吱吱呀呀着，引起了沐德的注意。

他轉過頭，對許青婉笑了笑，對侄女道：“來！小雲清，讓二叔抱抱。”

許青婉把閨女遞給了沐德，面頰有些微紅，這一幕，讓陸雲看個正着，并在心中暗暗記下。

“小雲清，你是會說話的神童，二叔請你幫個忙好不好？”

小雲清點點頭，她還是挺喜歡這個二叔的，雖然，對二叔的印象并不深刻，但總感覺二人之間，有什麽淵源似的。

不過，更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她竟然感應到了，二叔對娘親的愛慕之情。

于是，她轉臉，看向娘親。她感應到，娘親略微緊張的思緒，這緊張正緣于二叔。她在心中，默默畫下一個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