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什麽意思?”施铮下意識的詢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菩提師祖語氣淡淡的道。

施铮竟然不知該說什麽, 想問的問題太多,以至于語塞,只能暫時沉默, 捋一捋順序, “他到底什麽來歷?為什麽會被封印?”

菩提祖師但笑不語。

施铮直戳要害,“您不會也不知道吧?”說完, 不知是不是錯覺, 他感到菩提祖師的身體一僵, 但轉瞬間又恢複了淡定的姿态。

菩提祖師仰頭微笑看施铮,“我剛才就發現你油嘴滑舌的, 想詐我,你還太年輕。”

“我哪能詐您呢?菩提祖師有教無類, 桃李滿天下, 久負盛名。當年, 全天下但凡想修仙修道的,哪個不想入您名下?如今我這位小兄弟有運氣終于見到您老本尊, 還以為半只腳踏進仙門了,結果您老一句他會闖禍,您說我能不好奇麽?我真的沒別的意思。”

施铮說完,上手給菩提祖師捏肩膀。

菩提祖師沒拒絕施铮的讨好, 閉目養神,“你這朋友頗有些來歷,雖然我只到了他識海的淺層和中層, 那深層和底層未曾觸及, 但也了解了不少, 我第一眼瞧見他, 就覺得他不同尋常, 沒想到竟是天地精氣所化。”

施铮一邊給對方捏肩膀,一邊搭話,“可我聽說天地精氣所化的生靈并不稀奇。”

菩提祖師反問施铮,“你怎麽理解天地精氣?”見他不答,繼續問:“天地可有喜怒哀樂?這精氣可有正邪?”

施铮試探着問:“所以他乃邪氣所化?”

“倒不能這麽說,畢竟我只進入了他識海的前兩層,最遠只能看到他降生時的情形。他降生時,他周圍有兩股巨大的彼此矛盾的情緒,愛憐與憎惡。”

“愛他的,希望他降世,憎惡他的,想封印他?”施铮猜測道。

菩提祖師悵然道:“不管如何,他既然是天地精氣所化,而這股精氣中卻自帶想封印他的意識,這一定有理由。”

施铮小心翼翼的問:“可現在封印已經除了,不出意外,也封不回去了。”

菩提祖師意味深長的道:“還不是你做的好事。”

“……”施铮幹笑兩聲,“這個……那個……反正事情都這樣了,他現在就如一張白紙,教他仙家正統,他便能造福四方,若是您不收他,跟了壞師父,可真就不好說了。”

“若是他有朝一日闖了禍,追根溯源,也能怪罪到我頭上,怨我沒收他為徒喽?”

施铮賠笑道:“怎麽會呢,只要跟着您,我相信他絕對會成為一個好學生。”

再說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您都有孫悟空了,也不差袁持譽一個,難道他也能大鬧天宮不成?

“你這家夥,說來說去,還是勸我收他為徒。你為他如此盡心盡力,若是有朝一日,他釀下大禍,你也難辭其咎。”

施铮倒是不怕,“行,若是有因果也加在我身上。”

第一責任人肯定是袁持譽自己,第二責任人菩提祖師,他頂多排第三,有前兩個擋着,他怕什麽。

再說了,他就不信袁持譽這小子能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當務之急是推薦袁持譽跟随修仙名師學習,先學了一身本事再說。

總不能人家還沒考上經融學院,就擔心以後操縱股市吧。

這時,原本靠在樹幹坐着,處于昏迷狀态的袁持譽揉了揉後脖頸,緩緩睜開了眼睛,“……您下手真重。”

菩提祖師盯着袁持譽若有所思。

施铮在他耳邊“蠱惑”道:“都說千裏馬常有,伯樂不常有。但現在這年月,千裏馬也快沒有了。像他這樣的好苗子,您忍心落到庸師手中被毀掉嗎?您就不好奇,若是傾囊相授,他會達到什麽樣的修為層次嗎?”

天下好老師都一樣,最愛才惜才的就是他們,逮住一個好苗子,恨不得用血澆灌。

菩提祖師瞅了眼施铮,“閉嘴。”

施铮不吭氣了,繼續給老人家錘肩膀。

菩提祖師對袁持譽道:“我問你,你為何想修仙?”

袁持譽猶豫了下,字字清晰的道:“想求得真我。”

“何為真我?”

“我此生要永遠追逐更高的仙術,我每強大一分,便少一人可幹涉我的命運。當我求得至高道法時,方是無拘無束,可做真我之時。”

施铮暗暗悲哀的嘆氣,完了完了,人家就怕你以後鬧事呢,結果你倒好,明确說想變強大,以後沒人管得着,誰還敢教你。

但出人意料,卻見菩提祖師朝袁持譽微笑着招手,“上前來,讓我看看你的眼睛。”

等袁持譽走上前來,施铮見他的眼神跟平常一樣,沒什麽感情伏動,但菩提祖師卻滿意的點點頭,“不錯,那麽就讓為師看看,為師能送你到何種層次罷。”

施铮和袁持譽都是一愣。

袁持譽率先跪下,“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施铮有點想明白了,菩提祖師是個老師兼教練。

當教練見到一個潛力股:問學生:你想取得什麽成就?回答:奧運冠軍。

這回答肯定比學生回答随便練練省隊退役強。

菩提祖師到底沒有抵抗住培養“天才”的誘惑。

這時,菩提祖師回頭瞄施铮,“你啊你,我收了你的朋友為徒,你就立刻不給我錘肩膀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給袁持譽騰地方,讓他孝敬您老人家麽。”施铮扯過袁持譽,讓他站到菩提祖師身後,“好好孝敬師父。”

“不用了,我不使喚自己徒弟。”菩提祖師對施铮道:“拜師法金,你帶了嗎?”

收學費?!施铮大受震撼,完全沒料到這點,當初他記得猴子來拜師也沒帶錢啊,真是時代變了,“……不知多少合适?”

“不多不多,那南贍部州大唐長安城泾河內的金鯉魚一尾即可。”

施铮臉色一變,但馬上緊皺眉頭,把臉酸成一團掩蓋自己的吃驚,“啊?讓我去撈魚?”

菩提祖師微笑道:“你是大貓,不會捕魚麽?”

果然《西游記》裏的老頭兒都不簡單,早就看穿他的本相是獅子精了。

不過,施铮看向袁持譽,發現他并無什麽反應,心想你不會以為我是個貓精吧,但這也無所謂了,如果袁持譽真的是龍傲天,跟着菩提祖師學習,保不齊哪天修為跟上了,自然就看穿了他的本相,遮掩也沒用。

但他拿了袁持譽的好處,送佛送到西,就差最後一腳了,一定要把他踹進菩提祖師辦的修仙班裏,“撈魚,我在行,您就等着吧。”

袁持譽見大王要飛走,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別了,我一個人快去快回。你也別閑着了,既然祖師收你當了徒弟,你趕緊把講經大廳擦出來罷。”說罷,施铮騰雲而去。

此時天色漸晚,一天之內,跑了兩次長安城。

但他沒有下河捕魚,而是進城找了家客棧,點了飯菜,開了間上房,自個舒坦的睡了。

斜月三星洞全是灰塵,在那裏過夜肯定睡不好,他答應出來捕魚,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想出來睡客棧,再吃頓好的。

至于捕魚,明早上動手,菩提祖師爺不至于一夜就把袁持譽退學。

不過,菩提祖師點名要泾河裏的金鯉魚,是無心之舉,還是他有意為之?

那金鯉魚可是要給袁守城,也就是木吒的。

而木吒身後則是觀音,衆所周知,觀音有個荷花池,裏面養了很多觀賞魚,其中一條金魚還下界在通天河做了靈感大王。

如果獻給袁守城的金鯉魚最後都到了觀音的荷花池內,那麽菩提祖師的目的……

第二天一早起來,施铮用過早飯,在泾河邊潛伏等着張稍來打魚。

見了他的漁船,施铮辟水進了河中央,等着張稍下網,就見以一網撒下來,網周圍的魚類四下逃竄,有兩條金鯉魚眼看就要被網住,但其中一條奮力一搏,跳了出去,但下一刻就落到了施铮手中。

而另一條則随着張稍的漁網升到了河面上。

施铮覺得手中的金鯉魚雙眼含淚的看着河面上,想必這倆金鯉魚十分親近。

如今一個在漁民網裏,一個在施铮手中。

施铮帶着魚迅速的飛回了斜月三星洞,

一落地,他就進洞四下尋人,卻見山洞內空蕩蕩,并無任何人。

難道在小溪邊?正轉身要出去,就見菩提祖師就站在他面前,吓了他一跳,真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哎呀,這魚可太難捕了,好不容才撈到。”他将金鯉魚遞上,“就是它了,我可沒拿別的魚糊弄你。”

菩提師祖微笑着朝那魚擺了下手,已經離水有段時間,瀕死的金鯉魚突然擺了擺尾巴,在空氣中游動了起來,來到了菩提祖師跟前。

菩提祖師在這魚的兩眼之間,用手指點了下後,在空中迅速劃了許多下,施铮看不懂,但感覺像畫了個符。

菩提祖師道:“送回泾河去吧。”

“……”心中縱有萬般想法,此時也只能化作一個微笑,“好的。”

“慢着。”菩提祖師笑容和煦的道:“你去了外面,不要說見過我,這裏發生的事情也不能外洩半個字,否則我就将你剝皮锉骨,打散你的魂魄。”

這狠話,施铮記得菩提祖師對孫悟空也說過,真是時光流轉,一如既往。

“這點您放一百個心。”

施铮捧着金鯉魚一路飛回了泾河,蹲在岸邊,将它放回了河裏,“去吧,去吧,別再給捕到了。”

但施铮有預感,這條魚一定會被張稍給捕到,并且進入觀音的荷花池內。

說不定方才菩提祖師在它身上畫的那到符,就起到竊聽器的作用。

不是施铮想的複雜,只是神佛們沒一個省油的燈。

就沖菩提祖師能教出孫悟空這樣學生的修為,還有他神秘莫測的行蹤,以及不讓特定的徒弟供出他姓名的舉止,他有別的馬甲是一定的。

不過,施铮沒那好奇心也沒那膽子探究。

只要菩提祖師有一身本事,能好好教導袁持譽就行了。

“罷了,罷了,這些和我自己也沒關系。”施铮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袁持譽入學了,我終于輕松了。”

他低頭看了下自己的骨節鞭,心中忍不住道,這封條本身這般厲害看,袁持譽的能量可見一般。

如今又要拜菩提師祖為師,怕是要一飛沖天。

施铮心裏略過一絲羨慕,唉,為什麽天選之人就不是自己呢?

不過算了,自己這樣也挺好,知足常樂。

他給袁持譽找了個好師父,縱然拿了他的法寶,也不虧欠他什麽了,心裏再無負擔。

他再次回到了斜月三星洞,見大廳已經被清理得幹幹淨淨,不知是袁持譽做的,還是菩提祖師用法力為之。

師徒兩人,一個坐在高臺上,一個坐在下面的蒲團上,施铮進來的時候,顯然兩人已經要正式開始授課了。

施铮有些羨慕的想,還是一對一小班教學。

“那個,我不是故意打擾的,我回來打聲招呼,道個別。袁持譽你就好好跟随祖師學習罷。我走了。”

袁持譽從蒲團上起來,追出幾步,到他跟前,“你這就要走?”

“你都開課了,我也沒必要再陪你了。況且我還有小的們和田産在望霞洞。”施铮确實挺擔心家裏邊的情況的,出來好幾天了。

袁持譽眸子垂了垂,“能告訴我,你到底叫什麽名字嗎?”

說起來,兩人認識也有一段日子了,還一起經歷過許多事,但對方還不曾知道施铮的真實姓名。

他也覺得,确實應該告之一下,“我叫施铮,铮铮鐵骨的铮。好了,我走了。”

“你會來看我嗎?”

“……”施铮猶豫了下,“應該會。”

“什麽時候?”

“看心情。”

“就怕你心情好時,想不起我,心情壞時,不想見我。”

施铮挑眉笑笑,“你還挺了解我的。”肉眼可見袁持譽眼神一暗,他便改口道:“憑什麽我來見你,我為你求師,為你交學費,還得拎吃的來見你?想得美,我欠你小子的嗎?你給老子好好表現,争取讓祖師給你放假,你帶着瓜果李桃回來看我,懂嗎?!”

袁持譽忙不疊的點頭,“嗯,那我去看你。”

“行,等你。”施铮說完,将骨節鞭別在腰間,拜了拜菩提祖師,小步退了出去。

袁持譽直看到施铮将洞門關好,還不曾移開視線。

他轉身回到蒲團旁,坐下聽講。

菩提祖師撚着胡須若有所思,半晌道:“你将來不管能不能成大道,都不要說出為師來,這是第一條戒律。”

袁持譽認真的道:“饒是到了天地盡頭,這一條,我也會謹記心上。”

菩提祖師滿意的點頭,“為師希望你有一番作為,作為為師的關門弟子,不要辜負為師的期待。”

施铮往自己的老窩望霞洞方向飛。

這幾天發生了許多事,不光累身,還累心,但不管怎麽說,所有事情都圓滿解決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獲得了至尊兵器,連七星劍都能斬斷的骨節鞭。

他遠遠就見洞府空中盤旋着一團團黑雲,不用說,自然是為了袁持譽的法寶來的。

施铮數了數黑雲的數量,不下十個。

這時他聽一個黑雲內有妖怪說話,“老這麽等下也不是辦法,誰想個法子破了洞府的石門。”

“那洞門也不知是什麽石頭做的,實難打破,不過不急,待到他們彈盡糧絕,不信不出來。”

施铮飛過去,朝一朵黑雲裏張望,“你們在這裏多久了?”

黑雲裏是五六個妖怪,全穿着铠甲,都被突然而至的施铮吓了一跳,其中一個獾子腦袋的妖怪道:“不管你哪裏來的,後面排隊去!”

施铮笑道:“你們連山洞的主人是誰就敢來,萬一對方十分厲害,你們豈不是送死。”

獾子精怒道:“放肆!我至尊大王還沒怕過誰。正好手癢,滅了你,正好還能少一個搶法寶的。”說罷,右手變出一把鋼叉朝施铮打來。

施铮轉身飛離,将距離拉開後,對所有黑雲喊道:“你們望霞洞爺爺回來了,不怕死的就一起上罷。不過,念在你們修煉也不容易,我給你們十個數的時間撤退,十、九……诶?我還沒數完,就都朝我攻擊。那我就當你們都想死好了。”

施铮拿出骨節鞭,活動了活動手腕後,輪圓了胳膊便甩出一鞭子,就見一道白色的淩厲光芒飛了出去,從一幹妖魔腰部位置劃過,盡數攔腰斬斷。

被斬成兩截的妖怪,不知何故,從傷口處被腐蝕着,殘骸掉在地上,沒多一會,也腐蝕得只剩一汪血水。

叫罵聲,慘叫聲都不見了,一片安靜。

一招斃敵。

果真比他噴火來得容易,也節省能量得多,難怪人人都想要法寶。

不過,這鞭子貌似有毒,打到兵器還看不出來,若是沾着身體,便從傷口處開始腐蝕,直到最後成一汪血水。

他尋看地面,除了屍水外,并無亮晶晶的妖丹剩下。

他自己噴火燒死的妖怪,尚且有妖丹殘留,可見這骨節鞭有多厲害,連妖丹都腐蝕掉了。

真正的,有來無回,不留痕跡。

“是說你兇殘好呢,還是說你環保好呢。”施铮皺眉,“有利就有弊,果然天下沒十全十美的東西。”

這時,施铮見那黑雲中似乎有異響,随便找了個瞅了眼,見裏面有兩個小妖抱在一起瑟瑟發抖,旁邊還擺着戰鼓,想必這兩個小妖是專門帶來鼓樂助陣的。

“你們家大王還是只,有儀式感的妖怪。”

“上仙,上仙,不要殺我們。和我們沒幹系的,我們只是聽吩咐而已。”兩小妖雙眼含淚,眼看淚水就要決堤。

“你們走吧。”他們又沒攻擊他,犯不上死罪,再說,總要一兩個回去散播恐懼,讓其他人不敢再來。

否則一個接一個挑釁,當他的望霞洞是墳場麽。

兩個小妖多少有點法力,還能驅使雲彩,雖然速度慢一點,但也能看得出是在拼命逃命,不一會就不見了。

落到洞門口敲門,“小的們,大王我回來了。”

裏面的豺狗精應聲開門,卻被大王罩準腦門彈了下,“也不對個暗號就開門,萬一我是其他妖怪變化的呢?”

豺狗精朝一旁的豹子精呲牙,“我就說對暗號吧,你非說就是大王不需要。”才說完,腦門就挨了一下,就聽大王道:“你沒堅持自己的意見,意志薄弱,再打你一下。”

豺狗精捂着腦門,無語凝噎。

灰狼精笑道:“大王是不是有好事發生?否則怎麽有心情逗小的們玩。”

老虎精往門外瞅了瞅,問道:“大王,袁持譽沒跟您回來嗎?”

“他去了更好的地方。”

老虎精詫異的道:“死了?”

“……”施铮怒道:“沒有,他求學去了!”

“哦。”老虎精忙低下頭。

白鷺精則關心的問:“大王,我們這幾天躲在洞內大氣都不敢喘,剛才聽到外面有厮殺的動靜,才料定是您回來了。外面那些妖怪都是您攆走的嗎?”

剛才大王進洞的時候,他們往外看,連個妖怪被燒死的浮灰都沒見着,想必是攆走了而已。

施铮想了想,“嗯,都攆走了。”

他心情總體來說是很美好的,畢竟回到自家的底盤,從頭到尾就是一個感覺:自在。

金窩銀窩比不上自己土窩,這幾天,發生了太多的事,哪怕身為獅子精也覺得折騰,最重要的是,他很久沒美美睡一覺了。

吃飽喝足後,拉過被子,蓋到腋下,施铮枕着骨節鞭,美滋滋的進入夢鄉。

……

“你這獅子精,敢毀我葫蘆跟七星劍!你如何賠償我這兩件法寶?”一個白胡子的瘦老頭穿着道袍站在他面前怒斥道。

施铮辯解道:“冤枉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您出個價,我能賠一定賠。”

“量你這是獅子精也償還不起。從今日起,給我當坐騎償債。”

“可您不是有青牛了麽,況且騎獅子也不符合道家的風格。”

“那就把你牽去西天,外租給菩薩們!”說罷,老君抛出金剛镯,直奔施铮腦門。

“啊——”

施铮騰地坐了起來,發現自己還身處洞府內的石床上,周圍也沒有太上老君。

他心有餘悸的擦了下額頭,“好真實的噩夢。”

關鍵是,這個噩夢極有可能成真,雖然現在取經團還沒到蓮花洞,金角銀角法寶破損的事還沒穿幫,等到他倆被悟孫空打敗,老君來回收徒弟跟法寶,就會發現事實。

他得想個辦法。

“唉,真是的,就不能讓我太太平平的低調的當個獅子精麽。”

天,果然不遂人願。

第二天早晨起來,施铮聽老虎精來報,“大王,不好了,天上又飄了好幾朵雲彩,依我看,都是妖怪。”

施铮不禁惱火,不怕死的又來?

人類好歹還有搬家一說,他洞府和田地都在此處,根本沒法搬,只能迎戰。

他一出洞府,就聽天上鼓樂吹笙,飄下來兩個穿青色直裰的家夥,人類模樣,三旬年紀,見到施铮納頭便拜,“我們是傲來國洪绛洞一對獐子兄弟,聽聞大王神通蓋世,特來拜見。”

一見面就把自己原形說了出來,以示臣服。

施铮不明所以的時候,獐子兄弟朝天上一擺手,“将獻給大王的花紅表裏都卸下來。”

“……”施铮就見雲朵裏,小妖們擡着酒壇子、牛羊雞鴨還有時令鮮果飛了下來。

見獐子兄弟叩拜成功,其他雲朵裏紛紛跳下來妖怪來,有猩猩、雄鹿、狡兔等不一而足,且都帶了禮品來。

施铮深感這世界真是實力說話,弱小被人欺負,強大了受人敬拜。

之前打算劫持袁持譽的妖怪們,發現同類一波波到望霞洞都是送死之後,意識到這裏的妖怪大王非同尋常,便結伴來拜。

施铮頗有幾分無奈,自己本不想出名,但招架不住實力擺在那裏,其他妖怪主動巴結。

他表情就跟吃了黃連似的,說不出來的苦,“……別拜了,你們不是來挑釁的,我自然也不會對你們怎麽樣,都走罷。”

那些妖怪們都站了起來,“我們十二洞洞主已經達成了共識,以後每月初十,便是我們給大王進貢的日子。”

“每月初十?”施铮心道,這還不算人類的貢品,若是算上人類的,他們每個月都不用自己花錢買吃的了。

妖怪們以為施铮嫌棄供奉太少,忙改口道:“每月初十、月末來兩次。”

“初十就行!”施铮說完,感覺連初十也不應該要,忙道:“初十也不要來了,今天的東西也都搬走罷。”

才說完,就見妖怪們又都跪下了,真情實感的懇求道:“大王,您是嫌棄貢品不好嗎?小的們可以尋更好的來。這真的是小的們一片孝心,大王千萬要收下呀——”

“我沒嫌棄不好,只是你們沒必要供奉我。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大王莫說笑。”有猩猩膽子大,直率開口,“像大王這樣的能耐,必要做出一番事業。他日若是攻打到我們的山頭,還希望大王能留我們一條性命。”

言下之意,這麽有能耐,早晚要擴張的,別以為我們猜不到。

兔子精紅着眼睛道:“就是呀,您要是不收,我們怕是今晚上連覺都不着,就怕醒來腦袋已經不在腔子上了。”

“大王以後若是想要我的洪绛嶺,只求提前告知,給我們留個搬家的時間,不要突然而至,踏平山頭,我就心滿意足了,也能吃得下,睡得着了。”

施铮心道,這是要強行交保護費。

“行行行,每個月初十帶點水果來就行了,都走吧。”施铮直擺手。

那妖怪們聞言,各個欣喜,又朝施铮拜了拜,才離去了。

施铮看着洞口擺得滿滿的禮品,其中不乏包裝精致的,不知該以何種表情應對,只得對白鷺精道:“安排人手都搬進去罷。”

說好的低調做魔王呢?不知什麽時候,好像漸漸走上了高調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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