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當天下午,五鼎門掌門卧房內出現了一個人影,他撩開幔帳,一雙金色的眸子死死盯着譚高軒的臉,“就是你前幾日去城內敗壞我的名聲的吧?”揪起他的衣襟,就甩了兩巴掌,“別裝死。”
但奈何譚高軒全無意識,掐人中都不醒,施铮心裏奇怪,怎麽了?
這時就聽門口有人小聲說話:“掌門也是的,跟妖怪怄氣把自己氣得昏迷不醒,以後可怎麽辦啊。”
施铮聞言,一松手,叫譚高軒摔回床上去,“無聊,總不能打一個植物人吧。”
這時,門外另一個弟子嘆氣,“閉嘴吧,你端好水盆,我開門了。”
打開門的瞬間,感到屋內有一陣涼風吹出,兩個弟子感到奇怪,但四下看,卻無任何異樣。
“诶?床幔怎麽撩起來了?”一個弟子覺得奇怪,走近床邊,見掌門臉頰有兩個清晰的巴掌印,驚詫的道:“這是怎麽了?”
另一個過來瞅見了,卻裝作沒看到,“什麽怎麽了,做好咱們自己的事就行了。”擰幹手巾,開始為掌門擦臉。
如此到了夜裏,兩個弟子繼續留在房間值夜。
其中一個半夢半醒,不停打瞌睡的時候,忽然看到掌門竟然坐了起來,吓得登時清醒了,“您醒了?”
他就聽掌門聲音斷斷續續,卻又铿锵有力的道:“傳我的命令,告訴護法及其所有門下弟子……将東勝神洲傲來國衡元山望霞洞妖怪處……有一人,名為袁持譽,其體內……有罕見法寶的……消息……散!播!出!去!”
最後幾個字從牙關裏擠出來後,腿一蹬,又昏死過去了。
只是這一次,嘴角還挂着笑意,呵呵,他得不到,那妖精也別想得到,做好被其他妖精撕碎的準備吧。
這什麽啊?回光返照?但兩個弟子顧不得細想,一個留下,另一個去叫其他人。
—
施铮一開始的想法是默默的種田養魚,豐衣足食,與世無争。
等到合适的時機,再“出世”。
但現在,事與願違,被動的接受了供奉,不得不和人類社會發生聯系。
因此,他對未來的計劃,也稍微做了調整。
不過,大體還在正軌上。
白鷺他們每天去給馮希文的品鮮閣送魚,輪到馮希文每天嘴角咧到耳根數錢了。
馮希文下山沒幾天,又回來了,這一次,他領着兩個差役,押着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回到了望霞洞。
“這家夥是個賭鬼,媳婦都被他典當了,如今又朝老娘要棺材本錢。他老娘不給,便拳打腳踢,被鄰居舉報到了縣老爺那裏。本來是要打板子發配的,但他老娘又舍不得,哭着求情。縣老爺便決定,送到仙君處勞作幾日,等他悔改了,再叫他回去。”
一個衙役解釋完,輪到馮希文說話了,他對施铮謙恭的道:“大王,當初跟我來的夥計不懂事,跟我一起做了錯事。如今有了這個賭鬼來,我能不能将我的一個夥計領回去?”
施铮看着眼前這個打赤膊,一臉“桀骜”的賭鬼漢子,頗為滿意他的體型,吩咐白鷺道:“你挑個人換他吧,做好交割事宜。”
話音剛落,一群等待“贖走”的夥計們,一個個舉手跳腳,“我啊,我啊——東家,白秀士,看看我——”
讓白鷺負責後,施铮轉身離去,見看到袁持譽坐在樹蔭下,微微垂頭,不知在想什麽。
大概是感受到了視線,他往這邊一瞥,對上施铮的眼睛後,立即站了起來。
可能是站起來的動作太急了,袁持譽忍不住輕咳了幾聲,看得施铮直嘆氣,你小子恢複能力太差了,這都多少天了,怎麽還沒好利索。
“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罷。”施铮走近他,“我已經打聽到了一個地方,或許可以解決你的問題,等你的傷勢徹底好了,咱們就過去看看。不過,你放心,前提是不危害你的健康。”
這時袁持譽忽然問了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如果我體內沒了法寶,你對我還會這樣好嗎?”
這倒是把施铮問住了,因為他覺得他對他的态度,遠遠稱不上好,只比“惡劣”強一點。
施铮不由得想,這小子是不是正話反說,陰陽怪氣。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空中傳來一聲:“哪個是袁持譽?”
就見一個身穿盔甲的妖怪,腦袋扁鏟似的,像一條蛇,這會正瞪着銅鈴大的眼睛往下方尋看。
“哇——妖怪啊——”兩個捕快仰頭看到這情形,大叫一聲,連滾帶爬的往山下飛奔。
那賭鬼也跟着想跑,被馮希文跟其他的夥計按住,“不許跑,你跑了,誰換我們?!”
“妖、妖怪啊——”賭鬼被吓得渾身篩糠,語不成句。
“妖怪就妖怪,怕甚?!交給大王!”馮希文和夥計們經過幾個月的勞作,也算見多識廣,對大王信賴有加。
施铮一看這陣仗,就是來找茬約架的,“你誰啊,什麽事兒?我就是袁持譽!”
天上懸着的蛇妖聽了,也不廢話,張口吐出一道黑色的旋風,便朝施铮卷來。
袁持譽見狀,剛想上前,卻被施铮一把推開,“別湊熱鬧。”
旋風刮到施铮跟前,飛沙走石,周圍的樹木齊根折斷,那黑色濃霧般的旋風緊緊将他裹住,衆人見了都捏了一把汗。
“哈哈哈哈——”蛇妖得意的哈哈狂笑,不過,轉眼,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旋風逐漸無力,沒一會就化作了一陣清風散了。
蛇妖本意是用黑色的旋風将“袁持譽”攝走,不成想,竟然沒卷起來。
“……呔!你把法寶吐出來,饒你一條狗命!”天上的妖怪有些心虛的叫嚷道,音調拔高。
施铮納悶的道:“你怎麽知道我有法寶?”
“方圓百裏都傳遍了。不、如今恐怕不光連東勝神洲,連南贍部州都知道了!”妖怪吼道。
他住得最近,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趕來了。
只是,不是說袁持譽是個人類麽,怎麽看起來,似乎并不簡單。
施铮吃了一驚,看來有人将消息走漏了?誰?牛魔王?不、應該不是他,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有法寶的人類叫袁持譽。
那就只剩一個人選了。
可譚高軒不是昏迷了麽?究竟是誰?
但不管是誰洩露的,如今袁持譽成了“唐僧”,誰都來搶,他施铮也別想獨占。
施铮心情心亂如麻,擡頭對那妖精道:“你這厮,敢來搶人,也不打聽打聽這洞府是誰在住?!”
蛇妖還真不知這洞府是誰在住,在這條消息之前,他甚至不知道這衡元山還有個叫望霞洞的地方。
如今看下面都是水田,還有十數個人類,想必是個人聚集的山寨。
他剛才初見時,心裏一陣欣喜,奪了袁持譽的法寶,還能将其他人都攝走嚼用。
但此刻,面對必殺技旋風攝人的失敗,他有點慌,但氣場還在強撐,“管你是誰?!今日都納命來!”說吧,再次張口,噴出一道巨大的旋風,徑直朝下席卷而去。
施铮的壞心情有了出口,他亦張口,朝那道旋風吹了一口,就見一道烈焰如利劍一般,直直穿透旋風,射向蛇妖。
衆人只見天空,一道火舌掃過,爆發出巨大光亮和熾熱,再看時,哪裏還有蛇妖的影子,只有一縷黑色的灰燼的飄散在空中。
随風散了,再無痕跡。
施铮不屑的道:“哼,渣渣。”
躺在地上,目睹一切的賭鬼呆若木雞。按押他的馮希文和其他人緩過神來,忽然感受到了什麽,忙離開此人,叫嚷着:“吓尿了,髒死了!髒死了!”
施铮沒空管其他人,只想尋找蛇妖的妖丹掉到哪裏去了,得趁熱撿回來,別便宜了路過的飛禽走獸。
剛要動身去找,就聽天空中又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還有點耳熟,“呦,你有點能耐啊。”
這把聲音,九頭蟲?
施铮擡眸一瞧,正是此妖,身穿雪白閃亮的銀色铠甲,手拿月牙鏟。
這一身上戰場的戎裝打扮,總不能說他是來做客的。
施铮還不曾跟旗鼓相當的大妖怪對戰過,內心不禁緊張起來。
戰鬥除了基礎實力外,作戰經驗也十分重要,而是施铮還沒經歷過惡鬥,尤其對方是九頭蟲,他沒十足的把握。
不過,影響戰鬥的,還有一個因素,就是氣勢,說白了也是膽大的怕不要命的。
施铮便耍橫道:“今天是怎麽了,才打死一個妖怪,又冒出來一個。看來我真得舒活舒活筋骨了。”
之前已經約定互相不相識,而且九頭蟲這會也沒叫他的大名,所以他也裝作不認識這厮。
“你這潑賊怪,不知有什麽能耐,能獨占法寶?”九頭蟲看獅駝王旁邊的人類,有種預感,此人就是他要找的袁持譽。
“爺爺能把你眼珠子一個一個挖下來泡酒!”施铮冷笑,“俗話說兔子急了還咬人,你不要欺人太甚!我看你這妖怪,有披挂,有武器,想必家資富足,有是嬌妻美婢。不知你能否豁出去與我這一窮二白的血戰到底。”
言下之意,我窮得掉底兒,沒兵器也沒其他家資,好不容易得個法寶,你個有錢有兵器的妖怪還觍着臉來搶?
小心老子豁出去了,魚死網破。
獅駝王混得不如意是真的,蛟魔王九頭蟲很清楚,每每覺得不甘心,他還會想想獅駝王的窘境纾解壓力。
而獅駝王的手段,他也是清楚的。
現在的問題是,值不值得跟獅駝王打一架,搶走“袁持譽”。
關鍵是他能贏嗎?就算現場打死了獅駝王,他自己十二個時辰內傷重不治身亡,也得不償失。
況且獅駝王山窮水盡,顯然法寶對他至關重要,就像他說的,他會放手殊死一搏。
其實他過來,也是碰碰運氣,一來,打探聽來的消息的虛實。
二來,也是看看獅駝王的狀态。
如果對方鬥志不強,說不定可以試試,但他現在這般惡獅護食,也叫人發憷。
九頭蟲衡量了下利弊,是瞧袁持譽的模樣,就是普通人類的樣子。
不禁在心裏開解自己,瞧這人的德行,也不像有好法寶的樣子。弄不好就是個土財主的破玩意,當好東西帶着轉世了而已。
不如先讓獅駝王得到,若是好,再來奪不遲。
“哼!不稀罕與你這山溝裏的粗鄙野獸相争,沒甚樂趣!”說罷,九頭蟲眨眼功夫,閃入雲層不見了。
施铮抹了把冷汗,終于給忽悠走了。
但目前的狀況十分棘手,九頭蟲都知道了,保不齊其他的妖怪也要來搶,得趁早将袁持譽體內的法寶取出來,免得更多的妖怪惦記。
“小的們,都進洞府裏去,我回來之前,誰來都不許開門,裝作洞裏無人。”洞內的儲備糧食足夠他們吃許多日。
白鷺精和四小妖追問道:“大王,您要出遠門嗎?”
施铮點頭,“你們好好看家,我幾日內就回來。”說罷,抓住一臉無措的袁持譽,朝平頂山蓮花洞飛去,拜訪金角銀角。
袁持譽被氣流沖得幾乎睜不開眼睛,好一會才問道:“咱們這是去幹什麽?”
“開盲盒。”施铮瞅他,你這盲盒最好給力,開出個大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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