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争端

第二天張宇一直到十點多才起床,翻開手機才看到有好幾個未接電話,都是他爸和張然打過來的。他先回了給電話給張然,張然正在上班,好半天才接通了電話，“喂，”

“怎麽了,”張宇邊穿着衣服邊問。

滕杭躺在床上看着他,眯着眼睛嘴角帶着笑，心情看起來好了很多。

“你還知道給我回電話,”電話那頭張然憤怒地叫着，“你昨晚上幹嘛去了，一大早給你打電話也沒人接，不是說好了今天早上你過來送嘉嘉去上學，然後送爸回去的嗎？你這又是怎麽回事啊！”

“抱歉，我有點起晚了，”張宇道歉說，“嘉嘉和爸呢？”

“算了，爸爸送嘉嘉去上學了，我因為差點遲到所以先到飯店來了，對了，爸說他會來飯店看看你，現在都十點多了，爸爸應該差不多也到了你自己看着點兒，趕緊過來！”

“嗯，好，”張宇點頭，迅速挂了電話，走進浴室洗漱。

“待會兒要我送你嗎？”滕杭走進浴室問。

“不用了，我待會兒自己開車過去，”張宇胡亂地刷好牙，漱了兩口水，用毛巾擦了擦臉就走出去，戴上手表之後拿起放在床頭的手機和床上的襯衫，轉頭吻了吻滕杭的唇說，“晚上的時候在一起吃飯吧！”

“嗯，”滕杭點頭，看着他離開。

出小區的時候正好經過幼稚園，因為正好是個拐彎，張宇開得比較慢，結果一不小心就看見他爸從幼兒園裏出來。他的心一慌，還沒想好是直接開車離開還是下車過去呢就遇上了紅燈，只得停車。也就是這麽一會兒，他爸擡起頭，正好對上他的眼睛。

張松三兩步走過來，張宇彎身過去打開車門，笑着說：“爸！”

“你怎麽在這兒？”張松坐上車，奇怪地看了張宇一眼。

“聽張然說您送嘉嘉來上學了我就過來看看，”張宇眼睛不眨地扯着謊，心裏卻是打着鼓。

“從飯店過來？”張松側過頭看着張宇。

“呵呵，是啊！”張宇不自在地點點頭。

“可是從飯店過來的話，不是應該從那邊過來嗎？”張松指向對面的車道。

“……”張宇一愣，他差點忘了，他爸也是老司機，開了這麽多年車，雖然延城一直在變化，可是一些大的路徑他都是知道的。而從飯店到這個小區，那條路才是最近的，而他現在則是從完全相反路開車過來。

正好是綠燈，張宇踩下油門，心裏思索着該編出怎樣的理由，卻聽到他爸低沉的聲音：“你其實，是住在這附近吧。”

“爸，”張宇目光閃爍地看了眼張松，勉強地笑了笑，“怎麽會？”

“到底是什麽樣的女孩子，總有一天，總要帶給我們看看啊！”張松看着前面，緩緩開口，“雖然不知道是什麽讓你不敢讓我和你媽知道那個女孩子的情況，但是你們以後結婚的話，我和你媽總是要知道的啊！我們也沒有想過要你找怎樣的女孩子，只是希望，希望你的身邊有一個人陪着，不至于以後孤苦伶仃的……”

張宇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喉嚨有些痛，視線也有些模糊，眼中滿是淚水。他很想說不是女孩子，很想就這麽賭一把告訴他爸實情，可是他害怕，害怕一旦被知道，将會産生的後果。

“其實，你和小然都不擅長撒謊，更何況是突發情況下說出來的謊言，我昨天就猜到了，你根本就不是住在那棟房子裏吧！那個女孩子也根本沒有去出差，”張松繼續說着，“我只是不想拆穿你們，我想，也許時候到了，你就會帶着那個人到我和你媽面前了，到時候，我們就會看見，只是今天到了這裏，我就想說出來了，阿宇，我們畢竟是你的父母，無論是什麽情況，我們總是會支持你的。”

張松轉頭目光平靜地看着張宇，等待着他的回答。

“爸，”張宇将車停在路邊，啞着聲音問，“你會支持我嗎？”

“當然，”張松點頭。

“無論如何，你都會支持我嗎？哪怕這個人和你們想象中的不一樣，哪怕你們根本不能接受，你會支持我嗎？”張宇看向自己的父親，眼淚從眼角滑落下來。

“當然，我是你爸爸。”

張宇沉默，良久，再次踩下剎車，并将方向盤一打，調轉方向往自家住的小區開過去。

将車停在停車位，張宇雙手握成了拳頭，聲音有些顫抖，低着頭說：“就是這兒了。”

他下車走到自家單元樓，走在他爸的前面，腳步淩亂。按下樓層，走進電梯，再擡頭時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爸，進來吧！”

“怎麽了？你的臉色不是很好？”張松的心裏也打着鼓，他不明白究竟是怎樣的女孩子會讓張宇這樣，這麽害怕。

“叮——”

走出電梯，站在家門口，張宇沒有直接去開門，而是按下了門鈴。

門鈴響的時候滕杭正在穿衣服，他邊打着領帶邊嘀咕着：“怎麽這時候有人來？難道是忘了什麽東西？”他在延城沒什麽朋友，張宇同樣如此，因此除了自家人外，很少會有人來按門鈴。

從貓眼看過去他看到了張宇蒼白的臉，他皺起了眉頭打開門說：“怎麽回事？明明出門前還好好的……”

話音在看到張宇身後的人時戛然而止，他的表情有些慌張，卻在一瞬間平靜下來，溫和點頭問好：“伯父，您怎麽過來了？”

“阿宇，這是怎麽回事？”張松也處于震驚中，瞪大了眼睛看着張宇。

張宇笑了笑，将鞋子遞給張松說：“進來再說吧！”

滕杭将茶杯放到張松面前，笑着說：“伯父，您喝茶嗎？”

張松卻是看都沒看他一眼，嘴角繃得緊緊的，雙手放在膝蓋上，緊緊地抓着膝蓋，關節發白。他冷眼看着張宇，聲音冰冷：“這是怎麽回事？”

張宇坐在一邊的沙發上，低着頭回答：“就是您看到的這樣。”

“伯父，我昨晚上和我女朋友吵架了，所以在這裏……”借住一晚而已，可是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張宇的手搭在他的手上，他後面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他擡頭看向張松，對方正看着自己和張宇交握的手，目光漸漸扭曲，他将張宇摟入懷中，平靜地看着對方：“伯父，是我追求阿宇的。”

“碰！”

煙灰缸從他耳邊擦過去，他擡頭看去，張宇已經撲上去抱住了張松的腰，張松瞪視着他，雙眼通紅，眼中滿是恨意，腳抵着沙發想要沖過來，大聲喊着：“混帳！你讓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就不姓張！”

“爸！爸！爸你不是說過會支持我的嗎？你不是說過會支持的嗎？”張宇哭喊着說，抱着他父親的手卻并未松開。

“你怎麽樣玩女人我都不會去管你，可是你怎麽能和這個男人攪在一起，你們這是什麽？”張松喊着，用力地拍着張宇的背，眼淚縱橫。

“爸，我愛他啊！我愛他！”張宇的頭卡在他爸的胳膊和腰間，眼淚打濕了他爸的衣服，可他卻毫無所覺，“我想過的，可是我沒辦法啊！我沒有辦法……”

他爸的動作仿佛瞬間被定住了，緩緩地推開了他，繞過沙發，漠然地看着他們，目光蒼涼。張宇跪在地板上，低着頭，雙手撐地，而滕杭則快步走到張宇面前，将他扶起來，摟入懷中，擡起頭看着張松：“伯父，也許您一時半刻沒辦法理解我們，但是我和阿宇都是真心的……”

可張松卻再沒看他一眼，而是将目光落在張宇身上，冷漠地說：“我會把嘉嘉帶走，從今以後，你不再是我的兒子，你也別想見到嘉嘉。”

“爸！”張宇猛地擡頭，不敢置信地看着張松。

張松轉身離開，步履踉跄。

張宇猛地起來，沖出去，在樓梯間拉住他爸的手，眼睛通紅地看着他，央求着：“爸，不要……”

張松揮開他的手，并未看他一眼：“我不是你爸，從今天起，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兒子，你也不要跟上來。”

“爸，”張宇卻并沒有聽從，執着地拉住了他的手，哭喊着，“爸，爸，不要，不……”

“不要喊我爸！”張松猛地轉頭瞪着他，身子卻在後退着，卻因為沒有看到樓梯而滾到在地，雖然只有一階樓梯，可他卻還是摔倒了，整個人坐在地上。張宇上前兩步想要扶起他卻再度被他揮開手，他紅着眼睛沖張宇吼着：“我說過不要喊我爸！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你滾！你滾！”

“爸，爸不要這樣好不好？”張宇跪在地上，磕着頭說，“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

“那你能離開那個男人嗎？”張松擡起頭看向站在樓梯上的滕杭。

“爸……”張宇擡起頭看向張松，眼中含淚，額頭滿是鮮血，聲音有些遲疑。

張松從地上爬起來，手扶着樓梯扶手往下走着，邊走邊說：“不要跟上來了，不要喊我爸爸，如果你還跟這個人在一起，就不要再喊我爸爸……”

滕杭走到張宇身邊，将他抱住，頭埋在他脖頸之間，啞着聲音說：“對不起，對不起……”

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承受這樣的痛苦，對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進入完結倒計時了的說，應該就這幾天了，看到這裏的童鞋，謝謝乃們的支持！