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把銀角這混賬收進葫蘆裏了, 還剩下金角這厮。

可另一道燒灼痕跡的盡頭,并不見金角的身影。

施铮拿眼睛迅速的在周圍的山林中搜索,卻這時, 聽頭頂傳來一把聲音, “快放了我弟弟,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見金角停在半空中, 衣衫被剛才的烈火燒去了大半, 頗為狼狽。

但施铮卻沒心思笑話他, 因為他手裏拿着一個瓷白淨瓶,正對着他和袁持譽。

施铮輕笑道:“為什麽不拿幌金繩捆我?我猜, 那法寶在銀角身上,被我一并裝進了紫金葫蘆內了吧。你就剩個淨瓶, 來叫我們, 看我們應不應。”

不管是葫蘆還是瓶子都得被喊應聲了才行, 名字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應聲, 這是唯一的硬标準。

現在這情況,就是金角大王換着花名叫一百聲,施铮跟袁持譽都不帶應一聲的。

金角氣得抓耳撓腮,将淨瓶系在腰間, 從袖子裏拿出一把扇子,“以為就你這厮能玩火?讓你嘗嘗芭蕉扇的厲害。”

施铮臉色一變,“我還以為芭蕉扇被你們落在洞裏, 沒帶出來。”

這芭蕉扇乃是太上老君之物, 跟鐵扇公主那把功能相反, 那把滅火, 這把生火。

生出的火焰乃是無行中的靈光火, 十分純粹,沒有煙塵。

才一扇,一道赤練般的紅色火焰憑空而生,直朝施铮撲來。

施铮也不甘示弱,凝結法力在掌心,也放出一道火焰。

兩道火焰對沖,嘭地一聲,仿佛火山噴發,密雨般的火星紛紛掉落,好一場火雨。

一塊火星剛好落到袁持譽的衣擺上,他忙低頭撲打,才沒燒着。

金角跟施铮都被後坐力彈得向後退了一步。

那金角才站穩,又再次搖那扇子,“哈、哈哈,我這法寶不需消耗我自身的法力,你卻不行!再來,看爺爺怎麽耗死你。”

這就是法寶的好處,扇一扇就行,施铮卻還得消耗自己的能量,只消一會,就能分勝負。

“那就來。看是我先死,還是你弟弟先化濃水。”施铮揪住袁持譽騰空就飛。

“你站住!”金角在後面火急火燎的追,只要敵人逃脫三刻鐘以上,他弟弟的命就沒了,“罷了,罷了,咱們有話好說,行不行?你先把銀角放出來!”

施铮停了下來,就算他感性方面想弄死銀角,但理性告訴他,這厮是太上老君的童子,将來還得化作一難,為難取經團,不能弄死。

袁持譽見施铮不逃了,問道:“你不是打算放出那妖怪吧?”

施铮理解,在他看來這個決定肯定蠢死了,放出唯一的人質,無異于自斷退路,“你不懂。”

金角見金眼睛的妖怪不跑了,有和談的餘地,“別打了,先将我弟弟放出來,一切好說。”

“行。咱們下去,找塊平整的地方再說。還是你喜歡我把你弟弟放出來直接摔死。”

施铮帶着袁持譽,率先往下飛,金角緊随其後。

三人找了塊平整的斷崖釋放人質。

金角催促道:“快點!”緊盯着對方拆瓶口封條的手。

突然這時,金角猛見對方朝他打出一道火光,不禁大罵一聲:“不守信用的畜生!”忙轉身閃躲,可等他再回身,就見眼前的地上,趴着兩個銀角,都痛苦的直哼哼,臉上皮膚被葫蘆灼出好幾塊血淋淋的創面。

兩個銀角,無法區分。

“銀角!你們哪個是銀角?”金角猛揉自己的眼睛,可兩個弟弟分明一模一樣,分不出真假,不禁氣得直跺腳,“混賬!你又要玩什麽把戲?”

施铮自從經歷過識別出譚高軒的僞裝,回來越琢磨越覺得,只要你比對方修為高,一眼能看穿對方的障眼法,但對方若是比你厲害,或者兩人差不多,就看不穿。

孫悟空後來騙走了芭蕉扇,但轉身就被牛魔王變成的八戒給騙回去了,也是這個道理。

施铮之前看穿了銀角的僞裝,說明他比銀角強,而他們兩兄弟修為差不多,所以金角應該看不穿他的變化。

果然,金角直撓頭,“你們哪個是銀角?”

施铮見真正的銀角還在那兒痛苦的哼哼,說不出話來,趕緊用胳膊微微撐起半身,将袖子裏的葫蘆口悄悄對準金角後,叫道:“金角哥哥——”

金角不知是詐,應道:“诶,哥哥在這裏——”

最後一個“裏”字就已經是從葫蘆裏發出來的了。

施铮變回自己原本的模樣,對着正捶地的銀角道:“這回換你哥哥進去了。”

銀角欲哭無淚,“你到底想怎樣?放我出來,又把我哥哥裝了進去。”

“把幌金繩給我。”施铮伸手,“敢耍滑,你哥死定了。”

銀角悲憤的咬唇,從袖中摸出一根繩子,但就在抛出的瞬間,施铮注意到他嘴唇輕微嚅動,一看便知是在念《緊繩咒》。

“好你個銀角!”施铮叫道,将手中的紫金葫蘆朝懸崖下一抛,與此同時,他又被幌金繩給捆住了。

懸崖下不僅有密林還有滾滾流淌的河水,紫金葫蘆像個黑點似的掉了下去,若是進了水裏,不是一時半會能找到的。

銀角急出了眼淚,大喊一聲,“哥哥——”就一頭跳了下去。

見銀角跳崖了,袁持譽忙過來幫施铮解繩子,“這繩子怎麽沒頭?這怎麽解?”

“紫金葫蘆還在我袖子裏,你拿出來給我。方才扔下去的是之前趴在地上變銀角時,偷揣的石頭變的假葫蘆。”

袁持譽趕緊從施铮袖子裏掏出了紫金葫蘆,抵到他面前,“快問金角怎麽松繩。”

正是施铮要做的,“金角,你聽到了嗎?趕緊念《松繩咒》。繩子松開,我就把你放出來。”

金角在裏面抗拒的道:“念完了,你不放我出來,我不是自尋死路?”

“清醒一點,你有選擇嗎?你弟弟到懸崖下找你去了,別說三刻鐘,就是一個時辰也回不來。你要是不急,咱們就等着。反正我頂多被多捆一會。等他回來,我使個計謀,把他也騙進葫蘆化了。至于這破繩子,我還不信割不斷了。”

金角氣得在葫蘆裏哇哇大叫,葫蘆震動了幾下後,他大聲質問,“你說話算話!給你松開,就放我出來。”

“你不快點念,我可要反悔了。對了,念大聲點!我可不想再被你們這破繩子捆住。”

金角咬牙切齒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吐《松繩咒》。

袁持譽低聲對施铮道:“我都記住了。”

随着吐出的字越來越多,施铮身上的繩子逐漸松綁。

等徹底松掉了,他将繩子揣進自己袖子,将紫金葫蘆的封條解開,把金角給倒了出來。

金角臉朝下摔在地上,揉着鼻子站起來,四下張望,确定是在葫蘆外面了,心有餘悸的道:“你還挺講信用。”

“比你們強一百倍。我來求你們,為此還掏銀子給你們老母親買了禮物,結果你們垂涎我的法寶,将我裝進了葫蘆裏,我沒殺你們,因為我有好生之德。”

金角道:“裝你進葫蘆裏不光是我們垂涎你的法寶,還因為我弟弟垂涎你本身。”

“……”施铮心道,所以,他一會還要再把那變态裝進葫蘆裏折磨一回。

說曹操曹操到,那銀角突然從山崖下蹿了上來,見金角已經出了葫蘆,激動的道:“哥哥,你出來了!我下面找不見葫蘆,正着急,卻遇見了母親……”

這時,就見四個小妖擡着一頂香藤轎從懸崖下飛了上來。

從裏面探出頭來一個頭發花白,穿金戴銀,妝容精致的老太太,“我的兒,方才就覺得地動山搖,火光四濺,出洞看看,沒想到正遇到銀角。這是怎麽了?”看到施铮跟袁持譽,老太太眼中精光迸發,直吸口水,“這倆是誰呀?”嗅了嗅,再看袁持譽的眼神黯淡了下來,明顯失去了興趣,“這是個人。”

施铮曉得這是金角銀角的老母親九尾狐貍,自我介紹道:“不知老夫人收到了一套禮品了沒有?正是在下送的。”

“收到了,收到了,原來是你送的。”九尾狐貍笑得合不攏嘴,“看不出你這後生有可顆玲珑心,心思真是靈巧。眉黛口脂變得好用得很。我看你這後生很是有眼緣,不如我認你做個幹兒,與我這金角銀角做幹兄弟,不管之前發生什麽,都化幹戈為玉帛如何?”

認你做兒子是化解矛盾的手段,施铮只想說老太太真愛占便宜。

但未等張口,忽然覺得天旋地轉,餘光見袁持譽早已經栽倒在地,而他狠掐了自己一把,仍不能抵抗這濃重的眩暈感。

他指着九尾狐貍,“老……”

老東西,想不到你還真有點手段,能釋放無色無味無痕的迷香。

這是施铮在暈倒前,在腦海裏浮現的一句話。

……

果然能在妖界活九尾狐貍這麽大年紀的,都不是白給的。

雖然後來九尾狐貍被孫悟空一棒子給打死了,但只能證明九尾狐貍的物理攻擊不行,并不代表老太太沒有其他的招數。

不愧是九尾狐貍精,在用迷人方面已經出神入化,不管是迷失心智,還是物理性的迷倒,都是好手。

施铮不知什麽時候,恢複了意識,雖然手還不能動彈,眼睛也睜不開,但能聽到聲音。

就聽老太太九尾狐貍道:“我的想法是,不如收他做個‘銅角’,三兄弟更能有個照應。”

好家夥,連名字都給他起好了,可銅角也太難聽了。

金角道:“母親,連這妖怪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就收他做幹兒子?您也跟銀角一樣,看中他的臉蛋了罷。你們啊,真是!”

“他也就比你那死去的爹俊那麽一點點,老娘還不至于被他迷倒。”老太太道:“不過,他和你們住在蓮花洞,有些擁擠,跟我回壓龍洞住去也行。”

銀角道:“娘,您想養小白臉,也別打着為我們找兄弟的旗號。你要看中他,我就把他讓給您了。”

金角怒道:“他詭計多端,娘,等他能動了,怎麽能服您的管束?太危險了!”

九尾狐呵呵笑道:“你老娘這麽多年,也不是白修煉的,放出的體香,就是玉帝也能迷暈,還怕他個毛頭小子。”

銀角也跟着笑,“那就交給老娘了,等我以後有空了,也去壓龍洞教訓教訓這小子。”

施铮腦子還不太清楚,只覺得聲音忽遠忽近,過了好一會,才穩定在一定的距離,此時,他發現眼睛也能睜開了。

他仰靠在一張帶靠背的石椅子上,好在,身上并無捆綁。

他聽到腳步聲走近,看衣擺是九尾狐貍,心裏不禁罵這老妖精,一把年紀只會使陰招。

聽他那意思,還想他做她的小白臉?發什麽瘋?!

不過,施铮心裏也害怕,那狐貍迷香厲害,萬一迷得他失去心智,他就徹底完蛋了。

“呵呵呵,後生,我知道你醒了,能聽到我的聲音。剛才我跟我那兩個兒子商量過了,他們已經答應了,認你做個義第,我收你做個幹兒。以後做一家人。我們青丘狐族,雖然如今沒落了些,但曾風光過,産業無數,等我壽數盡了,理應有你一份。”

施铮除非瘋了,才肯跟這幾個狐貍做一家人。

九尾狐貍繼續說道:“我有兩個兄弟,長兄萬歲老狐王,還有一個弟弟狐阿七大王,他膝下沒兒女,也有好大家業。”

那意思,施铮如果願意,狐阿七的家業也能收入囊中。

“況且我這兩個孩兒,天生就會燒爐煉丹,都是不傳之法,我那裏也有些丹藥,旁的妖精可沒有這些。”

總之,一句話就是跟着老阿姨我,你以後就不用再奮鬥了,金銀財寶多得是。

“唔……咳!”施铮能發聲了,他現在還不能自由活動,就怕說不如她意願的話,讓自己受傷害,先安撫道:“這等大事,我得想想。”

“在我這老太太面前就別玩這套了。你早已經能聽到周圍的動靜,将我們的對話全盤聽去了,我不信你沒有思考,別拖時間了,給個準信。我這老太太可不似我那兩個兒子好糊弄。”

施铮好漢不吃眼前虧,“倒也不是不行。你從我這身衣裳就能看出,我也不是什麽富足的妖怪,你提的條件倒也算不錯。但得有個見證人,別哪天你去了,我要財産,沒人能證明我的身份。至于證人麽,我首推大力牛魔王。說起來他還認識你外甥女玉面。他這會應該還在積雷山,你們誰去把他請來。”

九尾狐貍笑道:“這個不難,精細鬼、伶俐蟲,你們去積雷山摩雲洞請大力牛魔王,就說我要收幹兒子,請他和玉面來赴宴。”

施铮此時動了動小手指,能活動了。

且等着!等老子能動了,打得你們叫爹。

這時就聽銀角在不遠處笑道:“哈哈哈,今天有喜事。來,倚海龍,巴山虎把那袁持譽殺了做酒席。”

施铮大驚,“慢着!他身體有法寶,不能殺!”

“真正的法寶不毀不滅,他死與不死的不影響什麽。”

“你怎麽知道?”

“我們兄弟身體內曾有五件寶貝,論了解法寶,你能懂過我們?!”銀角道。

施铮當初答應過袁持譽,取出法寶不會傷害她,現在可好,直接讓他殒命,這不是他能接受的結果。

“那你們倒是說說,法寶該如何自然取出?”施铮意在套話,希望袁持譽就在附近,能聽到秘法,到時候拿出法寶,對付他們逃出生天。

銀角哈哈笑道:“難道你沒發現嗎?上檔次的高等法寶都是如意法寶,想大就大,想小就小,主人要它怎樣就怎樣。我們當初體內的法寶,只需腦子裏有個念頭,它就自己變小從口中吐出來了。”

施铮脖子也能動了,轉向銀角的一側,見他身後的妖怪擡着還在昏睡的袁持譽,應該正要往廚房去。

這時金角插話,“袁持譽如果身體內真有法寶,他自己拿不出,只能說明那法寶根本不認他做主人,這會不知縮小到何種程度藏在他體內呢,一會吃的時候小心點,咬到硬物記得吐出來,不是骨頭就是法寶。”

施铮直犯惡心,“我不吃人。”

九尾狐母子三人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起來,“哪個妖精沒撈過幾個人吃吃。”

“我有追求,以後想成仙不行麽,像你們呢,一輩子做吃人的妖精。”

金角笑得更放肆了,“你真是狗屁不懂,吃人和做神仙沒半點關系。天王老子叫你做神仙,你就是神仙。”

施铮覺得他能動的地方更多了,但動作不敢太大,怕被發現。

九尾狐貍笑道:“他不愛吃就不吃罷,聽他的,宰只牛來吃。”

施铮暗暗松了一口氣

銀角掃興的道:“不吃白瞎了。不過,算了,小的們,拿我紫金葫蘆,把這叫做袁持譽的人類扔進去。”

“慢慢慢,這是幹什麽?!”施铮急了,好不容把人從砧板上救下來,怎麽就又要被裝進葫蘆了。

銀角一臉疑惑,“當然是取法寶了,剖心挖腹,你又說不吃人,只能扔進葫蘆裏了。都說過了,那葫蘆化人不化物。等人成濃水了,法寶就剩下了。”

“住手!”施铮大聲道:“他是五鼎門的弟子,五鼎門知道吧,他們的祖師爺可是鎮元子。”

金角銀角作為太上老君的弟子根本沒在怕的,連唐僧都敢吃,何況一個人類,“哼,我還當是誰,原來是種果樹的鎮元子啊。”

金角笑道:“娘,咱們覺得人類除了吃,沒別的用途,可原來也有妖怪不這麽想。”瞅着施铮咂嘴,“瞧瞧你,這麽在乎一個普通人,夠丢妖怪的臉的了。”

施铮覺得跟他們解釋也是白費勁兒,這些妖怪根本不知道他的內核是人類,也無從理解他的人性。

九尾狐貍對小兒子道:“将那法寶化出來,若是好用,由我帶回壓龍洞去。”

“沒問題。”銀角朝袁持譽吹了口氣,就見他從小妖手中漂浮起來,慢慢變小,而銀角打開葫蘆口,讓變成豆子大小的袁持譽飛了進去。

銀角将封貼一蓋,朝施铮晃了晃,“哈哈哈——”

九尾狐貍在一旁笑道:“金角,瞧你弟弟,小時候搶你玩具也這幅得意的樣子。”

金角眼前浮現童年的種種趣事,“沒錯沒錯,就這幅樣子,真拿他沒辦法。”

一家人其樂融融,懷念起舊時光來,聽得施铮血氣直沖腦門,急火攻心,牙齒咬緊。

是懊惱因為他的失手,讓袁持譽死于非命?

還是憤怒妖怪們拿人命當兒戲的輕慢态度?

亦或是兼而有之。

施铮怒道:“把他放出來!”

一聲怒吼讓歡快的笑聲止住,三個妖怪都怔怔看他,金角率先反應過來,“因為母親看重你,認了你做幹兒子,對你有點好臉色,你別得寸進尺!”

“幹……兒子……”施铮感到身體知覺已經恢複了大半,且因為憤怒渾身像着了一團火,大罵道:“幹兒子?你才是我兒子!”說罷,現朝九尾狐貍噴出一團火,呼的一下,老狐貍的銀發和身上的錦緞裹了一層火焰。

老狐貍發出慘叫,周圍的小妖見狀,忙去擔水。

“母親——”金角撲過去替老太太滅火。

先制住會放迷人氣體的老狐貍,施铮飛身去搶銀角手裏的紫金葫蘆,沒想到那銀角迅速一個轉身,雖然肩膀被對方抓住,但也在同時将紫金葫蘆扔進了嘴裏。

紫金葫蘆是如意法寶,可任意變化大小,咕嘟一抻脖子,咽進了肚子裏。

施铮腦子嗡嗡直響,這可怎麽叫銀角把葫蘆吐出來?

殺了他?而且若是殺晚了,取出葫蘆,袁持譽也化沒了。

他一手扳過金角肩膀,一手對準他胃部就是一拳,打得銀角嗷的嚎了一嗓子,卻不見吐出任何東西。

就在此時,猛見後方寒光一閃,原來金角拿着一把七星劍劈了過來,“潑魔,看劍!”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況且是老君煉魔七星劍。

施铮連忙躲閃,還是被擦到了,劍刃比一般兵器鋒利千百倍,沾着就是一道血口。

施铮一摸後肩,是道血口,幸好不深,皮外傷而已,但若是被全力劈上,他就成兩半的死獅子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凝結一個火球在手心,朝金角扔出,意圖分開兩人的距離。

但扔出的火球卻被金角另一手的芭蕉扇輕輕一扇,也出現一個火球,兩團火光相撞,分崩離析,火花四濺,不曾受傷。

金角将芭蕉扇扔給弟弟,“接好,咱們用七星劍和芭蕉扇,不信拖不死他。”

施铮見洞內狹窄,且有小妖不停圍上來,深知若是被困在死角,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連忙打散小妖,朝洞口飛了出去,來到了廣闊的平頂山外。

金角銀角緊随其後追了出來,一個拿七星劍亂劈亂砍,另一個負責跟施铮的火焰對打。

戰況膠着時,天邊又飛來一個身穿銀甲的大胡子男子,手執方天戟,怒氣沖沖殺來,“銀角,這就是燒傷你母親的妖怪嗎?”

“舅舅!”金銀角兩個妖怪一起高興的喊道:“您來了。”

施铮呼吸一窒,這是要三打一了,外加倆法寶加持。

施铮要去奪金角手中的七星劍,奈何才近身,旁邊的狐阿七大王便輪着方天戟砍來,他只得閃躲。

等他用火焰攻擊狐阿七,那金角銀角都從旁邊協助,一番纏鬥下來,施铮沒占到一點便宜。

天邊晚霞如血,施铮迎着霞光的方向,全身沐浴在這血色中,漸漸感到體力有些不支,忽然有種絕望感,別說救出袁持譽,可能連他自己也要栽這裏。

不過,如果他此時不管袁持譽,竭盡全力飛離,在鎮子上變化做個普通人類,金角銀角是看不穿的,他就能逃出生天。

可是他耳畔響起袁持譽那句“我信你”。

是啊,人家無條件的信任他,才導致身陷險境的,他怎麽能就一走了之。

只是,現在時間過去多久了?

“哈哈哈哈——”銀角仿佛看穿了施铮的心思,“三刻鐘神佛都能化,如今早過了一刻鐘了,普通人類早成濃水了。之前,我們兄弟被耍得團團轉,覺得你有點能耐,現在看你這狼狽相,也沒什麽了不起。”

施铮咬牙道:“你們三打一,外加法寶加持,也好意思說我狼狽?”

金角道:“弟弟,母親被這厮燒了,不要跟他廢話,咱們殺了他,提頭回去給母親出氣。”

狐阿七大王道:“此言極是!”正要掄方天戟再砍,突然就聽銀角痛苦的“啊”了一聲,他停了攻擊,關心問道:“外甥,怎麽了?”

銀角捂着肚子,面容扭曲,顫聲道:“……怪哉,葫蘆……”未及說完,噗的一口,噴着鮮血将那紫金葫蘆吐了出來,自己也從空中掉了下去。

“弟弟——”金角去追墜落的銀角,狐阿七大王緊随其後。

而施铮則比他們都快,去撈那葫蘆。

可才落地,就見那紫金葫蘆飄在半空,劇烈晃動并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表面出現了一道裂痕,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施铮本能退後。

嘭!

裂縫中射出萬道金光,葫蘆亦碎成了數塊。

幾個妖怪都被刺目的金光晃得一瞬間幾乎失明。

等光亮散盡,施铮就見一把雪白的骨節鞭漂浮在自己跟前。

他想都沒想就握在手中,與此同時,那金角也從短暫的失明狀态恢複了過來,第一時間拿七星劍刺向施铮,“納命來!”

施铮揮動骨節鞭,與那七星劍的劍刃相碰,就聽一聲脆響,劍身應聲折斷,露出了嶄新的斷面。

一瞬間,不光是金角,連施铮都傻了,那可是太上老君的煉魔劍,就這麽被他斬斷了。

……沒……沒事吧?

這骨節鞭就是袁持譽的法寶了,沒想到這般厲害。

可惜他人已經不在了。

施铮甩了甩鞭子,指着對面的三個妖怪怒喊道:“血債血償,我要為死去的袁持譽收拾你們三個妖魔!”

這句飽含憤怒的雪恨發言,卻被一句話給戳破了氣勢。

“可,我還活着。”

施铮聽身後有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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