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施铮随着禺狨王來到他所住的浮屠山香桧樹前。

此處風景秀麗, 滿山滿谷的鮮花,馥氣芬芳,不遠處有一條清澈的河水蜿蜒流淌而過, 仿佛一條碧玉帶。

樹前有一烏巢,也就是草木搭建的鳥巢。

不同的是這烏巢足有一間卧室大小,容納禺狨王跟施铮綽綽有餘。

禺狨王先踏上烏巢坐下, 對施铮道:“別磨蹭,進來坐坐。”

“我不是磨蹭,我是想問,用脫靴子嗎?”總感覺這鳥巢是禺狨王念經打坐睡覺的地方, 得保持整潔。

禺狨王還真猶豫了下, 才道:“算了,不用了。”

施铮這才走進去,盤腿坐下。才坐穩, 這烏巢突然向上騰升, 直到離地幾千餘丈, 可以将下面的壯麗景色一覽無餘盡收眼底才停下。

施铮想問, 你平時都住這麽高,能睡得着覺麽, 反正他是不行。

禺狨王擡起手在兩人跟前一掃,便出現一張茶座, 一組茶具,兩個茶杯中茗茶冒着縷縷熱氣。

禺狨王先捧起來一杯,用唇邊嘬了一口茶,長出一口氣, “唉, 快五百年沒見了啊。”

施铮正好口渴, 也拿起一杯,先小抿了一口,“我跟大哥倒是一直有聯系,就是你們,一直不見蹤影。”

“不見只是緣分不到,如今緣分到了,你我不是重新相遇了麽。”禺狨王用手抓了抓自己的腮幫,“對了,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我怎麽會知道你在這裏,今日見到你實屬偶然。我跟人有點恩怨,打鬥到此。遇到你的時候,我正感慨自己實力不濟,想着拜師提升,結果你就出現了,還要收那豬剛鬣為徒。他既然不願意,我就想,不如我試試看。”

禺狨王納悶的道:“你都不了解我什麽人,就想拜我為師?”

施铮也不知道烏巢禪師就是曾經的結拜兄弟,要不然也不會鬧出這烏龍來,“那豬妖自己說他是觀音安排的取經人徒弟,我就想,你敢跟觀音安排的取經人搶徒弟,想必也有些本事。誰知道竟然是認識的故人。對了,你為什麽要收豬剛鬣為徒,我看他不像聰明伶俐的樣子。”

禺狨王又呷了口茶,沒有回答問題,而是悠悠的道:“你可知道豬剛鬣受了菩薩點撥,要做誰的徒弟,又做誰的師弟嗎?”

當然知道了,但施铮必須裝傻,“誰啊?”

“做大唐禦弟三藏的徒弟,做那老石猴的師弟。”烏巢禪師看着茶杯裏的水紋,“老石猴取經有功,這一次,注定要得正果。”

所謂正果就是西天勢力裏的編制,享受長生不老的待遇。

施铮知道對方口中的老石猴就是指孫悟空,裝作吃驚的樣子道:“是嗎?孫悟空竟有此等好運?想不到啊想不到。”

突然間禺狨王低聲怒道:“憑什麽?!”但瞬間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了,忙擠出一個笑容,對犯了嗔戒的自己,口中道:“罪過罪過。你知道的,我遁入空門這許多年,開化感悟,我已不是舊我了。”

就算當年是暴脾氣的魔王,如今也端着茶杯,安靜讨論佛經的禪師了。

施铮能理解禺狨王剛才的爆發,同樣是猴,而且烏巢禪師出身就是個和尚,飽讀佛學經典,甚至不用像孫悟空一樣棄道從佛,從頭再學。

禺狨王看着遠處的雪域高原,享受着涼風吹拂他滿臉的絨毛,“不過,佛門都是使神通的高手,缺少孫悟空那樣輕易使用萬斤之力的人手。”

施铮十分認同,确實,佛門之人,通常使用法寶神通,手心寫個字,一念咒,對方就廢了,像孫悟空這樣靠拳腳棍棒功夫殺出血路的高手太少了。

烏巢禪師當年號稱驅神大聖,如今又是佛學高手,看來也個擅長精神力攻擊的妖怪,不對佛門的胃口。

況且他佛學造詣已經高到可以教給唐僧心經,哪有再給他當徒弟的說法。

禺狨王又不急不緩的開口,“且此次西行,一路上都斬妖除魔,孫悟空的雙手注定沾滿鮮血。”他閉上眼睛,仿佛已經看到了屍山血海:“殺戮太多了。”

施铮記得原著中烏巢禪師見到唐僧的時候,就預言了他将在前面收服沙僧,還會在路上遇到獅駝嶺的妖魔鬼怪。

如果他不是有預知的能力,那就是仔細調查了取經人員和取經路線。

禺狨王對取經的關心程度,絕對不一般。

施铮也品了口茶,裝作風輕雲淡的道:“不能這麽看,打死人才是罪孽,打死妖怪,算功果。”

這一點,可是觀音菩薩親自跟孫悟空和豬八戒他們明明白白說清楚的。這就是為什麽取經團經常連大王麾下的小妖們都不放過的原因。

妖怪雖小,也是功果,積少成多。

禺狨王低頭品茶,默不作聲,只有施铮的肚子咕咕叫的聲音在烏巢內回響。

“……”禺狨王看了眼施铮,“我這裏只有素點心,”

施铮道:“沒關系。”接過禺狨王遞過來的點心,咬了一口,“謝謝。”

味道不是他喜歡的,這時施铮才想起了去給他肉食的袁持譽。

糟糕,把他給忘了。

“你怎麽對孫悟空護送唐僧西天取經的事兒,一點不在意?不知你如今狀況如何,但想必也沒得正果。”

要是之前的獅駝王,就算再低調避世,聽說齊天大聖孫悟空又得了個翻身的機會,要得正果。

而他們注定當一輩子妖怪,心裏肯定翻江倒海,各種不是滋味。

但施铮不是獅駝王,淡定得很,“在意也沒用啊,誰叫菩薩們沒看上我呢。再說孫悟空這五百年被壓五行山下,苦得很,要是讓我選,失去五百年自由,再取得所謂的正果,我可不願意。再說了,一路上七苦八難的,能不能到西天還兩回事。”

“你這話說到關鍵處了。”禺狨王表情嚴肅,“你覺得天庭會出手阻止嗎?”

施铮搖頭,“不知道。”那必須會,很多選手都已經就位,比如銀角銀角。

禺狨王嘆氣,“難道真是原形體型越大,心越大麽。我聽說牛魔王整日宴請賓客,潇灑度日,如今遇到你,你也是這樣。”

“此話差異。”施铮道:“比如蛟魔王。”

九頭蟲原形頗大,心眼還不是針尖大。

提起蛟魔王,禺狨王若有所思,點頭道:“這個确實。”

“對了,你還沒說,你為什麽想收豬剛鬣為徒呢?”施铮問道。

禺狨王道:“他吃人度日,我不想他傷害路人,但他是菩薩指定的取經人徒弟,又不能傷害他,只能勸他與我一起修行。注意,只是修行,不是收他為徒。”

“你真是慈悲為懷,還擔心着人類。”

有的時候可以體諒唐僧的時刻緊繃的心态,徒弟們中比如豬剛鬣和沙悟淨在拜他為師前,都是吃人度日的。

萬一哪天夜裏,饑餓難耐,意志薄弱,沒忍住吃了他,逃走繼續做妖怪,他可怎麽辦。

這時,禺狨王突然皺眉,嗅了嗅空氣,呵斥道:“是誰,竟敢拿葷食到我這裏?!”

說罷,這烏巢又向上騰升,接着烏巢四周有無數的蓮花綻放,千叢萬簇,如萬裏紅妝,開滿天際。

施铮扒着烏巢的邊緣向下看,“難道是……”

就見接天蔽日的蓮花似幻似真,阻礙了施铮的視線,讓他看不清下面的情況。

禺狨王淡定的道:“這結界,縱然那老石猴來了,也摸不到我烏巢的一根藤。不曉得又是哪個妖怪來挑釁。待我看看清楚。”說罷,眯起眼睛瞅下面,猛地臉色一變,“這不是剛才跟鎮元子打鬥的那人嗎?”

施铮一愣,你這是說露餡了?原來你一直在附近,并不是打鬥結束才到雲棧洞的,否則怎麽會認識袁持譽。

就說麽,鎮元子跟袁持譽打得天崩地裂。住得這樣近,又神通廣大的的你怎麽可能沒察覺。

偏偏剛才跟他卻一個字都不提,果然,妖心隔肚皮。

不過,他施铮也沒跟禺狨王交底,也是藏着掖着的。

成熟妖怪的世界裏,彎彎繞繞的太正常了。

“這人我認識!”施铮忙道:“不是壞人,至于葷味兒,可能是我叫他買的食物的味道。不玷污你的清淨地,我走了。”

“咦?”禺狨王吃驚的迅速将頭擡起來,“怎麽可能?”

施铮仰頭,見袁持譽已經突破了蓮花結界,正立在他們上方,而烏巢周圍的蓮花閃着不穩定的波紋,看樣子馬上就要消失了。

“你舍得這些嗎?”袁持譽将懷中抱着的荷葉包裹遞給施铮。

施铮聽得一頭霧水,“什麽?”瞥見禺狨王那專屬于金絲猴的青色小臉,此時更是青得發紫,馬上跳出烏巢,接過那荷葉包裹的肉食,回頭對禺狨王道:“我先走了,回頭再見。”

“……有緣再見。”禺狨王面無表情的道。

等獅駝王和來找他的男人飛離了烏巢。

這時烏巢再次升高,在高空中有一道金光慢慢落在了這烏巢中,也化作了一個禺狨王的模樣。

而原本接見獅駝王的那個“禺狨王”,渾身抖動,身高陡然增長,金橙色的皮毛顏色加深,成了棕褐色,已經不是方才的狨猴模樣,成了一只大猕猴。

“六耳猕猴!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離開?”真正的禺狨王帶着幾分怒氣的質問。

“別急,小心犯了嗔戒。”六耳猕猴往烏巢邊緣一靠,調笑道:“好歹咱們結拜一場,借你房子住幾天,你別這麽小氣。”

“你究竟在打什麽主意?變作我的模樣,幾番拉攏那豬妖。”

六耳猕猴,便是當年七大聖結拜的通風大聖彌猴王。

禺狨王早就看破無畏的争鬥,躲到這高原雪山附近一心修佛,沒想到前段日子,彌猴王找上門,變作他的模樣,拉攏豬妖修煉,今日又接觸了獅駝王。

其他人的變化多是障眼法,但六耳猕猴不一樣,他要變成什麽,只要被他摸一下,就能毫無障礙的百分百複刻對方。

比如他要變豬剛鬣,只需摸一下豬身子,剎那間,另一個絲毫不差的豬豬剛鬣就誕生了,別說連鬃毛的數量都一樣,就是剖開肚子,心肝脾胃腎,保證都不差一絲一毫。

甚至連對方的神通都能使用。

不過六耳猕猴的變形能力,只限動物本相的妖怪神佛,人身的行不通。

且他能聽到千裏之外的聲音,只要對方說的是人話,只要他想,盡數能聽到耳中。

因此,當六耳猕猴找到禺狨王的時候,禺狨王曉得自己遇到了大麻煩。

真是打不過,甩不掉,只能依他的吩咐,将烏巢暫時借給他。

禺狨王苦口婆心的道:“我勸你好自為之,切莫再鑄成大錯。”

六耳猕猴斜眼看對方的金絲猴,“同樣是猴子,孫悟空接受冊封,成了天庭認證的齊天大聖,你我呢,稱號再響,也是自己叫着玩的,沒人認。你整日學佛修禪,有個屁用,觀音點化吃人的豬妖,讓他去取經,都不要近在咫尺的你。”

烏巢禪師無奈搖頭,口中念阿彌陀佛。

六耳猕猴哼道:“你再念佛,時間到了也要死。人家孫悟空成了正果,可永生不滅。說起來獅駝王那家夥,還是老樣子,就關心眼前的小利益,只想太太平平吃吃喝喝。剛才見他突然出現在附近,也有了新的武器,手段有所長進,想拉他入夥的,但試探了幾句,他對取經根本興趣缺缺。早晚也是個要入土為安的家夥。”

禺狨王道:“取經成正果,那是孫悟空的造化。別人學不來。”

六耳猕猴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怎麽學不來?我保證能跟他一模一樣。”

不過,取代孫悟空的身份,的确有難度,遠不如變成豬剛鬣混在取經隊伍裏來得容易。

所以他才想借烏巢禪師的身份招攬豬剛鬣,近距離觀察幾天,模仿他的性格,以免之後被菩薩看穿。

誰知道這豬妖根本不睬他,只想什麽高翠蘭,真要命。

其實他也沒最後敲定最後取代誰,如果豬剛鬣在隊伍內地位太低,最後不能成佛,而孫悟空更有可能成佛,那麽還是取代孫悟空吧。

當然,他還有更高級一層的計劃,就是多招攬幾個夥伴,将什麽唐僧孫悟空等人都複刻一遍,組成一個取而代之的取經團。

獅駝王算是七大聖中間性格比較溫和的,品行也靠得住,他今日突然從天而降,讓正缺人手的六耳猕猴眼前一亮。

但那懶獅子顯然志不在此。

六耳猕猴覺得自己孤單極了,自己身邊的人怎麽一個個都不求上進呢。

當年自己怎麽就跟這幫妖怪結拜了,真是後悔。

禺狨王閉目口中念經,不接話茬。

六耳猕猴嫌棄的道:“等取經團經過了,我就走人,好像誰願意待在你這破窩裏似的。”

見禺狨王不搭理他,他便豎起耳朵聽獅駝王在做什麽。

聽了半晌,只有吃東西的聲音,然後他們飛出了千裏,超過了他的聆聽範圍,真是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有。

“這獅子真是不中用了。”六耳猕猴啐了一口,換了個方向,在無數的聲音中捕捉另一個動靜,便是那唐僧的。

他從大唐帶出來的随從已經被吃了,他馬上就要到五行山下見到孫悟空了。

從此刻起,他一剎那也不能放松,要将他們之間的相處全部竊聽。

只有了解他們,才能變成他們。

從千尺高空的烏巢中落到地面,施铮回頭見袁持譽緊随其後落地,并狐疑的問他,“你不當和尚了?”

“誰說我要當和尚?”

“那豬妖說的。不是就好。”

連施铮都聽出他語氣中的輕松,不解的道:“我當不當和尚有什麽厲害關系嗎?”

“……我……是道門的,不喜歡跟和尚做朋友。”

你小子事兒倒是不少。施铮打開荷葉,見裏面包着燒鵝,笑道:“就沖它們,我也不會出家的。”

忽然想起,自己還在烏巢下面,味道飄上去,對禺狨王不好,忙起身飛離。

施铮本就餓了,在空中一刻不耽誤的開吃,可吃了幾口,餘光瞥見袁持譽聚精會神的盯着他看,頓了頓道:“你瞧我,忘分給你了。”

袁持譽搖頭,“我不吃。”

既然不要那就算了,反正讓過你了。施铮繼續低頭吃,過了一會,終于受不了袁持譽的視線了,急道:“你老看我幹什麽?給你,你又不要,結果就眼巴巴看我吃東西?!再跟你說一次,你要吃,你就直說。”

袁持譽聞言,扭頭看別處,“我真不吃。”

施铮終于想通了,“啊,我知道了,忘了給你飯錢,你幫我墊付了多少錢?”

“不是因為錢。”袁持譽否認的很快。

施铮道:“那你盯着我看幹什麽?”

他想了想,“好吧……是因為錢。”

“就是嘛,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呢,有借有還再借不難。”施铮作為一個偶爾去長安逛街的妖怪,平時還是會揣些銀子在身上的,摸出一塊碎銀子扔給袁持譽,“不用找了。”

袁持譽将銀子收起來,“那下次給你買吃的用。”

施铮笑道:“你願意付錢,我也不攔着你。”見下面已經是傲來國,馬上就要到他自己的地盤了,“行了,不用陪着我了。”

施铮提醒袁持譽可以離開了,他求學的斜月三星洞在西牛賀洲,跟望霞洞所在的東勝神洲完全是相反的方向。

“我怕你沒力氣飛行,掉進海裏。”袁持譽有理有據,“你剛才都站不穩了。”

“我剛才吃了東西,已經不餓了。”施铮道:“而且現在下面已經是陸地了,掉到哪裏也不會掉進海裏。你回去吧。”

袁持譽認真的确認道:“你真的不會去當和尚嗎?”

施铮有點不耐煩,“別為我瞎擔心了。有空多想想你自己吧。這一次,鎮元子算是記住你了,以後走到天涯海角都得追殺你。”

“他還沒跟你道歉。”

那根本不是重點,“總之吧,你以後沒事就別出斜月三星洞了,老實跟着菩提始祖學個百八十年的。争取別讓鎮元子逮住你的行蹤,說不定他就把你給忘了。”

袁持譽沒吭聲。

施铮嘆氣搖頭,“我都覺得自己啰嗦,你愛怎麽着怎麽着吧。反正我是打不過鎮元子,你争取早日從菩提那裏出徒痛毆他罷。”

鎮元子作為地表最強道士,施铮又沒袁持譽的那種神通免疫的體質,想單挑他,無異于癡人說夢。

“會的,師父說我很快就可以學成出山了。”

“那真是太好了。”

學成出山,自建洞府也好,自立門派也好,都跟他施铮沒一毛錢關系,他也不用再替操心了。

剛才只顧着消化見到禺狨王這件事,差點忘了問袁持譽最重要的事情,“對了,這次你師父算到我有難,讓你來幫我,可給你什麽法寶助陣了嗎?”

袁持譽搖頭,“沒有。”

“那他可給你什麽加持沒有?比如在你手心寫字之類的?”

“沒有。”

施铮暗暗咧嘴,佯裝鎮定的問道:“那你自己察覺到了什麽異樣沒有?”

“什麽異樣?”

“鎮元子和烏巢禪師遇到你之後,似乎他們的神通都不起作用了。”

“鎮元子有什麽神通?”袁持譽似乎在回憶,須臾道:“沒見過。”

這不是廢話麽,正因為使不出來,所以你才沒見過啊!施铮道:“烏巢禪師的蓮花萬叢,滿天的綻放的蓮花,應該是結界的作用,但你卻沖破了。”

“那是結界嗎?沒感覺。”

真是好凡爾賽的回答,施铮盡量語氣淡然的問:“如果菩提祖師沒給你法寶,也沒給你加持,那就是你自己的能耐了,怎麽做到的?”

但施铮八成能猜到袁持譽會怎麽回答,果然就聽他道是:“我自己也不知道。”

因為早有準備,施铮表情很平靜,“這大概就是天賦吧,別人比不了。”

“你口中的‘別人’是指你自己嗎?”袁持譽一針見血的問道。

施铮有點後悔之前袁持譽做凡人的時候沒狠狠揍他一頓,語氣不善的道:“是我自己,又怎樣?”

“我的意思是,你要跟誰打架,我幫你,就不用怕對方的神通了。”

“你還算夠哥們義氣。”施铮笑道:“不聊了,我走了。”說完,辭別了袁持譽,回自己的洞府去了。

剛走進山洞,迎面碰上了白鷺精,他正低頭看賬本,見了施铮忙道:“大王,我找您好久了,您今年的壽宴,有什麽額外吩咐嗎?”

施铮發現今天出去逛了一圈,怎麽有些話他就聽不懂了,“壽宴?”

他來這裏也有兩年了,從沒做過壽宴,況且他們知道自己的生日嗎?

“阿灰他們說您每十年做一次壽宴,今年又到了十整年了。下個月十五便是您的壽誕日。”白鷺精道:“您真是貴人多忘事。”

原來如此,十年才過一次,最近日子過得還算順遂,奢侈一把也不錯,“沒什麽特別的吩咐,你看着辦就行了。”

白鷺精應承下來,“那我便開始發請帖了。大王,您有額外想請的人麽?”

這倒是提醒了施铮,想到袁持譽可能還沒走遠,便動身去追。

結果袁持譽根本就沒怎麽移動過,還在傲來國附近徘徊,被施铮不費什麽力氣就找到了。

見施铮去而複返,袁持譽忙迎上來,“你怎麽回來了?”

施铮開門見山的道:“沒什麽特別的事兒,就是我下個月十五做壽,你要是有空,就過來玩吧。”

“做壽?”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也是剛知道的。”施铮打了個哈欠,“通知到了,我真要回去睡午覺了,改天見。”不等袁持譽再說什麽,轉身飛離。

袁持譽犯了難,看着施铮離去的背影,喃道:“生辰禮物,送什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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