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沒聽過。”

施铮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道:“就知道你沒聽過, 你要是早知道這麽個地方,還會去五鼎門那種爛門派嗎?這位仙人名叫菩提祖師,你跟他學習, 不愁學不到真本事。”

“如此厲害, 豈會收我為徒。”

施铮笑道:“你這就不知道了,這個老神仙很喜歡收徒弟的, 桃李滿天下。好事從速, 咱們現在就過去吧。”

話雖這麽說, 但他其實心裏也沒什麽底,菩提祖師喜歡招生, 那是五百多年前了,而且自打教出了孫悟空這個“反賊”, 教學班被沒被取締還不好說。

袁持譽巡視了一下院子, 起身朝屋子走, 施铮以為他要取行李,但見他走到門口, 卻停下了腳步,“罷了,留了字條也沒人在乎。走吧。”

“就是,等你學成了本事, 自己找個名山大川開個洞府,不比這裏強百倍。”施铮說完,痛快的帶着袁持譽便向目的地飛去。

施铮記得靈臺方寸山在西牛賀洲, 一險峻的高山中, 當年孫悟空跨海到了大陸, 幾番周折, 機緣巧合才到了那裏。

施铮雖然不知道具體地點, 但雁過留痕,菩提祖師這麽有名的師父,只要還在,不愁打聽不到。

從南贍部州的益州到西牛賀洲,無需太多時間。

到了西牛賀洲地界,袁持譽便打聽這靈臺方寸山在何處。

但每個被問及的人都搖頭,表示沒聽過,第一天就在毫無進展的詢問當中過去了。

幸好袁持譽這人不會催促,也不抱怨,任由施铮安排。

看得出,只要施铮不放棄,他就跟着他一起打聽。

終于随着詢問的地點越來越偏,在一偏僻的群山中向一個樵夫問到了眉目。

樵夫一邊磨着柴刀一邊回憶着,“好像是有這麽個人,我聽歲數大的樵子提過,說很多人都跟他學過仙法,幾百年前,連像我這樣砍柴的、都會一兩句仙術口訣。不過,現在嘛……”

施铮有不好的預感,“現在怎麽了?”

“反正我活了五十歲,沒在附近見過他或者他的徒弟。”

言下之意,就算有這麽個神仙,至少近五十年不活躍了。

不到黃河不死心,眼見為實,是不是真的不再教學,得親眼見證。施铮言辭懇切的問道:“那方便告訴我們靈臺方寸山具體是哪一座嗎?”

樵夫一指遠處最高的一座,“就是那個喽,毒蟲煙瘴環繞,沒人敢過去。”打量施铮他們,“你們是想求仙問道?何必來這裏,外面多得是門派。我外公的舅舅的女婿的兒子都是去了外面開的門派求學的,弟子成千上萬,教的都是正路子。”

施铮心道,這麽多門派,廣收弟子,早晚搞得成仙飛升也內卷。

謝過樵夫,施铮帶着袁持譽繼續前行,畢竟會飛,不需要像人類一樣翻山越嶺,直接飛到了靈臺方寸山腳下落定。

此山壯麗,奇花瑞草,仙霧缭繞,林木幽深,周圍沒有任何可供人通行的道路。

樵夫說得不假,至少幾十年沒有人活動了,連道路都被藤蔓青苔覆蓋了個徹底。

施铮不到黃河不死心,硬着頭皮帶着袁持譽繼續尋找,扒開一道竹林屏障,視野開闊起來,就見前方隐約可見一洞門,旁邊還有一塊碩大的石碑。

雖然遍布青苔,但招架不住原本的字體太大,依稀可見“方寸”與“斜月”四個字。

施铮幹笑道:“這裏就是了。”

“……”袁持譽道:“看起來神仙妖怪都沒有的樣子。”

“別這麽說,沒準在家睡覺呢。”施铮先小跑了幾步,咣咣敲門。

這一敲可不得了,稀裏嘩啦掉下來幾塊石頭外加一堆積塵,幸虧施铮跑得快,否則便是一場灰塵浴。

看來神仙老頭兒不教學了。施铮嘆氣,失望的回頭看袁持譽。

袁持譽不善感情表達的好處,此刻便顯現了出來,不喜不悲,自然也不會抱怨,沒有加重施铮的“負罪感”,他只是道:“這洞府的門能開嗎?”

施铮試着推了下,落下來重重粉塵,但石門也吱嘎一聲打開了。

“有人嗎?有人嗎?”

回音告訴他們沒人。

走進石洞內,映入眼簾的是個大廳,高處是講臺,想必是菩提祖師講道處,下面是一個個蒲團,則是弟子們聽道處。

大廳頂端是個天窗,以便采光。

再往裏走,則是休憩的寝室、藏書室、跟夥房等處。

洞內物件俱全,只是多數已經腐爛蒙塵。

施铮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孫悟空拜師學藝到現在不是五百年,五百年是他被鎮壓的年數,孫悟空最後一次見到菩提到現在,應該快九百年了才對。

若拜師時,菩提就是個成熟的老師父,現在應該成熟過頭,入土為安了。

除了天上有編制的正神,能吃到蟠桃延年益壽外,地上的散仙們,終有壽數限制。

“看來咱們來晚了。”施铮想找個地方坐下,但四處都是灰塵,最後鼓着腮幫吹幹淨了一個蒲團,坐了下去,杵着腮幫嘆道:“估計菩提祖師駕鶴西游了。”

袁持譽關顧四周,“這洞府荒廢可惜了。”

施铮道:“歇一會,咱們就走吧。你要是沒地方去,就先跟我回望霞洞吧,我再給你另尋師父。”

袁持譽低聲道:“真不在了嗎?”

“說他老人家不在了,确實有點太武斷,弄不好人家改名換姓,去了別的地方收徒。可我也不會掐算,哪能知道他們搬去哪裏了。”施铮說完,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不由得騰地站了起來,“咱們找人算一卦。”

“算卦?”

“去長安找袁守城算一卦。巧了,跟你一樣都姓袁。”施铮起身揪住袁持譽的肩膀衣裳,“走,去長安。”

“我想留在這裏等你。”袁持譽道:“你自己去還能快點。”

有道理,施铮帶着袁持譽一介凡人,總得控制飛行速度,“那我将洞門給你關好,免得豺狼虎豹吃了你。”

“……我在五鼎門還是學了一點功夫的……”袁持譽仰頭看洞頂,“對了,你有沒有覺得有點……”

沒等他說完,就聽吱嘎一聲,洞門已經被關上了,大王走人了。

袁持譽頓了頓,繼續說道:“覺沒覺得有點奇怪,這裏真的沒人嗎?”

可周圍确實寂靜無聲。

施铮徑直飛向長安,尋找袁守城,此人號稱是欽天監臺正袁天罡的叔父,但從原著描述看他可比袁天罡厲害,至少袁天罡算得還是人間興衰更疊,而他則連玉帝的聖旨內容都能提前預知。

真有這本事,算個菩提祖師的下落不成問題,是生是死,搬遷何處,總有定論。

施铮在長安大街上溜達了一會,到了西門大街,縫人就問:“這附近有沒有個姓袁的算命先生?”

回答都是沒有。

“邪門了,找菩提祖師沒有,找袁守城也沒有。”

菩提祖師畢竟快九百年了可以理解,但這袁守城的活動時間線就該是當下,怎麽也能沒有呢。

沒有算卦先生袁守城為漁民張稍算卦捕魚,使得泾河龍王心疼魚子魚孫,進而跟其打賭降雨量,想讓袁守城算卦失準的這個原因,就沒有泾河龍王違抗玉帝聖旨,被魏征夢中斬首的結果。

而被砍頭前,泾河龍王受袁守城點播,去求李世民,讓他拖住魏征,以求活命。

結果李世民萬萬沒想到,魏征夢裏也可殺龍,于是泾河龍王提着腦袋去地府告李世民違約的狀。

結果就是李世民被迫神游地府,着實吓了個夠嗆。

才有了派玄奘去西天取能夠超度亡靈的大乘佛經的故事。

可見,袁守城的作用之關鍵。

施铮來到長安旁的泾河上,他記得有個叫張稍的漁民每日來這裏按照袁守城的卦象下網。

找不到袁守城找到他也行,跟着他就能找到袁守城。

誰知道泾河上漁船可不少,挨個分辨,得猴年馬月去,不由得面露難色。

這時,打水草內冒出來個水夜叉,朝他嚷道:“瞧着你應該也不是個人,要死的話,不要在這裏投河。我們泾河不要死漂。”

施铮一把揪住夜叉的衣襟,帶着他飛上雲端,又迅速落回,往來了幾次,夜叉吐得一塌糊塗,“……我錯了,我錯了,神仙請便,您要做什麽都可以。”

“我就是想問問你們這泾河上可有個叫張稍的漁民?”

“知道,知道,小的對這條河上有幾條船幾個漁夫了如指掌。”夜叉指着不遠處一艘漁船道:“就是此人的船了,聽說是個不第的書生,哎呦,說話文绉绉酸溜溜的。”

施铮一松手,夜叉就鑽回水裏去了。

施铮使了個隐身法,落到漁船上,見漁夫張稍站在船舷上正在拽網,可惜一網上來,僅僅一兜小魚小蝦。

施铮瞧着這寒酸的“收獲”,難道你還沒受袁守城點撥麽。

突然間,他感到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一股強大的壓迫感正從天而降。

他毫不猶豫的逃離這種危險的感覺,直接跳進了水中。

方才的夜叉也在水中,朝他尴尬的笑了笑,“我沒監視你,就是恰巧游過,真的。”迅速的游走了。

施铮沒管他,因為他的注意力全在那艘船上,他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并放大自己的聽覺。

卻只聽到一陣鼾聲,等了片刻後,則是男人的聲音,“我怎麽睡着了,還做了個奇怪的夢,去找西街找一個袁守城的算卦,就能有收獲,真的嗎?”

壓迫感也不見了,施铮鑽出水面,見張稍撐着船靠岸了。

悄悄跟着他來到長安西街,剛才施铮已經來過的地方。

方才一處靠牆的角落還沒有人,此時卻多了個算卦的攤位,挂着整齊的對聯,懸着鬼谷子的畫像,正給人蔔卦。

攤位旁立着一個顯眼的幡子,上寫:神課先生袁守誠。

施铮愣了愣,心中已經有了猜想,找了個避人的胡同,變成個白須老者,繼續跟着張稍,果然見他徑直朝算卦的攤位走去,道:“先生,可否幫在下蔔一卦?”

“問何事?”

“在那泾河之上,何處下網可保我滿載而歸?”

施铮就見袁守城撚着胡須,掐指計算,須臾便笑道:“明日泾河東南方向,離河岸一百丈處下網,保你網到大魚。你只需将其中的金鯉魚隔日送我,我可天天為你蔔卦。”

張稍喜出望外,連聲答應,起身欲走。

因為張稍的離開,讓一直被他擋住的袁守城的面容展現在施铮面前。

施铮就見袁守城面目模糊,似幻似真,忽然顯現出一青年人的面容來。

與此同時,方才在泾河上所感受到的強大壓迫感重新襲來,施铮邊後退,邊仰天望,就見正上方的天空中,一朵雲彩的形狀似如觀音。

街上的人不是沒人注意,指着天上道:“瞧那雲彩,像是觀音菩薩。”

也有路人一甩袖子,不買賬,“就是像如來,也不肖拜它。連天子都信道,誰管用還用說麽。”

施铮卻知道此象是真的,低頭一想,難道袁守城是觀音身邊的木吒幻化的?

也難怪,玉帝的聖旨豈是個人間算命先生能算到的。

他也沒有因為洩露天機而被五雷轟頂懲罰,可見其身份不凡。

如今看來,不僅是身份不凡,更像是西天勢力建了個叫袁守城的賬號,開始了一系列操作。

登錄賬號的,應該是木吒,但他後面是觀音,再後面,則是更大的勢力。

而玉帝的旨意,怕是提前洩露了,至于為什麽能洩露,玉帝身邊有倆西天勢力的卧底太正常了。

“水深啊,太深了。”施铮縮了縮腦袋,這其中涉及多少神佛和利益,這渾水不是他能趟得起的,“你們這些高端玩家自己玩去吧。”

他以最快的速度轉身離去,出了長安城,到了沒人處,才騰雲回去找袁持譽。

雖然浪費了時間,但至少也斷了找袁守城算命的念想,凡事還得靠自己。

袁持譽怎麽辦呢?找不到好師父,只能把他先帶回望霞洞,再徐徐找個師父了。

施铮在附近的集市,買了晚飯,拎着回到了斜月三星洞。

推洞門的進去的時候,并沒感受到掉落的灰塵,一瞅,發現大門竟然被洗刷幹淨了。

袁持譽正挽袖子提着水桶往他這邊走,“我去後面的小溪裏提了些水,簡單擦了擦。”

“你做了打掃?”施铮道:“咱們就要走了,沒必要做這些。”

“我看了藏書閣,很多書都沒腐爛,我都能看,我想留下來。”

“你想自學?”施铮皺眉,“小心走火入魔,還是有個師父為好。”

“你不也是自學的嗎?”袁持譽道。

施铮道:“所以,你也想自學成精?你真打算留下來?我倒是不反對,但你吃什麽呢?我可不會給你每天送吃的,而且我看了,離最近的集市遠得很。你這樣的,下趟山,三天能爬回來嗎?”

“溪裏有魚,樹上有桃。”

施铮聳肩,“随便,我還樂得清閑呢。”

袁持譽問道:“對了,算到卦了嗎?”

“別想了,我一時也說不清楚。總之,這條路子堵死了。”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我再打掃一會。”袁持譽看施铮。

施铮立即舉起雙手,“你自己住,就自己打掃,別想我幫忙。”

“我不會讓你幹活的。”袁持譽拎着水桶和抹布,繼續收拾大廳。

施铮就獨自在洞內轉了一圈,發現不愧是當年教學規模頗大的仙術班,家什一應俱全,鍋竈都在,可能是用好鐵打造的,都不曾生鏽,只落了些灰。

袁持譽收拾收拾,的确能住下。

又來到了藏書室,施铮心情忐忑,說不定有什麽仙法秘籍,拿起一卷竹簡,就見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小篆寫的,別說仙法了,他連寫的是不是菜譜都沒法分辨。

他悻悻的罷手,走出了藏書室,見袁持譽不知從哪裏找到一副老者的畫像,已經懸挂在了大廳的講經臺後面。

老者長得仙風道骨,标準的神仙模樣,眼眸低垂,似看衆生,又非看。

施铮道:“這就是……菩提祖師的畫像?”

“應該是,掉在了講經臺下面。”

“這裏是他的家,理應尊重。”施铮說着拜了拜,“久聞大名,未曾得見一面,甚至遺憾,敬拜畫像,以表崇敬之心。”問袁持譽:“你不拜拜?”

“拜過了。”

施铮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除了菩提祖師自己的畫像外,整個大廳沒有供奉其他的神像,就是鎮元子也供奉着“天地”呢。

要麽就是菩提祖師特別牛,要麽就是他在隐藏他的真正面目。

經過方才木吒披馬甲扮袁守城一事,施铮看見神秘人物就覺得他有馬甲。

施铮閑得無聊繼續亂逛,這一次走進了雜物室,見閣子上躺着個魚竿,拿出來給袁持譽看,“有魚竿,你确實可以釣魚吃。我幫你試試好不好使。”

他找到了新玩具,趕緊出了門,屋裏全是灰塵,他本就不願意待。

找到了袁持譽口中的小溪,清澈見底,流水潺潺,不時有魚淺底游過,一看就知是個釣魚的好場所。

施铮将魚竿抛下去,坐等魚上鈎,好一會,毫無動靜。

他将魚竿拿出來,“這破玩意怎麽能釣魚呢?”才說完,腦袋就一沉,被砸了一下,一個桃子滾落到了腳邊,他挑挑眉,“來得正好,我正渴着。”

擦了擦桃子,施铮啃了一口,豐富多汁,“好桃子!”

他仔細研究這魚竿,發現很是簡陋,連浮标都沒有,更無魚輪,跟施铮在後世印象中的差距非常大,可能适合原本的老神仙,反正他是不行。

但來都來了,有魚竿玩總比回山洞吃灰強。施铮将魚竿抛進水中,又拔了幾顆樹枝,變作馬劄和遮陽傘,安逸的坐下,“這才像話。”

這時袁持譽又過來打水,對施铮弄出來的一套釣魚行頭,問都沒問,只忙自己的。

施铮看着他彎腰在溪中透濕抹布,“……你真打算自己在這裏住下?”

“嗯。”

“唉,都怪你出生的太晚了,你要是早出生個六七百年,一定能拜在此門下。”

袁持譽道:“我一直想問,你是菩提祖師的門徒嗎?如果不是,為什麽如此推崇他?”

施铮仰頭瞧了瞧天空,“我雖然沒在此處求學,但我知道有一人在此學了大本事。其實我推崇你來此地求學,菩提祖師有本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怎麽說呢,我很喜歡他的教學理念。”

“教學理念?”

“他不打壓天性,在他門下學習,學成歸來,仍能保持本心。”

孫悟空求學前是個頑猴,學成之後,仍然是個活潑開朗的猴子。

若是在其他神仙門下,很難想象他不被嚴格管教,就怕一個活潑的小猴子進去,老氣沉沉,滿心算計的猴王出來。

扼殺天性,一場悲劇。

不過,當初菩提要是打壓管束了猴子,也就沒後來的大鬧天宮了。

但施铮仍然覺得孫悟空當年作為一個少年猴,遇到菩提這樣的師父是件幸事。

袁持譽看施铮,“你覺得我的天性值得保留?”

“任何人的天性,只要不是作奸犯科,整天捉摸着殺人放火,都值得保留。當然,你的也是。”

袁持譽愣了下,低頭打水。

“真是,這麽正經的話題不适合我。還是琢磨釣魚吧。”

袁持譽打好了水,起身欲離開,“那我回去了。”

“嗯。”施铮懶洋洋的道:“奇怪,怎麽就釣不上魚呢?”

話音剛落,突然就聽不遠處傳來一個男者的聲音,一針見血的道:“因為你沒放魚餌!笨蛋!”

“誰,誰在說話?”施铮迅速關顧一圈,什麽都沒看到,別說人影,連個動物都沒瞅見。

施铮抽出後腰裏別着的骨節鞭,握在手裏,“敢罵人,卻不敢露面嗎?”

“真羨慕你們這些年輕人,火氣這麽旺。”聲音帶着笑意道:“那你們要先回答,你們是哪裏人士,為什麽斷定菩提祖師不打壓徒兒天性?”

施铮發現聲音是四面八方來的,忽遠忽近,根本無法捕捉。

“難道……你是……”

“您就是菩提祖師嗎?”袁持譽突然道:“我就知道您一直在。”

“菩提祖師?确實是我用過的名字之一。”聲音帶着笑意的道。

施铮大驚失色,忙一把拽過袁持譽,摁住他的頭,對着空氣鞠躬:“還不快點拜過祖師!如果您一直在暗中觀察我們,您肯定知道,我們是來拜師的。不,不是我,是我旁邊這小子,請您一定收下他。”

“我為什麽一定要收他為徒?”聲音不急不慌的道,施铮雖然未見真人,但腦海中裏已經出現一個老神仙捋着胡須慢悠悠說話的形象。

施铮忙道:“雖然他看起來平平無奇,但就像和氏璧,初看是塊石頭,但去掉僞裝用的石質表層,便會露出裏面的璞玉。”

推薦入學,就像推銷産品,吹着聊,先入學了再說。

“你為何如此篤定他是可造之材?”

“因為他感受了您的存在,還有,如果他真是泛泛之輩,您也就不會出聲與我們說話了。”

聲音輕笑一下,“那就讓我看看他究竟是不是可造之材罷。”

施铮就見他們跟前,憑空出現一道豆子大的金色光芒,在空中停頓了下,就徑直朝袁持譽的兩眉之間沖來。

然後,這道金色的亮點就被擋了回去,彈出一臂遠。

空氣有一瞬間的尴尬。

施铮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根據他本能的感知,這道光亮就是菩提祖師,他想進入袁持譽的精神世界,但是初次嘗試,竟然被攔在了外面。

這時,施铮和袁持譽的跟前,若隐若現可見一個老者的身影,正如大廳內畫像所展示的一般,發須懼白,仙風道骨,他朝袁持譽揮動了下衣袖,“睡吧。”

可袁持譽沒一點困意,連個哈欠都沒打,并迷茫的道:“……天還沒黑。”

施铮再次感受到了尴尬,可同時也奇怪,菩提祖師明顯讓用法力讓他昏睡,但怎麽沒效果?

菩提祖師呵呵一笑,舉起臂彎裏的拂麈,罩準袁持譽後脖頸就是一下,人就被他打得昏倒在了施铮懷裏。

施铮瞪眼,你這是物理麻醉啊你!

但菩提祖師沒有管這些,再次化作一個金色的光點,朝袁持譽兩眉間飛去,這一次,沒有再受到阻攔,進入了對方的識海中。

施铮等了好一會,但沒有任何變化,袁持譽仍舊昏迷不醒,菩提祖師也沒出來。他無聊的打了個哈欠,将袁持譽拖到一棵大樹下,讓他靠着坐好。

自己則在旁邊用小棍子挖蚯蚓,準備做魚餌。

又過了許久,施铮已經挖到了蚯蚓,并挂在了魚鈎上,才見那金色的光點從袁持譽兩眉間飛了出來,落地化作了畫像中的老神仙。

菩提祖師朝施铮走過來,劈手奪過他的魚竿,“魚不是這麽釣的。”并坐在了施铮的釣魚馬紮上,享受着遮陽傘。

施铮急忙問道:“老神仙,你考察得怎麽樣了?”你去人家識海中的精神世界逛了一圈,總有了定論吧。

“不收不收,哪天闖了禍,我這個做師父的難辭其咎。”

施铮再次重申,“絕對不會,這小子可乖了。”

“以前是的,但是自從你揭了他的封印,可就難說了。”

施铮一愣,“封印?”

“不正在你腰間別着呢麽。”

施铮低頭看那骨節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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